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认识马克思阶级概念的当代演变
2012-12-22糜海波
糜海波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思政部,南京210046)
如何正确认识马克思阶级概念的当代演变
糜海波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思政部,南京210046)
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由经济关系决定的阶级划分不纯粹是经济范畴,经济标准和政治因素的结合能更好地作出解释,文化对人们阶级身份的认同具有影响。西方国家阶级结构的“多层化”,表明现代科技进步为工人阶级主体性的展开创造了客观条件,“新中间阶级”作为当代意义上的工人阶级将是社会发展和历史变革的重要力量。资本主义阶级关系的调和、阶级矛盾的缓和并不意味着阶级的消亡和“历史的终结”,只要资本主义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马克思的阶级理论就没有过时并仍具现实意义。
马克思;阶级概念;当代资本主义;演变
伴随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和阶级结构的变化,人们对阶级身份的认同趋向于对个体身份的认同;传统典型的两极化阶级结构呈现多元化的发展态势;劳资之间的阶级矛盾相对缓和、阶级斗争日渐式微,“新时代运动”方兴未艾。这些使得马克思的阶级概念受到了一定的诘问和挑战。颇具代表性的观点是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意味着民族国家不再是阶级斗争的主要场所,在这种情形下其他形式的认同和社会意识与政治的关联越来越大,生产方式的非中心化使得基于工作场所的集体无意识无法进入私人领域,而消费还不能成为新的集体形成的根源。这样,在分析重要的社会现象时,不是阶级而是地域、种族、宗教、性别等因素受到了人们更多的关注,成为人们行为的关键性解释变量。而阶级是否正在消亡,人们还生活在阶级社会吗,阶级是否为经济范畴,资本主义阶级结构是否两极化以及阶级斗争是否必然发生等一系列问题被重新提了出来。本文认为,对于阶级概念,需要结合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重新作出解释,但只要资本主义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马克思的阶级理论就没有过时并仍具现实意义。
一、阶级是否仍为经济范畴
一般而言,阶级作为一个关系范畴,是由社会经济关系决定的。在马克思看来,阶级归属于经济范畴,其地位取决于人们与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掌握着生产资本,能够凭借控制生产手段对雇佣劳动者的劳动剩余进行盘剥,从而形成了两大对立的利益集团。对此,恩格斯引证道:“在现代社会资产阶级是指占有社会生产资料并使用雇佣劳动的现代资本家阶级。无产阶级是指没有自己的生产资料,因而不得不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活的现代雇佣工人阶级。”[1]可见,决定生产关系性质的生产资料所有制是划分社会阶级的根本依据。
如果说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资本主义所有制主要体现为个人所有权和个人所有制的统一,那么进入金融资本主义之后,除去一些小企业中仍保留着个人所有制的统治地位外,绝大部分大中型企业都实现了个人所有制的社会化,所有制实现形式越来越多样化,个人所有制向股份制、法人制、国有制等实现形式转换。在此情形下,资本的私人属性不断弱化,社会属性相应强化,资本的占有、使用和收益分配日益社会化。政府企业、机构法人以及企业职工都能参与分配,工人阶级“有产化倾向趋强”,不再是一个纯粹靠出卖体力劳动维持生存的无产阶级。同时,在资本社会化过程中,各类企业改变了以前所有权和管理权相统一的局面,实现了所有权和管理权的分离。在一些大企业出现了以股东和金融股东为一方,管理人员和雇员为另一方的分割。这种变革相应地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更加复杂化,即形成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企业内部管理人员和雇员之间两大相互交叉的矛盾关系。然而,这种管理体制和经营方式的变化并未改变造成阶级分割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及其雇佣关系,所谓“无产阶级有产化”以及吸收工人参与管理,只不过是私有制实现形式的多样化和工人劳动方式的外在变化。
另外,进入后工业社会以后,知识和技术的作用凸显影响了人们对阶级划分的看法。传统资本主义中的资本主要是指生产资料,而如今一些西方学者以更为广义的视角看待资本,如物质资本、知识资本、社会资本等,认为在知识经济和信息经济时代,知识已成为更为重要的生产财富的资本。虽然专业的知识、技术和管理人员不占有物质生产资料资本,但他们拥有知识资本或组织资本,这使得其区别于一般的工人阶级。该理论称呼的所谓“知识阶级”或“知本家”,突破了马克思仅仅从物质生产资料的占有状况来进行的阶级划分。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尽管知识已成为财富创造的重要源泉,但是知识作为劳动力的一部分,如果不与生产条件和劳动相结合是无法实现其价值的,知识可以提高劳动者的收入,却不能改变知识拥有者在社会生产关系中的阶级地位。因此,认为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已不再从属于生产资料的划分而成为划分阶级的一个重要标准的说法是难以成立的。
英国伦敦经济政治学院考克斯教授提出,“阶级作为一个经济范畴,还不仅是一种政治现象,它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文化现象和意义,是更为广泛的社会学范畴。”[2]他认为马克思所谓的工人阶级是集体性的、政治性的,同统治阶级之间有着深刻的阶级矛盾,这种阶级定义过于简单化,不符合当今社会的现实。美国的李普塞特和克拉克则宣称:“阶级越来越成为一个过时的概念。”[3]新的社会分层形式正在形成,关键的发展趋势是社会分层的破碎化。在他们看来,不存在人们普遍重视的单一的经济衡量标准,因而阶级不可能成为促进人们相互识别的唯一标志。由于存在着其他隶属关系的基础——种族、民族、宗教、自愿团体等,人们几乎要忘却阶级的特性了。美国学者玛丽·杰克曼和罗伯特·杰克曼在研究中指出,“以往的阶级理论都用两分法来阐明阶级体系,这种阶级两分法的概念来自于马克思有关阶级和革命之间的联系,但现在已经过时,应以新的方式来表达阶级的含义。”[4]他们认为,社会阶级是一个你能迅速作出区分的硬标准与你不能很快区分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和人生态度等要素结合而形成的,即阶级是一种社会地位群体,阶级的衡量标准包括经济因素及其派生的文化因素等所形成的种种结构。
应当说,对当代西方社会的阶级分析不是囿于经济因素,而是考虑文化、主观感受和教育因素等是富有启发性的。阶级分析主要是依据人们的社会经济地位,但不排除文化的历史作用。实际上,根据马克思的看法,阶级的故土在经济领域,但社会阶级又是按照它们在整个社会实践中的地位,即它们在包括政治和意识形态关系在内的整个劳动分工的地位来决定的。在一种生产方式或经济形态中,经济、政治和意识形态同样具有重要作用。文化对人们阶级身份的认同具有促进作用,阶级意识的形成与文化和历史传统是有关联的,但根源在于经济。
值得注意的是,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随着国家对经济活动的干预,权力也开始成为阶级分化的重要因素。由于国家对经济生活的介入,出现了权力寻租以及权力资本化现象,它使得阶级的分化和变动不能以纯粹经济因素来看待。金权结合、黑金政治使国家官员中产生出大量腐败分子,在西方发达国家中普遍存在着大量的国家权力资本化的事实。如果说在工业社会初期,阶级分化的标志是财富,原因在于生产资料的占有即资本的缘故,那么在后工业社会,导致阶级分化的资本不仅是生产资料,还有权力资本。由于科层化、组织化的社会管理模式,在资本社会化和规模化的发展过程中,分配不均等的还有权力资本,它在市场经济活动中获得各种非法的利益所得,也是导致资本主义阶级分化和变动的关键性变量。这说明当代社会的阶级分化虽然仍然是经济现象、是在经济领域里进行的,但它也关系到政治权力的介入,政治因素同经济因素的结合能更好地作出解释。
综上,当代资本主义社会阶级的分化不单纯是一个经济范畴,而是由经济、政治以及文化等多种因素共同促成的,对此需要在马克思阶级概念的基础上作出全面具体的考察和分析。
二、阶级结构是否走向两极化
马克思曾预言,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将日益简单化:“我们的时代,资产阶级的时代,都有一个特点:它使阶级对立简单化了。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5]273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中间阶级”是同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相联系的旧阶级,“他们都注定要被机器大工业的发展所消灭,并被驱赶到无产阶级队伍中来,其余的阶级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无产阶级却是大工业本身的产物。”[5]2821867年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再次断言,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必然形成“两极对立”的阶级结构。
然而,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从队伍的构成上看,不是日益简单化为两大阶级,而是在旧中间阶级之外,产生了一个“新中间阶级”,它包括政府部门的中级行政官员,国有和私营垄断企业的中级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以及其他领域的专业技术人员、从事咨询和金融行业的专业人员等,而且这个中间阶级的人数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有扩大的趋势。西方学者就这一现象作过许多的研究,有的基于他们不占有生产资料,受雇于国家、私营企业,认为仍是雇佣劳动者,称他们为“新工人阶级”。有的基于他们的社会地位、经济收入、生活习性等同工人有着很大差别,不同意将他们划归为工人阶级,称他们是“新中间阶级”。我国学者大体也是这两种看法:一种观点认为他们是五颜六色衣领的工人阶级;另一种观点认为将他们简单地划归为工人阶级是不可取的,无助于从理论上解决实际问题。
在资产阶级与传统工人阶级之间出现的“新中间阶级”,具有以下一些特点:(1)从阶级归属看,老中间阶级实际上也是资产阶级,只不过是小资产阶级,“新中间阶级”主要是无产阶级。老中间阶级依靠自己掌握的生产资料来维持生活,“新中间阶级”则通过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活,属于雇佣劳动者。(2)从劳动方式看,“新中间阶级”是具有高素质的劳动力,主要从事脑力劳动,能够获得较高的经济收入。但他们在资本竞争和技术更新的环境下,存在向一般工人阶级分化的趋势。(3)从政治诉求看,“新中间阶级”的价值追求和意识形态不一,具有争取合法权利和自主平等的普遍需求。他们左右国家政治政策的倾向,既是社会稳定的保守力量也是推动社会改良与变革的激进力量。
之所以在资产阶级与传统工人阶级之间出现所谓的“新中间阶级”,有以下几点原因:首先,随着管理科学和金融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主义所有制实现形式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公司企业中的所有权与管理权分离造成了由专业管理人员组成的新社会群体。他们虽不是资本家阶级,但具有高于工人阶级的地位和收入,具有工作的自主权和监督权,属于“新中间阶级”。这一新阶层的出现,被西方学者称之为“经理革命”。这部分人既是雇佣劳动者,又在生产中具有支配资本和劳动的地位,所以是处在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中间阶层。其次,当知识和技术的生产成为社会财富的重要源泉时,知识分子不仅成为“新中间阶级”的主体,而且成为新生产力的代表和社会的中坚力量。例如,在各个领域的专业技术人员,有学者称为“符号分析服务”人员,约占全美工人比重的20%。[6]这些专业技术人员虽然不拥有传统意义上的生产资料资本,却拥有较高的科技知识和专业技能。他们以知识作为生产要素参与生产经营,从而获得劳动力出卖收入和知识投入的收入。再次,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实力的增强,工人阶级生活水平明显提高,工人队伍中的“中产阶级”日益增多。一位美国历史学家客观地指出:“实际财富的增长使美国社会结构更像一个菱形,而不像一个金字塔,中产阶级有了巨大的膨胀。”[7]我国学者吴大琨在《重访美国有感》一文中也提出了类似的看法:“在美国,大富翁是极少数,生活在贫困线下的也不是最多,大多数是算作所谓中产阶层,约占美国家庭总数的76%。”[8]尤其是白领工人的比重已经超过蓝领工人,并且许多人不认同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而是倾向于中产阶级的行列,它使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复杂化了。
那么,究竟如何来看待当代资本主义阶级结构中出现的“新中间阶级”这一历史现象呢?我们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新中间阶级”不是一个阶级而是一个阶层的概念,因为它不是基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的一种分析,而是社会结构视野中的劳动性质和财富收入的分层即类似于中产阶级的提法。“新中间阶级”的对象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结合体,它包含了以当代工人阶级的新阶层为主体的知识分子、中层技术和管理人员、社会大众等多元群体。“新中间阶级”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是科技革命与生产力发展的产物,是阶级内部结构分层的表征,显示了工人阶级的当代发展。正如美国学者赖特所说:“即使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阶级依然是一个最大阶级,从拥有中等文凭的工人算起,就是在美国也拥有将近40%的劳动力属于这个阶级。”[9]这里,赖特确认了工人阶级的存在及其构成的变化,但是,他实际上还是把“新中间阶级”排除出了工人阶级队伍。笔者认为,“新中间阶级”虽然在收入和劳动方式上区别于一般工人阶级,但其地位和性质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是属于工人阶级范畴中的新社会阶层。因此,一方面现代科技革命为工人阶级主体性的展开创造了条件,无产阶级没有消失而是在转化,但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本质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由社会结构决定的阶级依然存在,其构成特点发生了历史性变动。另一方面,随着知识和技术作用的显著提升,“新中间阶级”作为当代意义的工人阶级将成为社会发展和历史变革的重要力量,它将与“新时代运动”结合而成为各种反资本主义的社会基础。
三、阶级斗争是否必然发生
阶级斗争是阶级概念的组成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在亲身参加反对资本主义的革命实践中,阐明了通过无产阶级专政实现社会主义的原理。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指出,工业革命的过程是农民和小手工业者大批破产沦为无产者的过程,是一个社会大震荡的过程,“工人阶级在资本主义工厂制度下身体遭受摧残,精神极度压抑,生活极其悲惨,工人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饿死,就是斗争。”[5]398在资本主义产生的初期,阶级斗争是经常的、尖锐激烈的。
20世纪下半叶以来,随着私有制对整个社会影响度的降低,资本主义国家诸项社会福利政策的实施以及社会权力系统中公共成分的增大,工人的基本生存问题得到解决,阶级矛盾得到缓和,规模化的暴力行动几近消失。对此,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从不同的角度作了分析,使传统的阶级斗争学说面临挑战。
法兰克福学派早期理论家霍克海默认为,当代工人阶级的意识已经改良主义化,不再是历史变革的主要动力,“无产阶级的境况并不是正确知识的保证,无产阶级的意识并未变成一种社会力量。”[10]他将建立和实现无产阶级革命理论的任务落到了极少数先进的知识分子身上。但是,知识分子的阶级不会像工人阶级一样去革命,而是会更耐心地实现对旧有产阶级的彬彬有礼的颠覆。马尔库塞提出,科技发展使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的机械化、自动化降低了消耗体力劳动的数量和程度,生产工人减少,非生产工人数目增加,蓝领工人白领化。生产自动化改变了工人被剥削的阶级地位,工人阶级不再作为这个社会的对立面而出现了,这个社会成为“没有对立的社会了”。他要求“修改马克思的阶级概念,并以此为出发点,制定出一个适合晚期资本主义的概念,特别是工人阶级这个概念”。[11]之后,哈贝马斯提出了许多理由来说明马克思的阶级斗争理论已不合时宜。认为晚期资本主义采取通过一种确保依靠工资度日的群众的忠诚的补偿政策来解决阶级冲突,结果使内部的冲突(如劳资纠纷)和生产方式引起的冲突已是次要的了。资本主义国家改变了统治方式和管理策略,它造成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是“相等的集团”,这是阶级对立的潜伏,生活水平与生活习惯的差异和政治态度的差异。法国学者阿隆进而提出了阶级斗争熄灭论。认为对经济持续增长的西方国家来说,“阶级间进行决定性战斗的思想已成往事”。[12]这一论调代表了西方自由主义思想家的主流阶级观。存在主义马克思主义者高兹直接以“非工人的非阶级”概念作为后工业社会的革命主体,[13]并将变革资本主义的希望寄托给后工业社会中阶级成分不明、政治身份模糊的个人发起的运动。
笔者以为,虽然在社会分工日益细化,社会消费日益大众化、符号化和个性化的情势下,人们越来越将个人作为生活规划的核心,关注对个人财富、空间和时间的要求,阶级概念受到人们的冷落,人们对它的兴趣相应减少,但是,当代资本主义阶级关系的调和、阶级矛盾的缓和、阶级斗争的温和并不意味着阶级和阶级冲突的消失。
首先,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本质上仍为阶级社会,阶级和阶级冲突依然存在并发展着。从国际领域看,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显示了资本主义侵略、掠夺和剥削的阶级本性,与经济全球化并存的“反全球化斗争”反映了弱势无产阶级和强势资产阶级的一种较量。而苏联社会主义的解体与西方国家实施“和平演变”的阶级分化战略也具有关联。这表明阶级非但没有消亡,阶级斗争也未熄灭,而是出现由国内向国际领域转移的迹象。从国内范围看,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和冲突没有结束。当今西方国家兴起的新社会运动、全球化进程中的劳资谈判与罢工活动、种族冲突和学生运动等都是阶级冲突延伸和深化的体现。正如南斯拉夫学者马尔科维奇指出的:“许多冲突都具有一种阶级冲突的因素。白人和黑人的冲突决不仅仅是种族冲突;它也是深受压迫和剥削的少数人反抗的结果。甚至学生斗争也具有某些阶级冲突的性质:在向过分强调消费重要性的社会挑战时,学生们同时也是在向整个制度赖以建立的基本前提的合理性——倾向于利润无限增长的合理性——挑战。”[14]
其次,当代资本主义的阶级冲突既有激烈的表现形式,也有缓和的表现形式,并不都表现为罢工或革命。它既表现在经济领域为提高工资收入、改善工作条件或减少劳动时间而进行的斗争,也表现在政治领域为反对各种不合理的政治安排,争得人权和民主的新社会政权而斗争,还表现在文化领域为主张和传播不同的或对立的价值观念和思想观点进行的长期斗争。应该看到,许多社会矛盾都归属于资本主义的体制范围,依靠其自身难以解决和克服,而且在环境变化的条件下也可能激化。就世界范围和长期发展来看,无产阶级不是趋于削弱,而是趋于壮大;不是趋于涣散,而是趋于联合。正如西方左翼学者欧内斯特·芒德尔指出:“按照马克思所定义的工人阶级仍然是当今世界上唯一拥有战胜资本主义,在威胁着人类的灾难面前拯救人类和实现更高文明的社会力量。”[15]
再次,由社会经济关系决定的阶级关系具有对立统一性,当代资本主义的阶级对抗与阶级妥协并存共在。阶级关系既表现为阶级对立、阶级对抗,也表现为阶级让步、阶级妥协。回眸阶级社会的历史,阶级斗争作为社会矛盾运动的特殊形态毕竟是短暂的,主要的历史过程仍然是各阶级之间的非暴力共处,并实现社会由量变到质变的累积进步。在物质严重匮乏时期,人们为了生存的需要在阶级之间常表现出利益的剧烈纷争;在物质水平大力提高时,为生存的斗争基本结束,寻求更好的生活方式和自由发展,成为社会抗议的首要目标。随着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可供分配的“蛋糕”的做大,被剥削方境遇的改善使阶级矛盾出现缓和,为了争取劳资关系的“和谐”资本家采取了利益调和机制,资本家与工人阶级之间形成了一定程度的阶级妥协。但是,资本的逻辑决定了阶级间的利益博弈和斗争潜势依然存在,其形式和内容的变化并不意味着阶级冲突的消失和“历史的终结”。因此,只要资本主义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马克思的阶级理论就没有过时并仍具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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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2-7408(2012)01-0032-04
糜海波(1969-),男,南京人,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思政部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研究。
[责任编辑:闫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