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教对俄罗斯农民生活的影响
2012-08-15李桂英
李桂英
(长春大学 人文学院,长春 130022)
“东正教是基督教的分支,基督教的核心教义,是信仰独一无二的上帝,相信‘三位一体’、原罪、救赎、天堂地狱、末日审判(末世论)、忍耐服从、对基督和人的爱等。”[1]这些教义经过东正教几百年的宣传渗透,已融入到农民的信仰当中。东正教对农民生活方式的影响可谓无所不包,“在东正教的影响下,婚姻家庭关系,行为的道德准则,度过闲暇时间的方式,互助的各种形式形成并具有其素有的特点。”[2]本文以19世纪下半期至20世纪初俄国中部黑土带的沃罗涅日、唐波夫、库尔斯克、奥尔洛夫、梁赞几省为例,探求东正教对农民人生中的重要事件、家庭生活、农业生产活动、慈善和朝觐行为产生的巨大影响,以期深化对改革后农民生活方式的研究。
1 东正教色彩浓厚的人生礼俗
“人生礼俗,指的是人们在不同生活年龄阶段所举行的有关生育、成年、婚恋、丧葬等方面的礼俗。”[3]出生、结婚和死亡是农民一生中的重要阶段,这几个重要事件要举行相应的仪式——洗礼、婚礼和葬礼,无不浸染着浓厚的东正教色彩。
农民相信,在教堂外不能得到上帝的拯救,因此父母按宗教要求让新生儿接受洗礼。在农村,婴儿生下二、三天后举行洗礼。因距离教堂远、春季道路泥泞或赶上农忙时节,洗礼的时间可推迟,但不会超过一个月。所研究时期儿童死亡率很高,父母力求尽可能早地把婴儿带到圣水盘那接受洗礼,认为受洗死去的婴孩会成为天使。举行洗礼仪式需教父母在场,他们负责教子的宗教教育,为其笃信宗教的一生对上帝负责。洗礼时教堂出资办洗礼宴,请教父母坐在受人尊重的席位。被挑选为教父母,一般不会当作是负担,而被视为是荣耀。农民认为,“与小孩的教父母吵架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农民为避免可能的罪过,喜欢从别人家选教父母,不与家人发生宗教上的亲属关系。”[4]
婚礼东正教色彩浓厚。选定新娘后,新郎的父母派媒人去求亲,他的到来要举行许多仪式,如要彩礼,双方象征性的讨价还价,就婚礼的日期和花费达成协议。商量妥后,在场的人以祈祷和酒宴结束协商。“在农民的生活中,签订合同的条件伴有互相击右手,所以完成求亲被称为“击掌定亲,”[5]表示约定或同意之意。列席的人互相亲吻后,媒人让双方郑重承诺,意味着双方就婚期和费用达成共识。双方应信守诺言。农民认为,不践行诺言不好,尽管人们听不到诺言,但上帝可作证,上帝能够惩罚骄傲自大的父母。违反诺言者应承担法律后果。“按习惯法,受伤害的一方能索要损失和侮辱赔偿费,因新郎放弃婚约侮辱了女孩的名声,使她的声誉受到影响。”[5]婚礼前要得到家长的祝福,新郎的父母用圣像祝福年轻人,请求上帝让他们的婚姻是幸福的。“去教堂前,新郎或男傧相三次自东向西绕过结婚的马车,并祈祷使年轻人防止各种妖魔侵袭。”[4]
在教堂举行婚礼是农民一生中最隆重的典礼之一,“人们不仅对此非常重视,而且极其虔诚地为之筹备并怀着恐惧的心理等待它的来临。上帝赐予人新的生活,并决定人们是否幸福。如果新郎善良、勤快,新娘清白、正派,上帝将赐予他们幸福的生活;否则,上帝将带走他们的幸福和快乐。因此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刻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可怕的上帝履行旨意的时刻,因此结婚仪式被称作‘上帝的审判’”[6]。
死亡,是人生的终点,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基督教宣传人灵魂不死使农民对死亡并不恐惧,目睹死亡是生活中的常事,孩子们目击过兄弟姐妹、祖父祖母、有时他们的父母,乃至邻居的死亡。农民把死亡看作是不可避免的事,平静地等待死亡。年迈的老人已做好了等待上帝召唤的准备,老头会给家人下最后的指示,老太婆总是为自己准备好寿衣。据民族志考察队的参与者1993年记录下来唐波夫州老住户的口述,“一位老人预先给自己准备好材料(棺材),死前冬天用它贮藏苹果。”[4]
农民为送死去的亲人或邻居的灵魂去另一个世界,按东正教丧礼做了应做的一切。当人将亡时,急忙往死者的手里放上点燃的蜡烛,并往窗台上放一个盛水的碗。还应为死者洗尸,意味着洗去生前罪过。自19世纪始,农村洗尸的任务只由妇女——接生婆、寡妇和发誓不婚具有虔敬行为的姑娘来完成。给死者净身、沐浴被视为是慈善事业。农民说,给三个死者净身,将宽恕洗者所有的罪孽;给四个死者净身,洗者将成为无罪过之人。当一位妇女负责给死者净身时,另外两个帮忙。洗礼伴着读祷文。
浴毕和祈祷后,把尸体安放在长凳上,头朝着神像。在神龛上摆着面包或薄煎饼,以便让人吃点东西提神。出殡前逝者的一位亲属或请来的修女不停地读赞美诗集。全村村民与死者告别,每个人向已故的邻居鞠躬被认为是责任与义务。村民来时带有礼物(粗麻布、蜡烛、面粉,有时给钱)以追荐亡魂。
出殡常在教堂进行。在教堂给逝者举行安魂祈祷,之后将死者遗体抬往农村公共墓地安葬。在葬后宴上全村的村民分班吃饭。葬礼后第9、20、40日为亲戚安排小规模的葬后宴。通常以带有蜂蜜的薄饼和蜜粥举行葬后宴。使用味美的食物象征逝者未来上天堂。6周内在桌子上留有追悼的食物,家人加紧祈祷,以便上帝宽恕死者的所有罪过进天堂。
2 东正教徒虔诚地去圣地朝觐
朝圣离不开宗教情感的投射和依赖对象——圣地,是每一位东正教徒所醉心向往的地方。在朝圣者眼中,“圣地”指神圣者的墓地、神迹显见的地方,各地著名的教堂,是东正教信仰的物化载体,是神明的灵魂所在。农民不畏艰辛自发奔向圣地的动机各种各样:渴望用忏悔来安慰内心,希望治愈某种疾病,从神职人员那获得极其重要的建议,兑现拜圣地的誓言,参与本教堂的节日,满足宗教需求是农民朝圣一以贯之的主要原因,以此直接感触到上帝,获得与上帝最亲密的联系和恩宠。
俄国农民乐于去圣地朝觐,有生之年哪怕去一次也好。奥尔洛夫省奥尔洛夫县的农民多次去朝圣:去卡拉恰耶夫斯克县的奥德林-尼古拉耶夫斯基修道院,目的朝拜神的侍者尼古拉(Николай)有灵的神像;去博尔霍夫县旧村膜拜有显圣的喀山圣母神像的水井;去布良斯克县克利捷里村去崇拜长老 -斯捷法尼亚(O.Стефания)。1908 年唐波夫教区的科兹洛夫斯克区的监督司祭向宗教事务所通报,“农民喜欢去圣地朝圣:基辅,特罗伊茨克—谢尔吉耶夫大寺院,沃罗涅日,扎顿斯克,萨洛夫。神甫谢拉菲姆(Серафим)尤受到当地居民的尊重。成年人中很少有人不向圣徒(指被正式承认对国家和教会有卓越贡献、品德圣洁和信仰虔诚的东正教徒)的干尸鞠躬。”[4]从1907年库尔斯克教区的工作报告中可看到类似情况:“过去的一年,人们去基辅、沃罗涅日、切尔尼戈夫、萨洛夫和其他地方崇拜神的侍者的干尸,到圣山和耶路撒冷去是常有的。”[4]
沃罗涅日省的主要圣地——圣徒有资格戴法冠者沃罗涅日斯基(Воронежский)和吉洪·扎东斯基(Тихон Задонский)的干尸对来自俄国各地的朝圣者颇有吸引力。在《对俄罗斯的地理学和统计学家的资料》中可看出,“高级僧侣(主教、大主教)和圣者米特罗凡(Митрофан)的干尸呈现和开放的日子,大量的人从附近和遥远的地方聚拢来。在纪念圣徒吉洪日,扎东斯基修道院的四次大祭有几百名参加者,以致总共有2万人参加圣礼,主要是病人和残疾人。”[4]致使修士大司祭尤安(Иоанн)得出结论,在圣徒吉洪·扎东斯基仙逝20~30年后,敬重他的形式形成了持久的传统。
朝圣的队伍中不乏年老体弱者的身影。一位时人描述了1869年他在唐波夫省唐波夫县新利亚达村看到的朝圣印象:我们遇到了去沃罗涅日和其他地方的拜神者,主要是村妇,在拜神者中时而有老人们的灰白色胡须闪现,由于背囊重而弯腰,他们拄着长长的拐杖,人们顺着树林背荫处的路边精力充沛和急速地步行。农民把朝圣看作是神圣的事业,这是为上帝而辛苦。朝圣者“衣袋里只带2、3个(面额为)两戈比的古铜币、保管好的蜡烛和共同的祈祷,有的老大娘或老大爷勉强地挪动腿,拖着步子走着,有时甚至不知道崇拜的圣地有多远。这样走,不是几十俄里、几百俄里,而是几千俄里,回到家后,不仅不夸耀自己的功劳,甚至有的人不向任何人说及此事,认为只是履行诺言而已。”[4]
3 对弱者和犯人的怜悯和同情
宗教与慈善灵犀相通。受东正教影响,俄国农民怜悯和同情不幸的人,无私帮助贫困的人,以施舍方式进行慈善活动。农民不把帮助穷人的善举看作是功绩,而认为是为上帝作出的牺牲。地主阿尔谢尼耶夫(К.К.Арсеньев)在唐波夫省的旅行札记中写道:“虽自己挨饿,农民也施舍粮食。带遭水灾的人和穷人到自己家。这样,在莫尔山斯克县波亚罗夫克村,在普通的房子里容得下4个家庭。”[4]奥尔洛夫省波尔霍夫斯克县梅什科夫村的科斯金(Ф.А.Костин)通报,我们地区的所有农民,同情遭水灾的人,努力以建议或技能安慰和帮助他们,如果遭水灾的邻居搬到他家附近去住,农民认为是一种幸福。
农民善待乞丐,“在库尔斯克省的苏德冉斯克县,每逢重大节日,女主人们用木制的盘子往教堂拿黑麦饼、甜馅饺子、环形小面包和馅饼,做完礼拜后把这些食物分赠给乞丐。”[4]1908年唐波夫第七区的一位监督司祭向宗教事务所通报,农民从来不拒绝讨饭的,喜欢在家中招待朝圣者。
农民认为秘密施舍者会得到上帝格外的眷顾,以此净化自己的灵魂,祈神赦罪。直至20世纪下半期的苏联许多地方尚保留着该习俗。唐波夫州邦达里区的一位女农民回忆童年时代时讲述:他们的父亲往(农舍墙根周围的)土台给穷人放肉、面粉。
农民视犯人为“不幸的人”、“受压迫的人”,犯罪是为生活所迫;何况谁也不能有把握地说不会坐牢或不会要饭吃,施舍于人,等于施舍于己;人的罪孽本性,使人犯罪是不可避免的,当人首次犯罪时,人们说“他被鬼迷住了”或“魔鬼让他犯罪”为其开脱。农民同情罪犯,因法院已给犯人量刑定罪,他已受到了惩罚,罪犯已失去了人身自由,因此没有危险,犯人引起人们的不是恐惧,而是同情。来自唐波夫省的人通报,“百姓总是殷勤地给坐牢者东西吃。把罪犯看作是不幸的人,原因在于,犯人已为自己的过错受到了惩罚,通过惩罚已赎罪,罪犯是受苦的人,镣铐对百姓的感情发生了特殊的影响。”[4]依据雅库什金(Е.И.Якушкин)的看法,“把罪犯看作是环境的受害者,是堕落的弟兄,因此在某些地方称犯法行为为不幸,是农民所特有的。”[4]农民信奉救世主的号召,对在监狱中受折磨的犯人大发慈悲,力求尽可能改善他们的遭遇。奥尔洛夫省波尔霍夫斯克县的农民给犯人路上用的钱,粗麻布,面包,牛奶,克瓦斯。同省的卡拉恰耶夫斯克县,人们“在探望被捕者或受到监禁的人时,力求带来小面包,茶叶,糖,小面包圈等赠品。在复活节和其他节日里,农民请坐牢者吃食物,在奥尔洛夫省的塔雷金乡,在大斋日,请关押在乡监牢的所有人开斋。”[4]
4 家庭生活遵守东正教戒律
农民品评一个人在村社中是否具有嘉行,既注重他的劳动技能和管理经济的能力,也重视他遵守基督教的道德准则。履行宗教义务是衡量一个人品行是否端正的重要依据。一个人在村中有好的声望,他应该按时去教堂,认真履行所有的宗教仪式,家庭生活应遵守教规。
按东正教的观念,家庭是“小的教会”,要求每个家庭成员遵守基督徒生活的准则。家中的老一代总是监督青年不要漏掉节日的祈祷仪式和认真地履行宗教的命令。节日前朗读福音书,晚饭后村妇们跪着并嘱咐孩子们尽心地祈祷。据历史学家米罗诺夫的统计,“7岁以上的东正教居民有85~90%的人复活节时去作忏悔。”[7]
东正教的戒律对人们斋期的行为有诸多的约束,如大斋和圣母升天节期间,不许人们唱歌,禁止说骂人的话和争吵;男人不许喝酒,禁止吃荤(禁食肉类、奶类、某些日子禁食鱼),即要求素食,破坏饮食规定被视为是严重的罪过。农民严守斋期的饮食规定。沃罗涅日省的农民斯托利亚罗夫(И.Столяров)在回忆录中写道:“农村十分严格地遵守斋戒。遵守斋期(一年总计有200多天的斋戒日)决定了农村家庭的饮食制度,消费食品的定量。斋期不仅成年人,而且孩子们不喝牛奶,仅以克瓦斯,酸白菜,土豆和黍米饭为食物。”[4]明赫(А.Х.Минх)观察到:俄罗斯人严格遵守斋戒制度,斋期胆敢不要脸偷东西、吃荤都被视为是严重违犯教规。农民们礼拜三和礼拜五吃斋。圣诞节前夜到天上出星星前不吃东西,耶稣受洗节洗礼前严禁饮食。
教会的规章禁止节前、斋期、月经期发生性关系。大斋时,甚至星期三和星期五禁止夫妻性生活,孩子死后40天内禁止夫妇同房,孩子出生6周后(作完赎罪祈祷后)才能与妻子同居。斋期夫妻房事被认为是罪过。按宗教的说法,那时怀孕的孩子会成为小偷、强盗和病人。对迷信的恐惧使农民节制性行为。如果夫妇俩在12月上旬生孩子,人们嘲笑地称这个孩子为“严格持斋者”,强调他是在大斋时受孕怀胎,神甫也会使孩子的父亲因“无节制而感到惭愧”。多数农民基本上遵守了斋期节制性行为的规定。日班科夫(Д.Н.Жбанков)根据 1872 ~1881年梁赞省普龙斯科县大村出生率资料得出结论,在夏天的几个月(农忙时节)和3月,也就是大斋期受孕最少。研究1898~1900年唐波夫省人口出生率问题的尼科利斯基(В.И.Никольский)也得出类似结论,他在著作中写道:“12月是人口出生率最低的月份,然后是4月。12月分娩要在3月份怀胎,但是3月(大斋戒期)根本就没有新结婚的人家,此外在大斋戒期结束后当然不利于立刻及时大量怀孕。”[4]根据尼科利斯基计算的结果,在大斋期间受孕的数量最小,占5.5%。”[4]在很难受到控制的两性关系方面,多数农民按东正教会的规定节制性行为。
5 农业生产活动融入东正教元素
俄国农民的劳动伦理深受东正教影响,对基督教伦理而言,劳动既是赖以谋生的方法,也是使灵魂得到拯救的主要手段之一,因而在集体汇编《俄罗斯人》中作者指出:根据上帝赞扬劳动的观念,基督教促进了俄罗斯人养成勤恳地对待劳动,严格遵守劳动纪律,有助于农民经受旱灾、雹灾、歉收等各种自然灾害的考验,使农民短期内完成播种、割草、收获等各种农活,尽管这种辛勤劳作未必能保证温饱生活,农民常用“显然,这是上帝的意志”这样的话来聊以自慰。
农民祈盼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两旺,为防止各种自然灾害,俄国农村盛行在田野进行集体祈祷,祈祷活动通常由村社或个别在家人(与宗教方面的出家人相对)发起,以集体方式为之。村民们常说,应当向上帝祈祷,大家应当一起在地里劳动。这样就可以形成家里的活全家人一起做,田地里的活全村社人一起干的规则。祈祷的理由不一而足:田里的活开始和结束,第一次放牧牲畜,干旱,长期阴雨,流行病等。因最不寻常的事件,根据村社的决定实行在田野集体祈祷。都主教维尼阿明(Вениамин)在回忆录中描述了干旱时农民集体祈祷活动的情景:“男人们和女人们拿着十字架、神幡和圣像,在钟声的伴奏下前往……去哪里?去自己的公共墓地……在那里我们先作完追荐所有亡者的仪式。结果是,有一位神甫在路上对我解释,自古以来风行这一习俗,活着的人向死去的人祈祷,以便死者在那里向上帝祈祷自己活着的后代和亲近的人们的需要……然后我们开始在田地里边走边祈祷。这是多么及时的祈祷啊!当天或者是第二天就下起了雨……我一生中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祈祷不灵验的情况。”[4]
这种集体祈祷活动多安排在宗教节日时。如“库尔斯克省的人们在主显节时把谷物呈十字架形洒在院子里,然后在家畜吃这些谷物时人们举着圣像围绕家畜转3圈,同时微微洒上些圣水,以达到让家畜走动和健康的目的。在圣弗拉西(Власий)纪念日(2月11日)祈祷,旨在防止牲畜疫病。快到圣格奥尔基(Георгий)日时(2 月 23 日)农民第一次放牧时到处进行祈祷。奥尔洛夫省每年在田野的祈祷往往在耶稣升天节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日,目的防止旱灾,喀山省类似的祈祷发生在7月8日,为了防止雹灾。”[4]这种集体祈祷活动虽不在教堂举行,但与东正教有着密切的关联,在田野进行的祈祷,伴有洒圣水,在祈祷过程中唱赞美诗和祭祷歌,拿十字架、圣像和神幡,具有鲜明的东正教特点。
农民安排田里的主要农活,与东正教的十二节日结合紧密。经过多年的观察使农民相信,无论是固定的节日(圣诞节、圣母升天节),还是经常变化的节日(复活节、三一节、耶稣升天节)都是安排田里农事活动的界标,如多数俄国农村三一节后开始割草。
农民非常敬重宗教节日,认为节假日干活是违背教规的行为,所以节假日都不干活。为避免受到上帝的惩罚,民间历法中还有一些禁止劳动的日子。农民从多神教或极简单的宗教观角度对各种节日进行阐释。例如,5月11日的冰雹王复兴日被民间误认为是一种大气现象,认为如果不庆祝这个节日,那么冰雹就会毁坏田间的作物。7月26日是伊林节,即雷神节。人们把先知伊林的火红的战车同严厉的雷神混为一谈。这天人们不干活。而当问及“为什么不干活”这个问题时,人们会回答说:“过伊林节?不,他是个严厉的神……万一,随时出现倒霉的事情呢?”[4]一位神甫曾雇佣农夫给粮食脱粒,雇来的工人拒绝干活,理由是今天是“爱惜粮食”日。神甫费好大劲向工人们解释说,今天是纪念良人鲍利斯(Борис)和格列勃(Глеб)的日子。
农民认为,上帝的许多侍者是家中牲畜的庇护神。在圣徒纪念日有诸多的讲究:圣徒弗拉西是人们煮奶粥及喝奶粥时保护母牛的神。7月1日是圣徒別斯谢列博连尼科夫·柯西马(Бессеребренников Косьма)和多米尼安(Доминиан)日,即民间的鸡节。在这个节日里,人们杀鸡、煮鸡蛋以此激励母鸡好好下蛋。圣徒弗洛尔(Флор)和拉夫尔(Лавр)被视为是马的庇护者。这一天(8月18日)马既不上套,也不干活。
在农民的生产生活中广泛使用圣像、十字架、圣水等圣物。由于圣水特别丰富,在生产生活中广泛使用。人们给田地、牲畜、作物、种子、蔬菜、水果洒上圣水进行祈祷。在唐波夫省的农村中还用圣水洗母牛的乳房,以祈求母牛不生病,多产奶。为防止疫病,人们用香熏牲畜。在应农民请求而进行的预定祈祷期间神父不仅在室内,而且还在室外的所有家用建筑物中摇炉散香。在村子里第一次放牲畜时人们用在耶路撒冷复活节上被奉为圣物的柳树枝当祈祷圣物。
[1]乐峰.东正教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18.
[2]Кузнецов С. В. Вера и обрядность в хозяйственно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русского крестьянства[M]// Менталитет и аграрное развитие России.XIX-XX вв. Москва: Роспзн:1995:293.
[3]胡申生.社会风俗三百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301.
[4]В.Б.Безгин.Крестьянская повседневность(традиции конца XIX-начала ХХ века) [EB/OL].[2010-08-16].http://www.tstu.ru/education/elib/pdf/2004/bezgin.pdf.
[5]В.Б.Безгин.Бабья Доля//Проблемы российской истории в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х тамбовских учёных: сб. статей междунар.науч.конф[EB/OL].[2011-05-15].http://www.tstu.ru/education/elib/pdf/2010/bezgin-t.pdf.
[6]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米罗诺夫.俄国社会史:上卷[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6:159.
[7]Миронов Б. Н. Социальная история Россия периода империи (XVIII-начало XX в. Т.1[M]. Петербург:СПб,2000:5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