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花鼓灯歌艺术特性的美学思考
2012-08-15张永芳
张永芳
关于花鼓灯歌艺术特性的美学思考
张永芳
花鼓灯歌是淮河流域汉族民间歌舞花鼓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淮河流域劳动人民对生活的吟唱,它承载着淮河两岸人民的情感和希望,记写着百姓的艺术追求和价值取向,是他们多彩生活的生动写照,体现出鲜明的农耕文化特征,具有丰富的艺术特性和审美价值。从花鼓灯歌的曲调抒情性、歌体简约性、歌词叙事性和歌者创造性四个方面进行美学思考。
花鼓灯;灯歌;艺术特性
“花鼓灯”最早见诸李兆洛在凤台任知县时所编的《凤台县志》,成书于清代嘉庆年间,文中记载:“花鼓灯是流行在淮河流域融歌、舞、乐、戏为一体的民间艺术,历史悠久,宋朝就盛行在凤台、怀远、凤阳一带”。它和凤阳花鼓、卫调花鼓戏被称为“淮上三花”。花鼓灯起源并流传于淮河中游流域,它是由花鼓灯歌、花鼓舞蹈和花鼓灯锣鼓和后场小戏四部分组成的民间广场艺术,是汉族民间歌舞的杰出代表,素有“淮畔幽兰”之雅称。2006年5月20日,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花鼓灯是农耕文华的产物,是“草根”艺术,每逢农闲季节或年节日,人们在聚集在田场地头,敲击锣鼓,玩耍起来,成为当地群众喜闻乐见的一种自娱自乐的艺术形式。花鼓灯表演中歌唱部分统称灯歌,谢克林在《中国花鼓灯艺术》一书中说:“在目前所能收集到的3000多首花鼓灯灯歌中,从内容上看有情歌、叙事歌、历史歌、赞歌、时政歌等。”[1]从蚌埠市艺术研究所编印的《花鼓灯歌选》一书中记录下来的灯歌看,它们的内容极为丰富,题材广泛,是淮河两岸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是反映和表达他们的生活、感情和理想愿望的诗歌,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地方特色。
一、曲调抒情性
从曲调上来看,花鼓灯歌曲调丰富,唱腔优美,从各种地方戏曲、地方小调中吸收了大量的营养。如悠扬婉转的慢赶牛调,高亢嘹亮的杨家河调,缠绵婉约的小玉林调,欢快风趣的咦哟调,乡音浓重的山巴调,凄凉悲怆的败调等,花鼓灯灯歌不仅吸收了淮北琴书、淮北大鼓、淮北丝弦、淮北花鼓戏、端公腔、泗州戏等地方戏曲、曲艺的唱腔,而且还吸收了当地许多民间小调,如:旱船调、钯缸调、调情调、叹五更、孟姜女等。旋律音程以大二度小三度进行为主,四度、五度、六度音程为辅,在曲调结尾处常有七度音程的大跳行进,典型的五声性调式,并使用偏音和变音进行润饰,曲调抒情、缓慢,这些特点是为了和热烈奔放舞蹈场面,形成“动”与“静”组合,相得益彰。载歌载舞是花鼓灯的特色之一,歌和舞之间既互相独立,又有一定的联系,常常是歌与舞交替进行,《礼记·乐记》:“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灯歌则是“静”的艺术、听觉的艺术,它的效果在于歌唱的优美动听,给人以美的听觉享受的同时,以抒情的曲调唤起听众的情感共鸣。汪流主编的《艺术特征论》中引用匈牙利音乐大师李斯特话:“音乐可以称作人类的万能语言,人的感情用这种语言能够向任何心灵对话和被一切人所理解。虽然各民族创造了各种各样的方言,但要哪一种表现方法最符合它们之中的某一个人的心灵。”[2]由于歌手与广大人民群众有着深厚的生活联系,保存着民间的风格,能够较明显地表现人民的思想感情,符合人民的愿望。
二、歌体简约性
花鼓灯歌的唱词的基本句子形式为五句一唱段,其基本歌体结构是相当的简约,有明代山歌之遗风。明代著名文人冯梦龙《山歌.桐城时兴歌》有这样一首:“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冯梦龙在安徽桐城搜录的《桐城时兴歌》共24首,其中23首是五句体。”[3]花鼓灯歌根据歌者即兴的需要可自由增减,可为四句体、六句体、多句体不等。曲体结构是简约的、淳朴的。它的美学意义,用李白的两句诗是最好的诠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花鼓灯灯歌短小精炼,字句整齐,音韵和谐。真可谓以简约之笔描绘出一部优秀的音乐戏剧,达到“声之至者能和其心”的境地,正如《乐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4]用歌声唱出他们内心生活中最深刻的东西,如庆贺胜利,表达爱情,描绘生活等。如:“小小彩扇半边风,我把扇子送亲人,虽说不是无价宝,陪伴奴家十八春,一片情意一片心。”[5]热恋中的少女将自己心爱的彩扇送给心上人作为定情之物,表达了少女对情人的关心与爱恋,以歌示爱的纯真表达,使人激发起“意在言外,情在言外”想象。又如:“送郎送到大门旁,抬头看见大婶娘,手扯罗裙遮粉面,管你婶娘不婶娘,你在年青时也送郎!”[5]既害羞,又大胆,人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歌的真正王国,在于音乐与文学的结合部分。音乐与文学的各自成功都不仅限于乐与诗的意义。乐不单以乐的法则运动,诗也不单以诗的法则运动,而共有的一个更高的法则——‘歌’的法则。进入此王国的歌,言辞与音乐相互推动、相互注入能量而合成一个新实体。”[6]很多灯歌虽用词不多,但勾画出一个个生动的人物形象。
三、歌词叙事性
《尚书·舜曲》中说:“诗言志,歌咏言。”汉代《毛诗正义》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花鼓灯灯歌有很强的叙事性,一首灯歌犹如一部小型抒情戏剧,叙事同时伴随着抒情,它们是淮河两岸劳动人民对生活吟歌,流落出率真的人性。“奴家门前一树槐,手扶槐树望郎来。娘问闺女看什么,我望槐花多昝开,怎么好说望郎来。”[7]歌词描写一位多情少女抑制不住对心上人的思恋,跑到家门口去等待心上人的到来,正当她左右顾盼时,被娘发现了,问她在“看什么”,她急中生智回答“我望槐花多昝开”,少女害羞之态,以这样借口应对娘的询问,多么生活化的语言,多么生动的场景,多门纯真的爱情表述。花鼓灯歌中情歌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其中以女子对心上人唱的居多,也是最打动人心和最受观众热爱的。它反映的是沿淮劳动人民朴实、真挚的情感生活,表达了对封建礼教下的婚姻制度的反抗和追求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向往。“送郎送到二里冈,我送情郎一把响炮仗。走一里你放一个,走二里你放一双……看不见君郎(嘛),我还能听见炮仗响!”[9]我们能够深深体会到,妻子对即将远走他乡的丈夫依依不舍的复杂心情。
四、歌者创造性
花鼓灯优秀的歌者在演出中不但可以娴熟地演唱传统灯歌,还能够“望风采柳”,即兴编词,见人唱人,见物唱物,思绪泉涌,妙语连珠,生动贴切,寓意深刻,常令人击掌称绝,歌者表现出极大程度的创造性。每首灯歌经过艺人们的千锤百炼后,都是一首十分完美的优秀民歌,适合各种不同文化层次的欣赏水平,可以说既通俗易懂,又雅俗共赏。“灯歌虽然是由花鼓灯艺人即兴演唱,但它们依然遵照“美的规律”,继承着中国的诗歌传统,有兴有比,从而带着艺术的质感,给人以美的感染。以他物引起对此物的歌咏是为兴。”[7]比兴手法在灯歌中使用特别普遍,以致形成了第一、二段设譬,第三段点题的排比式“三段体”词体结构模式。如:“栀子花,靠墙栽,顺着墙根长上来。雨不淋墙墙不倒,花不逢春花不开,妹不许郎郎不来。”[5]表面是写景,从自然植物“栀子花”起兴,实际是在景物中蕴含少女丰厚的情感,委婉地向情人吐露心声。比,在灯歌中也比较普遍地运用。如:“我看干妹子远远来,身动手摇好人才。前面好象张四姐,后面好象祝英台,好似仙女下凡来。”[5]把人们心中所有女性的美好形象,聚集“干妹子”一身,可见对心上人的喜爱程度。谐音双关手法在花鼓灯歌中运用也比较多,如“奴家今年我一十九,又想留郎又嫌丑。虫吃沙梨心里(肯),风吹扬柳乱点头,满心的愿意等郎求。”[8]运用方言土语和谐音双关,把一位挚恋中的姑娘纯真、甜美、幸福的思想感情表现得多么真切,多么感人:表达了女子对心上人的倾心和爱恋。
五、结束语
正如灯歌中所唱:“玩灯的共有千千万,都是淮河两岸人!”千百年来流传淮河两岸的花鼓灯歌,是淮河人民对生活真实的咏叹,千百年来滋养着这里的人们,并与他们的劳动生活与精神享受交融在一起,它优美的旋律,动人的歌词,欢快的节奏,已经融入淮河人民的血液,凝聚着他们对生活的希望和情感寄托!
[1]谢克林.中国花鼓灯艺术[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6:116.
[2]汪流.艺术特征论[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267.,
[3]谢昭新.两淮民歌的演化[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2011(1).
[4]刘蓝.诸子论音乐[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6:177.
[5]蚌埠艺术研究所.印花鼓灯歌选[Z].蚌埠艺术研究所,1990.
[6]李皖.听者有心[M].北京:三联书社,1997:104.
[7]朱万曙.花鼓灯灯歌的艺术功能和文化、审美价值[J].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学报,2008(6).
book=151,ebook=511
J722.212
A
1673-1999(2012)14-0151-02
安徽省2009年人文社科项目“花鼓灯艺术文化特质研究”(2009SK424);教育部2011人文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淮河流域民间音乐的现状调查与研究”(11YJC760039)。
张永芳(1972-),女,安徽寿县人,硕士,蚌埠学院(安徽蚌埠233010)音乐与舞蹈系讲师,从事声乐及民间音乐研究。
2012-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