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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艺术性

2012-08-15辛丽艳

关键词:教化书法历史

辛丽艳

毛泽东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艺术性

辛丽艳

思想政治教育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丰富多样,灵活通透,最大的特色是方法的艺术性,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以诗感人的诗教观,以书化人的书教观,以史喻人的史教观。这不仅展现了他个人独特的领袖风采,鼓舞并泽化了广大的党政军民,而且对我们今天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发掘有重要的启迪意义和资源意义。

毛泽东;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艺术性

所谓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就是教育者对受教育者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所采用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或者说,是教育者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对受教育者采用的手段和方式[1]。毛泽东历来十分重视思想政治教育,将其比作党的生命线,然而他更加强调的是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运用。他说:“我们不但要提出任务,而且要解决完成任务的方法问题。我们的任务是过河,但是没有桥或船就不能过河。不解决桥或船的问题,过河就是一句空话。不解决方法问题,任务也只是瞎说。”[2]纵观毛泽东在革命和建设中灵活运用的各种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最具魅力的还是其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的艺术性特色,即以诗词感动人,以书法化育人,以史事晓喻人。这些特色,不仅展现了他个人的艺术魅力,教育了党政军民,对我们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的挖掘具有一定的启发作用。

一、以诗感人的诗教观

(一)我国的诗教传统

以诗施教源于孔子,并在其一生的教育实践中形成了影响千年的儒家诗教传统。孔子诗教观的核心是“思无邪”,这是以“仁”为哲学依据的诗美标准,赋予了孔子“诗教观”的道德教化功能。李泽厚称,“这是一种政治文艺学或文艺的政治解释学”[3]。也就是说,从孔子开始,人们关注“诗”,便是借助了“诗”的文学功能和美学因素来达到其宣化政教的根本目的。对于一个以教育家著称而首先是一个欲有所为的政治家的孔子来说,他首先敏感的是这些来自民间歌谣中的风俗民情和人心向背的政治教化的信息,而不是其他非政教的信息。即使其在具体论诗的时候常以诗之形美入手,他也会进而分析其思想内涵,从中发掘其中的政治教化内容,以此来提高“诗”的道德政治之善性品质,从而达到政治道德教化的作用。总之,自孔子开创“诗教观”起,孔子就借助了“诗”的形式美或以此为手段,以政教为根本目的,使其“诗教观”自觉地履行着宗法伦理教化的作用。

(二)毛泽东的诗教观

毛泽东继承并发展了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诗教观,后来,他接受了马克思的文艺美学观,用后者来改造前者,形成了其独特的以革命功利主义为内核的诗教观。毛泽东随意引用诗词来谈话行文,从《诗经》到《楚辞》,他驾轻就熟、左右逢源;从《唐诗》到《宋词》以至于历代诗人的诗集、词集、诗话、词话,他都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毛泽东对诗歌功能的认识和运用几乎达到了信手拈来、随心吐露的程度。正如他自己所说,诗词“这些形式,像工具,运用惯了”,“就自由了”。简言之,毛泽东诗教观的核心是“诗以致用”,或确切地说,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毛泽东既看到了诗歌可以感发情性、涵养审美的美学功能,同时又看到了诗歌美育的背后隐藏着的巨大的政教作用,即有匡正人心、淳化风俗的功效。尤其是到了晚年,毛泽东的诗词基本上都是以诗代文的政论诗,甚至很大程度上损害了其创作的诗味美。纵观毛泽东一生的诗词创作,文耀其表,思隐其中,政蕴其内,育载其间,是诗意化的文学性、美学性和政教性、思想性和谐统一的精神教育神品。毛泽东不同寻常的革命苦旅,色彩斑斓的政治生涯,困难迷茫中探索的建设实践,为其诗词打上了深深的政治思想烙印,焕发着浓郁的思想政治教育色彩。他的诗词,具有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位诗词大家的特色,即以政教宣化为主要目的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二、以书化人的书教观

(一)我国的书教传统

书法艺术教育的重点在教育,书法艺术本身只是一种媒介或手段,意在通过它使受教育者得到审美感受,提高审美境界,陶冶性情,净化心灵。我国自古就有“书教”的独特传统,这是我国值得骄傲的世界性艺术教育。甲骨文的发现,证明了早在殷商时代我国就出现了书法雏形,随之也出现了与之相应的书法教育。西周时期,统治者出于教化的目的,把书教提到了很高的位置,列为施教的“六艺”之一。《周礼》记载:“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许慎在《说文解字·序》中解释,“六书”指的是古时六种不同造字方法,因此也就涉及到字的书写技巧,于是就带上早期的书法教育的性质。宋代朱长之在《续书断》中说:“周官保氏教国子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谓也。书之为教,古者以参与礼乐,恶可置哉!”当时列书为六艺之一而教之,是认为书近于礼乐,书有助于礼乐的教化,可以消除恶念,增长善念,陶冶人心。这说明人们很早就注意到书法的教化功能。从汉末到清末是我国书法艺术的自觉时期,书法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形式,书法艺术倍加受到历代统治者的重视,甚至列为为官入仕科考取士的标准之一。由此可见书法教育在整个封建时期的地位。直至近现代,书法教育依然备受推崇。现代著名书法家沈尹默说:“世人公认中国书法是最高艺术,就是因为它能显出惊人的奇迹,无色而具画图的灿烂,无声而具音乐的和谐,引人欣赏,心畅神怡。”[4]鲁迅先生也说:“我国的书法艺术是东方的明珠瑰宝,它不是诗却有诗的韵味,它不是画却有画的美感,它不是舞却有舞的节奏,它不是歌却有歌的旋律。”[5]书法教育可以以美启真,以美储善,美是道德的象征(康德)。总之,书教在我国有着悠久而坚实的传统,而且从开始就是作为一种艺术化的政治工具而受到统治者的重视。

(二)毛泽东的书教观

毫无疑问,毛泽东继承并创新了我国的书教观。毛泽东从青年时代就有自觉的书法意识,他的同学易咏畦病逝时,毛泽东对他的评价是:“工书善文,与弟甚厚,死殊可惜”,千百优点之中唯独称赞其“善书”,恐怕绝不是泛泛之言。毛泽东在1918年的《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学友会二号记录》中写道:“自去秋以来,益求切实,扩充研习,如教育,演讲,文学,书法,图画…凡十五部。”书法明确被列为学友会扩充研习的内容之一,这虽是师范学生的共识,却也反映出毛泽东书法意识的自觉。这种书法意识贯穿了毛泽东一生,推动其书法的不断进步,终于攀登上书坛的一座高峰。毛泽东为何如此重视书法,并且一生不辍,不断进取,直至达到艺术巅峰?

书法作为一门艺术,本质上属于社会意识形态的范畴,与思想政治教育在理论上有着较大的同构性;在实践上,书法以其强大的实用功能在革命和建设中不断地发挥着政治宣的功能,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推重者兼以善书著称的毛泽东来说,恐怕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书法的无声宣化,无言施教的隐性泽润之功了。纵观毛泽东传世的四百多件墨宝,实用性的题词书法有一百二十多件,占了全部墨迹的三分之一。这些题词涉及到不同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卫生、教育等诸多方面,并直接服务于各方面的斗争和发展的需要。作为一代领袖,教化民众,鼓舞民众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毛泽东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为工农兵而创作,为工农兵所利用的。”[6]他是这样要求文艺工作者的,他自己更是这样带头做的,这些题词书法墨迹,不仅起到了寓教于乐,寓教于美,把深刻的思想内容和枯燥的政治说教以一种通俗易懂,潜移默化的艺术形式表达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使受广大的工农子弟兵在不知不觉的美感享受中受到思想政治教育的感化和陶冶,最终达到以美辅德,以美施政的效果。

总之,毛泽东在无意识的书法艺术活动中进行着一种有意识的思想政治教育,用书法的艺术教育着广大民众。

三、以史喻人的史教观

(一)我国的史教传统

历史教育是指通过各种渠道采用不同方式向社会普及历史知识和历史观念,以提高全社会成员的历史素养和基本素质的过程[7]。我国历来有重视历史教育的优良传统,《诗·大雅·荡》:“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又有“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的箴言,说明我国很早就注意到历史教育对人的道德教化作用。从秦朝到汉初,设立了“掌通古今”的博士官,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把《春秋》及《春秋三传》等史书经典列为儒家经典著作,作为从中央到地方的必修课。唐代历史教育空前繁盛,廿四史中的三分之一成书于唐代。唐代史学家刘知几指出“史之为用,其利甚博,乃生民之要务,为国家之要道”,反映了历史教育对国民和国家的重要性。《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也提出了“鉴古知今”的历史教育主张。清代著名思想家龚自珍在《古史钩沉论二》中深刻地论述了历史教育的重要意义:“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才,必先去其史;夷人之祖宗,必先去其史。”他在《尊史》中又说:“欲知大道,必先知史。”直至近现代,但凡有大识见高瞻观的思想家,无不注重历史教育的功效。国学大师钱穆说:“故欲知其国民对国家有深厚之爱情,必先使其国民对国家以往历史有深刻的认识。”应该说,对历史和传统了解越深的人,就越能从跨越时空的历史意识出发,产生强烈的历史使命感,从而转为改造社会的精神力量。可见,历史教育不仅起着道德训诫和道德教化的社会功用,而且对民族精神和民族心理的认同感建立和维系,对社会道德的信仰和传统文化的发扬,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所以,历来统治者特别看重历史教育,新王朝一建立,便组织人修撰前史,甚至通史。我国官方正史,从《史记》一直到《清史稿》,浩浩两千年,达4000余卷,无不以资政和教化为目的。总而言之,中华民族向来就有重视历史教育、以史为鉴的优良传统。嗜史几乎成了民族性格的一部分。

(二)毛泽东的史教观

毛泽东自觉地继承和发扬了我国的史教传统,他同时还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并用以革新我国传统的史教观,因此其史教观呈现出了与时俱进的时代精神和创新精神。毛泽东的文史功底极为深厚,对历史经验了如指掌,对历史事件如数家珍,对历史人物心熟能详,并恰到好处地将其精华运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为革命和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毛泽东把历史教育巧妙地用来指导其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有其突出的特点。

首先,尊重历史、批判地继承中国历史文化遗产。在《论新阶段》中,毛泽东明确指出:“学习我们的历史遗产,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给以批判的总结,是我们学习的另一任务……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继承这一份珍贵的遗产。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的。”此后,他又在《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等著作中多次阐明他的观点。尊重历史、批判的继承历史无非是要为现实的政治服务,知史鉴今,从而为现实的想想政治教育提供历史的经验。这是毛泽东史教观的一大特色。

其次,把历史提高到理论的高度,注重历史和现实的结合。他在《论新阶段》中强调:“指导一个伟大的革命运动的政党,如果没有革命理论,没有历史知识,没有对于实际运动的深刻了解,要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这里,毛泽东把历史知识提高到革命理论的高度。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他指出:“不注重研究现状,不注重研究历史,不注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应用,这些都是极坏的作风。这些作风传播出去,害了我们的许多同志。”把历史和理论相提并论,并运用于现实,为思想的政治的工作服务,这是毛泽东史教观的另一大特色。

最后,重史,学史,知史,最后归于一点,就是为了灵活恰当地用史,随时随地信手拈史。这一点毛泽东真是用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如运用中国历史上黄巢、李自成等农民起义没有根据地而失败的教训指导中国革命,提出了武装割据,建立革命根据地的思想。再如,他劝罗瑞卿读《吕蒙传》,教导高级干部加强学习文化知识;他在《南史·韦睿传》上批注:我党干部应学韦睿作风。教导干部学习韦睿的仁惠之爱。在家庭教育上,毛泽东也注重历史教育,他曾写信劝儿子多看历史小说,还亲自为儿媳妇刘松林开出历史书目,教育子女对中国历史和国情有所了解。总之,毛泽东灵活巧妙地用古喻今,随时随地润物无声地进行着思想政治教育的宣化任务。这也是毛泽东史教观的一大特色。

综上所述,毛泽东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极具艺术性,诗以感人,书以化人,史以喻人,这是其个人深厚的文化素养所致,对于我们挖掘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具有资源意义和启发效果,是毛泽东以其卓越的个人的魅力留给我们的一份宝贵遗产。

[1]教育部社会科学研究与思想政治工作司.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6:3.

[2]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9.

[3]李泽厚.李泽厚十年集[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4:241.

[4]沈尹默.历代名家书学经验谈辑要释义/现代书法论文选[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80.

[5]鲁迅.汉文字纲要[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6]国家教委思想政治工作司.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选读[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

[7]马小红.历史教育是当代中国发展的一种精神动力[J].社科纵横,2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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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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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999(2012)14-0004-03

辛丽艳,女,南京师范大学(江苏南京210046)硕士研究生。

2012-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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