我国八十年代的体育报告文学

沈富春

摘要：体育报告文学是用文学的语言和多种艺术手法迅速及时地“报告”体育战线上所涌现出来的那些具有典型意义的真人、其事的一种文学样式。八十年代，由于中国在国际体育比赛中接连兵败，以此为题材形成了大量的报告文学。这一时期的体育报告文学呈现出讴歌时代精神、充分运用文学手法及不失体育专业性的特点。

关键词：体育报告文学 八十年代 含义 背景 特点 代表作

一、体育报告文学的含义

“报告文学”这个名词是从外国翻译过来的。它是由“报告”和“文学”两个单词连缀成的词组。“报告”就内容的真实性而言；“文学”就表现手法的艺术性而言。因此，我们所说的报告文学，是用文学手段处理新闻题材的一种文体。它叙写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的先进人物，反映人民群众多彩多姿的生活，揭露为人们嗤之以鼻的丑恶事物。于是，有人称它为“用文学形式写的具有新闻价值的报告”或“艺术的文告”。报告文学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产生的新型文体。它是急剧变化的时代的产物，当时无产阶级革命风暴席卷全球，尤其是欧洲各国的革命此起彼落，世界面貌瞬息万变，为了迅速地反映这种日新月异的变化，首先在欧洲出现了报告文学，以后各国都相继运用，“五四”时期传到了中国。我国最早的报告文学是周思来写的《旅欧通讯》和瞿秋白写的《城乡纪程》、《赤都心史》。从此写报告文学的人越来越多。在各个历史阶段，报告文学都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起到了揭露黑暗、歌颂光明、鼓舞斗志的作用。我国的体育报告文学，比起工业、农业、军事战线上的报告文学来，起步较晚，但发展迅猛。体育报告文学是用文学的语言和多种艺术手法迅速及时地“报告”体育战线上所涌现出来的那些具有典型意义的真人、其事的一种文学式样。

1985年，中国体育报告文学研究会成立。一批在全国较有影响的作家、评论家加入其中。如理由、肖复兴、杨匡满、罗达成、李陀、王颖、叶文玲、陶家善、何慧娴、刘进元、李玲修、郭宝臣等等。之后，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体育报告文学。全国进行了三次体育报告文学的评选，诞生了近百篇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这一时期的体育报告文学中浸透的民族自尊心、自豪感和爱国主义感情教育了整整一代人的灵魂，成为整个80年代中国社会奋斗激情的集中体现。

二、八十年代是我国体育报告文学发展的黄金期

（一）产生背景。1.传统优势项目的屡战屡败，引发思考。80年代中后期，社会的审美要求进入了多样化选择时期，个性化审美意识的增强逐渐瓦解了“冠军文学”创作的单一结构。体育报告文学逐渐汇合于“问题报告文学”的主潮，摆脱了缺乏反思与批判的“冠军文学”模式，不再对中国体育取得佳绩而盲目欢呼，不再对为国争光的体坛名将进行文学的刻画，而是客观地描述事实，冷静揭示光荣背后的隐忧与危机。这一时期，中国的乒乓球、女排等传统“金牌项目”不断失手；足球队屡战屡败，意外地负于中国香港队，止步于世界杯外围赛的小组赛；1988年汉城奥运会遭遇惨败，等等，这些都给国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反差。这些体育兵败事件之后，出现了大量以此为题材的报告文学，形成新时期文学史上独特的风景。

2.奥运会遭遇兵败。1988年奥运会遭遇仅仅获得五枚金牌的惨败，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辉煌相比，国人无限的期待换来无限的失落。此后，大量报告文学言说此事件。这一时期以“汉城兵败”为题材的报告文学还有很多，如金汕、野夫的《泪洒汉城》；尹卫星、应克东的《汉城不是洛杉矶》；鲁光的《世纪之战》；毕熙东的《金环蚀》；张挺的《梦断汉城》和戚鸣、田玉豹的《中国体坛内幕的深层曝光》等。

（二）这一时期体育报告文学特点。1.讴歌时代精神。“反映时代精神，这是一切文艺形式都应该努力以求的，但对报告文学来说，更为重要。”[1]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女排成为全中国人民心目中最崇高的形象之一。女排姑娘刻苦训练，顽强奋斗，勇攀高峰，为祖国赢得了不同寻常的殊荣。她们的拼搏精神也成为中华民族新的时代精神的象征。鲁光的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姑娘》就极为生动细致地叙写了女排的成长史和拼搏史。这部作品体制宏伟，选材详富，它为读者树立了一尊中国女排的群雕。作品所写人物有几十个，虽然她们性格迥异，但有一个“献身祖国的体育事业，为祖国的荣誉奋斗终身”的共同心愿。正像作品引言中所说的那样，“这是一曲振奋人心的拼搏之歌。它的主旋律，就是祖国的荣誉高于一切！”

2.注重运用文学手段，增加艺术表现力。体育报告文学在确保报告对象真实的前提下，作者十分注重运用文学手段去再现人物及其事件。在采写时，作者往往具有较为明确的文体意识。这种文体意识即作者所写是文学而非新闻。这样，就促使作者在精心选择生活材料的同时，也重视生活材料的传达形式。肖复兴就是一位文体意识明晰的作家。他的文体作品能汲取别种艺术的长处，故能常作常新。他自己就说，对作品“我希望像个‘玩意儿。因此，在《国际大师和他的妻子》，我学习了小说创作中悬念等手法；《贴深蓝色海绵的球拍》，我希望能通过细节和心理，造就一种意境……”[2]

文体报告文学细节运用的方式是多样化的，除了上文例说的正面运用外，还能从侧面间接烘托人物。或以人衬人：“大年初二，外面到处是爆竹声声和穿红着绿走亲访友的人们。而‘排球夫人郑沪英却感冒发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把身边的唯一亲人——七岁的小儿子叫过来‘袁粒，妈病了，你去找男排的叔叔，到医务室给妈妈拿点药来”，《中国姑娘》这细节明里无一字着袁伟民，可实则字字向着袁伟民。

三、体育的专业性与文学紧密结合

体育报告文学在刻画人物、表现时代精神的同时，不能避开对象所从事的体育事业。对人物所从事体育专业的叙写成为作品中的重要内容，作品若无对人物专业业活动的表现，也就无从具体展示人物的思想品格、精神风貌，就会失于虚空。好的体育报告文学将二者结合的恰到好处。

（一）八十年代我国体育报告文学代表作。1.理由撰写的《扬眉剑出鞘》，发表于1978年第6期《新体育》上。这篇作品成为体育报告文学创作道路上的第一块里程碑，获首届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同时，这篇作品也是新时期体育报告文学最重要的发轫之作。作品篇幅短小，写得凝炼精美。栾菊杰出生于体育世家，先后练过田径、羽毛球。1974年，16岁的栾菊杰开始练习击剑。这一年，刚刚训练了3个月的栾菊杰就在全国比赛中获得第二名，展露出她的过人天赋。1978年3月，栾菊杰代表中国国家击剑队，参加了在西班牙马德里举行的第29届世界青年击剑锦标赛。在这届锦标赛上，栾菊杰以孤身仗剑，突破重围，向欧洲传统强队发起强有力的挑战。“马德里体育宫的大厅里冉冉升起鲜艳的五星红旗，这是国际剑坛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红旗。”但作家并没有滞留于对主人公成就的表象描摹上，而是努力开掘题材的内在意蕴。“当栾菊杰走下剑台时，已是她受伤后的两个多小时，鲜血渗透了雪白的衬衫。”“伤口透过皮下的肱二头肌，鲜红的血在向下流淌。内侧的伤口刺开了花，粉红的肌肉向外翻卷着……”作者抓住了这种具有特殊内质的材料大做文章。主人公获得亚军，经历了两种搏战，一是有形之搏，就是对手之间刀光剑影的拼杀；另一种是无形之搏，即自我的精神意念与刺骨伤痛的“交战”。作者在构篇时注意将两种搏战交织叙写，这样既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也有效地凸现了主人公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感人形象，从而深化了作品的主题。同时，作品还通过对人物心理活动恰如其分地叙写，揭示了人物精神世界的力量之源：“千万不能叫人知道我受伤了。只要能把五星红旗升上去，让我去死也干。拼，拼了！”栾菊杰这种为了祖国荣誉而勇于献身的精神，正是我们今天最崇高的时代精神。作家理由以丰富的想象力将读者置身于竞争激烈的剑坛，以尖锐犀利的思想锋芒呼唤战斗精神的回归，这也是作品感人至深的主要原因。

2.《金杯之光——中国女排夺魁曲折道路》。《中国青年报》的经典报道之一，一度成为中学语文课文。记者孙杰主要描述中国女排夺得1982年世锦赛冠军的经历。结尾带有那个年代的鲜明印记，思想深刻通常是强调党的领导，境界升华通常是号召为祖国奋斗：

“中国女排成功的各方面因素，任由体育分析家们细致地推敲去吧。但她们在主导思想上成功的因素却是十分显明的，这就是她们听从党的教导，永远不满足，永远看到自己的弱点，高标准、严要求地去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克服新的困难，顽强地战取胜利。正如“安泰脚踩着大地”一样。她们把祖国和人民的荣誉放在胸中最高的位置上，就永远不会失去在挫折中奋起的前进动力！金杯的基座上，很快就要铸刻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名字。让金杯之光辉映着我们朝气蓬勃的新一代，激励着我们为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去奋进！”

3.《李富荣和别尔切克》。中国的李富荣和匈牙利的别尔切克曾是乒乓球名将，1959年，两人在布达佩斯第一次交手，别尔切克3：1取胜，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整整较量了23年。一个代表中国，一个代表匈牙利。”等到1983年，在东京世乒赛上，两人已经成了中国队和匈牙利队的教练，半决赛中，中国队5-0战胜匈牙利，“他们谁也不会忘记对方。一股惜别之情油然涌上了两个人的心头。”

作者肖复兴是最早进行体育文学创作的作家之一。他说：“文学应当着力于运动员内心世界的挖掘，需要揭示运动员为什么能够走到今天，他们背后的故事是什么，他起伏跌宕的命运中发生了什么？他的人生是什么？文学需要做的是揭示这些赛场上看不到的东西。作为一名作家，我希望能够发挥自己的特长，写出他们的内心世界，写出他们的悲欢离合，比如说，《国际大师和他的妻子》写的是他们的爱情，《李富荣和别尔切克》则既写了他们之间的斗智斗法，也写了他们之间的友谊。我希望通过文学把体育和人生密切联系起来。 ”

参考文献：

[1]报告文学座谈会纪要.新闻业务，1963（5）.

[2]运动员之恋· 后记.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