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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关于“心主神明”与“脑主神明”的认识

2013-02-20陈静刘巨海王振国

江西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心主心脑神明

★ 陈静 刘巨海 王振国

(山东中医药大学 济南 250355)

中西医对“心主神明”,还是“脑主神明”的问题争论了多年,在衡量中医是否科学中,中西医之争的焦点之一便是:心与脑谁主神明?西医以其解剖学、生理生化学等研究理论对中医的“心主神明”提出质疑。中医界对“心主神明”的阐释,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综而言之,共有以下主要论点。

1 心主神明

印会河、邓铁涛主编的五版教材《中医基础理论》中,非常明确的指出“心主神明”是心脏的重要功能,该书作为全国中医高等院校的出版发行,其理论的影响很大并代表了中医界的权威[1]。邓铁涛教授在《邓铁涛医集》中进一步指出“心脏不仅有血泵的机械作用,它一定还有能作用于大脑的分泌物”,邓教授以此来证实“心主神明”之说[2]。

其后,又有诸多持相同论点的学者,从不同角度来证实“心主神明”。钟氏认为:从五行学说来看,心神与其他四脏神地位平等,称之为“心一”,另有一个协调控制诸脏的中枢,称之为“心二”,“心主神明”是通过“心二”对五脏系统的调控作用而实现的。《内经》曰:“头者,精明之腑”,言头非言脑,而头非脑也,乃指头面诸窍而言。李时珍论辛夷时所说“脑为元神之腑”,其“元神”相当于“一部之神”,即“鼻神”也,纵观《本草纲目》,仍主张“心主神明”。“脑主神明”是近代神经解剖学的传入而起。因此“心主神明”和“脑主神明”是源于不同的医学理论体系,“脑主神明”只是源于西医学的一种观点[3]。鞠氏从字源学和训诂学角度发现:心的主血脉、君主之能、神思之功的发生均有一定文字学基础。从社会官制文化特征窥视“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理论的产生,有其一定的社会文化背景,似为藏象理论的社会模式[4]。迟氏认为心主神明的物质基础是血,若心病无力行血,脑失血养,其功能不能正常发挥,出现不同程度的神志病症,轻则眩晕、乏力、健忘、失眠,重则昏迷。因此,心主血脉的功能是维持大脑功能正常发挥的先决条件。由此可证“心主神明”[5]。钟氏运用现代医学理论对中医心主神志之说进行阐释,认为心脏通过脑循环、心激素、心磁场影响脑,是中医“心主神志”的物质基础;心功能不全影响脑功能,消极情绪对心脏的影响可佐证心与神志的关系;心主神明的理论,对中西医在临床治疗心血管和精神方面的疾病,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由此而证实,中医心主神明之说是非常科学而精辟的。张氏[6]认为“心主神明”观念的形成,是由于心之于身,犹君主之于社稷国家的观念推论而来,在中医学中,脑连属于藏腑的“资格”都不具备,也就更谈不上将“主神明”的功能赋予脑了;“心脑共主神明”既无必要,也不可行[7]。孙氏通过阐释《内经》中“神”、“神明”的含义,论述了中医学上的“神”,是相对于形而言的“形神兼备”之神,是生命活力在生理病理形态上的体现,“神明”指的是生命表现的精神状态。它们都不是思维意识活动,更非智力智商之谓。“心主神明”,是中医学用以表达心的功能与生命状态之间生理病理关系的经典名言[8]。江氏结合道家黄老哲学的学术观点,剖析《内经》“心主神明”理论的内涵,引述《老子》及黄老哲学经典文献章句,提炼出心体阴用阳说为“心主神明”内核的创新观点,并结合众词典及先秦诸子典籍中“神明”一词的含义,梳理出《内经》“神明”一词诸释义间存有内在逻辑的联系,《内经》“神明”的精义,实能以“阴阳变化”总摄诸含义;提出“心主神明”,即心主宰人心理及生理阴阳变化的全新诠释。并拣择与黄老学派有渊源的诸子学说中的形神观,作为理解中医形神观的参考材料[20]。

2 脑主神明

《素问•脉要精微论》曰:“头者,精明之府。”《颅囟经》曰:“元神在头曰泥丸,总众神也。”此后,《金匮玉函经•证治总则》曰:“头者,身之元首,人神所注,气口精明,三百六十五络,皆上归于头。”《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曰:“头者诸阳之会,上丹产于泥丸宫,百神所聚。”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提到“脑为元神之腑”,直到清代王清任的《医林改错》载:“记性在脑不在心。”肯定“脑主神明”的同时否定了“心主神明”的理论。

近代,“脑主神明”的理论也受到很多学者的支持,姜氏认为:从现代脑科学和现代医学生理学的角度看,人的精神心理活动是大脑的机能,在人的大脑皮层有相应的视听等感觉区域,大脑外侧有信息的接受、加工和存储的系统[9]。朱氏认为:将脑的生理功能归属于心十分牵强,心主神明时中医学的一次明显失误,应予以废除,立脑为脏。中医学历史上将脑的生理与病理统属于心不妥,应将脑独立为脏,脑主藏神,为身之统帅,与之位相配,开窍于耳,其华在发[10]。陈氏赞同“脑主神明”之说,他从脑与五脏之间生理病理的相互影响来证明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活动由脑所主,由五脏六腑共同发挥作用而完成。所以说人的神志活动是以脑为主,由五脏功能所共同调节的。应在原有中医藏象理论的基础上,将心主神的生理、病理进行修正,将脑主神的生理、病理加以补充和明确,而不是另立“脑”脏[11]。朱氏认为:万物由眼系反映给脑,脑神分析之、判断之,才能别白黑、审短长。这就是后世学者所谓之识神的体现(但却说识神发于心),实质上是脑髓神明的作用。并认为在中医基础理论的编撰中,可以将脑主神明独立成章,详细论述[12]。韩氏在王清任《医林改错》中“脑髓说”及其对癫狂、痫症、中风等病认识的基础上,深入论述了“脑主神明”说的科学性,认为此学说是对传统中医理论的突破,呼吁以此为核心建立藏象学说的新体系,并在这一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中医脑病学[13]。

“谁主神明”之战,是西方医学对中医学理论体系的再度发难,其代表人物是中国中西医结合协会副会长陈士奎教授,陈氏认为“心主神明”学说是受先秦哲学思想“心之官则思”、“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等影响,以及五行学说的局限而形成的,而临床上根据这一理论用清心安神药能治疗神志不清或失眠等病症,是因为所谓清心安神的药实际上是作用于神经系统的作用[14]。陈氏的目的十分明确:“心主神明”“统治中医药学二千年”,是个“错误”;并断言“面对现代化”,“全世界、全人类都不会说不”。意在以“科学”大旗,彻底推翻“心主神明”说,进而瓦解整个中医学理论体系。[15]

3 心脑共主神明

近代医家张锡纯首倡“心脑共主神明”之说,附和其说者亦人数众多。许氏纵观《内经》全篇“心主神明”和“脑主神明”两种理论共存,而且2种学说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是一个问题的2个方面,“心主神明”是从藏腑功能调节立论。“脑主神明”是物质场所立论,引用现代神经生理学的研究成果和对心脏磁场、大脑磁场及“心激素”的研究成果,证明“心脑共主神明”,心调神,脑生神,心在神明的产生和变化中作用更重要[16]。刘氏以道家经典《黄庭内景经》中心脑的关系来论述,认为:脑主神明主要体现为脑为精神之主宰、生命之根本2个方面;心脑关系则体现为脑主神明而为百神之宗,心主神明而为统帅五脏六腑一身之生理运行;脑神静、心神动;脑神无为、心神有为;脑主神明之体、心主神明之用。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17]。

朱氏分析了诸家对“心主神明”与“脑主神明”争论各方对心的概念并未统一,接着阐明“心主神明”并非《内经》原旨以及“神”、“神明”、“神志”的内涵,揭示了“心神”与“脑神”的关系及其实质,其结论说明“神明”之争是无价值的。心神说和脑神说可在“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理论中获得完美的结合[18]。

蒋氏从生理学基础、临床诊断及治疗等几个方面,寻找心脑相通的理论依据,依此来佐证“心脑共主神明”理论。蒋氏认为人的精神、意识和思维活动,在藏腑系统属心,是“心主神明”的生理功能;具体而言,意识、思维属脑,是“脑主神明”的生理效应。从辨证论分析,心主之“神”是“生命之神”,与生俱来,源于父母。脑主之“神”是指人的意识和思维活动,思维活动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不断充实完善的高级生命活动,是后天获得的,与人的主观努力密不可分。脑主之“神”是以心主之“神”为基础,离开心主之“神”就无以言脑主之“神”。脑主之“神”同时又是心主之“神”的升华,也是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之处。只有合二为一,各自发挥其正常生理功能,“心主神明”与“脑主神明”的生理功能才能正常发挥[19]。

以上为综述近代学者们关于“谁主神明”的各种论点及相关论据,汇总了“心主神明”、“脑主神明”、“心脑共主神明”3个方面有代表性的资料,仅供理论研究及临床工作参考。

[1]印会河,邓铁涛.中医基础理论[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5:30.

[2]邓铁涛.邓铁涛医集[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5:176.

[3]钟雷,倪建伟.神明之主理论问题探讨[J].北京中医学院学报,1992,5(1):18.

[4]鞠宝兆,周新灵,李吉彦.《内经》有关心藏象理论发生的文字文化基础[J].中华中医药学刊,2007,25(12):2 464-2 465.

[5]迟华基,孙吉华.心脑关系与心神说[J].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94,18(1):7.

[6]钟艳.心主神志的现代医学浅释[J].湖南中医学院学报,2005,25(2):32.

[7]张效霞,王振国.关于“孰主神明”的争鸣与反思[J].天津中医药,2006,23(5):360-364.

[8][15]孙传正.“神”与“神明”究竟系何物[J].中国中医药报,2003,7(7).

[9]姜乾金.医学心理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2:223.

[10]朱文峰.略论脑当另立脏[J].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90,10(3):113.

[11]陈雷.“心主神”“脑主神”辨析[J].中医药学刊,2003,21(11):1 841-1 842.

[12]朱寒阳.《内经》脑心神明离合论[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0,5(11):924-925.

[13]韩萍.从《医林改错》谈“脑主神明”[J].光明中医,2006,21(7):10.

[14]陈士奎.变革“心主神明”为“脑主神明”[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2,8(6):40.

[16]许国振.心脑共主神明论[J].新中医,1991(10):6.

[17]刘永明.《黄庭内景经》的脑学说和心脑关系[J].宗教学研究,2005,1:11-14.

[18]朱向东.“心主神明”与“脑主神明”的再认识[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3,9(6):15.

[19]蒋俊.心脑共主神明理论研究[D].湖南中医药大学,2006.

[20]江妙津.“心主神明”的内涵及临床文献研究[D].中国中医科学院,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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