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犹太文化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影响

张南,陈舒颜

简析犹太文化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影响

张南,陈舒颜

犹太文化是一种颇有特色的民族文化，具有充满生命活力的文化品性和精神内涵。犹太人在不断迁徙和流浪的过程中，吸收了多种文化的精髓，经历了顽强却又是海纳百川的文化发展历程，具有强烈的宗教性、民族性、世界性、创造性特征。弗洛伊德作为神经分析学派的创始人、上世纪最为杰出的犹太籍学者之一，也是有史以来因提出跨时代思想使人类自我形象受到重大冲击的人物之一。通过梳理犹太文化的基本特征，可以发现犹太文化对弗洛伊德思想中的精神分析、宗教与道德三个方面的影响，认为弗洛伊德思想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犹太文化；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宗教；道德

犹太文明作为中东文明的集大成者,以世界最早的一神教孕育了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又与希腊罗马文化一起构成了西方文化之源,对西方文化影响深远。弗洛伊德出生在一个欧洲传统的犹太家庭，其父母都是犹太人。犹太人的语言、思维习惯和生活方式对于弗洛伊德影响很大，定居于欧洲各地的犹太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所遭受的侮辱和歧视给弗洛伊德提供了无形的强大精神力量，激励着他奋发图强和专心致志地从事对人类自身的探索事业。在弗洛伊德的学说当中，有许多思想明显地受到犹太文化影响，带有明显的犹太文化特征，比如他的精神分析学说，他的宗教思想与道德思想。

一、犹太文化对弗洛伊德方法论的影响

犹太文化的最重要特点就是富有创造力，而有效的创新活动离不开优秀的方法论指导，一套成熟的方法论体系又是根植于其所依托的文化背景。弗洛伊德从事研究的方法论受到了犹太文化下述特征的影响。

（一）犹太文化的彼岸性

犹太教的上帝观和天国观是犹太文明的重要构件,深厚的宗教底蕴使得犹太人的创造研究活动带有浓厚的对彼岸世界的关怀。在这种方法论体系里，犹太人自觉地逃避具体形象反而强调抽象理解能力，自然更容易孕育富有创造力的人物和思想。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的研究对象本身是精神、心理这样的主观意识领域，所以研究偏重于认知方面的能力，研究本身就需要强大的抽象思维能力和合理猜测。纵观犹太文化的宗教、道德乃至教育思想，都强调了人本身的主观意识的能动作用。传统心理学主要研究意识现象，却停留在生理现象这一此岸世界，止步不前。奥兹本总结道：“相关的两个方面——主观生活和外部世界——的研究，对于社会现象之适当了解，是如何的重要。”［1］98

（二）犹太文化的抽象性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主要研究对象是潜意识内容，它涵盖了所有我们意识不到的意识活动,激发了我们大多数行为。潜意识以性冲动为中心，是人格发展的隐性动力,是精神生活的潜藏所在。虽然潜意识如此重要，但由于其高度抽象性，对其进行研究是需要强大而独特的思维能力和想象能力来支撑的，因此精神分析理论本身就是富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思想理论。犹太文化中的敢于创新、打破常规、善于运用思考来解决难题的特点在精神分析理论中体现了出来。

（三）犹太文化的个体性

犹太现代文化中强调个体的、自我的价值的特点。传统犹太思想认为，人既然是按照上帝的形象所造，那么，人自然要得益维护，任何生命都必须同等重要。所以在弗洛伊德早期的临床医学生涯中，弗洛伊德的研究方法有其独特性，通过自由联想、临床观察、梦的分析等个体生活事件分析对象的潜意识。这些内容都是首先强调个体的价值。弗洛伊德把较为宽广的科学方法应用在他的每个病例中，并且具体化。源于对个体价值的尊重，因为潜意识本身即是每个个体的欲求、冲动和倾向。

由于弗洛伊德早年这种研究过于强调个体的感受与反应、并且引用了许多猜测，使得早期人们对他的学科体系的科学性产生了怀疑，有人认为他所有的精神分析理论的实践都源于他对于三个半病例的研究，学说本身在当时几乎没有提供任何实验证据。弗洛姆批评道：“心理学因此成为一门丢失了主题的科学。 ”［2］9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理论的成熟，他的精神分析思想在后来被人们所接受，并且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犹太文化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影响

19世纪后期的奥地利,社会发展转型迅速，社会矛盾急剧尖锐，人们面对越来越多的精神困扰。特别是在家长式统治的犹太人社会里,两性之间的关系受到宗教戒律的深深禁锢,性本能被严重压抑 ,精神病患者增多，发病率越来越高。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正是在这一文化背景和时代背景中产生并发展起来的。犹太文化的下列特征对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产生了深刻影响：

（一）犹太文化的兼容并蓄

犹太文化注重学习和吸取其他民族优秀思想，并提出可以影响其他民族思想甚至影响全世界的新思想是犹太文化的一大特点。弗洛伊德在大学时代就阅读了相当多的哲学书籍，虽然他说过：“哲学几乎是难以理解的。”［3］104并广泛吸取以往不同学派的理论成果，莱布尼兹、赫尔巴特、尼采、叔本华、缪勒、布伦塔诺、费尔巴哈等哲学家的思想都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而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思想产生了相当大影响的“潜意识”也是在叔本华等人的哲学思想最先提出来的。而夏尔科对癔病的研究使弗洛伊德认识到心理障碍的根源可能存在于心灵中而不是在脑中，并在此基础上完成了自己在精神分析理论方面的基本创作，于1900年出版了该领域最为经典的著作《梦的解析》。

（二）犹太文化的反抗性

犹太民族顽强的民族精神以及反抗压迫的传统为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思想打下了坚实的心理基础。传统心理学主要研究的是意识现象和意识内容，然而，弗洛伊德却不受权威的束缚，认为心理学主要应该研究潜意识现象和潜意识内容。虽然精神分析理论刚问世时受到了业内人士的猛烈抨击，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见解，颠覆了以往人们对于精神病学领域的传统概念。面对权威，弗洛伊德的超我“代表反对那些选择的一种能量的反作用。 ”［4］18

（三）犹太文化的怀疑精神

弗洛伊德继承了犹太先民的研究方法，在虔信宗教的同时，又敢于怀疑世俗的偏见，并且敢于创造、理性猜想。在中西方大多数文明里，精神病历来被认为是中邪、着魔或巫术作怪,不但被认为是邪恶和可怕的，还要采取酷刑惩罚、人身隔离甚至肉体消灭等非人道手段来对待其患者。这一传统又丑陋的习俗被弗洛伊德打破了，他用他的怀疑精神，以理论为武器勇敢地打破了宗教迷信的禁忌，并且创造性地把对精神病原因的探寻从肉体转移到精神或心理领域,也使得这种研究更为科学。

三、犹太文化对弗洛伊德宗教与道德思想的影响

弗洛伊德研究宗教观与道德观念，事实上有两个不同的方向：一方面偏重于人类宗教观念的起源，即图腾崇拜的起源；另一方面，偏重个体道德观念的产生。而强调个体的价值正是犹太现代文化中的一大特色。虽然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但仍然有着强大的内在的联系——犹太文化的联系。

（一）犹太教是弗洛伊德宗教思想的重要来源

犹太古文明中的种种宗教发展历史，为弗洛伊德对于宗教的研究提供了原始资料。这一点在他的著作《摩西与一神教》便可体现出来，而摩西是犹太民族的大英雄，他带领犹太族的先民逃出了埃及的黑暗统治，并创造了自己的一神教也就是真正的犹太教。这里弗洛伊德关于宗教起源问题的阐述，在他所有宗教思想中引起了最多的关注，对于宗教起源的观点出现在他最早阐述宗教思想的专著《图腾与禁忌》中。弗洛伊德指出，原始家庭由于没有图腾崇拜，父亲有着无限的权利,不受任何规章制度的限制,这就缺少了文明的一个基本特点,因而图腾崇拜之前的阶段并不是文明时代［5］191。他的观点甚至是具有颠覆性：“讨论结果表明，宗教、道德、社会和艺术的起源都汇集在伊谛普斯情结之中。”［3］146

与传统犹太教不同的是，弗洛伊德以科学的求真务实精神为准绳，揭示了宗教宇宙观所特有的既迎合人们心理需要又统辖人们的细想意识的功能。在对犹太古文明和犹太教研究对象的思考当中，弗洛伊德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包括犹太教在内的宗教的欺骗性，弗洛伊德指出宗教侵犯了科学思想领域。在分析宗教的本质以及揭露宗教的欺骗性中，重重地批判了传统宗教思想。

（二）犹太文化的戒律及禁忌是弗洛伊德道德观的基础

弗洛伊德对道德问题十分重视，他常常把宗教和道德放在一起加以阐述。因为他认为道德和宗教的关系乃是极为密切的，宗教和道德原来完全是同一件事。源于犹太教的《旧约》，记载着上帝以“摩西十诫”警戒犹太先民，不要犯犹太教义中的禁忌的故事。这种戒律、禁忌，在弗洛伊德看来即是道德和法律的基础。弗洛伊德关注关于禁忌问题，并不只是为了解释其来源和内在原因，而更重要的是从功能性视角，来观察和解释其对人类文明发展，以及对于个体及其心理行为的影响和作用力何在。弗洛伊德认为，禁忌对文明和人的心灵的影响力和作用力，表现为截然相反的两个方面——促进和推动以及束缚和禁锢。弗洛伊德在其道德理论中阐释了一个基本观点：道德是人的性冲动在现实的压力下不能得到满足而升华出来的排遣方式。可见犹太禁忌文化作用于弗洛伊德道德观力度之深。

作为犹太人的儿子，弗洛伊德虽然没有像祖先那样行不定踪、四处飘零，然而，犹太人的身份注定了他心路历程的漂泊。他一生都再挣扎着、奋斗着，想要摆脱套在身上的枷锁，揭开遗留千古的人性的谜团。具有鲜明特点的犹太文化始终是犹太籍学者思想萌发的摇篮，在弗洛伊德的理论和思想中，犹太文化的烙印更是鲜明而深刻。弗洛伊德的理论在许多方面仍有个人偏见和理论缺陷，然而瑕不掩瑜，它依然是人类文明史上最有影响的理论之一。波林曾作了形象而中肯的说明：“谁想在今后三个世纪内写出一部心理学史，而不提弗洛伊德的姓名，那就不可能自诩是一部心理学通史了。”［6］9

[1]奥兹本.弗洛伊德和马克思[M].董秋思，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2]弗洛姆.精神分析与宗教[M].孙向晨，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

[3]车文博.弗洛伊德文集：第5卷[M].长春出版社,1998.

[4]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心理哲学[M].杨韶刚，等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

[5]车文博.弗洛伊德文集：第8卷[M].长春出版社,1998.

[6]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新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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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1999（2012）01-0154-02

张南（1987-），男，辽宁大连人,海南大学三亚学院财经分院助教；陈舒颜（1987-），男，福建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生。

2011-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