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或扬言破坏铁路案(事)件中的语言识别

陈向

(郑州铁路公安处刑事技术科，河南郑州450052)

铁路作为大众交通工具，目前已成为少数不法分子直接实施或扬言实施犯罪、敲诈勒索的重要侵害目标之一，此类案(事)件不仅直接威胁铁路运输生产安全，也给社会稳定带来巨大负面影响，不能不引起各级铁路公安机关的高度重视。本文筛选笔者直接参与侦破的几起有代表性的此类案件，就如何运用语言识别对作案人年龄、文化程度、职业、精神状况，以及作案动机等个体信息进行刻画，试图从中探析相对规律性的东西，为今后查破此类案件提供更有效的技术支持。

一、案情简介

案例1:2002年我辖区连续发生两起拆卸钢轨夹板，意欲颠覆列车的案件。现场提取半张信纸，上写有:问原因找网号149848924……。

案例2:2003年我辖区某车站大酒店接一匿名电话，要酒店为其准备20万元现金，并称在小件寄存处存一纸箱，箱内有一封信。信上写有:这是叫小孩写的字……你们不必找第一颗炸弹，因为每一颗有“反排器”，……遥控器，……如果报警立即引爆……(后附20个汇款账号)。

案例3:2007年我辖区某车站管委会接一匿名电话，要求向其指定账号汇款100万元，否则将拆铁轨，导致火车翻车。并在第二天打电话催款。

案例4:2007年我辖区途经列车发现爆炸装置及匿名信。信上写有:中国铁道部现在物价长得太快工资收入较低……你们考虑过老者姓的生活吗?我给你们大提速送上一份大礼……，一个普通工人。

案例5:2008年我辖区某车站派出所接市局110转来一匿名电话，说车站有爆炸装置。

案例6:2009年我辖区某车站巡查线路时发现一封信。信上写有:给主席的建议……希望主席和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成立中国民主监督局……我们推荐3人担任局长……希望温总理接见。否则，将袭击列车，出轨事故……。并画有列车出轨小装置。(落款)中国觉醒者，(右下角密码)同志呀。

二、作案动机的识别

(一)因铁路矛盾而引发对铁路的报复犯罪

因与铁路有关部门产生法律或经济纠纷等矛盾，或被铁路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的违法犯罪人员对铁路实施报复。如案例1作案人就在当地铁路工务部门曾干过临时工，因对工资报酬不满而引发对铁路实施报复破坏，制造影响。

(二)因社会矛盾而引发对铁路的报复犯罪

目前，因社会转型，我国已进入社会矛盾高发期，铁路内部或社会面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涉及铁路，进而发展到实施或扬言实施犯罪来泄私愤、造影响或达到某种经济目的。案例2、3中作案人就是因大学毕业后找工作受挫，转而效仿法制杂志中的案例对铁路实施敲诈。所以在案件查排中不能只限于与铁路存有矛盾的人员，其他社会矛盾也同样可以转化为针对铁路的犯罪，且这类案件呈逐年上升的态势。

三、作案人年龄的识别

(一)总体年龄的分析

青少年使用言语时尚、简洁、口语化、创新性强，喜用数字、字母谐音、同音别字代替，思维幼稚，内容空洞无物、粗俗低劣，以我为主，口气狂妄;中年人相对比较保守沉稳，思维稳定，逻辑性强，与社会现实联系紧密，具有一定的时代性、时政性，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使用频率较高的时尚词语;而老年人，思维僵化，怀旧情绪明显，拒绝接受新事物新词汇，只关注社会阴影面，又因生活经历几个时代，不同时代的特点都会在其言语中有所表现。如案例2、3作案人年青气盛，语出狂言;而案例4的语言则与现实联系密切，说话有理有节，应为中年人。

(二)相对年龄的分析

1.实际案件中涉及使用电话网络等新媒体实施犯罪的作案人年龄一般较低，使用书信等传统形式的，相对年纪较大。如案例1直接点名网号，案例2、3直接使用电话，而案例4则是采用书信的形式来表达意愿。

2.年青人作案往往指向经济目的，且表达得非常直接与迫切，对付款方式交代得非常详尽，而对作案起因与社会问题却避而不谈;年长者在书信中往往表达出作案的起因，或忧国忧民的情绪，对经济目的却不过分追求。如案例2、3作案人直接提到钱数，指定有具体的汇款账号，并多次用电话催款。而案例4作案人只表达出作案的起因，对经济目的只字未提。

四、作案人文化程度的识别

(一)总体文化程度的分析

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人语文水平较低，内容单调，词汇贫乏，爱用别字，口语化明显，方言土语突出，缺乏逻辑性，所涉及的知识肤浅，道德水准较低，常夹杂一些辱骂他人的内容。高中文化程度的人语文水平较高，文体结构清晰，好用成语典故和文言叙述风格。而大学文化程度的人理论水平较高，常涉及某一专业领域知识，有较强的写作能力，经常图文并茂，个人言语风格明显，常关注社会时政问题，分析问题的角度和方法比较独特。

(二)网络语言的识别

使用电话网络等新媒体，对使用人的文化程度要求并不高，单从电话来识别作案人文化程度有一定困难，但是用来分析作案人的地域特点还是非常有利的。而网络就不同了，网络语言是网络催生出的新语体，是书面语言的一种，它是亿万网民在网络这种特殊环境(例如BBS、QQ、E－mail、博客)交流中逐步发展的，并在使用中初步形成了具有与其他书面语言明显不同特点的语言形式，通过网络语言的个性特征就可以对使用人年龄、文化程度、职业、精神状况等多方面进行识别。如案例1就是通过网上布控直接锁定作案人的。

五、作案人职业的识别

(一)总体职业的分析

从实际案例来看，实施这类犯罪的人员中有正当职业的很少，大多为社会闲散人员，或外来打工、大中专毕业求职者。这些人或好逸恶劳，缺少法制观念，或属于社会弱势群体，当人身权利或经济利益受到侵害时，自身无法排解又状告无果，从而转化为对社会的不满，继而采取破坏铁路的手段排泄私愤，制造影响。此类人一般在当地信访或有关部门都有申诉记录，在案件的侦破中应注意这方面的摸排和笔迹收集。如案例1作案人在信访部门就存有申诉材料。

(二)职业分析的关键

分析作案人职业的关键有三点:一是作案特点及物证留痕，二是使用异体字、行业字及行业书写习惯的特点，三是生活用语、行业词汇和专门术语的使用情况。这三条在不同职业人中反映的形式不同、内容不同，多少也不同，这就需要将三者综合起来进行分析判断。如案例2涉及“反排器、遥控器、到账”等大量新词，应分析为有知识的年青人，而案例4中涉及“铁道部、物价、大提速”等，应分析为企业职工。

六、作案人精神状况的识别

精神病是一种多发病和常见病，在社会上只有5%的精神病患者住院治疗，而95%的精神病患者闲散在社会上。精神病患者在社会上从事何种职业的都有。精神病患者有的目光呆滞、衣着不整、胡言乱语，有的却衣着讲究、文质彬彬、谈吐文雅，单从外貌和职业上是不能鉴别精神病的。精神病患者的表现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武疯子，一种是文疯子，本文重点研究的是后者。案例5、6就是精神病患者作案。

(一)书写文字特征

1.文字书写一般没有伪装，个别也会采用一点伪装。

2.大多字迹潦草，大小不一，格式零乱，字不走行。

3.胡乱添加，乱加标注，或者加上图例说明。

4.字迹对错或写法前后不一。

(二)书面语言特征

1.中心分散，内容空洞。患者的思维意识如水上浮萍随波逐流，词语堆砌华丽，内容空洞。

2.随意联想，记忆停留。患者经常会把上一句话最后一个字或词，作为下一句话的开头来写，出现一些毫无关联的语句;有的会用一些新事物、新词汇，但也常会带一些过时的词语或口号。

3.同义反复，多余添加。患者思维进程迟滞受阻，难以形成系统思维方向，造成书信中同义反复出现。有的生怕别人不明白，外加很多注释、说明、括号和图解等，这一特点在书面语言中经常出现。如案例6中共出现3次使用括号注释和1次图例说明。

4.署名怪异，自我介绍。精神病患者语言有两个特点:一是狂妄型，如有的署名“医学圣人”“国际评论家”。如案例6中署名“中国觉醒者”，又在书信右下角折叠粘贴密封，外写“密码”，内写“同志呀”。二是患者在书面语言中还会涉及一些自我成长或经历的事情，这点对锁定作案人十分有用。

5.病态用词，字词新造。患者使用词汇有两个特点:一是在字里行间经常会出现大夫、医院、打针、吃药及与医疗有关的字眼;二是在叙述自己病症时回避使用精神病、精神不正常，多数用头痛、记忆力不好、脑子受刺激等词代替。有的患者还经常会生造一些谁也不认识的新字新词。

6.关心时政，语句凌乱。患者大多关心时政，常常引用媒体公开披露的事件和数字，但思维不够连贯，容易受环境和心境的干扰，联想特别多，会出现语句断裂、语义脱节现象。如案例6中引用媒体上公布的因食品安全引发的“大头娃娃、结石孩子”。

7.无端妄想与猜疑。精神病患者在书面语言中往往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妄想与猜疑，这是判定精神病的重要方法之一。

一是被影响妄想，又叫被迫害妄想。患者自认为有人在监视他、用电波控制他，自己不得不干某事。

二是罪恶妄想。患者总觉得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或觉得某人罪恶深重，非要揭发或处理他。

三是创造妄想。患者总觉得自己的创造发明太重要，必须加以推广。

四是身份妄想。患者把自己说成天才、伟人，或是承担某项重要工作的人员，或是从事某种职业的人员。如案例5作案人就认为自己有发现和排除爆炸装置的特异功能，为此多次向有关部门报警。

五是名门妄想。患者幻想自己是名门之后，或与国家领导人是同乡或朋友，会时常给领导人写信，甚至到领导人的家乡探望。如案例6作案人直接给主席提建议，成立中国民主监督局。

六是钟情妄想。钟情的对象，有的是熟悉的人，有的却是实际不存在的幻觉之人。妄想人家钟爱自己，自己也执着地钟爱他人，并且不听别人劝说。

七是猜疑妄想。患者因精神上有病，现实生活行为和语言常常不被周围人理解，甚至会遭到耻笑或排斥，所以心理会产生对周围人敌对的情绪，甚至无端猜想他人会加害于他。

(三)实施作案特征

1.注意力增强。精神病患者作案时注意的问题往往常人都不注意。如案例6将书信用年画包了一层又一层。

2.注意力减弱。一般人注意的问题精神病患者却不予注意，作案时往往没有伪装，甚至作案后还会向他人炫耀，甚至当侦查人员询问时就讲了出来，但具体细节有的却讲不清楚了。如在案例6中，当侦查员摸排到作案人询问时，作案人说了许多作案过程，但信的内容却说不清了。

3.意志力增强。精神病患者干某事，往往不顾一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常人是无法理解的，表现为在同一时间、地点使用同一手段多次作案。针对此特点往往可采用蹲点守候方法抓获。

4.意志力减弱。患者作案时稍遇变故就改变主意，随意性较强，作案过后很快就会把细节忘掉。

在实际工作中精神病患者针对铁路实施或扬言实施犯罪的案件并不少，如果文检技术人员缺乏这方面的意识和知识，就很难及时准确地判明是否为精神病患者作案，难以为侦查工作划定范围和方向，进而造成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浪费，所以对精神病患者作案时的语言特征的研究与识别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