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神的“守夜”者
——周汝昌先生学术述评
2013-01-21乔福锦
乔福锦
(邢台学院 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河北 邢台 054001)
《红楼梦》精神的“守夜”者
——周汝昌先生学术述评
乔福锦
(邢台学院 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河北 邢台 054001)
周汝昌先生是脂砚斋之后200余年红学史上唯一一位将一生精力与才华都献于曹雪芹和《红楼梦》的学术大家。先生不仅在《红楼梦》作者家世考证、版本真伪考辨、文本内蕴阐发乃至红学学科体系建设以及红楼文化传播等方面,作出全方位开拓性巨大贡献,诗词、书法、戏曲、音律等中国传统学人所应熟悉的几乎任何一个领域,亦均可独标一世。先生坚守中华本土文化之学术立场,融会考据、义理、辞章于一炉之治学方法,历尽磨难而痴心不改之为学态度,更是值得后人珍视的学术遗产。
周汝昌;红学;述评
一
2012年5月31日凌晨1点59分,享誉海内外的学术文化大家、胡适先生之后现当代红学的集大成者周汝昌先生,在京东北红庙之里堆满书籍报刊的逼仄居室内,悄然离去,终年95岁。当日,先生的儿女向友人通报了这一消息,从网上发起的各界人士的自觉悼念活动,顷刻间将无尽的哀思之情迅速传遍天南海北。
周汝昌,字玉言,别署解味道人,1918年4月14日生于天津咸水沽。1947年深秋,八年战火后重返大学校园的西语系学生周汝昌,在燕京庋典连栋的图书楼上,寻到了于雪芹生平事迹研究至关重要的宗室敦敏的《懋斋诗钞》,据此写下《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卒年之新推定》,引起北京大学校长、“新红学”开山胡适之先生的特别关注,由此开始了长达六十年的红学历程。1953年9月,周先生的第一部著作《红楼梦新证》,由棠棣出版社梓行面世,立刻震动了海内外学界。远在大洋彼岸的适之先生看到书后欣慰地致信友人云:“周汝昌是我的‘红学’方面的一个最后起、最有成就的徒弟。”[1]《红楼梦新证》被奉为治红学不可绕行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经典,也无可争议地奠定了周汝昌先生在现代红学史上不可替代的集大成者地位。然好景不长,“文革”浩劫中,因人“告密”,周先生和其家兄积累了数十年的学术资料大部遭毁弃,事业陷入停顿。三中全会之后,故国山河重整,时局为之一变。与世运并行,先生重新焕发出学术青春。在修订再版“文革”前旧著的同时,新作接连不断,几乎令人目不暇接。至今已有70多部著作先后问世,其中《红楼梦新证》、《曹雪芹传》、《恭王府考》、《江宁织造与曹家〉、《红楼家世——曹雪芹氏族文化史观》、《石头记鉴真》、《石头记会真》、《红楼梦的真故事》、《周汝昌校订评点石头记》、《红楼梦与中华文化》、《红楼十二层》、《红楼夺目红》、《献芹集》、《红楼梦的历程》、《天地人我》、《我与胡适先生》等代表之作,已筑成红学研究不可绕行的“学术大山”。红学专著之外,《范成大诗选》、《杨万里选集》、《白居易诗选》、《诗词赏会》、《千秋一寸心》、《书法艺术答问》、《兰亭秋夜录》等,亦均是传世经典之作。最新出版的《红楼新境》、《寿芹心稿》两书,由完全目盲的先生口述、先生的女儿记录而成。直到去世前一周,先生还在拟定新著《梦悟红楼》之口述提纲。
二
60多个春秋“为芹辛苦”的历程已然证明,周汝昌先生是脂砚斋之后200余年红学史上唯一一位将一生精力与才华都献于曹雪芹和《红楼梦》的学术大家,先生也因此而成为20世纪红楼学术的“托命”人与《红楼梦》精神的“守夜”者。先生在《红楼梦》作者家世考证、版本源流考辨、文本内蕴阐发乃至红学学科体系建设以及红楼文化传播等方面所作出的全方位开拓性巨大贡献,任何一个有良知且具判断力的学人都不会否认。近世以来,从氏族文化入手而研究历史文化之风气,由陈寅恪先生所开;将曹氏“氏族文化史”与红学研究结合起来的范式,则为周汝昌先生首创。寅恪先生的史学研究,对于研究对象“所出之家世”,“所遗传之旧教”,最为重视;周汝昌先生之“曹学”研究,首先关注的即是“诗礼簪缨”之族的家世文化背景。与融会汉宋的陈寅恪先生治史之法相近,周先生的第一部红学专著《红楼梦新证》,不仅是宋贤“长编考异之法”的成功实践,是“以诸家传记小说以至诸人文集”考史论事的典范之作,也是将氏族文化研究引入红学的一次尝试[2]。在《红楼梦新证》这部“划时代”红学巨著之中,周汝昌先生已显露出试图摆脱“自叙传”模式,以家族史反映民族文化历史之迹象。占据《新证》全书最大篇幅的“史事稽年”一章,大量笔墨是关于曹氏“祖德”、“门风”、“家教”及与当时政治社会关系之考论。《红楼家世——曹雪芹氏族文化史观》一书的出版,则是超越“胡适模式”,从单纯的家世生平考据上升为“氏族文化史”及与此相关的民族文化历史研究的标志[3]。“辨伪存真”,“斥伪返本”,乃是汉代以来的学术传统。将曹雪芹“原本”、“真本”与程、高“改篡本”作根本区别,也是周汝昌先生版本考辨的基本立场。《红楼》真假文本之分,最集中地体现在对于后40回续书的态度、看法上。一般研究者对程高伪续多用“一分为二”之现成教条作评价,谓续作思想性与艺术性虽不及原作,然大体上沿着原作的思路,完成了故事的结局,基本上保存了原书的风貌。周先生则坚持续书是彻底伪书之观点,认为二者的不同并非仅体现于水平之高下,实是根本精神品质的水火不相容。将一个接近芹书原笔本面的新定本贡献于天下后世,即是周汝昌先生《石头记会真》之最终学术追求。欧阳修《书春秋繁露后》曰:“董生之书,流散而不全,方俟校勘。”孙德谦《刘向校雠学发微》,亦把“增佚文”作为与“订脱误、删重复、辨异同”乃至“存别义”等相并列的校雠之学的主要学术范畴[4]。《红楼梦的真故事》,正是对曹雪芹原稿流失散佚文字“辑佚”校补的一次有益尝试。对于隐曲性史料的发掘与阐释,是寅恪先生史实考证高于常人之处;周汝昌先生《红楼梦的真故事》中所体现的以“艺术家之眼光及精神”,藉现存真本之“残余断片”,作深入开掘,从而窥测芹书“全部结构”的文本“探佚”,与“藉片段以窥全体”及“神游冥想”治史之法,更有异曲同工之妙。先生的“文本之学”,与时下流行于高校中文系的文学概论教材之“学”,有极大之不同。先生认为,“文境之高处未有不是诗者”。“文”在先生笔下,远非今日西洋“文艺”理论之“文”,而是体现了中华文化风采、源自“先王典文”、“以明文命”之“文”;“诗”之于先生,则是精神理想之依托,探赜解难之凭藉。以诗情启文心,以诗情文心达文化,乃是先生之红学最具个性特征的理路。典型的中国传统文人的艺术灵性和一流诗人的慧识心光,使得周先生以文思、诗情解芹书文理、诗境的路向,不仅超出了单纯从作者个人家世与版本文字角度、从琐细的“考据”中讨生活而不求从“大处着眼”做融会贯通工夫的乾嘉老儒,亦超越了被“科学实证”异化因而将芹书之价值压至极低层次的胡适之先生,进而深入至《红楼梦》文本的内蕴底层与灵魂深处,上升到赏悟中国文化与艺术精神的极高境界。“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先生一直以为,以“大对称”为前后“分水岭”的《红楼梦》,乃是盛衰兴亡之大悲剧,而非儿女情长小感慨。此一认识,与局限于人物、性格、形象、故事情节、叙事模式、艺术特色等舶来概念且围绕着男女情爱主题发言议论的“文学”研究者,已形成鲜明之对比。《红楼梦与中华文化》,是以华夏传统中所特有的方式阐释这部千古“奇书”的学术专著,《红楼艺术》、《红楼夺目红》、《红楼新境》、《寿芹心稿》,则是以本土所特有的文心诗性而非外来文艺理论教条证悟赏会芹书的典范。《红楼十二层》,是芹书全方位、多层次解说的成功实践,更是先生致力于基于中华传统的《红楼梦》文本解释体系建构的具体例证。
上世纪80年代初,周先生在一次学术报告中,正式提出“什么是红学”这一问题,由此开始了先生以学术史回顾与学科理论反思为前提的关于学科体系建设的总体思考。先生一贯主张,原本产生于中华文化故土之中的特殊学问——“红学”,应与一般(现代西方)意义上的作为“小说学”组成部分的“红楼梦研究”区别开来,多次说明,“红学这门学问有它的很大的独特性,它的界说、范围、来历、过程……莫不有其特点,而与研究其他小说的学问并不尽同。”先生认为,《红楼梦》是一部“文化小说”,与甲骨学、敦煌学鼎足而立的“红学”,理应成为“中华文化”研究之“专学”。冠以“文化”,是因其中包蕴了华夏文明各个层面的内容,贯穿着中华文化的整体精神;称为“专学”,则谓其有自己特殊的历史属性、特定的界域范围,特有的学科体系,与现代西方意义上的“文学大系”中的“小说学”大不相同。先生首次提出的曹学、版本学、脂学、探佚学四大分支说,是红学史上第一份以本土学术领域为基本依托进而建构学科体系建设的宣言书。按先生恢复芹书真本原貌之思路改编、拍摄的87版大型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也已成为结束“文革”动乱年月之后传播“红楼文化”从而延续与弘扬中华精神传统的经典之作,在海内外产生了至今仍然可见的广泛影响。为弘扬“红楼文化”,先生以九十之高龄身,登上百家讲坛。在《红楼梦》翻译与比较研究、海外红楼学术文化传播等方面,先生同样做出巨大之贡献。
三
周先生的学术成就,远已超越“红学”之界限。文、史、哲之外,诗词、书法、戏曲、音律等中国传统学人所应熟悉的几乎任何一个领域,亦均可独标一世。先生坚守中华本土文化之学术立场,融会考据、义理、辞章于一炉进而深入至索隐底层之治学方法,历尽苦难而痴心不改之为学态度,也是其巨大学术成就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值得珍视。在《文心诗情》文中笔者曾言,先生之诗,融铸唐宋,境界清深,气贯今古,旨趣渊雅;先生之文,上联孟庄,继接中古,汪洋恣肆,雄奇隽美。其诗其文体现于书风,则劲健遒美,俊傲一世。较之于往昔贤哲,与“汉唐气象”自然不同,即使“建安风骨”、“晋代风流”、中华文明“化成期”之“宋人品貌”,亦均不足以喻先生,唯禀具“上古淳风”又“郁郁乎文”之“周人”——“典型”的中华上古“原儒”能比之[5]。作为有社会声望的学术大家,先生利用一切机会为国家统一与民族文化建设呼吁呐喊。1980年6月,首届国际红楼梦学术研讨会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召开。作为中国大陆红学家代表的周汝昌先生在接受国外媒体采访时明确讲,《红楼梦》一书,是联结海内外炎黄子孙的文化纽带。发表于80年代末《群言》杂志上的《谁管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建设》一文,高瞻远瞩,语重心长,表达了一位饱学宿儒对祖国文化与教育事业发展的殷忧,曾引起知识界有识之士的强烈共鸣。
为中华文化学术事业辛苦大半个世纪的学术与文化大家,理应受到世人的尊重。然而自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发轫于50年代批俞与批胡运动,“文革评红”运动中走向极端,70年代末政治层面的“拨乱反正”并未改变其精神本质的“庸俗社会学派”,靠着舶来的思想教条及文艺理论概念支撑,在改变表述方式从而取得学术存在“合理性”的同时,继续掌握着新时期的学术话语权,并且成为现代学科体制内的学术“主流”。一时间,周汝昌这位学界耆宿迅速被边缘化。与此同时,基于考据进而深入至索隐层面的“红内学”,逐渐被视为“红外学”,在西方文化殖民过程中形成的本是“外来之学”的《红楼梦》“小说研究”反而成为“内学”。此种现象,与并不为正统学人所认可的“文人说经”占据经学正宗之位且自封为“内学”,有本而来的经学正宗——“学者笺经”反而成为“外学”之情形,颇有相似之处。对于前80回与后40回版本真伪之认识评判,洵是验证一个红学家学术水准、思想见识乃至精神境界高低的第一道门坎。然而直至新版《红楼梦》电视剧“艺术展示”过后,称赞高鹗伪续并力主按120回伪“全璧本”拍摄的学人方彻底露出其思想及学术根底之“怯”,从而使一生坚持“斥伪存真”立场且是旧版《红》剧精神主导的周汝昌先生为广大《红楼梦》读者及电视观众所认识。“怨炉仇冶”,更添其独领风骚之一腔奇气;风雨忧患,弥振其不同凡响之乱世清音。在因西方“文化殖民”而造成的历史记忆断裂、文化自觉丧失、学术观念混乱之特殊时代,在非学术势力大行其道的学界体制之内,在学风浮躁的现实环境之中,要理解周汝昌先生这样个性独特且具有深厚传统学养的不世出的天才型学者,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倘以投机政客之权谋、佻巧文人之浅薄乃至俗陋学究之酸腐,去揣度这位文化“奇人”的率真、潇洒与通达,自然会歪曲、误读、误解他;学术圈知音难觅与谣诼不断,确已让解味道人尝尽与“古来圣贤”相同的寂寞辛酸!在《诗人之才、史家之学、儒者之心》一文中笔者曾讲,暮年的陈寅恪先生,目瞽杖折。残灯耿耿复如夜中,撑起的是华夏最后一代士人的生命天幕,“四海无人对夕阳”,乃社会巨变时期守道者之感喟;毅然坚守中国文化立场、融会汉宋治学方法之长、坚贞执著一如陈寅恪前辈的周汝昌先生,“晚年心境”与陈先生何其相似!虽然时代已不复当年,然此时的孤独,更让人感到历史之沉重与人世之艰难。
四
3000多年前的一首《豳风·七月》,“其道情思者为风,正礼节者为雅,乐成功者为颂” ,可谓“体大文备”;产生于清中叶的《红楼梦》,同样一部文、史、义三者俱备,“风、雅、颂”三位一体,融家国天下盛衰兴亡于同一文本的民族文化经典——脂砚斋所言之《反面〈春秋〉》[6]。“为芹辛苦”大半世纪的周汝昌先生,正是《红楼梦》这部民族文化经典考据阐释的 “国宝”级大家。在全球化程度日益加深的时代,文化实力竞争已成为国家间较量的最终决定因素。薪火相传数千年的中华历史文化主体精神,乃是民族共同体维系与和平崛起的核心力量。清贫一生的周汝昌先生,已然为华夏精神之传承延续作出一己之独特贡献,为故国神州留下一份超越意识形态进而上升至文化信仰层面的特殊学术遗产。“九五光阴九五春,荣光焕彩玉灵魂”,这是先生辞世前一日在陋室病榻“心痛中”口述之最后一首诗句。不设灵堂,不开追悼会,带着对人间岁月的无限眷恋,先生静静地走了。先生的逝世,不仅宣告生逢清末民初古今交替、中西融会之年月——以1919年之前出生或抗战之前进入大学为时间下限的老辈学人中中国大陆硕果仅存的一位人文学术大师与人间之诀别,也是一个特定文化时代结束的标志。然天佑吾华!虽然周先生身上所体现的那一辈人所特有的仪态、风度、气质、性情、教养等现实生命存在形态已难在世间重现,但历史终将证明,为中华《红楼》奉献一生同时在多学科领域均有建树的当代学术大家周汝昌先生遗予人间的精神财富绝不会烟消云散。先生在《诗词赏会》之《咸阳古道音尘绝》一节之“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句下有解释曰:“盖自秦汉以逮隋唐,山河缔造,此地之崇陵,已非复帝王个人之葬所,乃民族全体之碑记也。”[7]自从“戊辰谷雨后”那个春夏交接的“岁华”佳日得到刚从美国讲学归来的先生之赠书,每回读至此,都会感动不已!也曾不止一次与先生谈及自己读这一段赏会文字的感受。今日再读,体会又不同。“尼山事业争千秋”,是我对先生集60年之功而成就的十大卷《石头记会真》的评说语。先生个人之“名山事业”,正是中华文化史上的一座特殊碑记!先生的等身著作,已经为历尽磨难的华夏民族于若干年后必将出现的文化复兴,为包括红学在内的传统人文学术的再度繁荣,留下独具个性风采的历史文本依据。
[1] 宋广波.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G].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343.
[2] 乔福锦.诗人之才·史家之学·儒者之心——周汝昌先生九十华诞暨红学研究六十周年献辞[M]//似曾相识周汝昌.百花文艺出版社,2011.
[3] 乔福锦.论红旧札三则[J].红楼梦学刊,2011(4).
[4] 乔福锦.“尼山事业”争千秋——周汝昌先生〈石头记会真〉出版感言[J].邯郸学院学报,2007(1).
[5] 乔福锦.文心诗情润中华——周汝昌先生红学研究五十年纪念[J].红楼梦学刊,1998(1).
[6] 乔福锦.“反面〈春秋〉”事义考释[C]//庆祝杨向奎先生教研六十周年纪念文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7] 周汝昌.诗词赏会[M].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166.
“NightWatcher”ofSpiritinADreamofRedMansions:reviewtheAcademicStudyofMr.ZhouRuchang
QIAO Fujin
(Xingtai University,Xingtai 054001,China)
Zhou Ruchang is the only one scholar who devoted all his life to Cao Xueqin andADreamofRedMansionsafter Zhi Yanzhai in the history of studying redology for more than 200 years. Zhou Ruchang not only made great contribution to the study of Cao Xueqin family background, discerning the version and content of the novel, establishment of subject system of redology, and spread of red mansions culture, but also made enormous achievements in Chinese traditional academic research, such as Chinese traditional poem, Chinese calligraphy, Chinese traditional opera and temperament, etc. Mr. Zhou insisted on the academic stance of Chinese native culture, blended the methods of scholarly research such as textual criticism, philosophy interpretation, poetry and prose. Although he has gone through many hardships, he never changed his mind, which is a precious heritage in academic research.
Zhou Ruchang; Redology; Review
I207.411;K825.4=7
A
1009-105X(2013)01-0123-04
2012-09-25
乔福锦(1956-),男,邢台学院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兼职教授、中国红楼梦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