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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的自觉与文学的反叛——以《古诗十九首》为中心的讨论

2013-03-27章存英米双英

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 2013年2期
关键词:温柔敦厚古诗十九首科层制

李 高,章存英,米双英

(1.华东师范大学 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上海200241;2.屈原学校,湖南 溆浦419300;3.仙人湾瑶族乡初级中学,湖南辰溪419500)

《古诗十九首》(以下简称《十九首》),作为一个整体出现,最早见录于南朝梁代昭明太子所编纂的《文选》,是十九篇抒情的五言短诗,作者姓字已不可考。据后人的研究推测,其产生的年代最迟不晚于东汉桓灵之际[1]。

《十九首》诞生后,就一直备受后世学诗者与诗评家之推崇。特别是魏晋以后,《十九首》和《三百篇》往往被相提并论,其流传之广,影响之深,在中国古典诗歌领域中是一件非常特出的事情。

本来,《文选》所录之诗丰赡广博,体裁不一,格调各异,特色独具。但是《十九首》却在很早之时就已经作为一个单独的研究对象,脱离出母体。从南朝梁代而至于明清,各个时期的笺注之作、赏析之文,蔚为大观。

众所周知,《古诗十九首》就内容而言,一为游子之辞,一为思妇之思。从思想内容来看,《十九首》称不上广博精深,因为《十九首》只见小我而不能成其大我。但是就个体的人格精神与魅力而言,《十九首》所体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可直追“风”、“骚”的至性与至情,甚至在某些方面是“诗”、“骚”所未曾具有和不曾涉及的。

哀怨起骚人,《十九首》中所流露出来的缠绵与缱绻、思慕与叹惜、真情与愁思、哀怨与忿恨、穷困潦倒与失意落拓交织、纠结,剪不断、理还乱,并且这一切的“性情”都一一地成为了贯穿于《十九首》的各个角落的“思想内容”。但是,如果我们从“诗言志”的传统来审视的话,这种所谓的“性情”在多数时候近乎是一种“妖艳”,其之哀也过于伤,其之乐也近乎淫。另一方面,就渊源而论,《十九首》是纯粹的文人抒情短诗。这与当时所流行的“乐府”是迥然不同的,就是与之同归于一类的“古诗”也是大相径庭的[2]。也正因如此,这又“使得《古诗十九首》在汉代古诗系统中构成了一个具有独立性的类型的意义,这个类型的古诗,就是汉代无名文人创作的抒情短诗”[2]。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十九首》能够在“诗骚”而外独辟蹊径,另外开拓出一片新的诗歌艺术天地呢?是什么原因让《十九首》能够突破“诗言志”的传统,成为“一个具有独立性的类型意义”的古诗呢?这个“具有独立性的类型意义”的古诗,又对后世的诗歌创作产生了什么样的深远的影响呢?

我们知道在两汉之时,儒学定于一尊,经学极为昌盛。当时的经学既有传统的史学的功能,又有今日政治学与伦理学的功能。特别是汉武帝之时,在“大一统”的时势笼罩之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学统帅一时,蔚为大观,莫可与之争锋。不过在如此的大背景大环境之下,经学却掩抑了文学,文学遂成为了经学的附庸,故两汉之时,质胜于文。于是这又导致长期以来文人个体的独立与自觉意识始终为经学所压抑,故此,文学创作的自觉意识也被压抑了,湮没于沉重的尘埃之中而丝毫不得萌动,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东汉中后期。

另一方面,东汉自和帝之后,皇帝冲龄践阼,皇权逐渐旁落于外戚与宦官手中。外戚与宦官的交替专权,又导致了东汉末年的黑暗政局,党锢之祸亦由此而发。同时东汉政权本身即建立在豪强大族的支持之上,整个王朝的绝大多数政治资源、经济资源、社会资源都集中于以刘氏皇族为核心的豪强大族的手中。而作为既得利益集团,手中掌握如此丰富的资源,如要与之分享,这原本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同时,中国的文官体制在两汉之时已经趋于成熟。而一个成熟的官僚体制,它的保守性会日趋强化,创新性与进取性会日益弱化。况且传统中国社会的文官体制,具有明显的现代科层制政府的某些特点,而科层制是具有反功能的特性的。法国社会学家克罗茨在谈到科层制的反功能时提出,科层制结构应该被理解为天生的低效率,而不是有效率的管理手段。进一步而言,在克罗茨所建立的科层制的一般理论中,其理论核心为“科层制反功能的怪圈”,该“怪圈”的核心要素就是非人格规则、集中化、地位孤立和平行权力。克罗茨模型预测将出现不断增加的规则、集中化、地位孤立和平行权力,并使得科层制变得更加刚性。如果不是改变环境,科层制将抵制变迁,直至无法抵抗的危机出现[3]。而正是在东汉末年,整个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出现了无法抵御的危机,其中又以士林的整体分化于危机的影响至为酷烈。

我们知道传统中国是一个四民社会,即以士农工商为骨架的社会结构层次,士为农工商之首,是后三者之表率与模范。同时在儒学的熏陶之下,传统士人都有兼济天下之志。就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理路而言,士为整个社会提供精神建构。然而东汉社会越往后,则越是“世胄摄高位,英俊沉下僚”,且其势不可扭转。可是从个体的需求层次来说:“生理需要(它们被安排在更低的一个层次)强于安全需要,安全需要强于爱的需要,爱的需要又强于尊重的需要,而后者又强于个人特质的需要——我们称之为自我实现的需要。”[4]即当人的低级需求被满足以后,人就会追求更高一层次的需求。而《十九首》的作者群体,才高情壮却位卑职低,他们为了求天禄、得天爵,为了各自的功名与富贵,而远离桑梓。他们身负八斗之才与经济之策,离乡万里,到充满美好期望的两京“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到处公干,四方晋谒,希望有朝一日可攀龙附凤而平步青云,扬眉吐气,因而“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然而所遇到的却是“残羹与冷炙”,让人从心底发出“到处潜悲辛”的慨叹。其实就当时的社会环境而论,处于底层的草根文士,纵使天赋英才,十有八九亦难以跻身社会上流,难以实现胸中抱负。

更为重要的是,从东汉中叶开始,外戚与宦官的交替专权,不仅仅造成了不可收拾的晦暗的政治局势,更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从西汉开始建立起来的以经学为核心的儒学意识形态的渐次崩溃,而主流意识形态的逐渐崩溃又使得士林渐渐地走向了分化。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就对此有精到的分析与论述,其曰:其摧焉而不克振者,仰虽忧国,俯抑恤己,清谨自持,苟祈免于清议,天下方倚之为重,而不知其不足有为也,则桓焉、朱伥之流是己。其激焉而为已甚者,又有二焉:一则愤嫉积于中,而抑采艸野怨讟之声以求快于愚贱,事本易而难之,祸未至大而张之,有闻则起,有言必诤,授中主以沾直之讥,而小人反挟大体以相难,则李固、陈球之徒是也;一则伤宿蠹之未消,耻新猷之未展,谓中主必不可与有为,季世必不可以复挽,傲岸物表,清孤自奖,而坐失可为之机,则黄宪、徐穉、陈寔、袁闳之徒是也。激而争者,详于小而略于大,怒湍之水,不可以行巨舟。激而去者,决于弃世而忍于忧天,环堵之光,不可以照广野[5]。在东汉中晚期如此晦暗的政局里,士人自然又是首当其冲的。因为在儒学的长期渐染之下,中国的士大夫知识分子既具先觉意识又有忧患意识,既有责任意识也有担当意识。在变局与危局面前,士大夫知识分子定然会以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无畏的精神把天下的前途担当起来。

但是另一方面,士大夫知识分子一旦脱离了“大一统”的常轨,主流意识形态的束缚一旦松动,则他们的个体意识与反叛精神也会蓬蓬然而起,这就造成了东汉中叶以后士林的分化,也就出现了王夫之所说的三类士人:一为清谨自持而不能匡补时政者;一为勇于谏诤、临危不惧者;一为绝望于时政而弃世者。东汉中叶,士林的分化即在于他们个体意识的觉醒与反叛精神的萌发。士林的分化、士人个体意识的觉醒与反叛精神的萌生,就导致了士人对于“诗言志”传统与经学樊笼的冲决与突破,这样沉寂的文坛终于出现了解放的迹象与气象,而唱响这文学自觉之萌芽时代第一声的便是《古诗十九首》:它的音调或许不是很响亮,但绝对不是在呜咽啜泣;它的气魄或许难以称得上恢弘阔大,但是也自有一种独特的风韵。

鲁迅先生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一文中说:“用近代的文学眼光看来,曹丕的一个时代可说是‘文学的自觉时代’。”[6]那么,东汉末期就一定称得上是一个文学自觉的萌芽时代。作为文学自觉的萌芽时代的第一声,它所展现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够让我们欣喜了。因为是萌芽时代,所以显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或许作为《十九首》的作者本人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进行独立的文学创作,而只是在抒发自己的游子之思与思妇之怨,只是在抒发一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所谓人之常情。但是正如鲁迅在《作文秘诀》中所言: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正因真实,故转成新鲜[7]。《十九首》,作为文学自觉萌芽时代的一声呐喊,其调子或许不是很高,但是它依然于幽微晦暗之中让我们可以看到一丝丝的亮光,于喑哑空寂之时听到些小的呼喊,它让我们体悟到了汉末下层文士的悲凉而又沧桑的心境,被扭曲得有点变态的灵魂。我们从他们关乎“小我”的呐喊声中,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大时代在他们身上打下的烙印,看到了士人个体意识的觉醒与反叛精神的萌发,看到了卑贱的文士们那幽幽的生命思考,看到了一个文学新时代的即将来临。

《十九首》形成于文学自觉的萌芽时代,如果以诗骚传统而论,综观它的思想内容,从头到尾所熔铸的只是“小我”的情感体悟与生命意识,甚而在某些地方还略显“妖艳”,既不“言志”,更谈不上“温柔敦厚的诗教”,背离“诗教”的宗旨可谓远矣。

因为就中国诗学传统而言——“诗言志”,《尚书·尧典》就明确指出,“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8]由此而后,“诗言志”遂成为了我国古代文论家对于诗歌本质最基本的认识。在《尚书·尧典》之外,《诗经》之中亦有“诗言志”观念的贯穿,《左传·襄公二十七年》中也有“诗以言志”之语,荀子亦云:“《诗》言是其志也”。“志”代表的是自古以来中国知识分子的忧患意识与先觉意识,“言志”含蕴着自孔孟以来儒生兼济天下的博大情怀,是一种如张载所言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担当意识与责任意识,是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是一种“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积极入世的人生取向。

我们就此而溯源,中国诗学的“言志”传统的政治教化意义是十分浓厚的。也因为如此,才有了《礼记·经解》篇中:“温柔敦厚,诗教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9]唐代孔颖达在《礼记正义》中对此解释说:“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9]这是就诗歌讽谏的特点来说的,体现了对作者写作态度的要求。同时,《礼记正义》又说:“此一经以《诗》化民,虽用敦厚,能以义节之。欲使民虽敦厚不至于愚,则是在上深达于《诗》之义理,能以《诗》教民也,故云‘深于诗者’也。”[9]这是就诗歌的社会作用来说的,即一方面需要运用温柔敦厚的原则,另一方面也必须以礼义进行规范,也可以这么说,温柔敦厚的诗教是从“礼”之中派生出来的,温柔敦厚的诗教是从属于“礼”的。此外,到了两汉的时候,经学大一统,在诗歌创作上强调“温柔敦厚”的诗教,但是这种以政治教化为核心的诗教,就只能产生像班固《咏史》诗一样的“质木无文”的作品。可是当我们细细品味《古诗十九首》时,我们便会由衷地欣喜,因为它给我们带来的迥异于前者的新的天地。

《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涉江采芙蓉》、《冉冉孤生竹》、《迢迢牵牛星》、《凛凛岁云暮》、《孟冬寒气至》、《客从远方来》、《明月何皎皎》等,俱为思妇之怨与思,其怨其思,凄凄切切,用情深而痛彻心扉;《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会》、《西北有高楼》、《明月皎夜光》、《庭中有奇树》、《回车驾言迈》、《东城高且长》、《驱车上东门》、《去者日以疏》、《生年不满百》[10]等,俱为游子之哀怨、愁思、惆怅、穷困、无可奈何。若以儒学“温柔敦厚”的诗教而论,这其中很多就过了,其有违诗教亦远矣。“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此等诗语,脱口而出又何等露骨!并非儒学正途。又如“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迢迢牵牛星》较之《青青河畔草》虽有所收敛,但是亦“发乎情”,而并没有“止乎礼”,情亦过矣。然此二者之所以能传诵至今而不衰绝,可获钟嵘《诗品》“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之誉,可获后世读者之共鸣者,何在?在乎一个“真”字,因为“真”,故常读常新。又如“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这一首诗是流浪在洛阳的游子,因看到北邙山坟墓而触发的人生慨叹。生命无常,及时行乐,是《十九首》里最常见的思想,而表现在这首诗里最为深透;这是因为作者把墟墓间的萧瑟的情景,长眠地下的“陈死人”和“年命如朝露”的现实人生直接联系起来,因而诗的情绪也就显得更加感慨悲凉[2]。但是该诗最后所体现的求仙问道的思想,饮美酒、及时行乐的消极避世的思想,也明显与儒学积极入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用世思想相悖逆;与《驱车上东门》相类的“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此诗虽然也讲及时行乐,但其企羡仙人之情亦已流露。但是这依然不妨碍两首诗之流传千古且脍炙人口,何在?亦以其情至真也。因为情之至真,故能代代引人共鸣。

大时代,小人物,穷困的生活,流浪的生命,才高而位卑,身逢乱世,出路茫茫,这是《十九首》的诗人们所面临的共同而又共通的大环境,大背景,大时代。另一方面,从文学发展的角度与历程来看,这个大时代又恰好是文学自觉的萌芽时代,文学正在为挣脱经学的控制,摆脱附庸的地位而悄然努力。这个萌芽时代的来临,当时诗人们尚未意识到,但它终究还是来了。时代的大潮有时候并不是滚滚而来。《十九首》的诗人们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卷入到了这大潮流中,他们是这萌芽时代的真正弄潮儿。他们把自己的生命体验,生命意识,连同这样一个大时代,都融进了他们的诗歌之中,这其中充满了生命无奈的呐喊、无尽的徊徨、无限的思念,充满了生命无奈的放弃、无尽的哀怨、无限的痛苦,充满了生命的放荡不羁、沧桑坎坷,充满了生命的太多创痛性与悲剧性。如此种种,就中国诗学传统而论,《十九首》中的这些情感,已经远远地出离了“诗言志”的旧轨,跳出了“温柔敦厚的诗教”,个别还显得“乐而淫”、“哀而伤”,“发乎情,却出乎礼义”。但它却是远绍《离骚》的抒情传统,而且还开拓了这一抒情传统。它把世俗情感抒发得如此酣畅淋漓,全然不顾及儒学礼教与君子人格,这难道不是一种恢弘的气魄么?我认为这就是一种林庚先生所讲的“少年的解放精神”。这些情感从诗人们的灵魂深处发出,足以代表整个时代。《十九首》为我们留下了1 800多年前最真实的生命的印记,我们透过这些短短的五言诗句,就犹如穿越了那漫长的时空隧道,而与古人进行心灵的对话。

没有雕饰的意识,或许是一种最原始、最淳朴、最本真的意识,或许代表的就是一种良知良能。这种没有雕饰的意识可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蔓不枝,香远益清”,犹如初生婴儿的微笑纯粹而又纯真。同时,因为它丝毫都没有人工斧凿的痕迹,“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读之,让人可爱、可思、可感、可叹,让人怅惘久之。《十九首》以五言的形式,集体诞生于一个经学盛行了近400年、谶纬之术盛行了近200年的封建王朝的末期,与之同时存在的则是外戚与宦官交替专权,地方豪强不断兼并土地,巧取豪夺,正如《后汉书》所记载的: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朝政黑暗与腐败,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而无以救之,处于大动乱即将来临之前的下层知识分子,远离父母妻儿,背井离乡,游于京洛,求取功名利禄,其前途之艰难渺渺,亦可以预见之。然而,自古“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文章憎命达”,《古诗十九首》就是大时代里小人物的生命之歌,它哀婉动人冠绝古今。

所谓的“大时代”就是“并不一定可以由此得生,而也可以由此得死”,“不是死,就是生,这才是大时代。”[11]而东汉末年正是这样一个大时代,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生死以之的大时代。《十九首》的作者们不幸地生在了这样一个大时代,又幸运地生在了这样一个大时代,他们的个体生命意识的呼唤与凸显,他们对人生问题的那种独特的个体体验与解读,他们以被牺牲了的“小我”成全了文学的反叛,进而又成就了文学自觉的萌芽时代的辉煌。《十九首》还开启了建安文学“情志合一”时代的到来,它也哺育了后世诸多诗人,如:曹植、陆机、鲍照、庾信、李白、杜甫、苏轼等等,其实,后世诗人莫不受惠于《十九首》。同时这也为500年后,唐诗——这颗璀璨的明星的升起提供必不可少的营养与力量。《古诗十九首》是中国诗歌史上新的里程碑,值得后人不断地涵咏之,神思之。

[1]李炳海.《古诗十九首》写作年代考[J].东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7(1):70-76.

[2]马茂元.古诗十九首初探[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

[3](美)彼得·布劳,马歇尔·梅耶.现代社会中的科层制[M].马 戎,时宪民,邱泽奇,译.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

[4](美)A·H·马斯洛.动机与人格[M].许金声,程朝翔,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

[5](清)王夫之.读通鉴论[M].北京:中华书局,1975.

[6]鲁 迅.魏晋风度及其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7]鲁 迅.南腔北调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8](清)孙星衍.十三经清人注疏:尚书今古文注疏[M].陈 抗,盛冬铃,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6.

[9](汉)郑 玄注.(唐)孔颖达正义.龚抗云整理.王文锦审定.十三经注疏·礼记正义(上中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10]王夫之.古诗评选[M].李中华,李利民,校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11]鲁 迅.《尘影》题辞[M]//鲁迅全集(第三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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