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彩纷呈:《聊斋志异》中的詈骂功能分析
2013-04-12葛慧
葛 慧
(郧阳师专中文系,湖北十堰442000)
叠彩纷呈:《聊斋志异》中的詈骂功能分析
葛 慧
(郧阳师专中文系,湖北十堰442000)
詈骂本为粗言俗语,有污耳目,而《聊斋志异》中,詈骂花样百出,形态纷呈,经过作者的精雕细琢,已经上升为一种艺术手段,成为文本的有机组成部分,呈现出刻画人物、转折关节、搞笑娱乐、以骂行慈、发怒泄愤等多种功能。
《聊斋志异》;詈骂;詈骂的功能
詈骂一词乃并列结构,又称为骂詈。“詈,骂也,从网从言,网罪人。”“骂,詈也,从网马声[1]。《现代汉语词典》(2005)未收入“詈骂”、“骂詈”二词,其“骂”条有两个义项:“(1)用粗野或恶意的话侮辱人;(2)斥责”[2]。《现代汉语词典》(2012)收入“詈骂”一词,但未详加解释,未收入“骂詈”一词;“骂”的两个义项不变[3]。《聊斋志异》中的詈骂言语甚多,主要通过詈骂词语来体现,核心语素为骂、诟、詈,其中骂在全书中出现150次,诟47次、詈17次,詈骂词语除了骂、诟、詈单独使用外,还出现了詈骂、诟骂、大骂、叱骂、唾骂、怒骂、笑骂、叫骂、谩骂、呵骂、诮骂、裸骂、噪骂、怨骂、浪骂、顿骂、秽骂、逐骂、殴骂、恚骂、诟厉、诟辱、诟责、诟诅、诟让、诟斥、诟蹴、诟詈、骂詈、诃詈、叫詈、辱詈、怒詈、醉詈、喧詈、挞詈等大量词语,写尽了詈骂的各种形态。总观全书,还有很多不用上述詈骂词语,直接将詈言骂语畅快述诸笔端的,最经典的莫过于《青梅》中老妪对典史某的詈骂,其骂曰:“汝本浙江一无赖贼,买得条乌角带,鼻骨倒竖矣!汝居官有何黑白?袖有三百钱便而翁也!神怒人怨,死期已迫。汝父母代哀冥司,愿以爱媳入青楼,代汝偿贪债,不知耶?”不仅骂到了典史本人,还涉及到典史的父母、妻子,把典史骂得抱头躲藏。詈骂言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类语言的产生,自从有了语言,用语言表达愤怒、用语言发泄愤怒就成了一种有效的工具,人与人之间的冲突表现在肢体层面,叫打架,表现在言语层面就叫“骂架”。对小说家来说,詈骂是他写作的点缀、一个工具,他要让这个工具在刻画人物、串连篇章、推动情节、调笑娱乐等方面发挥作用,因此也就有了詈骂言语各种各样的功能。
一、要言不烦,刻画人物显特点
《聊斋志异》中的詈骂言语简短有力,其中很多并不由人物直接骂出,而由作者间接写出,但依然传神地勾勒了人物性格。《种梨》中写一个乡人在街上卖梨,梨又香又甜,但价格昂贵,有个破衣烂衫的道士想讨一个梨,一个梨对于一车梨来说是微乎其微的,可是乡人先是“咄之”,后又加以叱骂,露出悭吝的本色,最终也因此受到了惩罚。作者的本意就是要言不烦,用这些关键词语入木三分地刻画人物的性格特征,达到讽刺、嘲弄的目的。
《贾儿》中,商人妻子为狐所祟,“自是遂狂,歌哭叫詈,日万状。夜厌与人居,另榻寝,儿、媪亦遣去。”说明这个妇人已经呈现病态,不光胡言乱骂,还不愿和人住在一块。当她儿子将狐狸尾巴击断的时候,“母便诟骂”;等到贾人回来,看到妻子病了,就在床前问候,可是“妇谩骂,视若仇”;贾人了解情况后,“延医药之,妇泻药诟骂”,可见这个妇人病得不轻。商人父子就悄悄地把药杂入汤水让她喝下去,情况才稍微好一点,不久又复发,“骂益甚”。本篇多次写到这位为狐所祟的妇女的詈骂行为,这些詈骂行为是对人的正常行为否定,都是极不正常的,尽管都是间接叙写,但已经足以表明狐患之重,妇病之深。
《聊斋志异》塑造了许多悍妇妒妻形象,这些悍妒者无一不骂人,甚至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不看对象,稍不如意,就滥骂一气,这些詈骂让丑者越丑。《马介甫》中杨万石妻子形象的塑造最为典型,其中多次写到杨妻之骂,主要是刻画她不讲礼仪,其悍无比。她不仅骂自己的丈夫,骂小叔的妻子,还骂自己的公公,配合这些恶言的还有强嫁妯娌,虐待公爹这些恶行。“闻老翁安饱,大怒,辄骂”,“妇乃诟詈,忽见翁来,睹袍服,倍益烈怒,即就翁身条条割裂,批颊而摘翁髭。”“既殡,弟妇恋儿,矢不嫁。妇唾骂不与食,醮去之。”即使当杨万石服用了马介甫的“丈夫再造散”,男人气十足,拿出刀子对着悍妇的时候,她依然敢破口大骂:“出刀子,敢杀我耶?”她的凶悍无人可及,已经到了无所畏惧,誓将凶悍进行到底的地步。杨万石拿出刀子,把她大腿上的肉割下扔掉,按说她该长长记性,改过从善了吧,不然!“月余妇起,宾事良人。久觉黔驴无技,渐狎,渐嘲,渐骂,居无何,旧态全作矣。”实在是不可救药了!借助詈言骂语,悍妇形象跃然纸上。
二、转折关节,故事曲折趣味生
詈骂在《聊斋》中往往还成了故事的关节。讲故事最忌平铺直叙,要讲得曲折方才有趣。要使故事曲折,手段有很多。詈骂算得其中一种。《张诚》张后妻牛氏,其性甚悍。虐待张氏前妻生的孩子,把他像奴隶一样使唤,给他吃用的都像畜生一般,还要让他上山打柴,每天要打一担,不够的话,就要挨打受骂。牛氏的亲生儿子张诚看不过眼,就经常帮哥哥上山打柴。一次打柴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只猛虎,把张诚衔走了,张讷追之不及,痛苦不已,就用砍柴的斧头自杀,等周围的人拦住的时候,斧头已经入肉寸许,众人就把他扶回去了。继母牛氏一听说这事,就又哭又骂:“汝杀吾儿,欲劙颈以塞责耶!”张讷伤痛难忍,不能成眠,其父害怕这个儿子也死了,就时不时地喂他点东西吃,牛氏又开始“诟责”,张讷不能忍受,索性就不吃东西了。牛氏的“诟责”成为情节转折的关节,结果是张讷“三日而毙”,魂魄到阴间寻找其弟张诚,没有找到,知道张诚未死,在死后第二天又还魂,并且告诉继母牛氏张诚没有死的信息。牛氏不信,认为是张讷故意说谎,“反诟骂之”。牛氏的这一“诟骂”,让张讷“负屈无以自伸,而摸创痕良瘥。自力起,拜父曰:‘行将穿云入海往寻弟,如不可见,终此身勿望返也。愿父犹以儿为死。’”这样,自然转入后面的情节,张讷不仅找到弟弟张诚,还找到了他们同父异母的大哥,最后一家得以团圆。
《红玉》一篇,冯翁的两次詈骂都使情节发生了逆转。冯翁的老伴和儿媳都已经过世了,冯翁与儿子冯相如相依为命,“井臼自操之”。狐女红玉和相如相好了,“翁夜起闻女子含笑语,窥之见女,怒,唤生出,骂曰:‘畜产所为何事!如此落寞,尚不刻苦,及学浮荡耶?人知之丧汝德,人不知促汝寿!’生跪自投,泣言知悔。翁叱女曰:‘女子不守闺戒,既自玷,而又以玷人。倘事一发,当不仅贻寒舍羞!’”性情耿介的冯翁不能容忍儿子不媒而娶,更不能容忍儿子身处逆境而不刻苦努力,骂得冯相如后悔不已,哭着表示知道后悔了;对红玉也是虽斥实骂,骂得红玉也非常难堪。这一骂,骂得冯相如和红玉劳燕双飞,各奔东西。情节发生转折,分手之后的冯相如会怎样?红玉又会怎样?如果不是冯翁的詈骂,冯相如和红玉不会分手,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故事了。分手之后,红玉并不是一走了之,杳无踪影,而是积极地帮助一无所有、家庭赤贫的冯相如明媒正娶了卫氏之女,过了两年,冯相如和卫氏有了儿子。如果一直这样,冯相如的幸福生活应该是没有问题。清明时节,扫墓的时候,恶霸宋御史见到漂亮的卫氏,心生歹念,想要霸占,就“使家人风示之”。冯翁一听,怒气冲天,对着宋御史的家人,“指天画地,诟骂万端。”把宋御史的家人骂得抱头鼠窜,宋御史听说以后,也很愤怒,就派人到冯相如家打伤了的冯翁父子,抢走了卫氏,冯翁也活活气死,造成冯相如的家庭悲剧。以后的情节急转直下,紧紧围绕冯相如的复仇展开,最后在红玉的鼎力相助下,不仅宋御史得到应有的下场,冯相如自己的冤情得以昭雪,和红玉、福儿得以团圆,考取了功名,满足了读者的心理期待。整个故事以与红玉相好开始,以与红玉团圆结束,期间穿插着迎娶卫氏、卫氏被抢身死、冯翁一气身亡、侠客复仇、相如受屈等情节,写得曲曲折折,一步三姿,读来让人感到跌宕多姿。
三、搞笑娱乐,自娱娱人乐开怀
英国语言学家帕默尔说过:“语言忠实地反映了一个民族的全部历史、文化,忠实地反映了它的各种游戏和娱乐,各种信仰和偏见。”[4]语言不仅反映娱乐,而且语言本身就具有搞笑娱乐功能,相声、笑话、小品就是发挥语言搞笑娱乐功能的有效形式。詈骂语作为语言形式的一种,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下,也能逗乐生趣,令人解颐。《聊斋》中,很多篇章都有这样片断。
《狐谐》写狐女善谑,是搞笑娱乐的高手。虽然来客“恐其恶作剧,乃共散去”,然而却受不了搞笑娱乐的诱惑,“数日必一来,索狐笑骂。”先看一个细节:
狐笑曰:“我故不饮,愿陈一典,以佐诸公饮。”孙掩耳不乐闻。客皆曰:“骂人者当罚。”狐笑曰:“我骂狐何如?”众曰:“可。”于是倾耳共听。狐曰:“昔一大臣,出使红毛国,着狐腋冠见国王。王见而异之,问:‘何皮毛,温厚乃尔?’夫臣以狐对。王曰:此物生平未曾得闻。狐字字画何等?使臣书空而奏曰:‘右边是一大瓜,左边是一小犬。’”主客又复哄堂。
因为先前在交往过程中,很多客人都被狐骂过,所以一听狐女说要讲一个典故来助酒兴,既感到兴奋,又不想被骂,于是自卫地说如果骂人了就要进行惩罚。狐女就说,那我骂狐好了。其实质是借狐骂人,“狐”字,右边一大瓜,左边一小犬。明说“狐”字的结构,实说坐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人,不知不觉地就拿左右两边的人开涮了,反映出狐女高超的语言技巧。狐女骂人,尽管没有出现一个脏字,没有出现一句脏话,然骂人于无痕之中。客人中,有陈所见和陈所闻两兄弟很不服气,就说:“雄狐何在,而纵雌狐流毒若此?”狐女接着二人的话说:“适一典谈犹未终,遂为群吠所乱,请终之。国王见使臣乘一骡,甚异之。使臣告曰:‘此马之所生。’又大异之。使臣曰:‘中国马生骡,骡主驹驹。’王细问其状。使臣曰:‘马生骡,是“臣所见”,骡生驹,是“臣所闻”。’”这一段话信手拈来,借谐音手法,骂陈所见是马生的骡子,骂骡生的小驹是陈所闻。众人听完大笑起来。
《郭令》写道:“济之西邑有杀人者,其妇讼之。令怒,立拘凶犯至,拍案骂曰:‘人家好好夫妇,直令寡耶!即以汝配之,亦令汝妻寡守。’”虽是詈骂之语,却引人发笑,促人深思。作为西邑县令,如此言语,如此行为,让人感到反常意外。既是凶犯,当杀人偿命,糊涂县令却要凶犯匹配死者之妻,这岂不是让凶犯逍遥法外,受害者更加受到伤害吗?此县令的断案忽视了生命,仅从一次要角度出发,即让凶犯之妻守寡就认为是达到了惩处的目的,这也让读者在笑声中感受到吏治的腐败、官吏的昏庸。[5]
以上《狐谐》、《郭令》中的詈骂语在交际中所显现出来的形式是詈骂语在具体的言语交际中发生了变异,然而“无论何种变异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作者或者说话人的意图的。变异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变异的目的在于造成一种‘突出’。所谓‘突出’,就是不寻常,就是不落俗套,引人注目”[6]。这种变异引爆了笑声,吸引了眼球,引发了思考,充分发挥了詈骂语的搞笑娱乐功能,“在给人们带来感官愉悦的同时,还给人们带来心灵上的享受。”[7]
四、以骂行慈,助邻祛病是良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有见骂躲着走的,哪有上门主动找骂的?《聊斋志异》还真是写到找骂第一人。《骂鸭》一篇,别具风味。本篇紧紧围绕骂展开,先是不骂,再是求骂,最后开骂。短短一篇,写得曲折有致,引人入胜。故事说白家庄有一个村民,偷吃了邻居老人(邻翁)的鸭子后,当夜浑身发痒,第二天一看,全身长满了茸茸的鸭毛,“触之则痛”,而且还无术可解。真无术可解,这个故事也就结束了。这时,偷鸭贼从梦中得到指引,必须要受到失主的责骂,才能够免除痛苦。原文是:“夜梦一人告之曰:‘汝病乃天罚。须得失者骂,毛乃可落。’”没想到邻翁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丢了东西也不声张,更不会高声叫骂。偷鸭贼不便直接告诉自己的要求,就串掇失主责骂自己编出来的一个贼——某甲。失主依然风度不减,不肯骂。偷鸭贼窘迫万分,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告诉邻翁实际情况,实际上是请求邻翁痛骂自己。邻翁这才开骂,偷鸭贼的病也就好了。
这个故事颇短,但意味深长,体现了作者因果报应的思想,因果报应一般有两种形式:一是下世报,一是现世报。偷鸭贼得到的是后者,偷吃鸭子不久就得到了报应,痛苦不堪。内心历经煎熬,做贼心虚,有苦难言。好不容易求得一骂,才解除了痛苦。蒲松龄于此评论说:“甚矣,攘者之可惧也:一攘而鸭毛生!甚矣,骂者之宜戒也:一骂而盗罪减!然为善有术,彼邻翁者,是以骂行其慈者也。”邻翁之骂在本文中是慈言善行,不仅解除了盗鸭贼生理上的痛苦,也解除了他心灵上的煎熬,从而也彰显了这种詈骂“具备宽容的心态,是以与人为善为宗旨,以治病救人为目的,这是仁慈之骂,可谓达到了骂之化境”[8]。成为心灵救赎的一剂良药。
五、泄愤发怒,酣畅淋漓表情感
“詈骂语不是经过冷静处理而成的理性产物,而是一种纯粹情绪化的东西,是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9]而“情绪的表现,既是个人的,又是社会的。每一种情绪状态,都想把它自己表现到外面来。表现的结果,增强了欢乐,减少了与其相伴的痛苦。”[10]所以,詈骂是詈骂者宣泄情感的有效途径,詈骂语通过强烈情绪的外化,达到语言报复、泄愤的目的。人气愤倒了极点,总想图个痛快,通过谴责和诟骂打击对方,将因为焦躁、绝望、妒忌、沮丧、厌恶等内心淤积的怨气发之于外,求得心理上的某种补偿或从心理上击败对方,从而达到减轻痛苦,降低愤怒,实施报复的目的。《聊斋》中的詈骂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武孝廉》写了五次詈骂言语或詈骂行为:第一次是武孝廉石某忘恩负义,得到官职之后,故意隐匿行踪,不通消息,当得知石某实际情况后,“妇大骂”;第二次是狐妇找上门来,石某命门人不准她进门,狐妇不告而进,喧詈声闻于耳;第三次是狐妇发挥自己的超常能力,没有经过门卫直接来到石某跟前,指着石某大骂:“薄情郎!安乐耶?试思富若贵何所自来?我与汝情分不薄,即欲置婢妾,相谋何妨?”第四次写石某之妻王氏听完狐妇讲的事情的原委后,也和狐妇一起詈骂石某;第五次写石某得知狐妇确实是狐的时候,就想把她杀掉,狐妇骂道:“虺蝮之行,而豺狼之性,必不可以久居!曩时啖药,乞赐还也!”石某的行为一次比一次过分,一次比一次狠毒,最后竟然要杀了狐妇,石某之行就像虺蝮,石某之性有如豺狼。这五次詈骂,皆因石某忘恩负义而起,每一次詈骂都是表达言说者强烈的愤怒。
《云翠仙》中,赤贫无赖梁有才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媳妇不仅漂亮贤惠,而且很会理家,但梁有才听信别人的撺掇,欲鬻妻为娼。云翠仙探得梁有才真实想法,紧紧抓住其财迷心窍的心理,引他到岳母家告别。云翠仙当众揭穿梁有才的真实面目和丑恶嘴脸,“乃指才骂曰:‘豺鼠子!曩日负肩担,面沾尘如鬼。初近我,熏熏作汗腥,肤垢欲倾塌,足手皴一寸厚,使人终夜恶。自我归汝家,安座餐饭,鬼皮始脱。母在前,我岂诬耶?’”把心肝全无的梁有才骂作豺狼老鼠,骂作鬼,在言语上将其开除“人籍”,无疑是骂他不是人,是畜生、是鬼。“肤垢欲倾塌,足手皴一寸厚”极尽夸张之能事,活画出梁有才的肮脏、丑陋、可恶。这段詈骂,话虽不多,但骂得酣畅淋漓,将詈骂对象的丑恶面目暴露无遗。骂得梁有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女又曰:‘自顾无倾城姿,不堪奉贵人;似若辈男子,我自谓犹相匹,有何亏负,遂无一念香火情?我岂不能起楼宇、买良沃?念汝儇薄骨、乞丐相,终不是白头侣!’”“儇薄骨”、“乞丐相”虽说是人,但又是最不堪的那一类人,处于社会的最底层,靠施舍度日,毫无人格尊严。可以说是骂入骨髓,这一番詈骂引发了众人的愤怒,大家一起詈骂梁有才,甚至用锥子刺他。
综上,詈骂是一种客观存在,它与人的情感需要紧密相关,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在《聊斋志异》中,詈骂形态各异,花样百出,不仅不可或缺,反而成为一种艺术手段,一方面是作者深入生活,对生活深刻体察之后对生活真实的反映;另一方面,经过作者巧妙雕琢和精心取舍,詈骂在塑造人物、勾连情节、搞笑娱乐、情绪发泄方面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1] 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98.
[2]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3]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4] (英)弗雷泽.金枝精要——巫术与宗教之研究[M].刘魁立,编.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
[5] 安丰存,李红英.语言偏离与语语幽默[J].延边大学学报,2011 (5).
[6] 蔡少莲.语言变异的元语用分析[J].外语学报,2006(4).
[7] 孙继涛.娱乐精神的真谛[J].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2(6).
[8] 韦节国.蒲松龄詈骂语言艺术散论[J].蒲松龄研究纪念专刊.
[9] 姜明秀.汉语詈骂语研究[D].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
[10] 李斯托威尔.近代美学史评述[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
责任编辑:王飞霞
I045
A
1004-941(2013)03-0146-04
2013-04-26
郧阳师专校立项目“经典名著的当下启示”(项目编号:2010C06)。
葛慧(1978-),女,湖北竹溪人,主要研究方向为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