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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的使者:翻译活动中译者的作用*

2012-08-15吕琛洁

菏泽学院学报 2012年4期
关键词:译本原文译者

吕琛洁

(南京工业大学外语学院,江苏南京210009)

跨文化的使者:翻译活动中译者的作用*

吕琛洁

(南京工业大学外语学院,江苏南京210009)

传统的翻译理论强调译文与原文的字面含义大致相同和译者介入的透明性,视译文为原文的复制品、派生物,导致轻视译者的地位。现代翻译理论将翻译活动定义为跨文化背景下的交际活动,它涉及到作者、译者和读者三者的积极参与,而译者作为原文文本的特殊读者和译本的创造者具有双重身份,他对原文的理解和译文的创作直接影响到读者对原文的接受程度,因而译者在翻译活动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译者;文本;翻译;作者

在全球化程度愈来愈高的今天,“老死不相往来”已不能适应发展的需要,沟通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潮流。但整个世界,或至少是大多数国家,使用的语言都各不相同,因此,翻译就成了传达跨语言、跨文化信息的必要手段。

翻译研究在经历了语文学研究阶段、结构主义现代语言学阶段、解构主义阶段后,又进入了翻译学建构的崭新时期。传统的翻译研究主要是从文本或语言系统之间的关系入手,从早期的“信”、“达”、“雅”原则到后来的“等值翻译”,无不要求翻译最大限度地实现译文与原文的对等(吕俊:141)。正如著名学者苏姗·巴斯奈特(Susan Bassnett)所指出的,传统翻译理论强调原文和译文的字面含义大致相同,而且要尽量保留原文的结构使译文不产生歧义。它看重的是对原文语法的理解,而翻译只是表达这种理解,帮助外语教学的一种方式。这种狭义的翻译观必然使人们轻视译者的地位,认为译者不如作者的地位重要,因而才产生原文是神圣的,译文地位低下,是限制、压制和控制的对象,以及原文是创造、译文是派生,原文是首要的、译文是次要的这些论断(廖七一:332-334)。体现在翻译实践中就是要求译者尽可能压制自己的声音,要求忘却译者的劳动或使人理想化,将文本中译者介入的痕迹全部抹去,只在译作中反映出原文作者一个人的声音,从而将译者的翻译活动界定为纯粹的派生物、复制品、替代物,即居于第二位的。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我们说,译本的最大成功莫过于它使我们忘记自己读的是译本。根据这种观点,当译本接近于透明性和绝对相似性,全然隐去自己的身影时,才与原作最为吻合——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通过阅读译本来理解原作,毫无障碍地理解整部原作。因此我们就把翻译看作是一种委托发言,一种代理人的讲话。译者确实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说话,而是说别人的话。这不仅意味着两者的声音要和谐,而且还表明了两者之间的等级关系。

而事实上,译者完全隐形介入是不现实的。译本不可能等同于原文本,就文字而言,由于原文和译文的语言和文化往往存在巨大差异,要使两者完全对称恐怕“难于上青天”。就和谐来言,无论译者如何推敲,偏差总是不可避免。通过译者的翻译,不仅语言改变,甚至文本的语境、时机、意图、功能和整个交际环境也随之改变。此外,既然译者在译本中的身影不可能轻易地被抹去,往往只能采用折中的办法,比如在译本中参杂其它声音,进行“再加工”"再阐释"。这种附加声音说明译本相较于原本存在差异性和混杂性,所以会导致译文晦涩、不和谐,而翻译理论中所写的简简单单的和谐、透明或等值则不可能出现。

以上所谈及的是传统翻译理论框架下过分重视作者与原文本而忽视译者功用的情况。然而从相反方向看,自接受美学兴起后,翻译界越来越意识到文本接受者及读者的作用。因此一千个人谈《哈姆雷特》就会有一千个不同的“哈姆雷特”,这使得语言出现了空前的表征危机,从面衍生出作者意图的消失和文本意义的名存实亡,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读者解读意义。正鉴于此,巴特在《作者之死》的文中公开宣称:“读者的诞生必须以作者的死亡为代价。”(廖七一:326)不难看出上述这两种观点都因过分强调两个极端——作者和读者而走进了狭隘的翻译观中去了,从而忽视了译者在翻译活动中所起的作用以及翻译本身的性质。

应当说,任何一种翻译活动都是根据译入语文化的需要对原作的一种重写和同化,而一切文本都可以看成是在特定背景下进行的交际活动,所以翻译活动应该被视为“在某种社会语境中进行的交际过程“。它是作者、译者、读者三者之间的交流活动。从信息传播的途径来看,这三个环节缺一不可,否则翻译就失去了存在的现实意义。试想,若译者无从领会作者的写作意图或歪曲作者本意,亦或是读者无法得知原作的信息,这样的翻译又有何意义呢?从这个角度看翻译实际上是两个意识的对话,两种文化的对话,也是文本的再创造。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译者在这一交流活动中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巴斯奈特指出译者所从事的翻译工作已经超越了纯语言学的标准,是一个将原文本解码又进行重新组码的过程。而译者成了引领我们穿越语言障碍的使者。在这一创造性活动中,译者首先是一个读者,但他又是一个特殊的读者。普通读者没有译者肩负的责任,阅读过程中无需深读、读透作品,只需要粗略了解作品内容、大致把握其寓意。其随意性和主观性都比较大,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理解文本,自由添加、删除某些情节。而译者与普通读者不同,他承担着传达原文内容信息的责任和义务。他不仅要读透原本,还要在字里行间反复推敲、斟酌,参透文字背后蕴藏的深刻含义,因此翻译活动对译者意识主动性的要求更多更高。事实上译者的阅读更近似批评家的阅读,这是一种更积极的、更加具有参与冲动的、主体意识更加活跃的阅读。这种主观能动性更强的阅读自然对译者的本身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译者必需精通两种语言和两种文化,广泛了解作品所属时代的社会、历史、文化以及风俗习惯等,更要深入研究原文作者的生活观念、艺术观点、艺术特色和语言风格等,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传达作者的写作意图和作品内涵。再者,译者的阅读心理与普通读者不同,普通读者可以毫无负担地发挥自己的想象,随心所欲地理解文本。而译者的翻译工作是一项严肃的艺术再创作活动他再创作的译本必然要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如原作内容、作者风格和社会环境以及读者的接受程度等。刘宓庆曾指出,译文实际是原文+原文文化背景+译文+译文文化背景+原文作者的气质和风格+译者的气质和风格的混合体(刘宓庆:5)。

从著名翻译家杨宪益、戴乃迭夫妇和大卫·霍克斯所翻译的两个《红楼梦》版本就可以看出译者对于译作的巨大影响。

例1:书名翻译A Dream of Red Mansions(杨译)

The Story of the Stone(霍译)

我们可以看出杨译忠实于原书名。对于熟知中国历史文化的读者来说,“红楼”有着其特殊的文化内涵。自汉代以来,豪门贵胄均喜用朱红色,“红楼”总是与中国古代的钟鸣鼎食之家联系在一起所以杜甫才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这与《红楼梦》中贾府权高位重的侯门形象吻合。同时,“红楼”也指华丽的宅邸,古时常指富家女子的住所。再联想书中主要刻画的“金陵十二钗”及其他众多生活在大观园的女性人物,杨译显然更加切合曹雪芹笔下的中国文化。

而霍译对原小说书名的选择就有所不同,在不了解中国文化的西方人看来,“红楼”顾名思义,就是指红色的房子。《红楼梦》可能会被理解为在红色房子中作的梦,它与中国读者的理解和作者的原意相去甚远,这就大大削减了原书的丰富的文化内涵所传达的魅力。霍克斯以《石头记》作为原著书名,一方面可能考虑到该书以前就曾用过此书名;而另一方面,砂石在西方文学中有深远的隐喻意义(谢天振:175)。书中的“通灵宝玉”也是一块石头而从主人公衔玉而生,到出家为僧以及整个大家族的荣辱兴衰,个人感情的悲欢离合莫不与这块仙石有着密切的联系。从这个角度看,西方读者更容易接受霍译。

这表明具有读者和作者双重身份的译者,在阅读过程中一方面会想方设法保全原作品的完整性另一方面又会努力发掘、传递原作的潜在含义。所以,就其本质而言,这种阅读是比一般阅读要认真得多的“解读”。由于翻译活动的特殊性,它是从原文文本到翻译文本的一个信息传递行为,它的起点是个文本,终点是一个文本。这就决定了翻译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发生信息的改变,而翻译的创造性正是体现在这种改变上。虽然作者意图可以影响语篇结构,如驳论文本就有其固定的模式。但译者必须透过线性语言,窥探出语篇的序列、序列与序列之间的界限、话语的转移等语篇标志,结合语境分析出作者的目的,然后在译语中恰当表达。由于翻译习惯不同,译者完全有权利根据译语的需要作结构调整。然而这是有限度的,即译文不能牺牲原语的修辞意图。事实上,翻译过程中必须同时考虑原文作者与译者交际双方的动机。如朱文振在其《翻译与语言环境》中就以直观的形式讲出了这个道理:

……译文……一方面要遵从原文,另一方面要适应读者身上的某些条件要求……所以,负责的译者在动笔之前,就有必要根据预定的主要读者类型,在译笔体式格调方面有所考虑衡量,做出必要的选择(朱文振:3)。

我们再以杨宪益和霍克斯的《红楼梦》英译本为例,说明译者的创造特点。其中最有特点的是“怡红公子”(贾宝玉的别名)及“怡红院”(贾宝玉的住所)的英译处理方法,杨霍两人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形式,杨译为“Happy Red Court”和“The Happy Red Prince”,这基本上是直译,与原文保持一致。反观霍译,这就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霍译把原文中的“红”字改成了“绿”字,译为“The House of Green Delights”和“Green Boy”。

追根溯源,这个例子充分说明杨益宪与霍克斯的翻译出发点是完全不同的。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红色是七彩之首,象征着喜庆、富贵、吉祥,因此中国人办喜事时才会是一片红:红双喜字、红嫁衣、红盖头;过春节时会有红春联,过寿时有红寿桃。由此可见,杨宪益是因为忠实于原作和原作所属的中国文化,才保留了原文中的“红”字。霍克斯把原文中的“红”字译成“绿”字更多地考虑了译文读者的文化形式,在西方文化中红色通常与血腥暴力联系在一起,象征着危险和死亡,而绿色则代表生机勃勃和生命,蕴含着健康、快乐的意义,所以说,霍克斯保持了对原文精神的忠实(谢天振:335)。从这里可以看出杨宪益的翻译忠实于原文作者,因此译文竭力与原文的中国文化保持一致;而霍克斯的翻译则忠于译文读者,因此译文竭力与译文读者的文化形式保持一致。不过霍克斯并没有背叛原文作者,相反他的创造性译文更好地传递了原文的精神。他的成功译法恰好证明了巴斯奈特教授的论述:在文化功能等值的过程中,译者有较大的主动权,可以灵活重写甚至打破原文的文学形式(廖七一:372)。

由此可见,译者作为不同文化的媒介,在翻译过程中必须熟知两种或两种以上文化。不仅要顾及本国、本阶级的文化背景以及时代和读者的需要,还要考虑作者的世界观、创作意图、艺术手法以及作品的内涵、艺术风格、所处的历史环境,更要权衡译文可能产生的艺术效果和社会作用等。有鉴于此,翻译不能被简单地视为原作的翻版,它应当是浸透译者辛勤劳动的一种另类创作,每一部译作的字字句句都体现了译者对于文本文化和本土文化的理解与诠释。

在当代翻译理论的框架中,翻译作为一定社会背景下复杂的交际过程,译者作为译入文化的代理人在翻译活动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待译材料的选择、全译或是节译,直译或意译的程度可能因技术条件等物质因素以及社会、政治、文化或意识形态的因素而有所改变,但译者的重要地位是无从改变的。

[1]吕俊.跨越文化障碍——巴比塔的重建[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1.

[2]谢天振.翻译的理论建构与文化透视[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3]廖七一.当代英国翻译理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

[4]朱文振翻译与语言环境[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87.

The Translator as a Cross-cultural Messager

LÜ Chen-jie

(Foreign Language College,Nan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Nanjing Jiangsu 210009,China)

Traditioanal therory of translation regards a translated text only as the duplicate of the original therefore neglecting the role of the translator.Contemporary therory defines translation as cross-cultural communi cation,which involves the active participation of the writer,the translator and the reader.The translator,a specia reader and a creator,has a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reader’s understanding of the original text.

translator;text;translation;writer

book=8,ebook=100

H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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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谭淑娟

2012-05-06

吕琛洁(1973-),女,江苏金坛人,南京工业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语教学法、二语习得。

1673-2103(2012)04-0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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