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方谈话看邓小平思维模式的鲜明特色
2013-04-12王兵
王 兵
(中共南京市委党校,江苏南京210001)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在进一步向纵深发展的同时,也遇到了严峻而又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即国际上苏联、东欧国家的社会主义政权纷纷倒台,中国国内社会的一些领域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深入推进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了中国头等重要的问题。1992年春天,邓小平发表了著名的“南方谈话”,系统总结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经验教训,回答了人们普遍关注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拨正了改革开放的航向,使中国迎来了又一次思想解放和新一轮的改革开放。在南方谈话发表后20多年的今天,面对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的辉煌成就,从思维方式角度重新解读这篇讲话,具有诸多新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实践性思维模式——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和方法
在实践中探索和实现创新,是邓小平思维模式最基本的特色,也是邓小平思维模式的基本前提。所谓实践性思维,即以实践主体价值选择为起点、以实践路径不断开拓为过程、以实践客体合理变革为目的的思维方式。实践性的思维是马克思所创立的哲学的伟大建树,是他看待世界的根本观点和对待世界的根本态度。马克思在他的哲学变革中第一次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这实际上告诫我们要用科学的实践观点来认识我们的现实世界,解释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和未来趋势;用革命的实践方法来改造我们的现实世界,制定相应的认识路线和认识方法,实现人们所追求的并为客观历史条件所许可的价值目标。作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邓小平在其整个思想观点和实践活动中,都鲜明地体现了实践性的思维模式。他多次强调指出,我们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是一种非常规型实践,是一种全新的事业,是没有先例的实践,既无马列本本现成的答案可抄,也无外国现成模式可搬,只有大胆实践、积极探索、开创新路。
在邓小平南方谈话中,实践性思维的运用是贯穿其始终的一根红线。在学习和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问题上,邓小平强调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实践精神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实践原则。他指出:“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要提倡这个,不要提倡本本。我们改革开放的成功,不是靠本本,而是靠实践,靠实事求是。”[2]382的确,从世界观和方法论层面上看,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普遍适用性的真理,但是,在某些具体结论和基本观点的层次上,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不可避免地会具有特定的时效性、制约性和局限性。我们决不能要求经典理论为当代中国实践中出现的问题提供现成的答案,它们只能在世界观和方法论层次上对于启迪我们的思维具有有效性。马克思主义的某些具体观点和结论是有着严格的地域性和时代性限制的,因此,不能无条件地照抄照搬。面对理论与实践之间出现的差距和矛盾,邓小平的做法是大胆地实践。他坚信,理论必须服从和服务于实践,学习马克思主义必须要精、要管用。也正是在这种思维模式的引导下,邓小平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诸多理论和政策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例如,理论上提出了社会主义本质论、“三个有利于”标准,政策上制定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设立经济特区的制度。
邓小平在开展具体实际工作思想和方法的思考上,也凸显出其实践性的品格。对于我国非常规型的改革实践,邓小平认为首要的是有敢于实践的胆量和精神。他指出:“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2]372这里的“大胆地试”和“大胆地闯”,实质上就是要从实际出发,坚持实践标准的原则。在邓小平看来,要做好改革开放这一新的事业,只有在实践中摸索和积累,在实践中不断深化认识,才能不断开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而在实践探索的过程中,由于人们的认识能力和认识水平总是参差不齐的,因此,看待一个新的事物,人们的认识一开始总不可能一致。鉴于此,邓小平又提出一个实践性的思维方法,就是“不搞争论、抓住时机”。他指出:“不搞争论是我的一个发明。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2]374不搞争论的思想是实事求是、尊重实践的思想。因为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认为,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丰富的社会实践中来,而不可能从争论中来,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能是实践,不可能是其他。当然,不能误解“不搞争论”。不能把不搞争论与百家争鸣、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对立起来。不搞争论绝不是不要解决意见分歧、分清是非,而是主张用实践检验的方法来判定。换言之,对不同意见不搞争论,但究竟按哪一种意见办事,则要在反复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力求看准和抓住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不搞争论的目的是抓住机遇,争取时间,把经济建设搞上去,把改革开放的局面打开。
二、系统性思维模式——把社会作为一个有机体来考察
系统性是马克思主义基本的思维要求,也是邓小平思维模式的一个鲜明特点。在哲学发展史上,马克思主义开创了系统性思维的先河,它强调要运用系统观点来分析和综合事物,把对象作为一个有机联系的动态整体来研究。马克思、恩格斯早就指出:“世界表现为一个统一的体系,即一个有联系的整体,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要认识这个体系,必须先认识整个自然界和历史,这种认识人们永远不会达到。因此,谁要建立体系,他就只好用自己的臆造来填补那无数的空白,也就是说,只好不合理地幻想、玄想。合理的幻想——换句话说,就是综合!”[3]这段话告诉我们,世界是一个整体的大系统,如果要认识世界的系统性,人类的思维首先要形成一个整体的认识和综合的想象。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事业中,其基本的思维特征之一就是系统性思维。毛泽东曾经从系统论的角度论述了党委书记和党委委员之间的辩证关系:“党委要完成自己的领导任务,就必须依靠党委这‘一班人’,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如果这‘一班人’动作不整齐,就休想带领千百万人去作战,去建设。”[4]作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始终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来考察,把社会作为一个复杂的有机体来认识。他曾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必须总体规划,整体设计,分步实施,循序渐进。在实施的过程中,不能单单就经济说经济,就政治说政治,就地区说地区,而是在坚持相互配套的原则下,全国上下共同协作。
南方谈话是邓小平成功运用系统性思维把握问题的典范。首先,南方谈话充分体现了邓小平善于从整体上来把握和分析问题。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转型时期,利益格局的大调整和思想观念的急剧变化,以及改革开放可能带来某些暂时的困难和负面影响,使得社会稳定问题日益突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邓小平强调经济的稳定和协调发展,从而维护和稳定了大局,有力地扭转了政治经济形势混乱的局面。而当政局稳定时,邓小平又不失时机地强调发展和改革的作用,要辩证、动态地对待稳定。他指出:“稳定和协调也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个问题要搞清楚。如果分析不当,造成误解,就会变得谨小慎微,不敢解放思想,不敢放开手脚,结果是丧失时机,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2]377在邓小平看来,稳定是手段和工具,而不是目的,根本目的是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推进改革和发展。可见,发展、改革和稳定三者之间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统一整体。
其次,邓小平借鉴吸收了现代科技革命的最新成果,创立了顺应时代发展潮流的结构—功能式的系统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主要注重从事物的结构和功能两方面的互动关系来分析事物,即不仅注重结构对功能的决定作用,而且注重功能对结构的反作用。这一思维模式的运用集中体现在邓小平对社会主义的本质的阐发中。传统的观点侧重于从公有制、按劳分配、计划经济等结构思维模式出发去审视社会主义,忽略了从社会结构优化的功能思维模式出发去考察社会主义。邓小平弥补了这一缺憾,强调要从结构与功能互动关系出发,动态地、辩证地发展社会主义。在南方谈话中,他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2]373这实际上包括两个方面的内涵:一是始终坚持以公有制为主导的所有制作为结构维度,它是实现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前提和基础。邓小平曾反复强调“社会主义的经济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公有制经济始终占主体地位”,“根本制度,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公有制那是不能动摇的”,等等,都是从发展社会主义的结构思维模式出发的;二是在强调以公有制为主导的所有制的基础上,更加注重社会主义的功能维度。这不仅表现在邓小平把“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的集中体现,而且还体现在其“共同富裕”这一社会价值目标取向上。因此,当邓小平反复强调社会主义的两条基本原则“一是公有制为主体,一是共同富裕”时,他实质上是同时强调社会主义本质的结构取向和功能取向;而当邓小平阐述“只要我国经济中公有制占主体时,就可以避免两极分化”,以及“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以带动和帮助落后地区”时,他主要在强调社会主义本质的结构对功能的决定作用,功能对结构的反作用。
三、突破性思维模式——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实现创新
突破性是邓小平思维模式又一显著特征。突破性思维的本质在于对原有知识、固定观念以及由此形成的思维定势的突破和超越。这种思维不是从根本上对理论的否定和抛弃,而是在更高层次上对理论的坚持和发展。党的十六大报告指出:“实践没有止境,创新也没有止境。我们要突破前人,后人也必然会突破我们。这是社会前进的必然规律。”[5]这一精辟的论断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理论必须不断发展、与时俱进,才能永葆生机活力。马克思主义后继者们唯有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不断使马克思主义产生出新的理论形态,使之呈现出一种后人不断突破前人的态势。在社会主义建设问题上,经典马克思主义者进行了重要的探索,取得了一些发展,但大多数是非突破性的,基本上是在经典论述的框架下作一些细枝末节的改进。真正实现“突破性”发展的第一人毫无疑问是邓小平,他在20世纪的后20年中,运用突破性的思维方式在建设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上实现了创新和发展。邓小平南方谈话多处彰显了这种突破性思维方式。
其一,慎重对待一些过时的或者不准确的观点,并作出新的科学结论。在这一方面,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对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与市场经济这一经济运行体制之间关系认识的“革命性”突破。按照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社会主义只能搞计划经济,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的东西,这曾长期被认做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换句话说,人们普遍认为,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特征是公有制和计划经济,而资本主义则是私有制和市场经济。在这一定势思维的引导下,新中国建立后,我国基本上建立了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可以说,计划经济体制在我国经济发展的特定历史时期,特别是在建国初期恢复国民经济中曾经起过积极作用,但其统得过死的弊端,也在一定程度上束缚和阻碍了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发挥。尽管党和国家在1958年之后的计划管理的具体办法上曾作过多次改革,但对社会主义只能是计划经济而不能是市场经济的“原理”却从未怀疑,对计划经济的基本框架也没有任何触动。邓小平根据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经验和对当代经济发展的研究,以极大的理论勇气对这一“基本原理”提出了挑战,并对计划和市场的关系及属性进行了新的分析与考察,大胆地提出计划和市场都是手段、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的论断,由此逐步形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实现了对传统观念的重大突破。这不仅在理论上扬弃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观念,更为重要的是在实践中找到了最现实、最有效的社会主义经济运行机制,为社会主义的深入发展注入崭新而又持久的活力。
其二,对以往涉及但未完全认识清楚的一些问题,作出新的科学阐发。譬如,在反倾向斗争问题上,传统意义上所理解的“左”和右,是从认识论、工作方式角度来划分和判断的。毛泽东曾经给“左”和右的概念下过一个定义:“什么叫‘左’?超过时代,超过当前的情况,在方针政策上、在行动上冒进,在斗争的问题上、在发生争论的问题上乱斗,这是‘左’,这个不好。落在时代的后面,落在当前情况的后面,缺乏斗争性,这是右,这个也不好……我们要进行两条战线的斗争,既反对‘左’也反对右。”[6]可见,毛泽东在此从两个层次上说明了“左”和右的划分标准:一是注重于战略目标的“时代”标准,即脱离客观实际的超前行为是“左”,反之,落在当前实际的后面是右。二是侧重于策略方法的“斗争”标准,即“缺乏斗争性”是右,“在斗争的问题上乱斗”是“左”。应该说,传统“左”和右的划分依据在某一特定历史时期起过积极的作用,但是它忽略了“左”和右实际上并非一个凝固不变的概念,而是一个动态发展的概念。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对“左”、右的界定上升到一个更新的高度,从执行党的基本路线的高度来加以阐释。他认为,“左”和右都是从不同角度来动摇“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这条基本路线的:“右的东西有,动乱就是右的!‘左’的东西也有。把改革开放说成是引进和发展资本主义,认为和平演变的主要危险来自经济领域,这些就是‘左’。”[2]375可见,“左”和右都是相对于正确路线而言的,是指偏离正确路线的两种错误的思想政治倾向。尽管它们的取向不同,但不论谁占上风,都会导致党和国家事业的改向和倒退。为此,邓小平郑重地告诫我们:“右可以葬送社会主义,‘左’也可以葬送社会主义。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2]375这是对我们党历史上反倾向斗争历史经验教训的一个突破性的结论,这一结论使马克思主义关于反对“左”和右错误倾向的斗争理论有了一定程度的丰富和发展,融入了富有时代气息的新鲜内涵。
其三,根据新的历史条件和时代背景,提出了以往未曾提出的新理论。如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的关于姓“资”姓“社”的“三个有利于”的标准,这在已有的学说中是前所未有的,完全是邓小平根据新的现实提出来的,具有独创性。“三个有利于”的判断标准,发挥和运用了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思想,是对判断实际工作的生产力标准的进一步拓宽和推进。特别是邓小平把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也作为判断一切工作是非得失的根本标准之一,这是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著作中未曾有过的。邓小平之所以提出这一思想,主要是基于综合国力越来越是一个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状况的综合体现,越来越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反对世界霸权主义的基础。因此,把增强综合国力纳入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评判一切工作是非得失的根本标准,无疑为马克思主义学说作出了创新性的贡献。
四、战略性思维模式——从全局、发展和问题着眼
战略性是邓小平思维模式的重要特征。所谓战略性思维就是指思维主体(个人或集团)对关系事物全局的、长远的、根本性的重大问题的分析、判断、预见和决策的思维过程。作为一个领导者尤其是高层领导者的活动,主要应是一种宏观的战略领导活动。它是通过制定带有全局性、长远性、根本性的战略目标实施领导,是领导者赖以指导和统帅被领导者,以及控制事物发展方向、进程和结构的根本方略。因此,高层领导者的创新性思维,在内容或对象上的重要的标志,应该是一种战略思维,即善于从大趋势、总格局中作出战略设计,抓住控制事物的关键性环节。无论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创立,还是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战略的设计,处处体现了邓小平就是这样一位卓越的战略家。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战略性思维模式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在把握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方向问题上,坚持从大处、从全局着眼。早在建国初期,邓小平在《地方财政工作要有全局观念》的讲话中就深刻地指出:全局和局部、中央和地方、集中统一和因地制宜,以什么为主导呢?如果把局部、地方和因地制宜作主导,那就要犯原则错误。一定要以中央、全局和集中统一作主导。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强调要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就是从全局出发思考问题。苏东剧变之后,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与之相反的是,世界资本主义却继续保持着强劲发展势头,这使得世界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发展似乎失去了平衡。中国能不能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成为当时人们最为关心的问题,同时也成为影响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全局的最大政治问题。在这样重大的历史关头,邓小平旗帜鲜明地指出:“要坚持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关键是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基本路线要管一百年,动摇不得。只有坚持这条路线,人民才会相信你,拥护你。”[2]370-371在这里,邓小平强调坚持基本路线不动摇指的正是贯彻和落实全局观念。
其次,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操作方法和步骤问题上,坚持从长远、从发展着眼。在中国这样一个幅员广阔、人口众多的国家,各地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性极为明显。为了加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邓小平提出了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的波浪式发展的战略思想。他认为,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这是我们发展起来、达到共同富裕的一个不可逾越的阶段,也是达到加速发展、走向共同富裕的最佳路径。实行这样的政策,一方面可以通过先富起来的地区多交税,使国家有更大的余力帮助落后地区提供物质支持,另一方面,先富起来的地区可以发挥示范作用,促进其他地区的发展。可见,邓小平把“先富”和“共富”更多地看成是手段和目标的关系。共同富裕是最终目标,部分人、部分地区先富则是达到这一目标的阶段性成果和手段。共同富裕的最终目标不是纯抽象的或只有将来某一天要实现的,而是内含具体体现的。这一目标内在地要求把它逐步显现在日常工作和每一步发展战略中。即使现阶段还达不到完全的共同富裕,但是在向这个目标迈进。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实践证明,邓小平的这一富有远见的战略思想极大地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为实现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政策保证。
再次,在事关社会主义建设全局的局部和重要关节问题上,坚持从矛盾、从问题着眼。在南方谈话中,邓小平深刻地指出,要办好中国的事情、坚持社会主义的改革开放、促进经济快一点发展起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关键在党、关键在人。而中国如果出问题,从根本上说还是出在共产党内。只有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提高党员干部素质,才能确保社会主义事业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此外,南方谈话中邓小平肯定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不变,就牵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会不会变这样的大局问题;肯定深圳公有制占主体,特区姓“社”不姓“资”,也是抓住了改革开放前沿的特区是不是搞的社会主义这个重要的关节问题。
五、开放性思维模式——冲破封闭定势思维的束缚
邓小平开放性思维模式是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产生和发展的,它是邓小平思维模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所谓开放性思维模式,就是指突破传统思维定势和狭隘眼界,以彻底的唯物主义态度,自觉打破自我封闭的状态和自视为绝对真理的体系,以全球化的视野面对历史经验和现实状况、面对世界变化,向历史学习、向实践学习、向自己的对立面学习,目的是使自己与时俱进、与世俱进。邓小平这一思维模式主要体现在以宽广的胸怀对待资本主义创造的文明成果,勇敢地借鉴资本主义的有益经验。他着眼于全球政治经济的矛盾关系,提出对外开放的政策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大理论,指明了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的关键所在。他认为计划和市场只是发展经济的手段,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在南方谈话中,他又重申了这一观点:“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2]373
从传统的封闭思维来看,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犹如水火不相容,社会主义国家民众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绝对地反对、摒弃资本主义的东西,最终战胜资本主义。实则不然,资本主义作为社会主义的对立面,是一个重要的参照系,科学地认识资本主义不仅不损害社会主义的利益,反而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反观社会主义,进一步发展马克思主义。在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资本主义的制度曾具有巨大的历史进步性,给人类带来了丰富的物质和精神文明。直到上个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其腐朽性、反动性逐渐暴露出来。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其生产关系的某些环节进行了一系列自我调节和改善,有些甚至还学习和借鉴了社会主义的一些做法,从而为资本主义生产力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呈现出稳定发展的态势。当然,这些新变化并没有改变资本主义本质,不可能消灭其固有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基本矛盾,资本主义国家劳动者的地位也没有随之而改变。因此,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基本理论并没有随着当代资本主义出现的新变化而过时,恰恰相反,这些变化应该成为我们进一步深入认识当代资本主义内在发展规律的动力,通过全方位、开放式地学习资本主义,最终战胜资本主义。
在现代国际社会中,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力在减退,这主要是由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的失败所导致。但是,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辟和领导的改革开放,却在短短的30多年的时间里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令全世界刮目相看,使社会主义获得了新的生命力。这一成就的取得固然是中国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结果,同时也与开放性思维模式密不可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以平等的心态向全球开放,与世界交流对话,加深了世界人民的相互了解。在世界经济日益全球化的今天,要赢得良好的发展空间,进一步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既要靠自己踏踏实实的奋斗,以事实、成绩服人,也要靠对外开放,平等交流,学人之长,补己之短。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共产党领导三位一体,是同命运共前途的。只要在党的领导下,开放的社会主义就能搞得卓有成效,马克思主义在全球视野中越来越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总而言之,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所体现的思维模式的五个特色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不可分割。如果说,系统性主要具有特殊、具体、个别等方面的意义,那么实践性、突破性、战略性和开放性则更多地具有一般的、宏观的意义;实践性是系统性、突破性、战略性和开放性的基础,突破性、战略性和开放性是实践性的要求和体现,实践性和系统性的结合,从根本上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确保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正确发展方向。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7.
[2]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662-663.
[4] 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40.
[5] 江泽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6] 毛泽东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