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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文化冲突视角下农村留守儿童教育问题研究

2013-04-07陈运普董惠玉

关键词:儿童传统农村

陈运普,董惠玉

(三峡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宜昌 443002)

自20 世纪70年代末以来以改革开放为标志的现代化进程,在文化领域表现为从过去封闭、单一、僵化的传统文化向开放的、多元的、批判性的现代文化转型。传统农村文化的本土性在开放的、多元的城市文化冲击下,渐渐褪去本土特色,在冲突与融合中逐渐走上同化的道路。农村留守儿童也正面临着学校、家庭、社区等由乡村文化的变迁所带来的冲击和疑问。

一、乡村文化变迁对留守儿童教育的影响

乡村文化是指以农村土地为联接,一代代农民在乡村社会的生产生活过程中创造和传承下来的文化,包括物质、制度、精神层面,体现出了农村劳动人民智慧和价值观,涉及到风土人情、生活习俗、生产特色、宗教信仰、思想观念等各方面。城市文化在经济和政策强力的推动下,已经跨出了城市的大门,以迅猛的速度“侵入”传统乡村文化,给其带来了积极和消极两方面的影响。

1.积极影响

第一,打破传统乡村文化封闭性,解放留守儿童思想。封闭性是传统乡村文化的固有特性。然而文化的生命力需要开放性,即不断汲取新的“血液”和“变革”,城市文化进入传统乡村文化的领域,如果注意改造和培植,可以成为传统乡村文化重新焕发光彩的“血液”。随着传统乡村文化封闭性的打破,留守儿童可从父母的电话言辞中窥探到城市文化的丰富性和多元性,这大大解放了留守儿童的思想,冲破了传统乡村文化中安于现状的保守思想。

第二,解除传统乡村文化地域性,开拓留守儿童视野。村落是乡村文化的发源地和承载体,故地缘性的限制使传统乡村文化具有地域性。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这样说:“乡土社会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地方性是指他们活动范围有地域上的限制。在区域间接触少,生活隔离,各自保持着孤立的社会圈子。”传统乡村文化的地域性使村民和外界相对隔离,人们生活在自己简单的熟人圈子里,日复一日,在土地上勤劳耕作。城市文化的“入侵”无疑是对传统乡村文化地域性的“挑衅”,传统乡村文化在日趋强大的城市文化的压力下,不得不解除文化地域性这一沿袭下来的特性。传统乡村文化的地域性被解除,留守儿童们的视野将会更加开拓,知识面也更加开阔。

2.消极影响

第一,传统家庭结构的解体,留守儿童家庭亲情弱化。由于城市现代化进程的推进,传统农村文化的相对稳定性和封闭性被时代的强力所打破,乡村文化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迁。农村文化变迁是指由于生产方式变革、文化交流等原因引起文化突变性或者渐进性变化。开放的城市文化随着农村人口的流动也潜移默化地流入封闭的乡村文化。农村传统的以父母和孩子为主体的核心家庭受到冲击,父母在家庭中“缺位”,传统的亲子关系同样面临着挑战。由于农村大多年轻人外出务工,他们改变了传统农村人以土地为依托的生存方式,大多数不想回家乡定居。

日前,国务院参事冯骥才表示,过去10年全国每天消失80 到100 个自然村。典型如在江西省安义县新民乡合水村下辖的南坑村,由于青壮年挤入城市讨生活,一家家搬离了村庄,现在就剩下一个叫钟兆武的64 岁老人。从报道中我们可以看出,城市化进程对农村的冲击有些甚至已经达到摧毁的地步,有些贫瘠的村庄已经销声匿迹。家庭结构解体,乡村村落结构也在现代化步伐中解体。根据研究分析,很多村落剩下的留守群体主要包括老人、妇女、儿童。

从农村留守儿童的定义中,我们可以探寻留守儿童大多数是和临时监护人在一起相依为命的,临时监护人大多数是年老体弱的祖辈,而父母仅仅是通过打电话或者写信的方式与留守儿童进行沟通,外出务工的父母限于物质、时间条件,关注最多的话题是留守儿童的学习情况,很少有心灵的沟通。亲情交流的减少,使传统的亲情在留守儿童内心情感需求中被人为地弱化,对孩子以后的成长埋下了隐患。

第二,传统邻里关系疏远,留守儿童社区情感淡化。农村社区是以地缘和血缘为纽带,以农业生产为基础,基本由同质劳动人口组成的相对独立的社会生活共同体,是城市社区的母体。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说:“中国乡土社区的单位是村落,乡土社会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以及“这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村落是乡村文化诞生和发展的载体,富有地方性的乡村文化包含了传统农村人与人之间的文化交流和感情交流。由于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的冲击,传统的以和睦、团结、友好、胜似亲人的邻里关系渐渐转化为相互攀比、相互独立的邻里关系。由于经济的发展,农民建房关注交通的便利与地段的繁华度等等,改变了传统的以血缘关系为聚居地的建房观点,更减少了邻里关系的沟通与交流,以致邻里关系疏远化。大多数留守儿童与祖辈相依为命,年老的祖辈要承担大量的家务劳动,相互走动串门的沟通活动更难以实现,故此,留守儿童对农村社区感情也会陌生化。农村是留守儿童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一旦对家乡没有建立深厚的感情,我们不可能企盼农村留守儿童学以致用,用自己掌握的先进知识服务家乡,承担起建设美好家园的重任。

第三,传统乡村文化秩序变迁,留守儿童价值追求功利化。秩序作为乡村文化的价值部分,是代代农民在农业生产和生活中选择的价值追求。安定团结的村落秩序价值为村民营造了良好的居住、娱乐、生产环境。传统乡村文化和城市文化的冲突实际反映的就是两种不同性质文化的相互矛盾和斗争,实质也是两种文化价值的矛盾和斗争。传统的乡村文化以集体主义为价值选择,而城市文化强调更多的是个人本位主义的价值追求。随着年轻父母在城市务工过程中对城市文化的吸收,留守儿童在父母的教育下也会耳濡目染,“读书无用论”、“金钱至上论”也渐渐深入到留守儿童幼小的心灵,最直接的结果便是留守儿童形成以挣钱享乐为人生的价值追求,是农村留守儿童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扭曲和功利性的体现。

第四,传统乡村文化认可度降低,留守儿童对本土文化传承力减弱。传统乡村文化具有封闭性和本土性,城市文化则具开放性和多元性特色,这就决定了城市文化空间的广泛性和时间的持久性,文化冲突也可以说是传统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在空间和时间的一场较量,是“新”文化与“旧”文化的比拼。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各因素的推动下,城市文化更适应时代的发展步伐,故此,留守儿童在城市文化的感染下,对相对落后而保守的传统乡村文化的认可度也会降低。作为本土文化传承的主体,他们更多是将放弃对传统乡村文化遗产的继承和创新,取而代之的是融入城市文化中,致使具有本土特色的传统乡村文化或流失,或湮灭在时代的浪潮中。

二、城乡文化冲突对留守儿童教育的影响

第一,乡村文化功能衰弱,留守儿童行为道德接受严峻考验。农村文化是村落中的村民代代相承的物质精神财富总和。笔者认为农村文化作为上层建筑的一种存在形式,包括个体性功能和社会性功能。从个体性方面看,农村文化具有生存功能、约束规范功能、教育功能;从社会性方面看,农村文化具有文化传播功能、文化选择功能。个体性功能的实现以社会性功能作为基础,社会性功能以个体性功能的实现为中介,两种功能是有机统一的整体。城市文化对农村文化的冲击,使原本井井有条的传统乡村文化秩序被打乱,传统乡村文化个体性功能和社会性功能衰弱。一方面,留守儿童正处于道德人格形成期,对于文化的选择能力比较弱;另一方面,由于发挥启蒙引导作用的父母缺位,家庭教育环节的薄弱,不具备全面分辨是非能力的留守儿童面对复杂多元的城市文化,就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第二,城乡文化冲突,留守儿童对乡村文化认同感缺乏信心。城市文化正处于上升发展阶段,适应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各方面的需求,是现阶段符合时代要求的一种文化趋势。但是农村文化具有历史价值以及地域价值,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保存农村文化的历史使命需要新一代的青少年儿童们投入信心和付出努力。留守儿童比有父母在身边的儿童更容易接收到城市文化的信息,相当一部分务工父母会给留守儿童购买先进的电子工具,这些电子工具就成为了留守儿童更迅速更便捷地了解城市文化的载体。留守儿童面对丰富多彩而又极具诱惑的城市文化,往往在行动上和思想上被感染和影响,随着时间和经验的增长,对于城市文化的认可度会占据他们思想的王国,相反,传统的乡村文化会逐渐退出留守儿童的文化视域,留守儿童对乡村文化的认可度大幅降低。

第三,城乡文化冲突,留守儿童的价值观受冲击。城乡文化分别代表着两大阵营的价值观取向,具有保守特性的乡村文化坚守朴素、勤俭、热情的集体主义的价值观,开放性的城市文化更突出个性、自由、享受的个人主义的价值观。两种文化的冲突实质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取向的冲突。留守儿童相比较父母在身边的同龄人,价值观的影响也最直接和最明显,父母的交流和教诲往往使他们更偏向于对城市的好感和向往、对金钱的愿望、对家庭团聚的渴望。

三、对策与措施

第一,重建乡村文化道德体系,培养留守儿童行为道德的规范性。传统乡村文化是以不断演化和传承下来的风俗习惯作为村民的行为道德准则,有别于通过国家权力支持的法治。“法治”强调以国家权力为后盾,而“礼治”则强调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习得的相互协作和尊敬的行为道德经验。法和道德的关系是法来源于社会道德规范,法是最基本的社会行为道德标准。传统乡村文化中淳朴的道德体系,仍然是人类精神世界的瑰宝之一。随着时代的变迁,乡村文化中也会有衰落和不适应时代要求的部分,对于留守儿童教育至关重要的家庭、学校、社区、政府职能部门就需要从各方面重新构建乡村文化道德体系,父母应加强对孩子道德情况的关心度,学校强调思想道德课程的重要性,社区增强对社会道德的引导,乡镇部门应强化对社会道德的宣传和鼓励,通过以上各方的合力,实现农村留守儿童行为道德的规范性。

第二,重塑乡村文化的认同感,培养留守儿童对本土文化的信心。乡村文化认同感的重塑问题是一项复杂的工程,需要各方社会组织充分发挥各自的社会属性和功能。最主要是让留守儿童们认识自己所拥有的乡村文化的优势和意义。学校教育可以加入乡村传统文化课程的学习,教师可以采取有趣的课堂教育方式演示乡村文化的历史故事、历史事件、风俗习惯等等,从小培养儿童对传统文化的兴趣和相关知识的了解。社区则尽量提供儿童学习传统文化的材料和空间,比如开展传统文化知识竞赛、传统文化表演秀等生动有趣的活动。乡镇部门可以号召村民参与到对传统文化的创新和培植活动中去,与时俱进地在传统文化中融入现代流行的元素,而不是简单引进或者抛弃乡村传统文化。传统文化是本土祖辈们的智慧成果,好好珍惜和完善是每一代人应当做的事。

第三,增强乡村文化教育功能,培养留守儿童正确的价值观。习俗文化,乡村文化在古代乃至现当代,对村民起着教育和规范作用。传统文化的教育功能主要表现在对村民行为和思想道德的约束和引导作用,其日常生活风俗习惯体现的是村落文化的价值要求,因此,增强乡村传统文化的教育功能,对于培养留守儿童正确的价值观起着重要的作用。保持乡村文化的生命力,需要村民们将传统文化贯穿于生活的细节,面对城市文化带来的文化危机,不放弃传统文化的本土性,不排斥城市文化的融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传统乡村文化中有益的成分,如团结、热情、勤劳简朴、注重集体主义的价值发扬光大,成为留守儿童精神世界一块生机勃勃的绿洲。

第四,重建乡村文化的本土特色,注重留守儿童对本土文化的传承。村落文化是人类文明的起源,而乡村文化是村落文化的演变和进化,是历史留给农村村民的宝贵礼物,即使面临来势汹汹的城市文化的冲击,它依然有存在下去的理由和价值。乡村文化的未来是由新一代的青少年们决定的,家庭、学校、政府、社区都是密切关系儿童们学习和生活的地方,故此,应当整合这四方力量,充分利用乡村文化的本土特色,发挥本土特色的经济、人文、历史价值,加强留守儿童对本土文化的了解和认识,有意识地开展各种富有乡村文化本土特色的课程和社区活动,由政府给予政策支持,以此达到留守儿童对本土文化的传承。

[1]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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