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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唯心主义的三种形态

2013-03-22邓习议

大连大学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笛卡儿唯心主义毕达哥拉斯

邓习议

(湖州师范学院 政治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论唯心主义的三种形态

邓习议

(湖州师范学院 政治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中,通常把唯心主义划分为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这两种形态。与唯物主义的3种形态相比,两者的划分标准有着明显的差异,前者主要是根据历史发展脉络来划界,后者则是按主观精神和“客观”精神的不同取向来区分。从避免二重标准的划分的角度着眼,将唯心主义划分为古代朴素唯心主义、近代形而上学唯心主义和现代辩证唯心主义这样3种形态,应该更切合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关于历史性与逻辑性相统一的原则。

古代朴素唯心主义;近代机械唯心主义;现代辩证唯心主义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科书中,关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各自的形态,通常会首先引述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提出的著名命题:“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1],然后阐述哲学基本问题的两个方面,一是思维和存在何者是第一性的,由此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二是思维与存在是否具有同一性,由此划分可知论和不可知论。就哲学基本问题的第一方面的深入分析而言,常见的表述是:“唯物主义经历了三个基本发展阶段,表现为3种基本历史形态: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和现代辩证(历史)唯物主义”[2]8,而“唯心主义有许多流派,但归结起来不外两种基本形态: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2]9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此处关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各自形态的划分标准有着明显的差异,前者主要是根据历史发展脉络来划界,后者则是按主观精神和“客观”精神的不同取向来区分。这种缘自二重标准的划分,多少给人一种突兀之感。毕竟“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不论表现为何种形式,也不论经历了哪些形态,它们之间从未间断的对立和斗争,始终是围绕着精神和物质何者为第一性的问题而展开的。”[3]因此,唯心主义理应同样具有与唯物主义相对应的3种形态。但是,在以往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研究中,这个问题从未有人提及。从避免二重标准的划分的角度着眼,与唯物主义的三种形态相对应,将唯心主义划分为古代朴素唯心主义、近代形而上学唯心主义和现代辩证唯心主义这样三种形态,应该更切合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关于历史性与逻辑性相统一的原则。

一、古代朴素唯心主义:灵肉二重天

哲学脱胎于神话和宗教,随之产生了一般意义上的希腊哲学、印度哲学和中国哲学。在蒙昧时代,人们不知道精神是肉体的产物、大脑是思维的器官,往往误以为肉体是灵魂寄寓场所,人死之后,灵魂可以离开肉体而独立存在,由此形成灵魂不死的观点;同时还由于人们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极为薄弱,使得他们总是把无法解释或无法控制的自然力量人格化,由此产生泛神论的观点。灵魂不死和泛神论的观念,可以说是哲学唯心主义的滥觞。

首先我们把目光聚焦在哲学的故乡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学派。在宗教上,毕达哥拉斯继承了他的老师费雷居德关于“人的灵魂不死”的灵魂轮回说,强调一切生物都有不朽的灵魂,为了使死后重获灵魂,人必须通过音乐(具有和谐的音调)和哲学(思索事物之间的和谐关系)来净化自己的灵魂,摆脱生死轮回。关于这种思想与宗教的确切联系,如康福德指出的,“毕达哥拉斯主义是奥尔弗斯教内部的一种改良运动,而奥尔弗斯教又是狄奥尼索斯崇拜中的改良运动”[4]58,就前一种改良而言,其具体做法是往奥尔菲斯教义中注入哲理性内容和某些伦理道德精神。据他考证,“理论”(theory)一词,原本是奥尔弗斯教派的一个字,意思是“热情的动人的沉思”,它没有世俗的功利性,纯粹是“无所为而为之”。在哲学上,则曾前往米利都等地,拜访了第一位哲学家泰勒斯以及阿那克西曼德等人,并成为他们的学生。正如与占星学相结合而诞生了天文学,与炼丹术相结合而生产化学,毕达哥拉斯将数学与宗教和哲学相联系而创立了一种以数的和谐关系为研究对象的“数的哲学”。

毕达哥拉斯学派相信,上帝通过数来统治宇宙,通过数学可使灵魂得到升华,与上帝融为一体。例如,他们认为“1”是万物之母,“2”是对立和否定的原则,“3”是形体和形式,“4”是正义,“5”是奇数和偶数,“6”是灵魂,“7”是机会,“8”是和谐,“9”是理性,“10”是圆满。毕达哥拉斯通过对音乐的深入研究,发现音调完全是由数的比例而定,因此他推想数是宇宙万物的本原,“是一切事物的本质,整个有规定的宇宙的组织,就是数以及数的关系的和谐系统”[5],研究数学的目的在于探索自然的奥秘。在他看来,数不仅有量的多寡,而且具有几何形状,“1”对应于点,“2”对应于线,“3”对应于面。世界的生成过程就是按照点、线、面、体的顺序,分别产生出水、火、气、水这四种元素。回过头看,说“1”是“万物之母”,最直接的原因可能是缘于“1”是自然数的开始,同时可能还含有以“一”代表某个未知之谜的意思。未知之谜,不仅是至今困扰现代人的挥之不去的雾霭,对于人类蒙昧时期的希腊人来说更是如此。今天我们知道,“性质之差异止能靠归纳法而知,但数量之变化却可由演绎法而知”[6]。因此,用“1”解释这个世界的生成变化,是再合适不过的简便做法。这种观念,在中国哲学中也不乏类似“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表述,而《道德经》之被分为81章,则明显寓含道教的九九归一的思想。接着再看数字“2”,毕达哥拉斯试图把泰勒斯的水之有限和阿那克西曼德之无限调和起来,认为2是“对立和否定的原则”,当中的简单道理,我们借助中国古代寓言“自相矛盾”的“矛”与“盾”也略知一二。根据事物数量上的这种矛盾关系,他列举了有限与无限、奇与偶、一与多、左与右、阳与阴、静与动、曲与直、明与暗、善与恶、正方与长方这十对范畴,来解释和还原世界上一切事物,这可以说是后来柏拉图哲学中二元论色调的先声。还有数字“6”,说它是灵魂,如果就字形上看,“6”确实就像升腾的灵魂……;倒过来,说“9”是理性,言外之意也无非是寄寓于人的头脑当中的灵魂。这类思想不仅直接引发柏拉图提出了著名的“灵魂回忆说”,而且还启迪了他的理念论和共相论的理论。既然“1”是万物之母,也就意味着“1”与万物有着天壤之别。在柏拉图那里,所谓“天”,无非是“理念世界”,所谓“壤”,不过是“现象世界”。“理念世界”是可理喻的东西,它是完美的、永恒的;“现象世界”则是与可感知的东西,是有缺陷的、暂时的。

“理念”和“现象”这两个世界划分,除了直接源自毕达哥拉斯的二元论之前奏,可能还与古希腊人的这样一种朴素的意识有关,即无论人们多么细心地使用圆规,都无法划出一个完备而规则的圆。几何学讨论的严格意义上的圆形,只能是与可感对象相对立的理想对象。所以他们得出结论说,思想比感官更高贵,理性对象较感性对象更真实。作为其结论的延伸,他们信守“禁吃豆子”的规矩,想必圆形的豆子是思想、理性对象的感性表征,以至毕达哥拉斯被他的敌人追杀时,他宁死也不肯退避到附近的豌豆田。这种对数学和哲学的朴素意识,成为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柏拉图哲学的极为重要的一环。“自从他那时以来,而且一部分是由于他的缘故,数学对于哲学的影响一直都是既深刻而又不幸的”[4]55,它把一切感性的实体还原为理性的实体,认为后者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按照凡是把诸如“感觉”、“经验”、“心”等主观精神夸大为唯一的实在就叫主观唯心主义和凡是把类似“道”、“理”、“理念”、“绝对精神”等客观精神夸大为唯一的实在就叫客观唯心主义的理解[3]12,毕达哥拉斯哲学当属客观唯心主义。然而,数的概念一开始就与人类的分辨和选择的朴素心理不无关系,与人定量和定性的概念思维不无关系,其中蕴含一种朴素唯心主义的萌芽,此后壮大为“柏拉图主义”的参天大树。毕达哥拉斯的朴素唯心主义观念,主要通过巴门尼德、恩培多克勒、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及第欧根尼·拉尔修等人的著作而流传下来。其中,借助灵魂回忆说及上述毕达哥拉斯式的寓言,柏拉图再次论证了灵魂之于肉体、理念世界之于现实世界更真实、更完美。这一基调,一直影响着后世的神学和哲学思想。

二、近代机械唯心主义:心物二元论

由毕达哥拉斯开创的朴素唯心主义经过柏拉图、普罗提诺以及中世纪奥古斯丁、托马斯·阿奎那的深入阐发,至近代哲学的开创者、法国哲学家笛卡儿那里,已经衍变为一种形而上学唯心主义。之所以会有那种转变,一方面,得益于近代自然科学探索自然奥秘的求知精神,以及重视观察和实验的求实精神。而对于经验观察的表述手段,人们已难以满足于抽象的哲学与神学思辨,而是试着回到毕氏的数学原点,用可靠的数学语言将自然乃至社会的客观规律精确地描述出来;另一方面,自古以来的灵与肉、理念与现象的二重世界划分,到了近代,“世界被想象为一架大机器,自然物被想象为有形而没有灵魂的零件,没有本质的高下之分,它们按相同规律运动,没有天界和地界之分”[7],转而以一种机械论图式来解释世界。

笛卡儿是近代西方哲学的开创者以及数学家和科学家,他沿袭了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学风习,其哲学具有鲜明的形而上学唯心主义色彩。我们知道,形而上学是相对于辩证法的一种世界观或方法论,其观察事物的视角具有孤立、静止、片面的特点,否认事物的联系、发展和变化。即便有变化,也只是数量的增减和场所的变更,且其原因不在事物内部而在于事物外部。在方法论上,笛卡儿沿着古希腊怀疑论鼻祖皮浪开辟的道路前行,首先宣称在对观念进行正向分析之前,“决不接受我没有确定为真的东西”[8],提出了“普遍怀疑”的方法,强调一切都是可怀疑的,唯有进行这些怀疑的怀疑者乃是确切无疑。通过把“被疑物”和“疑者”机械地“区分”开来,笛卡儿得出第一个“确切”的命题:“我思(疑)故我在”。“自我”观念,成为诉诸“普遍怀疑”方法之后得到的一个“真理的标准”。然后在这个标准下进行反向综合,先前被怀疑的观念才被验证为真观念。所有的观念,可分为3类:天赋的、外来的和虚构的。3类观念又可合而为二:我思自造和外因造成。其中,我思自造的观念是不真实的;外因造成的观念,若由上帝造成则真,若由可感事物造成则假。最后一种说法,其实无非是柏拉图主义在笛卡儿哲学中的回光返照。

作为一位深受基督教传统熏染的哲学家,笛卡儿主张上帝是上帝的本体。其关于上帝存在的因果证明和本体论证明,已初步呈现其哲学的形而上学性质。(1)关于因果证明,笛卡儿主要根据缘于直觉的因果原则,认为一件事物不能来自虚无,原因的实在性不能少于结果。上帝是人类的天赋观念,这一圆满的观念之所以产生,其原因只能源自上帝,而不可能由人或其他不圆满的存在而产生,因此上帝存在。自16世纪兴起的自然科学,开始摆脱神学的束缚,试着对自然界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和整理,其中以牛顿力学以及为之服务的数学取得了巨大成就。笛卡儿正是根据这一古典力学的成就,建立起一个机械论的宇宙演化模型。不过,笛卡儿终究未能摆脱神学的束缚,因为很明显他仍以上帝作为一切自然现象的最终解释和根据。由于笛卡儿将原因和结果的关系凝固化,看不到二者之间的联系、转化和发展,把因果关系简单化,将之机械地还原为一种数量关系,直观地认定因多果少,而不可能相反。实际上,在自然界中,以一粒种子为因而结出无数果实的例子比比皆是,在人类历史上,以一己思想而影响一大批人的事实也数不胜数。(2)关于本体论证明,笛卡儿通过着重分析上帝的概念,而推论出该概念所指的对象为最圆满的事物。反过来说,最圆满的事物若不存在,则我们将想象出别的较之更圆满的存在。所以上帝是存在的。毋庸讳言,这类本体论证明只不过是中世纪经院哲学家安瑟尔谟关于“上帝是最完满的(大前提),最完满的必然包括存在(小前提),上帝是存在的(结论)”的机械重复。那么,这个世界究竟是否存在最圆满的东西?这个问题,显然与自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以来哲学与宗教领域中一直存在的彼岸世界和此岸世界的二重化有关。从彻底的无神论视角来说,我们说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绝对圆满的东西。可是在笛卡儿那里,或许囿于其虔诚的宗教信仰,使得他宁愿不惜重复中世纪的陈词滥调,也不愿承认世界万物都是完满与缺陷的对立统一,而最终把圆满与缺陷机械地割裂开来。

笛卡儿哲学的形而上学性质,集中反映在他的心物二元论的观点中。换句话说,他关于本体论的思考,并没有止步于上帝是世界万物的本体的一元论框架。在上帝的绝对本质之下,笛卡儿紧接着设立了两个相对本质:心灵和物质。物质的特征是“广延”,心灵的特征是“思维”。物质和心灵是两个彼此独立的实体,广延不能思维,思维没有广延。那么,这两个彼此独立的实体是如何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呢?最终他假设,位于大脑部位的“松果腺”(远古动物的第三只眼、人的第六感)是身体和心灵的交接点。显然,这种解释违背了心灵没有广延的二元论立场。这一悖论的解决,成为以辩证唯心主义为其显著特色的德国古典哲学将要应对的首要问题。

三、现代辩证唯心主义:思维与存在对立统一

康德哲学是18世纪初法国兴起的启蒙运动在德国的继续。为了给正处于分门别类地整理资料的自然科学开辟继续前进的道路,康德对休谟“温和怀疑论”在内的以往所有哲学发动了一场“哥白尼式的革命”。这场革命的发动,缘于康德从数学和物理学的研究中受到的启发。在康德看来,数学和物理学领域的革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把从客观到主观的思想路线,扭转为从主观到客观的思想路线。拿几何学来说,几何图形就是按照先天的设想被构造出来,后天的具体事物的形状则是被这些先天的几何图形所规定。物理学亦然,很多具有重大意义的实验,都是通过事先的理性设计而产生。那么在哲学上,康德是如何展开这场革命的?具体而言,(1)通过“纯粹理性批判”的先验演绎,回答“我们能知道什么?”认为我们只能知道自然科学让我们所把握到的东西。首先,由先验感性论,提出空间(外感觉)和时间(内感觉)是感性直观的先验形式,来解说我们所面对的感性世界。其次,以先验知性论,列举了量、质、关系和样式各自涵盖的3个概念凡12范畴,来解释自然科学所处理的知性世界;在此意义上,强调“人为自然立法”,而不是相反。最后,借助先验理性论,指出灵魂、宇宙和上帝这3个理性概念(物自体),是上述时间、空间和12范畴所无法把握的,以此为宗教信仰保留地盘。这无外是柏拉图曾尝试的“现象世界”和“理念世界”之划分的翻版。这里,严格地说,感性和知性的先验论中所谓的先验,并非与经验分离,而是在经验内决定经验的先决条件。而理性先验论中所谓的先验,却是超验的,即超验的物自体,既不是知识的对象,也不是先验哲学的研究对象。(2)通过“实践理性批判”的先验演绎,回答“我们应该怎样做?”强调“不论做什么,总应该做到使你的意志所遵循的准则永远同时能够成为一条普遍的立法原理。”[9](3)通过“判断力批判”的先验演绎,回答“我们可以抱有什么希望?”提出3条道德公设,即意志自由、灵魂不朽和上帝存在。概而言之,3大批判可以说是康德对近代心物二元论的机械唯心论乃至古代灵肉二重天的朴素唯心论所作的重新审视与辩证统一。当然,这种统一是严重不彻底的。其最明显的表现是,在康德那里仍然存在两个世界的分立,即现象(感性、知性)和物自体(理性)的二元分立,强调现象是可以认识,包括灵魂、宇宙和上帝在内的物自体是不可认识。在这个意义上,康德并没有很好解决思维与存在对立统一的问题。

费希特不满意康德关于物自体存在问题的论述,因为这种现象与物自体的二元分立的体系,将导致一种怀疑主义。他认为,一个严密的哲学体系应该从一个不证自明的第一原理出发,按照其内在的必然性,以严密的逻辑推理出来的系统。那么,费希特有何解决方案呢?他的做法是以绝对自我取代物自体。在他看来,这个绝对自我是所有自我意识中的先验要素,它既是一切经验实在性的根据,也是所有认识的先验源泉。他吸收了康德关于自我意识是知识最高原则的观点,从逻辑规律引申出关于自我意识的三条原则。(1)由同一律A=A,引申出正题“自我设定自身”,自我是自身的绝对同一,它说明自我的性质是纯粹的意识活动;(2)由矛盾律A≠~A引申出反题“自我设定非我”,自我既是主体,也是自我为自身设定的对象,它说明意识活动过程中展现的对象和内容;(3)从排中律A或~A,引申出合题“自我与非我的统一”,自我即是非我,非我即是自我,它说明意识活动朝向的目标。如果说康德提出的“人为自然立法”的主观唯心主义,由于还保留一个未知的“物自体”,因而不够彻底,那么费希特则通过其自我意识的原则向彻底的主观唯心主义迈进了一大步。这种过于彻底的主观性让作为费希特哲学的拥护者的谢林有点不满。在他看来,费希特的哲学主要关注的是自我或人的问题,而对于自然、客观世界则不够重视,自然作为一种非我,只是由“绝对自我”来设定的一种材料。实际上,无论是作为主观事物的人,还是作为客观事物的自然,都是在原始对立的推动下,从作为费希特的自我与斯宾诺莎的实体的神秘统一的“绝对同一性”这个神秘的本原中发展出来。(1)从“绝对同一性”发展出自我意识的过程,是从客观到主观的无意识的创造过程,这是历史的伊利亚特(出征),它构成谢林的自然哲学的内容。(2)从自我意识返回到“绝对同一性”的过程,是从主观到客观的有意识的创造过程,这是历史的奥德赛(回家),它构成谢林的先验哲学的内容。

总之,在思维与存在的对立统一的问题上,康德有着二元分立的缺陷,费希特有注重前者忽视后者的局限,谢林则带有将两者置于他的“同一哲学”中作神秘统一的不足。也许这至少作为因素之一,黑格尔才贬低谢林,把他描述为德国唯心主义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小注脚,批评“谢林的同一性原则缺乏形式、缺乏证明;他只是初步提出这个原则罢了。”[10]其实,黑格尔早年也对神秘主义具有浓厚兴趣,使他保留着“分立性是不实在”的信念。他坚持认为,不管是原子或灵魂,世界并非一些彼此完全自立的坚固单元的集成体。问题是,黑格尔又将如何证明他称之为“绝对精神”的复杂万状的全体是如何相互联系的?对此,黑格尔有自己的看法:任何谓词,如果将它看作是限定“实在”全体的,它必将是自相矛盾的。比如,在巴门尼德的学说中,认为唯一实在的“太一”是球状的。但是,假如它没有边界,就不可能是球状的,至少它外部存有虚空之类的东西,它才可能有边界。因此,要避免自相矛盾,就不能假定整个宇宙是球状。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对象即自然、社会和思维这3大领域来说,黑格尔哲学体系中的《自然哲学》、《精神哲学》和《逻辑学》可以说大致与此相对应。但是,就其自身序列而言,《逻辑学》却是位于《自然哲学》和《精神哲学》之前。那么具体而言,黑格尔是如何解决思维与存在的对立统一的问题呢?作为基本方向,黑格尔发挥了费希特关于绝对自我的发展三阶段的理论,明确提出辩证法是由正题、反题与合题组成的。同时,与费希特将绝对自我看作其知识论和认识论的起点相类似,黑格尔把绝对精神看作世界的本原。在《逻辑学》中,从开端的“纯有”,一直到末尾的“绝对精神”,所展现的无非是思维着自身的纯思想,即人类思维沉淀的一套纯主观的逻辑概念。而《自然哲学》中的自然,也不过是绝对精神的自我异化。在笔者看来,这两部著作所讨论的问题,从生成性和创造性来说,其重要性远不及《精神哲学》。这是因为,前者很大程度上只是康德、费希特及谢林遗产的消化与吸收,而后者关于家庭、市民社会和国家的探讨,却深远地影响到包括马克思在内的众多思想家。黑格尔哲学的任务和目的,就是要运用联系、发展和全面的辩证法的观点,通过绝对精神在自然、社会和精神(思维)现象的不同发展阶段及其表现形式,来展现绝对精神的发展过程及其规律性,为自古以来关于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的讨论,提供一个“圆满”的辩证唯心主义的解决方案。

勿庸赘言,由于黑格尔辩证法在根本上是头脚倒置的,这一问题的正确解决,只是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中才真正得以实现。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19.

[2]李秀林.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3]肖前,李秀林,汪永祥.辩证唯物主义原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4][英]罗素.西方哲学史:上卷[M].何兆武,李约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

[5][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1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218.

[6]张东荪.张东荪讲西洋哲学[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7:14.

[7]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196.

[8]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M].北京大学西方哲学史教研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364.

[9][德]康德.实践理性批判[M].韩水法.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30.

[10][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403.

On Three Forms of Idealism

DENG Xi-yi

(School of Social Development,Huzhou Teachers College,Huzhou 313000,China)

Idealism is usually divided into forms of subjective idealism and objective idealism in the textbooks of principles for Marxist Philosophy.Compared with the three forms of materialism,there are signi fi cant di ff erences between idealism and materialism.The former is divided according to the sequence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while,the later,to the di ff erent orientation of subjective spirit and objective spirit.To avoid the division of double standards,it will be more relevant to Marxist methodology that is about consistent principles of history,and logic to divide idealism into three forms:ancient simple idealism,early modern metaphysical idealism,and modern dialectical idealism.

Ancient simple idealism;Early modern metaphysical idealism;Modern dialectical idealism

B081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8-2395(2013)04-0054-05

2013-02-22

邓习议(1970-),男,湖州师范学院政治学院讲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伦理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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