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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时代”背景下雅俗文化两极论的“文化论争”

2013-03-23晏丽晏娜

大理大学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威尔逊爵士盖茨

晏丽,晏娜

(1.普洱学院英语系,云南普洱665000;2.大理学院艺术学院,云南大理671003)

“爵士时代”背景下雅俗文化两极论的“文化论争”

晏丽1,晏娜2

(1.普洱学院英语系,云南普洱665000;2.大理学院艺术学院,云南大理671003)

以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故事为范本,借用文化研究批评理论,对“爵士时代”背景下的汤姆与威尔逊太太所代表的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之间的“文化论争”作了细致的分析,以探讨他们的命运结局——复合与灭亡。

“爵士时代”;高雅文化;通俗文化;“文化论争”

《了不起的盖茨比》出版于1925年,是美国作家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所写的一部以20世纪20年代的纽约市及长岛为背景的短篇小说,是一部蕴含着极其丰富的文化意义的杰作。小说生动地描绘了美国“喧嚣的20年代”——“爵士时代”的社会风貌,展现了美国年轻一代对“美国梦”狂热而盲目的追求,以及最终梦想成为泡影。“从这个意义上讲,《了不起的盖茨比》是关于美国的一种文化——历史性寓言故事”〔1〕245。评论界对其“美国梦的幻灭”这一主题探讨甚多,他们普遍着眼于揭露20年代美国社会现实。文学批评家密兹纳认为:“仅仅将他的作品看作是那个时代的敏锐记录,是值得一读的;不过,这些书包含的东西当然远远不止这些”〔2〕。本文着眼于小说反映的社会文化现象,试图借助文化研究批评理论进行深入分析,通过阐释《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爵士时代”所特有的文化现象——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之间的“文化论争”,来分析小说中一对情人——汤姆和威尔逊太太的命运结局。

一、“爵士时代”背景下的雅俗文化

美国历史上,“爵士时代”是指1918年至1929年,即自一战结束至经济大萧条的时期。战后的美国经济空前繁荣,传统的道德、传统的理想、传统的宗教信仰却趋于瓦解,及时行乐、追求享受成了一种生活时尚。正如菲茨杰拉德本人所说:“那是个疯狂的年代,困厄的时代,是年轻人蔑视人生、纵情欢乐、追求金钱和炽烈的时代,是历史上最昂贵的狂欢酒宴、到处充满暴力、人们的精神逐渐衰弱直至崩溃的时代”〔3〕。然而,人们尽情享受科技和物质财富带来的新颖便利的同时,精神上却倍加空虚。菲茨杰拉德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社会氛围中,“既体验到‘爵士乐时代’的繁荣,又预感到它的好景不长。这种认识贯穿在他的作品中,使他成为‘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1〕245”。他的小说将这一时代命名为“爵士时代”〔4〕284,他自己作为“爵士时代”最重要的代表人物,被称为“爵士时代”的歌手、“编年史家”和“桂冠诗人”〔4〕635-645。《了不起的盖茨比》展现给读者的是“一幅‘喧嚣的20年代’美国社会的鲜活画卷,上流社会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与社会底层百姓的浑浑噩噩苟且偷生”〔5〕。小说中来自上流社会的汤姆和来自社会底层的威尔逊太太演绎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着截然相反的文化态度和人生价值,其实就是“爵士时代”的社会风貌的真实写照。

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认为:“在现代社会仅仅靠物质资本的占有来区分社会阶层已经很困难”,他主张:“和物质资本相比,文化也是重要的资本形态,可以依据对文化的拥有来划分社会阶层”〔6〕437。文化大家们将文化进行了划分,认为贵族/中产阶级代表的是高雅文化,而工人阶级则代表的是大众/通俗文化。布尔迪厄同时还认为:“特定的文化阶层有特定的文化世界,并形成特定的文化观”,他称之为“习性”,“习性的不同可以反映文化观乃至阶级观的不同”〔6〕437。文化大家马修·阿诺德在著名的《文化与无政府状态》中竭力维护贵族经典,以抵制迅速蔓延的“市侩文化”。著名评论家李维斯主张以高雅文化的审美情趣教育熏陶社会大众,以匡正市井文化的不良影响。总之,高雅文化把大众文化看成“只能用来谴责,用来显示这样那样的不足”;一句话,这种批评是“有文化阶层对没有文化阶层的‘文化’所表述的话语”〔6〕428。由此可见,来自极其富有的上流社会的汤姆和下层普通穷困的劳动者威尔逊太太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是“一个新世界与旧世界之间的冲突”〔7〕。他们之间雅俗文化的“文化论争”最终导致了他们的命运结局:夫妻的复合和情人的灭亡。

二、汤姆的雅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汤姆是继承家产而成的资产阶级巨富,他住着豪华别墅,开着高级轿车,出入各式灯红酒绿的社会沙龙,周游世界,挥霍无度,是20世纪20年代美国社会潮流最典型的实践者。评论界大多倾向于批判他挥金如土,傲慢无礼,是那些“在美国早期的历史中通过无情的厮杀而聚敛了巨大的财富的先辈们的后裔,此刻正躺在前人留下的财富上盛气凌人地恣意挥霍的典型”〔8〕。不可否认,汤姆骨子里流露着富家子弟的放荡不羁和玩世不恭。细读文本,不难发现其实他的身上也体现着高雅文化。

汤姆居住在纽约长岛的东区。在美国历史上,东部与西部不仅仅是两个相对的地域概念,更是两个具有不同内涵的文化概念。东区历来是上层资产阶级的居住区,小说中这样描写道:“东区豪华住宅区的洁白的宫殿式的大厦沿着水边光彩夺目”;“他们的房子比我料想的还要豪华,一座鲜明悦目,红白二色的乔治王殖民时代式的大厦,面临着海湾。草坪从海滩起步,直奔大门,足足有四分之一英里,一路跨过日晷、砖径和火红的花园——最后跑到房子跟前,仿佛借助于奔跑的势头,爽性变成绿油油的常春藤,沿着墙往上爬。房子正面有一溜法国式的落地长窗,此刻在夕照中金光闪闪,迎着午后的暖风敞开着”〔9〕8-9。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葛兰西强调文化具有“物质性”,由此决定社会关系和地位。汤姆拥有的豪宅象征着他的身份,同时也折射出他的文化底蕴。文化大家马修·阿诺德认为他们(上层阶级)竭力维护着贵族经典,体现的是文化精英主义。这里的“贵族经典”和“文化精英主义”就是高雅文化最典型的代表。

汤姆擅长各种运动,“曾经是纽黑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橄榄球运动员之一”。当“我”初次来拜访他时,他身上穿着“优雅的骑装”“身躯巨大的体力……把上面的带子绷得紧紧的;他的肩膀转动时,你可以看到一大块肌肉在他薄薄的上衣下面移动。”可见,汤姆非常爱好体育活动,盖茨比称之为“马球健将”,“我”称呼他为“体育家”。布尔迪厄在《如何成为运动迷?》一文里,“把运动看成满足社会需求的‘供应物’”,还认为“体育作为中产阶级的社会需求始于十九世纪末。它脱离原来属于平民的游戏性,业余性,开始具备物质资本,象征资本,文化资本。首先,从事体育必须具备相应的物质基础,否则无法消费昂贵的体育器材和用品。一些体育项目被赋予象征意义,如网球,高尔夫,帆船,马术,都是所谓的‘贵族’运动,反映从事这些运动的人的社会地位。最重要的是体育中的文化资本”〔6〕432。汤姆是美国上层社会的代表,从事的是贵族运动,在文化大家的眼里,这就是高雅文化的体现。小说中的汤姆给我们的一个整体印象是纨绔的富家子弟,风流的花花公子,大肆挥霍,“性情暴戾”。然而细读文本我们同时还可以看出汤姆身上的确有着与大众不一样的特性。他“看一些深奥的书,书里有许多深奥的字眼”;他忧虑“文明正在崩溃”;黛西说“汤姆变得渊博了”。他听贝克小姐念《星期六晚邮报》;当他、盖茨比和黛西的事“公开化”的时候,他并没有暴跳如雷,破口辱骂黛西,而是“竭力装出父辈的口吻”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听听整个经过。”当得知他的情人威尔逊太太死于车祸时,他以“粗犷的声音”“带着安慰”对威尔逊说:“你一定得镇定下来”。虽然汤姆是“粗心大意的人”,他也有自己有涵养、高雅的一面。

三、威尔逊太太的俗

威尔逊太太来自卑微的工人阶级,是修车匠的老婆,在小说中是描述最少的角色,除了在第二章作为中心人物神气十足、自以为是地露了一回脸以后,她再没有出现在故事的中心,也不再有正面的描述。她是个下层人,做了汤姆的情妇,试图跨越自己的阶级身份装腔作势模仿上层社会的贵妇人。小说中,无论从她的衣着外貌,还是家具摆设,都可以看出威尔逊太太是个十足俗气、没有品味的女人,是文化大家们所谓“大众/通俗文化”的典型代表。

在车行时,“她穿了一件有油渍的深蓝双绉连衣裙”;去纽约和汤姆约会时“换上了一件棕色花布连衣裙”“那裙子紧紧地绷在她那肥阔的臀部。”回到公寓里,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一件精致的奶油色雪纺绸连衣裙”。她以为换了衣服,就可以装腔作势地变成有钱的贵妇人,然而“她的笑声、她的姿势、她的言谈,每一刻都变得越来越矫揉造作”,装腔作势般让人觉得可笑,掩饰不了她本来扮演的角色。

威尔逊太太不止从衣着上模仿上层社会,她的每一个动作无不如此。小说中提到她买了只小狗这件事。一日,她看到有人卖狗,于是“热切地”叫着:“我要买一只那种小狗。我要买一只养在公寓。怪有意思的——养只狗”〔9〕28。狗代表着贵族女人或资产阶级贵妇的闲适与奢侈。威尔逊太太是个下层人,但通过购买小狗这一消费活动,她自认为拥有了有钱人的身份与社会地位。同时,她还以贵太太的态势购买了代表富贵和高品位生活的香水、冷霜。然而,在候车车道候车时,“她放过了四辆出租汽车”,最后才挑中了一辆自认为能配得上她身份的淡紫色的新车。她蔑视来自与自己同一阶层的的身份低下的人,“对下等人的懒惰无能表示绝望”,她装腔作势模仿上层社会的口吻来训斥酒店中的服务生:“这些人!你非得老盯着他们不可。”她瞧不起自己的丈夫威尔逊:“我嫁给了他,是因为我以为他是个上等人……不料他连舔我的鞋都不配。”她附庸风雅、矫揉造作,但却使她显得更加无知可笑。

尽管威尔逊太太住着比车行更宽敞、豪华的公寓,也购买了名贵的用品,但公寓里不相称的家具摆设、相片、百老汇的黄色小刊物以及她随意邋遢的生活方式暴露了她庸俗的审美品质和卑微的身份地位。“起居室给一套大得很不相称的织锦靠垫的家具挤得满满当当的……墙上挂的唯一的画是一张放得特大的相片,乍一看是一只母鸡蹲在一块模糊的岩石上。可是,从远处看去,母鸡化为一顶女帽,一位胖老太太笑眯眯地俯视着屋子。桌子上放着几份旧的《纽约闲话》,还有一本《名字叫彼得的西门》以及两三本百老汇的黄色小刊物”〔9〕30-31。回到公寓,她首先关心的是小狗,但是给它吃的是“又大又硬的狗饼干,有一块一下午泡在一碟牛奶里,泡得稀巴烂。”英国文化研究的代表霍格特认为廉价杂志、街头小报、通俗小说等属于大众文化的范畴。“他对工人文化积极肯定,但对产生这种文化的背景却持否定态度,认为大众文化层次低,不足以提高劳动阶层的审美层次”〔6〕429。威尔逊太太——一位卑微的来自工人阶级的修车匠的老婆,虚张声势般力图跻身于上层社会,最终没有成功,却命丧于黛西的车轮之下。

四、雅与俗的“论争”:复合与灭亡

“阅读”文化是为了发现其模式和编排中体现的价值观念和意义:仿佛它们是某种“文本”〔6〕446。以汤姆为代表的上层社会通过极其排外的心理机制、保守的思想观念以及虚伪卑鄙的做法,最终以下层阶级(威尔逊太太)的牺牲确保了自己的稳固地位。因此,水火不容的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的交融必定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汤姆有着世袭贵族的骄傲,是骨子里的上等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与自己身份、地位匹配的妻子,即使从始至终汤姆对黛西都是背叛和欺瞒,也不愿将她拱手让给盖茨比,他们最终一起畏罪潜逃,也只是因为出身高贵、优雅动人的妻子是他在上流社会炫耀的资本和撑面子的装饰,与她的婚姻才是美貌与财富的结合,才使得他们“同属上流社会中的人物,成为某一秘密团体中的成员了。”

而威尔逊太太是地地道道的工人阶级中的一员,被认为是骨子里的下等人。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一种买卖关系,各取所需,当交易结束后,各自回归本真的状态。“在汤姆心中,她不过只是发泄兽欲的对象,一个玩物而已,没有任何的实际地位”〔10〕。这可从他对待她的态度窥出真相。当威尔逊太太直呼黛西的名字时,汤姆动作灵敏地给了她一巴掌,鲜血直流。毕竟,她是个下层人,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没有权利随随便便叫上层人的名字。“毫无疑问,一个自我属于一种具体的文化环境,尽管它说的是一种母语:一个自我,一种文化和一种语言”〔11〕。而威尔逊太太“把与汤姆的关系看作逃离威尔逊车行的钥匙,希望通过汤姆永久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12〕。作为一个贫困卑微的修车匠的太太,显然,她“丧失了对传统的良莠之分、源流之别,她脱离了自己隶属的文化土壤、文化之根”〔13〕。她欺骗善良老实的丈夫,于是她有了财富、金钱;她做汤姆的情人是因为汤姆有钱,于是威尔逊太太成为一个追求金钱、唯利是图、放荡的女人。她“逾越本份”的举动最终使她命丧黄泉。

〔1〕常耀信.漫话英美文学:英美文学史考研指南〔M〕.2版.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

〔2〕阿·密兹纳.F.S.菲茨杰拉德:“借来的时代的诗人”〔J〕.世界文学,1980(6):190-214.

〔3〕兰·乌斯比.美国小说五十讲〔M〕.肖安溥,李郊,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249.

〔4〕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

〔5〕赵国华.“纸醉金迷”与“浑噩苟且”:探析《长岛春梦》中的两种不同人生〔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12(3):71-73.

〔6〕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7〕Smith,Barbara.Toward a Black Feminist Criticism〔M〕. Massachusetts:Blackwell Publishers,2001:15.

〔8〕吴建国.菲茨杰拉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349.

〔9〕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M〕.巫宁坤,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10〕李希.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色彩描写在刻画人物中的作用〔J〕.外国文学研究,2002(3):79-83.

〔11〕张京媛.后殖民理论与文化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255.

〔12〕庄严.从消费社会学看《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美国梦的破灭〔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4,20(2):56-60.

〔13〕张勤.从《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女性人物透视“爵士时代”女性价值观〔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28(4):80-84.

(责任编辑 党红梅)

"Cultural Debates"Polarized around the High and Low Cultures Distinction in the"Jazz Age"

YAN Li1,YAN Na2
(1.Department of English,Puer University,Puer,Yunnan 665000,China; 2.College of Art,Dali University,Dali,Yunnan 671003,China)

This essay makes an analytic study on the"cultural debates"between high and low cultures in the"Jazz Age" represented by Tom and Mrs.Wilson from Fitzgerald's The Great Gatsby.With the help of cultural studies,the purpose is to discuss their destinies:reunion and death.

"Jazz Age";high culture;low culture;"cultural debates"

I042

A

1672-2345(2013)02-0039-04

2012-10-15

2012-11-06

晏丽,助教,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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