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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视域下的技术哲学思想

2012-08-15管锦绣操菊华

武汉纺织大学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异化本质马克思

管锦绣,操菊华

(武汉工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视域下的技术哲学思想

管锦绣,操菊华

(武汉工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从异化劳动理论出发,一方面,马克思将工业与技术视为人的类本质,视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展示;另一方面,他又认为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作为类本质的技术-工业可能产生异化。他以人本主义的理想劳动来关照现实的工人异化劳动的生存状态,将工人异化劳动的生存状态与造成异化的社会结构和经济结构联系起来,形成了对资本主义私有财产的批判。在异化劳动理论的基础上,马克思的研究视域实现了向经济学哲学的转变,其技术哲学思想得以建立。

异化劳动理论;人的类本质;技术哲学

在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中,“异化”与“外化”虽然都与劳动相关,但马克思在对立意义上使用这两个概念。从费尔巴哈的自然主义出发,马克思认为人是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同时马克思又超越费尔巴哈的自然主义的人学视域,将人的类本质存在归结为人的自由自觉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实践。在马克思那里,“外化”是指在现实生活中,人以劳动方式对改造自然界的改造活动,是人的类本质的实现。因此,“外化”也就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现实化、物化。对于“外化”,马克思是肯定的。但是对于“异化”,马克思却是批判的。在异化劳动中,“异化”是指劳动产品对人的否定、劳动本身对人的否定、劳动类本质对人的否定、劳动中人对人的否定,“异化”是根源于现实的资本主义私有制。

在马克思那里,由于“人的类本质”与人类的对象性活动即实践相联系,因而“人的类本质”概念“除了仍保留人的普遍本质与人性的涵义外,还包含人类日常生活、工业技术实践、物质利益、功利价值等社会现实性的涵义。”[1]因此,“实践”是哲学与现实的结合点,在分析人类社会、历史活动中具有强大的理论拓展空间。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在人类社会、历史活动中,实践以物质性的技术生产活动、科学、工业等形式体现出来,工业与技术是人的类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展示;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作为类本质的技术-工业可能产生异化。

一、技术-工业是人的类本质

在《手稿》中,为了探讨人的“类存在物”性质,马克思把人的生命活动与动物的生命活动、人的真正的劳动形式与动物式的活动形式明确地区分开来,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提出了人类通过实践改造自然界与创造对象世界的实践唯物主义观点,“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这种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通过这种生产,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因此,劳动的对象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从而在它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2]从劳动范畴出发,基于技术性活动在人的类本质中的基础性作用,马克思形成了标志人的类本质的技术观。

马克思认为对人的类本质的探究应当到物质生产活动之中去寻找,物质生产活动在马克思时代就是工业。马克思以对“工业”的论述来体现他这一时期的技术哲学思想。

人通过劳动生产与自我意识同自然界形成对象性关系。自然界不仅是人的物质的无机身体,从那里获得人们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自然界也是人的“精神无机界”,它们是“艺术的对象”和“自然科学的对象”,从那里获得人们可以享受精神成果。随着对象性活动的展开,“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心理学;对这种心理学人们至今还没有从它同人的本质的联系,而总是仅仅从外在的有用性这种关系来理解,因为在异化范围内活动的人们仅仅把人的普遍存在,宗教或者具有抽象普遍本质的历史,如政治、艺术和文化等等,理解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性和人的类活动”[2]工业是人的类本质的对象性存在,是人的内在力量的外化,因而工业是人的本质力量,这种本质力量以感性现实的形式呈现在人们面前。但是在异化生存状态下,人们仅仅把工业和科学看成外在有用性的东西,而没有把工业视为人的类本质。“如果科学从人的活动的如此广泛的丰富性中只知道那种可以用‘需要’、‘一般需要!’的话来表达的东西,那么人们对于这种高傲地撇开人的劳动的这一巨大部分而不感觉自身不足的科学究竟应该怎样想呢?”[2]马克思认为如果把工业和科学仅仅看成是满足人的需要的、外在有用性的东西,那么也就意味着人们撇开了作为人的类本质的劳动来理解工业和科学。从而,哲学没有把自然科学作为人的类本质的展现,而仅仅将抽象理论形态的宗教或者政治、艺术和文化等等作为人的本质力量和人的类活动。因此,马克思将哲学与自然科学的这种状态批判为“哲学对自然科学始终是疏远的,正像自然科学对哲学也始终是疏远的一样”。[2]

但是,“自然科学却通过工业日益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并为人的解放做作准备,尽管它不得不直接地使非人化充分发展。”[2]随着自然科学不断地运用于工业中,自然科学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从而为人的解放作准备,在这个过程中,工业活动,作为人的类活动,进一步确证了人的本质力量。

进而,马克思说:“如果把工业看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那么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可以理解了;因此,自然科学将失去它的抽象物质的方向或者不如说是唯心主义的方向,并且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本学的自然界。”[2]在工业活动,人改造自然界,自然界人化,并且,人的本质也通过外化为自然界而展现出来,工业作为人与自然界的中介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展现。当自然科学应用于工业,即自然科学技术化,工业成为了人的本质力量和类本质活动时,那么,在工业中、技术化的劳动中,自然科学将成为人的解放的力量,并展现人类历史的唯物主义发展方向。

然而, 在资本主义私有财产所决定的工业生产中,技术-工业作为人的类本质却是异化的,它直接地充分地发展了工人“非人化”的生存状态,“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机器。劳动产生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2]

二、技术-工业作为人的类本质可能与人相异化

在马克思那里,如果技术-工业,作为人的对象性活动的展开,是人的类本质和本质力量的体现,那么“异化劳动”范畴,作为对人的类本质否定的概念,体现了马克思的技术批判思想。

在资本主义私有财产关系所决定的劳动中,由于劳动过程也是现实的技术活动过程,因此,劳动者同劳动产品和劳动过程相异化,也就是同技术相异化。异化劳动不仅包含工人与技术产品相异化,还包含着技术活动本身的异化。异化劳动理论不仅包含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私有财产关系的批判,还包含着对技术活动本身的批判。对工人来说技术活动是外在的东西,不属于他的本质,是对他自由自觉的生命活动的否定;技术活动的实现表现为工人的非现实化;对象化、外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工人为对象所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工人的技术活动越有力,工人越无力;技术活动越有技巧,工人越愚钝,越为技术和外在自然所支配。从物质生产中产生技术产品、技术活动、技术世界与人相对抗,并形成人对人之间的阶级对抗。在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中,技术产品与人相异化、技术活动本身与人相异化;人的自由自觉的生命活动因技术活动而变成动物式被迫活动,在异化劳动中,工人不再是具有自身价值的存在。不难看出,马克思的技术异化思想也隐含着对技术本身的批判,即对技术理性的批判。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温纳认为“马克思体系阐述了相当于第一个表达清楚的自主技术理论”。[3]在这里,自主技术思想揭示了技术对工人的控制和统治,表现为工人在技术支配下的异化生存状态。但是,不能将马克思的技术异化思想仅仅归结为对技术本身的批判,严格来说青年马克思还没有自觉地形成对技术本身的形而上学反思,这也不是马克思技术哲学思想的旨趣。

马克思的目的是要对技术所处的社会预设进行批判,即对资本主义私有制进行批判。在马克思的技术批判理论中,技术异化现象特指资本主义私有财产关系所产生的一种以异化劳动为基础的、特殊类型的对象化。技术异化是私有制统治下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矛盾的现实体现。因此,马克思的技术批判思想首先是关于技术的社会批判理论。

在马克思那里,私有财产是异化劳动的直接原因,私有财产也是异化劳动的感性表现,“私有财产不过是下述情况的感性表现:人变成对自己来说是对象性的,同时,确切地说,变成异己的和非人的对象……他的现实化就是他的非现实化,就是异己的现实。”[2]因此,异化的扬弃不再仅仅是哲学沉思和道德批判的精神活动,而是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对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就是说,为了人并且通过人对人的本质和人的生命、对象性的人和人的作品的感性的占有,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直接的、片面的享受,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占有、拥有。”[2]在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社会中,通过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异化劳动、和人的类本质异化将被扬弃,进而,技术-工业作为人的类本质又重新为人所占有,自然科学也是重新成为确证人的本质力量的科学,是合人性的科学。“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2]

三、异化劳动理论与技术哲学思想萌芽

青年马克思对技术-工业的关注,出于他的哲学思考方式的需要。马克思哲学不以自我意识为出发点,而是以社会历史存在的物质基础为出发点。在马克思那里,技术-工业相关于经济领域的市民社会现实,即物质生活关系。通过考察现实的物质生活关系,马克思的研究视域实现了向经济学哲学的转变,而这个转变的最终形成以“异化劳动”理论的确立为标志,马克思的技术哲学思想也正是在异化劳动理论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它既包含技术批判理论和技术对自然改造论。

首先,通过对黑格尔、青年黑格尔学派的批判,马克思实现了从精神哲学向经济学哲学的转向。马克思对现实的物质生活关系的关注促成了他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在对宗教、法、国家等“思辨的批判”中,马克思意识到必须对黑格尔哲学前提即唯心主义历史观进行批判,并对“市民社会”的物质生活关系的基础进行发掘。进而,马克思的研究视域由对法哲学的批判转向到对资产阶级国民经济学的批判以及政治经济学研究。[1]

其次,异化劳动理论是实现这种转变的最初形式。马克思把实践、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探讨了劳动的对象化、异化、异化劳动的扬弃与共产主义问题。虽然马克思的研究还局限于费尔巴哈的“类本质”概念中,但是在异化劳动理论中,马克思已不再像费尔巴哈那样仅仅强调人的自然的身体、意识或灵魂、感性存在与感性直观,不再仅仅把理智、意志、爱、友谊与情感作为人的本质的表现,而是把人的感性活动即生产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的最重要方面,作为人与自然之对象性关系的最主要方面。从而,他把人的异化归结为劳动的异化,讨论了劳动产品、劳动活动本身、人的类本质、人自身的异化问题,以及异化劳动的扬弃与共产主义问题,指出:“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2]这一劳动的异化及其扬弃的理论,同费尔巴哈的宗教异化及其扬弃的理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再次,在异化劳动的理论框架下初步地确立了实践唯物主义和唯物史的基本观点。在探讨人的“类本质”时,马克思把人的生命活动与动物的生命活动区分开来,将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人的真正的劳动形式来说明人的“类存在物”性质,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人类通过实践改造自然界与创造对象世界的实践唯物主义观点。“通过实践创造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界,人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存在物,就是说是这样一种存在物,它把类看作自己的本质,或者说把自身看作类存在物。”[2]马克思不仅认为人类创造的对象世界是对人的类本质的确证,而且试图用劳动的创造活动来说明世界历史的发展,“对社会主义的人来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2]通过劳动所创造的“世界历史”,不仅包括人类起源的历史,而且包括在人类存在的条件下人对自然的改造和自然的人化过程,人对自然的工艺学、经济学与人类学的占有过程。正是人类的创造对象世界活动延伸了“自然史”与“人类史”的演化系列,并把它们整合成为一个统一的自然历史的发展过程。

在异化劳动中,私有财产既是异化劳动的直接原因,又是异化劳动的直接结果,两者互为条件,互为因果。因而异化劳动的扬弃就是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即共产主义。整个私有财产的运动表现为社会经济基础的运动。于是从异化劳动理论出发,便可导出唯物史观的基本结论。“整个革命运动必然在私有财产的运动中,即在经济的运动中,为自己既找到经验的基础,也找到理论的基础。”[2]并且,宗教等方面的异化受经济的异化所支配,这些异化的扬弃也必须以经济的异化的消除为基础。“私有财产的运动——生产和消费——是迄今为止全部生产的运动的感性展现,就是说,是人的实现或人的现实。宗教、家庭、国家、法、道德、科学、艺术等等,都不过是生产的一些特殊的方式,并且受生产的普遍规律的支配。”[2]

最后,在异化劳动的理论框架下,建构了工业、科技的对象化、异化及其扬弃的理论。马克思把实践、劳动,作为人的类本质,从而把技术-工业、科学作为人的类本质,揭示了工业、科技的对象化、异化及其扬弃的逻辑。一方面,技术-工业、科学作为人的类本质,从而得出了技术-工业、科学的对象化“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和工业中应用的科学技术为“人的解放作准备”等观点。于是,在实践概念的框架下初步地形成了技术对自然的改造论。另一方面,工业、科技作为人的类本质可能与人相异化,这体现了马克思的技术批判思想,这既是对现实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又蕴含着对技术本身(技术理性)的批判,但是这种蕴含的思想不能被夸大,否则会否定马克思理论在变革社会制度方面的意义。

但是必须承认的是,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是在“类本质”概念的框架下展开的,把实践、劳动的本质理解为人的普遍的、自由自觉的类特性,这是先于人存在的带有先验色彩的、理想化的东西,与黑格尔的“自我意识”和费尔巴哈的“类存在”相联系。这使得在异化劳动理论视域下,马克思技术哲学思想,无论在自然改造论方面还是在技术批判论方面都带有天才猜测的成分,某些方面还含有唯心主义因素,其深刻的技术哲学思想也因此主要是思辨的。因此,马克思技术哲学思想还处于萌芽阶段,还需要在自我批判中自我超越,从而得到进一步发展。

[1] 王贵友.马克思实践唯物主义观点的前提性批判及自我超越[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8,(6):4-12

[2]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58.88.89.54.85.90.81.57.82

[3] Langdon Winner. Autonomous Technology: Technics-out-of -Control as a Theme in Political Thought [M].Cambridge, mass.: MIT Press,1977.59.

The Implication of the Marxist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for Development of Modern Industrial Society

GUAN Jin-xiu, CAO Ju-hua
(School of Marxism, Wuh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Wuhan Hubei 430205, China)

In the view of Marx, modernization is a necessary and inevitable part in the historic process of human society. Of all the factors of modernization, productivity based on technology is the foundation of modernization and modern industrial society, based on which free market economy can be formed and expanded, human’s subjectivity spirit is able to carry forward, democracy makes it possible to truly realize the goal. Combining with the era’s theme of contemporary industrial society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our new-style modernization,the contemporary implication of Marx's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lies in develop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productivity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society of the industry, at the same time, carrying out economic, political, cultural and other undertakings reformations.

Marx's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Industrial Society; Modernization; Contemporary Implication

BO-0

A

1009-5160(2012)-0040-04

管锦绣(1972-),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技术哲学.

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09BZX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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