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南白马人民间故事的艺术特征
2013-04-10杨军
杨 军
陇南白马藏族作为白马一部——三眼神部,现分布在岷山北部白水江流域的陇南文县白马峪河沿岸山区。他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创作的民间故事(又叫“话把”、“古经”、“古话”等)之所以能够长期广泛流传,经久不衰,并不仅仅因为它们具有积极的思想倾向、向善的道德观念,而且在艺术上也达到了较高境界,这充分体现了陇南白马藏族人民群众高超的艺术创作才能和独特的审美特征。
一、情节结构大多较为单纯
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作为传统的民族民间文学口头创作的散文型的叙事作品,其情节结构形态必然体现出传统叙事文学的一般特征,即基本符合亚里士多德规定的“开始”、“中间”和“结束”三个组成部分,内容大都较为单纯清晰,脉络清楚,易讲易记,具有鲜明的民间叙事文学的艺术特色。[1]故事的开端部分,常交代出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等故事背景材料。在大多数作品中,讲述者(创作者)都以全知叙事的视角采用顺序手法连贯地展开故事叙述,并表现为泛指时间、站在现在讲述过去发生的故事的模式化的开篇布局。如“在很久很久以前,白马河流域有一家人生了两个性格不同的儿子。”(《狐狸和摇钱树》)、“古时候有一家人生了两个儿子……”(《花狸盆》)、“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阿拜波与娥曼妹》)、“从前有一个孤苦伶仃的白马人的穷孩子,在一个富户家当放养娃” (《放羊娃求婚》)、“相传在很早很早以前,阴平城叫达噶盖”(《铁楼白马村寨的根苗》等等。故事的展开部分,或设置悬念,或制造激烈的矛盾冲突,或通过不同人物性格、行为举止以及不同评价或结局的对比……,以持续维持对听众(读者)的吸引力。如《阿尼嘎萨》中的小青蛙斜哦嘎萨求婚、《猴子抢姑娘》中的猴子和人共同生活生养猴儿子等等。故事的结局部分,大多伴随着矛盾的解决而达到情节的高潮,并最终以“好人得福、坏人遭祸”、“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民众的理想预期收束全文,体现出他们朴素的道德诉求和伦理考量。如《金丝猴的传说》中的金丝猴知恩图报,后帮助喜林成功从官兵包围中脱身,《乖乖鸯》中的继母迫害、虐待非亲生儿子天宝,却遭致亲生儿子君宝意外丧命。
美籍华人学者丁乃通先生说,“与欧洲民间故事比起来,中国民间故事在形式上较流动,在结构上较复杂,读者无疑会发现,一个中国故事能用几个类型,或这些类型中的某一部分组成。……口传故事本来是变幻不定的,中国的民间故事尤其爱东拉西扯,一个类型连一个。”[2]这种情况给故事的立型归类增加了难度,然而它却是民间故事题材丰富性的具体体现。陇南白马藏族*陇南白马藏族,生活在甘肃省文县铁楼乡、石鸡坝乡等地的大山深处,俗称“陇南白马人”或“文县白马人”(新中国成立后,白马人被视为藏族的分支,称“白马藏族”),据考很可能是古代氐族的后裔。但其文化、宗教和生活习俗都与藏族不同。据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会调查统计,陇南白马人约3000余人(资料来源:《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调查资料卷》,邱正保、张金生、毛树林主编,甘肃人民出版社2009年8月第1版)。本文依据此说。民间故事*本文所引用的故事均见《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故事卷》(邱雷生、蒲向明主编,甘肃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的母题类型较少,分类相对简单容易,而且情节结构大都较为单纯。大部分故事都是“单纯故事”,呈现出单线式的结构特点,往往故事情节较为简单,开门见山,线索单一,故事人物不多,且出现较早,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截了当切入故事主题,较少迂回曲折,使人感觉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的作者是在“用最经济的语言讲述一个最简单的故事”。作品大都能够借助对一两件日常事件的叙述表现创作者较为深刻的思想观念以及对现实现象鲜明的褒贬态度。
《班五郎》中主人公得蟒蛇唾液,能听懂百鸟及飞禽类语言,由此所发生了一系列奇异、古怪之事;《秦州客》叙写的是一个流落秦州的白马藏族人晚年风餐露宿,几载春秋,终于到达家乡寨斜桥的故事;《放羊娃求婚》讲述的是放羊娃爱上了富户人家的女儿,自己去提亲,主人给他出了“难题”(夜明珠、金麻雀)。放羊娃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找到了夜明珠和金麻雀,并最终如愿以偿娶到了理想的女子。此外还有《吃人婆与打陀螺》《美妇人智退两和尚》《王大户赛诗招婿》《杨茂云对诗教妻》《梦先生的故事》《南山娘娘》《余先生行善》《杨明慧著书传史》《班银鱼子反清》等等,都是由一个核心情节元素作为 “由头”,从而展开故事叙述的。这些作品大多情节结构单纯、紧凑,且蕴含着明显的教育意义、劝诫意义,或教育人们积善成德,或教育人们诚实守信……
二、想象奇特,幻想和现实的有机结合
民间故事里常常出现一些荒诞不经的事物与形象,似乎与现实无缘的情节,或不能实现的事件,而这些事物、形象、情节、事件(如“青蛙丈夫”)又往往受到大多数普通劳动群众的喜爱,并在他们中间发挥着潜移默化的美学作用。这些丰富的想象便是当时劳动人民的远方追求,它真诚地表达出人们渴望征服自然、支配自然以及改变社会现实,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3]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都是在白马藏族现实生活的基础上经过集中、概括、想象和虚构而产生的。人们通过想象来赋予人或者动物某种特殊的本领、才能,使它们符合人们心中的理想和愿望或者达到人们心中所虚幻出的场景。在白马峪河沿岸山区流传的大量的内容丰富、情节优美的幻想故事,这类故事在思维形态上呈现出典型的虚幻性特征。这些民间故事中所幻想的人、物都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他们在虚构的主人公身上寄予了故事的创作者以及普通民众对真善美的追求以及对和睦的人际关系、理想爱情婚姻生活的肯定和赞美。《阿尼嘎萨》讲的是,小青蛙斜哦嘎萨向白马皇帝的三公主昼什姆求婚,解决了皇帝出的难题后,皇帝允婚,和公主成婚后,修身从军、降妖除魔。继承帝位后,南征北战铲除恶霸歹徒,白马山寨男女老少安居乐业。斜哦嘎萨在没有变成“人身”前,只是一只小青蛙,但他会唱歌、砍地种菜,还能智斗恶棍、铲除恶霸等等。很显然,故事的讲述者或创作者赋予了青蛙超群的本领、非凡的智慧。透过斜哦嘎萨这个理想的人物形象,可以清晰地洞悉白马藏族人民群众对英雄人物的尊崇以及他们那种与生俱来的英雄主义情结。《金丝猴的传说》中金丝猴的善良和知恩图报,其实也传递出善恶相报的正义观和道德诉求。这种报恩行为与观念充分体现了“中国人一切都在实用理性天平上加以衡量和处理”[4]的人生态度。
从事口头创作的陇南白马藏族人借助浪漫的想象抒发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梦想,以此来表达对理想生活的强烈向往之情,比如对自由婚恋、理想爱情的憧憬。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中的爱情书写,究其本质是一种爱情想象。据《红海的传说》中讲,砍柴的白马青年和海龙王的公主私定终身,海龙王派虾兵蟹将出湖四处寻访捉拿公主。公主、白马青年终因寡不敌众,携手朝湖边的悬崖撞去。这对恋人殷红的鲜血溅到海水里,碧绿的海水从此变成了红海;《白马青年和素岭奇花的传说》中的白马青年用天神送给他的金元宝帮摔伤的老阿爸治病的事情,感动了天上的七仙女,仙女下凡来和这位善良的白马青年喜结连理。这类故事在现实生活中断然是不可能存在的,透过作品奇特的想象以及艺术虚构,隐喻了故事创作者的爱情观和婚姻观。
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中还有些不合常理的社会生活和婚姻制度的现象,这些现象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合逻辑的,也是无法理解的,如动物与人的婚配。《阿尼嘎萨》《月月》讲述的是人和青蛙婚配的故事;《猴子抢姑娘》讲的是猴子抢走姑娘,并和该姑娘一同生活,姑娘怀孕生下猴儿子的故事。这些故事具有一定的浪漫主义色彩,都是幻想和现实有机结合的产物。
三、拟人、对比、夸张和比喻等多种修辞手法的综合运用
在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中,人们为了更好地抒发自己喜怒哀乐的情感,表达向往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大量采用了拟人化的表现手法,并将人类的思维、感情、语言、性格和愿望等寄附在动植物身上,通过它们的言行表达人们的好恶情感、歌颂真善美,挞伐假恶丑。如《金丝猴的传说》中的金丝猴解救被困中的喜林,采草药帮助其母疗伤;《会唱歌的石头》讲的是阿鑫救活的雄鹰送给他一块会唱歌的石头。后来,石头变成了两只金鸡。吃了金鸡下的蛋,她母亲和村里的盲人都恢复了光明。《白马石头》中的石头给以砍柴卖柴为生的老大送金子,《狐狸和摇钱树》中的狐狸以“卖唱”的方式帮老大赚钱,狐狸被老二打死后,第二年长成了一株大树。老大从树上摇下来的是钱,老二摇下来的却是马蜂。在动物故事中,这种拟人化的手法更是俯拾皆是。
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在反映民族发展进程时,特别重视对比手法的运用。如《铁楼白马藏族村寨的根苗》重在官民对比、远古和近代对比、村寨之间的对比,以此来表现白马藏族历史上绵延生息的艰难和不易;《六十肖家的变迁》通过历史上不同时期民族间矛盾与纷争对比,反映白马村寨与部落在过去的遭际和兴亡更替;《寨斜桥的故事》用对比的手法讲述几个与寨斜桥相关的历史故事,表现了白马藏族在金子沟一带的恩怨情仇。[5]此外,故事的创作者还善于通过人物行为举止的对比性叙述,表现其鲜明的感情倾向性,如《勤大嫂 懒大嫂》中勤大嫂和懒大嫂不同性格、不同行为以及不同的反映和评价的对比。
陇南白马藏族依照自己的美学理想,在民间故事中塑造了许多智慧出众、力气过人、勇敢超群的理想典型。他们是劳动人民一切智慧、美德、才华、力量的化身,是人民的美好理想和愿望的集中体现者。人们把可能赋予的一切理想的东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使他们腾云驾雾、精通魔法、能够战胜一切邪恶,如阿尼嘎萨、班银鱼子、杨铁匠、曹志忠、王世雄等英雄人物形象。作品通过夸张的描写,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明,人物性格更加突出,且富于感情化。作为被讴歌的对象,往往成为智勇双全的“完人”,在他身上具备了人类的一切美德。而那些被挞伐或揶揄的对象,则一个个凶狠、残暴,甚至丧失人性(如《乖乖鸯》中天宝的继母、《阿尼嘎萨》中的几哥比过九弟兄、七弟兄、扎哎哩等等)。在《班银鱼子反清》《王世雄黄土梁勇杀土匪》等故事中,就有人物的形象、语言、动作、性格和形体方面的夸张,又有人物所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夸张。在一些故事里,还出现了诸如“起死回生”、“点铁成金”之类的神乎其神的魔法式的夸张。这些夸张既是多方面的,又是异常强烈的,充满浓厚的浪漫色彩 。[5]
“珍娥相貌就像花儿一样好看,歌声就像银铃一样动听”(《白马少爷》)、“你的眼庞像金贡山里的花儿一样,你的身材像白马河畔的杨柳一样”(《阿拜波与娥曼妹》)、“红杜鹃像朝霞,白杜娟像白云,把春夏之交的咤咯山装点得分外妖娆”(《蒲池山的传说》)等等如此俯拾皆是的比喻极大地提升了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的文学品味和艺术张力,并凸显了白马藏族人杰出的语言表达才能。
此外,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中还大量运用了排比、反复、设问等修辞手法。这些修辞手法和大量的俗语、谚语、山歌、民歌、酒歌(敬神歌、丰收歌、养蜂歌、打猎歌)以及咒文等共同织就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艺术世界。
四、散韵结合、白马语和当地汉族方言错综交织的语言表述
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作为白马藏族“口传的历史”和反映各个时代现实生活、表达民族思想感情和道德诉求的叙事性的口头散文作品,在语言运用和语言风格上也必然有着与其他民族(或地区)民间故事不同的特征。
(一)以叙述为主,故事中夹杂着大量的民歌、山歌、对歌和酒歌等韵文,形成了散韵结合的特点
陇南白马藏族大多能歌善舞,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山歌、民歌、对歌、酒歌和打猎歌等表达自然流露的情感。这种形式既生活简练,又能集中表达情感,并使得作品呈现出散韵相间的语言特征。
阿扎伊的妻子茨嫚姆娜怀孕三年零三个月分娩生下了无头无尾的肉坨。面对这个怪物,茨嫚姆娜怀胎以来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流着泪唱起了山歌,抒发着自己心中的无限悲伤:
世上人的儿子最可爱,人的儿子就是小人儿,
小人儿就是活泼的男孩,小人儿就是漂亮的女孩。
我的命运好可怜呀,生养的为什么不是小人儿?
——《阿尼嘎萨》
夜幕降临了,白马藏族点燃熊-熊篝火,举起飘香的咂杆美酒,唱起了心中的酒歌。一曲曲酒歌唱出了白马藏族心中的喜怒哀乐。
美酒香又甜,篝火腾烈焰,举起酒碗情更浓,唱支酒歌歌不断。
酒歌唱得朝霞飘,酒歌唱出月儿圆,酒酣歌飞洒夜空,白马山寨不夜天。
曲曲酒歌胜甘霖,滋润白马藏族的心坎坎。
——《小依奥哩》
《白马少爷》讲述的是白马少爷(起初是蛇身,后变成人身)和寨子头人的女儿珍娥相爱的故事。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经常以对歌的形式表达爱慕相思之情。
珍娥唱道:“只要天天和哥哥相逢,青石板做床也安稳,泉里冷水洗脸也温暖,顿顿粗茶淡饭也心甜……”
白马少爷唱道:“林中的山鹿一对对地跑,河里的鸳鸯一对对地漂,拦路的荆棘要砍掉,死活也要和阿妹在一道……”
(二)“白马语”和当地乡土方言交织的语言表述形式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白马语”渐渐失传,越来越多的人使用文县方言交流,用汉字记载。我们现在看到的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虽然是用汉语记载的,但是作品里还保留了很多“白马语”和当地的方言。如“谢抖”(白马语,意即“公鸡”)、“坎下”( 白马语,意即“地下”)、“撒海柔组”( 白马语,意即“绣鞋”)、“波模”( 白马语,意即“姑娘”)、“来约”( 白马语,意即“耳环”)、“绕绕绕”(白马语,意即“好好好”)、“斜哦嘎萨”(白马语,意即“地上的青蛙”)、“采石乃”(白马语,意即“可怜的小宝贝”)等等。
民间故事属于口头文学,口语化是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的一个重要特点。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不是某一个人的精心的创作,它是劳动人民集体的成果,很多作品是他们在生产生活实践中即兴创作的,并不像作家文学那样经过深思熟虑,所以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多以口语的形式出现,如“七弟兄不知怎样才能把木头解(gǎi)成板子(当地方言,gǎi板子,意即用手锯把木头加工成木板),望着木头一筹莫展” (《阿尼嘎萨》)。“人在甜言上栽跟头,马在软地上打前头”、“牛皮不是吹的,大山不是堆的”、“猫不拣柴,烤现成的火;老鼠不做活,吃现成的粮”、“死人不吃饭,家当去一半”等等凝聚着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智慧的大量的俗语、谚语的夹杂出现,使得故事呈现出浓郁的生活气息和平民色彩。
此外,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的口语化,还表现在作品中大量出现叙述事件进程的模式化、套路化句式。如“阿尼嘎萨昼夜兼行,走了九天九夜,走过了九个寨子,渡过了九条大河,翻过了九座大山,跨过了九道深涧,来到了一个名叫夹石沟的地方”(《阿尼嘎萨》)、“他寻访了九十九座白马山寨,趟过了九十九条河流,踏遍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山岭,终于寻访到了昼什姆的下落”(《阿尼嘎萨》)、“珍娥整整走了七七四十九天,走过九道拐,越过石门关,渡过通天河……”(《白马少爷》)等等。
综上所述,“民间故事既是一种和人类生存相关的文化娱乐教育活动,又是一种口头语言艺术创造活动。就其内容之广博而言,它是民众生活的百科全书;就其思想感情的深厚程度而言,它又是一个国家或民族乃至全人类共同体心灵的窗口。”[6]这种论述完全适用于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陇南白马藏族广大底层通过其筑建起来的民间故事的艺术世界,生动地演绎了陇南白马民俗文化的发展轨迹和积淀深厚的民族文化心理。探讨和观照陇南白马人民间故事的艺术特征,对于深刻认识民间叙事文学的结构形态、审美情趣和文学本体特征大有裨益。
[1]李竟成、 雷茂奎.丝绸之路民间文学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年,p76
[2] [美]丁乃通.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M].北京: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6年,p1
[3]傅亦佳、虞佳佳.民间故事的远方追求和想象[J].安徽文学,2010年第1期,p236
[4]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p30
[5]蒲向明.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故事卷概述[A].邱雷生、蒲向明.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故事卷[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11年,p10-11、p10
[6]刘守华.民间故事的艺术世界——刘守华自选集[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p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