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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词的“水"意象情感境界的深化

2013-03-05陶星

科学导报·学术论坛 2013年1期
关键词:后主词作李煜

陶星

【摘要】李煜在政治史上是亡国之君,但在文学史上他却被称作“词中之帝”。对于李煜词作的风格与情感境界,历来的评论者多认为其前期偏于享乐淫靡,而后期的作品则境界甚高。在本文中,以李煜入宋以来词作中的“水”意象作为切入点,分析了他在生命最后的短短三年内,词作风格与情感境界不断深化的历程。

【关键词】“水”意象情感境界悲情世界命运

词之体式起源于唐末,但就思想境界而言,这些初期的词作却多流于侧艳,所谓“儿女情多,风云气少”。但相较其后的五代南唐,却从情感境界方面对词有了一个全新的发展,特别是后主李煜在众多词人中脱颖而出,被称为“词中之帝”。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煜打破了花间词派的樊篱,使得词的意境得以开拓。

李煜一生词作不多,《全唐诗》总计收35首。据笔者统计,其词作中涉及“水”的仅11处,虽然不多,但“意象”之所以为“意象”,其中一个重要特质就是它被词人赋予了多重内涵。从某种意义上说,意象内涵的不同也反映了词作所传达的情感境界的不同。在本文中,笔者之所以选取“水”作为探究对象,就是因为在众多意象中只有“水”与李煜的生命关系最紧密,而且我们可以从其词作的“水”意象中了解他后期词作风格与情感境界的褪变,因此本文从“眼中之水”、“心中之水”、“生命之水”三个层次对李煜笔下具有多重内涵的“水”意象进行探讨。对李煜词作的评价,过去的评论多以公元975年为界,认为他亡国前期的作品内容多绮靡之词,终不脱花间气,而从975年受降到978年被杀这仅仅3年的时间里,其词作成就之高却被王静安评日:“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作为皇帝,李煜是不幸的,史书记载他“悒悒以国蹵为忧,日与群臣酣宴,愁思悲歌不已”。面对内忧外患的国家,以他的性格品质,想不亡国都很难,所以亡国之君的命运应该是一个必然。但作为词人,他的命运却似乎是带有一丝偶然,入宋以来的词作,其言呼号悲泣,其情一往而深。目睹而今的国破家亡,当时的他自然而然地便会回忆起从前的生活,体现这种情怀的词作如《望江南》: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这首词是李煜入宋后的作品,全词但写梦中往事,当年之繁华,今日之凄婉,二者一虚一实,一梦一醒,相较之下,也只能对梦空恨,徒自落泪了。但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恨仅仅是一种对往日帝王生活的回忆与怀念,对那种所谓快乐生活难以重来的哀悼与悲叹,往事已矣,如流水般一去不返,而泪水却不住的流,也许现在的李煜也只能从那一滴滴泪珠中回味从前的花月春风了。

过去是享受着奢侈的帝王生活,虽有忧愁,也多是“闲愁”,而今则由天上堕落人间,过起了囚徒的生活。说到回忆,李煜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除了宫廷生活,确实也再无可回忆的了。但正是因为缺少阅世经历,才使得他无论生活还是作词都以一己全情去投入,也正因如此他的感慨也较常人为深:言语受到限制,活动受到约束,这些被李煜看在眼里,也印在心里。李煜经历了一段囚徒生活后,其情感已不在是仅仅对过去生活的眷恋,而是升华到了对家国天下的悔恨,如此情怀如其词《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李煜入宋后第二年(977年)正月所写。全词但写丧家亡国之痛,从“春花秋月何时了”到“只是朱颜改”数句,对永恒的自然与无常的人事进行了三次对比,最后结语落在“一江春水”。故国已逝,家乡已远,只有那秋月长在,东风时来,雕栏玉砌之外只有那哀愁悔恨如春水一般长流不尽。

李煜入汴后“日夕以泪洗面”(李煜寄金陵旧宫人信中语),同样是对往事的哀悼,同样是伤春悲秋,此情此感人人本具,何以唯独后主之词便“高妙超脱,一往而深?”笔者认为,乃是因李煜不仅仅是以一颗赤子之纯心来感知外界事物,以全情真意来书写自身身世的凄婉,而是以个人感受写尽宇宙万物芸芸众生共有的悲慨。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的那样:“后主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比如其词《相见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李后主在这短短的36字的小词中却将人世间一切美好事物最终的归宿都写尽了。在词中作者用一个“谢了”,说的何等直白,花谢本是正常之事,但在词中读来却给人一种突然之感,令人恍然间若有所失,而这种下沉之感与“水”之向下流的质性又是相同的。在这里词人用了一个喻指,他用“林花”谢了代指世间一切无常而美好的事物走向衰亡,接下去“胭脂泪,相留醉”,胭脂泪”是一切的美好,既令人沉醉又令人心碎。面对衰亡,后主不是一个强者更无法与之抗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包括自己的泪水与长恨向江水东流一样,一去不返。

以李煜而言,如果说他前期的词作是移情入景,那后期的词作则是触景生情,正如前文所述,李煜词中的“水”意象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水了,而是他内心长期蕴藏着的一种情感,一种境界在与客观意象相接触时的外化,而这种含有悲剧色彩的外化同时也为我们传达了一些悲剧意义。

李煜从小生活在深宫内院,再加之生性风流,阅世不深,因此无论遇事待人,乃至南面主事均以真心待之。况且他本就对政治避之犹恐不及,面对不可回避的登基,他是多么希望能像流水一样随遇而安,随缘自在。只可惜,在那样的身世下,他的这种纯情之梦必然是一种幻想。从他当太子时就为兄弟所猜忌,当了皇帝后又为宋所欺压,最后甚至沦为阶下囚,凡此种种都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渴望安宁自由而终为命运所缚的悲剧人生。

参考文献

[1]张璋,黄畲.全唐五代词,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2]全唐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3]詹安泰.李璟李煜词,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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