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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 史 斋 论 稿 四 编》 述 评

2012-08-15

文教资料 2012年12期
关键词:今文经学谶纬河洛

崔 冉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8)

《谭史斋论稿四编》是葛志毅先生“谭史斋”系列论著的第四部,也是先生近年来文史研究心得结集,特别是将此书列入“金景芳师传学者文库”第四辑首部刊行,更能体现出作者对师学的继承与发展。余不揣愚钝,拟从如下几个方面对该书作简要评介。

第一,作者在自序中充满激情地对儒家的君子学说进行了全面论证。作者从儒家君子的概念入手,全面考证了君子概念的内涵及其演变过程。先生指出,君子之义为先秦时期的贵族统治者,进而引申出君子乃是当时世界存在的人格主导的命题,并论证了君子修身正己的政治责任和伦理意识,以及君子反求诸己的道德责任与伦理意识。作者认为传统儒家的这种道德理想追求,在现代社会日益庸俗化、功利化的今天更值得学习借鉴。作者的这一观点,对当下的国学研究热无疑是很重要的。

第二,作者对史学这一人文学科进行了全新的阐释。在《历史真谛在其人文内涵而不是其是否科学》一文中,作者通过对20世纪西方史学科学化发展进程和中国传统史学内涵的阐释,指出史学的本质是它借助人文的研究,使人们从精神上歆享文化的福祉,洞晓人性的本然,明白人之所以为人的旨归大义,所以史学研究之要是在求真的同时,更要达到传神。因为历史研究的主要对象是人及其活动,也就是说历史是现在的生命与过去的生命之间的对话,它需要人们直觉的感应、灵性的体悟,乃至由此而产生的潜在的感性交流来完成,而这一切都不是运用自然科学的逻辑实验方法所能解决的。可以说,这是史学作为人文学科的特殊性的存在,也是限制史学成为科学的最终原因。在《史学:中国文化托命之本》一文中,作者进一步就史学在中国文化发展进程中的作用展开了全面论述。作者指出,中国古代以史为鉴的经世致用的史学传统对中国文化传统形成的影响极为深刻,其主要表现为经世致用的史学传统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特质进行了总体塑造,也就是说以史为鉴的史学传统成为了中国文化传统中的民族心理特质核心。进而,作者从史学与中国古代的伦理社会及其王朝国家、史学与中国古代的学术智慧和中国近代史学意识的膨胀等方面论证了史学乃中国文化托命之本的重要观点。同时,作者在全面回顾中国古代史学经世致用传统的基础上,对当下史学在逐利的目的驱使下被推向各种娱乐传媒,以被庸俗化乃至被歪曲的历史充斥于影视、讲坛、地摊文学中的现实表示了深深的忧虑。并指出,真正的史学工作者应在现代化的条件下从积极方面发展固有的中国史学传统,为中国文化曾托命其中的史学保留一块净土,至少应以文化批评的态度坚守自己的学术天职,并树立和弘扬自由研究的学术精神,为本民族的史学文化传统守成,以继续发扬先哲以史学为中国文化托命之本的学术传承之路。这是一个真正的史学工作者为史学保留一块净土而坚守的学术良心与职业操守,也是对那些歪曲历史并号称是为提高民族传统文化水平者的有力批判。

第三,《四编》以相当的篇幅对两汉时期流行的河洛谶纬学说展开了专题论述。

首先,作者对河洛谶纬学说的渊源进行了系统论述。先生指出,战国时期兴起的受命改制思潮启发刺激了秦汉时期频繁出现的受命改制活动,作为此活动的重要结果之一是催生出汉代谶纬这种新的政治受命神话,而三统、五德及封禅这些较早出现的受命改制思想也大体融入以河洛说为中心的谶纬思想体系之中。也就是说,汉代河洛谶纬学说的兴起,代表了战国秦汉之际思想文化发展的一种趋势,是这一过程中由政治活动与思想文化的相互激发而酝酿出的新的学术成果。同时,作为汉代今文经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受战国秦汉受命改制思潮的影响,使圣人受命改制通过今文经学的阐发而成为汉代经学的一个思想主题。这样,孔子受命为汉制法等思想出现在纬书中也就成为必然。这是汉代今文经学乃至经学全体繁荣的思想根据。作者认为,只有明白这些才能真正理解郑玄作为古文经学大师不仅相信谶纬,而且对今文经学亦不深拒的原因所在。也就是说,唯有在战国秦汉以来改制思潮及谶纬产生这样宏大的背景下,才能对郑玄引纬解经、引今文合古文的做法及其经学、礼学体系的合理性有更深入、更真切的理解。作者的这一论断不仅给我们提供了研究汉代经学的钥匙,而且对于我们理解今文经学的学说内容和郑玄的经学体系是极有裨益的。

其次,作者对汉代河洛谶纬学说的历史文化意义进行了全新的阐释。作者指出,河洛谶纬思想体系的目的主要是在文化上扫除秦人的影响,为汉代立法,重续因秦而受到阻断的三代文化正流,用以表明汉家的受命统绪乃是上古以来一贯的文化传承,从而确立了汉王朝的正统地位。同时,河洛谶纬学说也是汉武帝尊儒之举在文化思想上的总结与推毂,为武帝以后中国传统文化定位从思想理论方面提供了论证与阐释,河洛谶纬学说对于汉代经学内容的丰富与发展也是不可或缺的。作者此论为我们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定位提供了明确的论断。也就是说,中国古代文化的历史定位,基本上是经河洛受命学说的思想体系确认下来的。

再次,作者对河洛谶纬思潮与三皇五帝史统的构拟,以及河洛谶纬与刘歆亦进行了全新的考论。作者指出,三皇五帝史统的构拟与河洛谶纬学说对春秋战国以来古史的综合整理有莫大关系,而且古史的构拟与祭祀祀典密切相关,或者说三皇五帝史统也可称为祀典三皇五帝,是儒家经学与河洛谶纬和合的反映。刘歆与河洛谶纬历来被学界所忽视。作者经过缜密的考证,认为刘歆本为今文经学大家,与今文谶纬的关系密切。同时,刘歆对古文诸经的表彰发明之功甚巨,是汉代经学史上极其重要的人物。刘歆的这一研究取向,代表了汉代经学发展的趋势,经学大家郑玄注经兼取今文、崇信谶纬的学术取向也应是这一趋势的反映。换句话说,郑玄的古文经学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绍述刘歆而来的。

第四,作者对中国古史研究的一些重要问题也展开了专题讨论。

首先,作者在对中国古代姓氏制度与宗法分封体制进行探讨时提出,赐氏作为周代的一种特定制度,与世官世业及宗法制密切结合,成为维护贵族特权的政治手段,卿大夫建立贵族宗法组织基本是以赐氏制度为法律依据的。随着周代社会制度的衰落,赐氏制度也与贵族阶层相伴而解体。同时,贵族的衰落引起世官世业制及宗法制的解体,与之相关的赐氏制度也因失去相应的社会基础而告结束。姓氏制度由此失去其贵族属性,因而开始普及于庶民之中,并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其次,作者在论述中国古代的记事史官与早期史籍时认为,中国古代早期的史官职能偏重于记言之职,以编年记事为特征的历史记事之职出现时间较晚。周代以所谓 “书法”为特征的史官记事职能的形成,既有政治上的需要,更主要的则是由于史学自身的发展自律因素所致。也就是说,西周厉、宣之世固然在制度上为记事史官的产生提供了条件,更重要的是,周室的衰微更促使记事史官在以史为鉴的意识下从事历史编撰,《诗》、《书》、《春秋》三书正是在这种以史为鉴意识下撰著的。

再次,作者在论述夷夏关系和大一统观念时认为,从夏代开始,夷夏概念就是包括在一统范围之内的族际文化关系问题。这二者看似矛盾,但实际是处于对立的统一关系中,而能够使二者协调起来的,是中华文化独具的主体自觉意识。同时,也正是由于有此文化主体自觉意识,才能成功地经历了中国历史上无数次以中原文化为主题的文化融合过程。

以上择要介绍了《谭史斋论稿四编》的主要内容,管窥所至,实不足以见其堂奥,仅作一般性介绍,以期引起学界同仁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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