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情怀还是刁狠心态——从孙悟空被逐解读唐僧形象
2012-08-15杨仁立
杨仁立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中文系,贵州都匀 558000)
在吴承恩的《西游记》里,唐僧在取经路上一共收了三个徒弟。猪八戒和沙僧本事不强,出力不多,功劳也就不大,却始终未被驱赶出取经队伍。唯独孙悟空,化斋饭、探敌情、搬救兵、扫妖魔,出生入死,可谓劳苦功高,却被唐僧先后两次驱赶出取经队伍。一次是在第27回《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孙悟空打死白骨精之后;一次是在第56回《神狂诛草寇,道昧放心猿》孙悟空打杀了一伙强盗之后。尤其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在我国可谓家喻户晓。孙悟空打死一个妖精,唐僧为什么要狠念紧箍咒并将取经事业的大功臣驱逐出取经队伍,我们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的分析探究,将会对更深入地了解唐僧这一文学形象有所助益。
一、肉眼凡胎,人妖不分情可宥:人们对唐僧形象的一般认知
大凡读过《西游记》一书者,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对唐僧产生好印象,他既不像孙悟空那样英勇无畏、活泼天真,也不像猪八戒那样滑稽可笑、贴近生活,因此,历来对《西游记》人物形象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孙悟空和猪八戒这两位身上,少数谈及唐僧的文章也大都采取贬斥态度。“人们几乎是用厌恶的心态来对待唐僧,对其也是负面多于正面,最具代表性的评价则来自胡光舟先生《吴承恩和西游记》的一段话:‘他(唐僧)懦弱无能,胆小如鼠,听信谗言,是非不分,自私可鄙,优柔寡断,昏庸糊涂,几乎是屡教(教训)不改。’”[1]p24
唐僧为何因为孙悟空打杀白骨精而将之赶出取经队伍,对这个问题人们会有不同的看法,但普遍的看法是唐僧乃是肉眼凡胎,不具备辨别妖精的能力。影响最大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要数20世纪60年代初期郭沫若与毛泽东的诗歌对话中毛泽东的观点。
1961年10月18日,郭沫若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看过浙江省绍剧团演出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应绍剧团的请求,写下了一首七律《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并将此诗作抄呈毛泽东。诗作如下:
人妖颠倒是非淆,对敌慈悲对友刁。咒念金箍闻万遍,精逃白骨累三遭。千刀当剐唐僧肉,一拔何亏大圣毛。教育及时堪赞赏,猪犹智慧胜愚曹。
毛泽东南下视察途中读到郭诗,于11月17日写了一首《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1964年1月27日,毛泽东口头答复外文书籍出版局《毛泽东诗词》英译者说:‘郭沫若原诗针对唐僧,应针对白骨精。唐僧是不觉悟的人,被欺骗了。我的和诗是驳郭老的。’”[2]p283“毛泽东在诗中不同意把被白骨精欺骗的唐僧作为打击对象的偏激看法”[2]p281。1962年1月6日,郭沫若在广州看到东泽东的和诗后,又立即用检讨的口吻步毛泽东和诗的原韵写了另一首七律:“赖有晴空霹雳雷,不教白骨聚成堆。九天四海澄迷雾,八十一番弭大灾。僧受折磨知悔恨,猪期振奋报涓埃。金睛火眼无容赦,哪怕妖精亿度来。”毛泽东看到郭沫若送上的和诗后,回信说:“和诗好,不要‘千刀万剐唐僧肉’了,对中间派采取了统一战线政策,这就好了。”而郭沫若解释说,他笔下的唐僧与毛泽东所指的对象可能不一致,而“大圣毛”也是特指的,意即毛可能有些误解了他诗歌中的意思。(1964年5月30日《人民日报》刊载的郭沫若《玉宇澄清万里埃——读毛主席有关<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首七律》)。[2]p28
当然,绍剧《三打白骨精》与文本情节肯定有一些差距,而毛和郭各自的看法又都是针对当时的国际形势而发的,但从后来根据绍剧改编的电影《三打白骨精》来看,唐僧的行为表现与文本并无多大出入,因此这些因素并不能影响对唐僧的评判。毛泽东对唐僧行为的看法的确很有见地,得到大家普遍的认同。学界在分析唐僧形象时,虽然大都持贬斥的态度,但都认为他驱逐孙悟空,不是出于私怨或其他原因,而是肉眼凡胎的“愚氓”身份所导致,因此是可以原宥的。确实,作为一个凡人,唐僧在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时,面对着比较难解的问题:其一、白骨精的狡猾。白骨夫人(俗称白骨精)没有其他妖魔那样高强的武艺,也没有用于护身或害人的宝贝,甚至连兵器也没有,管辖的范围也仅有区区40里。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妖怪,却离间了唐僧师徒的关系,打散了取经队伍,做到了其他本领高强的妖魔做不到的事,这主要得归功于她那非凡的心计(或者叫智慧更为恰当)。首先,她善于探听情报,得到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消息。其次,她能够正确估计敌我力量,非常明智地决定采用智取的策略;再次,她善于根据对手的身份揣摩对方的心理,先后采用美人计、连环计、离间计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尤其是她幻化成送饭的山村少妇时可谓精妙绝伦,外貌上,“说不尽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生得:“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3]p239使得“那八戒见他生得俊俏,呆子就动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乱语”,唐僧也“连忙跳起身来”,和她对答了好一阵子。语言行动上,她根据临时情况一会儿“连声答应”,一会儿“立地就起个虚情”,一会儿“笑吟吟,忙陪俏语”,一会儿“满面生春”,脸上全是惹人喜看的表情,嘴里全是让人爱听的话语。这样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妖怪。其二、猪八戒的撺掇。三打白骨精,猪八戒唆嘴了5次,第一次是孙悟空打杀妖精幻化的美貌村妇之后,让唐僧看妖精所谓的“香米饭”、“面筋”原来不过是些长蛆、青蛙、癞蛤蟆,唐僧本来“有三分儿相信了”,猪八戒却在一旁唆嘴:“师父,说起这个女子,他是此间农妇,因为送饭下田,路遇我等,却怎么栽他是个妖精?哥哥的棍重,走将来试手打他一下,不期就打杀了。怕你念什么紧箍儿咒,故意的使个障眼法儿,变成这等样东西,演幌你眼,使不念咒哩。”[3]p242妖精幻化成的老妇人一出现,他就赶紧喊说是寻女儿来了;妖精幻化成老公公出现时,他又说是问罪的来了,并说孙悟空可以凭借“遁法”逃走,“苦了我们三个顶缸”;当孙悟空最终打杀了妖怪,“绝了灵光”,又让唐僧看到妖精背上“白骨夫人”几个字时,他再次说孙悟空使的是障眼法。其三、佛家的宗旨。作为西天取经的领头人,唐僧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具有慈悲情怀。从佛家的原则来讲,佛教徒之所以出家,既是为了自度,也是为了度人,对那些作恶的人尚可以原谅,可以教化,不要斩尽杀绝,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况站在面前的是活生生的行善之人呢?
唐僧虽说是如来的弟子金蝉子化身,但一来他并不记得前身之事,二来并没有任何神仙的神通,就是肉眼凡胎一个,让他去辨认是人是妖,实在过于苛刻,尤其是妖精的表演如此出色,猪八戒说的话又比较符合情理,连猪八戒、沙僧这些从天上贬下之神都辨不出,作为凡人的唐僧,其人妖不辨就完全可以理解;同时,从世俗的眼光来看,唐僧似乎有些是非不分,有些丧失立场,但从佛家的眼光来看,孙悟空不但不该打杀斋僧念佛的一家善人,甚至连草寇也不该随意打杀,因此,唐僧念紧箍咒驱逐滥杀“好人”的孙悟空,正符合佛家的宗旨,是慈悲向善的表现。冤枉了忠心耿耿的孙悟空,狠念紧箍咒并将之驱逐出取经队伍,也就情有可谅,不必深责。
二、行为难喻,对敌慈悲对友刁:郭沫若独特论断今释
从表面上看,上述理由足可以对唐僧驱逐孙悟空作出比较合理的解释。可是如若对文本细读深推,却发现有几个问题难以解释:猪八戒为什么要唆嘴?唐僧又为什么要听猪八戒的撺掇?沙僧在整个过程中为何一语不发?孙悟空在车迟国打杀了两个道人、一个监斩官,唐僧为何不念紧箍咒,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孙悟空两次返回取经队伍后,唐僧为什么就不再坚持原则了?如果由这些问题反推,就会发现,唐僧驱逐孙悟空的行为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也即是说,仅仅用“肉眼凡胎”和“慈悲情怀”是远远解释不了唐僧驱逐孙悟空这一行为的。我们认为,唐僧此行为,还真被郭沫若说中了,那就是:“对敌慈悲对友刁”。
在行往西天的路上,对取经事业构成阻碍的因素有很多,但食人之妖魔才应该是真正的敌人。虽说儒家宣传“众生平等”,但妖魔就该打杀,这一点,在第56回孙悟空因为打杀了一伙强盗被唐僧驱逐之后去向观音菩萨哭诉时,观音已经说得很明白:“草寇虽是不良,到底是个人身,不该打死。比那妖禽怪兽、鬼魅精魔不同。那个打死,是你的功绩;这人身打死,还是你的不仁。”[3]p506可是在唐僧那里,有时是“人妖颠倒是非淆”,有时却是明知是妖,也混淆是非,对敌人滥发慈悲。
其一、人们都认为唐僧人妖不分是由于肉眼凡胎,不具备识别能力,对白骨精可能不知是妖,对杏仙明知是妖,仍表示怜惜之情。但只要细看三打白骨精的整个过程,就不难发现此见解值得商榷。首先,白骨精是妖并非无迹可寻,她幻化的村姑被打死之后篮子里的食物变成癞蛤蟆和蛆虫、妖精彻底“断了灵光”之后背上显示的“白骨夫人”就是明证,虽然猪八戒在旁边唆嘴说是孙悟空的“障眼法”,但如果唐僧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孙悟空打杀白骨夫人和猪八戒唆嘴的动因,就能作出合理的判断;再有就是当白骨精幻化成年满八旬的老婆婆哭过来寻女儿时,孙悟空说“那女子十八岁,这老妇有八十岁,怎么六十多岁还生产?断乎是个假的”就足以证明一切,作为唐僧,自能想通其中道理。其次,猪八戒的唆嘴是别有用心的,他其实知道一家三口是假,白骨夫人是真。孙悟空被赶走后取经队伍被困于黄袍怪,白龙马要求他去花果山请孙悟空回来解救时,他明白地说:“那猴子与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虎岭上,打杀了那白骨夫人,他怪我撺掇师父念紧箍儿咒。我也只当耍子,不想那老和尚就真的念起来,就把他赶逐回去。”[3]p269猪八戒、沙僧虽说是上天贬下之神,但由于没有火眼金睛,分辨能力比唐僧也就强不到哪里去,他们能分辨得出,唐僧也就可能分辨得出。唐僧之所以宁肯相信妖精和猪八戒,不愿相信孙悟空,除了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以外,其中一个原因就明知是妖也觉得可爱,也值得怜悯。在荆棘岭上,当猪八戒在孙悟空的指示下要除掉那长得“不亚当年俏妲己”而又充满雅趣的杏仙时,唐僧进行阻止,直到孙悟空说“师父不可惜他。恐日后成了大怪,害人不浅也”才作罢,也是他对敌慈悲的一个例证。
其二,对无辜受害者的不管不顾反证了对敌人的慈悲
唐僧对妖怪的怜惜如果说是出于佛家的慈悲情怀,那么有些事情看来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第47回到第49回里,唐僧一行四人借宿于通天河边的陈家庄,碰到鲤鱼精灵感大王在祸害人间——吃童男童女,孙悟空和猪八戒虽然暂时赶走了妖怪,解救了一对童男女,可毕竟妖怪未除,取经队伍走后,他还会来继续祸害人间,唐僧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可当一听到通天河被冻住以后,他马上就要带着几个徒弟前行,置河边无辜的受害者于不顾。作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唐僧的行为确实与佛家的宗旨相违背。与此相较,他对白骨精、杏仙一类的妖怪——取经路上的真正敌人,可谓慈悲有加。
而对待最忠实的朋友——自己的保护者孙悟空,唐僧却是百般刁难。孙悟空是西天取经路上才智过人、本领高强的斗士,具有坚忍不拔的战斗意志。尤其是他对取经事业忠心耿耿,对唐僧更是感恩戴德,无限依恋,九死一生之际口里首先叫的是“师父”,被冤枉驱赶时不是发泄愤怒,而是“凄凄惨惨”,“想起唐僧,止不住腮边坠泪”,真如白龙马所说“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是唐僧西行最可依赖的对象。可反观唐僧,在驱逐孙悟空时却做得绝情绝义,说其“对友刁”一点也不为过。
其一,明知孙悟空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自己,却不肯细思其行为之动因。孙悟空打杀了“人”,自会有其缘故,不会无辜行凶,唐僧应该明白孙悟空的行为是为了保护自己,对其行为应该有一个思考和判断,不该一次得罪就忘记了所有的好,功劳再大也抵消不了一次过错。难怪孙悟空在第二次被逐时要向观音菩萨哭诉:“纵是弟子不善,也当将功折罪,不该这么逐我。”
其二,紧箍咒念得太狠,毫无恻隐之心。孙悟空打杀白骨夫人幻化的三个人身,唐僧就念了三次紧箍咒,其中打杀妖精幻化的八旬老婆婆时,“唐僧一见,惊下马来,睡在路旁,更无二语,只是把紧箍儿咒颠倒足足念了二十遍。可怜把个行者头,勒得似个凹腰葫芦,十分疼痛难忍。”[3]p243虽然不像郭沫若说的“咒念金箍闻万遍”,却也已疼得孙悟空满地打滚,死去活来。
郭沫若“对敌慈悲对友刁”的说法虽然不是针对《西游记》文本中的唐僧,并且他也对自己的“偏激”看法予以“检讨”,但从我们对文本的深入挖掘来看,他也许是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恰恰说中了唐僧驱逐孙悟空这一行为的要害。对敌慈悲本属错误,因为“妖为鬼蜮必成灾”,而对友刁狠更是不该,因为它会令兢兢业业的有功之臣寒心。
三、外愚内敏,尴尬面前心失衡:唐僧心态的世俗蕴涵解读
如果单从“三打白骨精”这一回故事来看,唐僧“对敌慈悲对友刁”的行为确实颇令人费解,其实如果联系整个《西游记》文本,尤其是西行途中在三打白骨精之前主要发生的四圣试禅心和五庄观毁坏并救活人参树两个事件,则不难找到答案——都是较劲惹的祸。
1.孙悟空自高自大的性格及睥睨一切的狂傲表现让高傲的唐僧颇感损威。
在种种困难面前,孙悟空不怕苦,不怕累,随机应变,百折不挠,表现出积极乐观的战斗精神。可是,尽管有紧箍咒,他大闹天宫时那桀骜不驯的性格在取经路上仍然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表现的程度和方式有所不同。他自高自大,谁也不放在眼里,经常说唐僧“脓包”,喊猪八戒“呆子”;同时,孙悟空能任劳,但却不能任怨,听不得指责;再加上喜欢卖弄,不顾别人的感受,如五庄观偷吃人生果,推倒果树,只管自己出气而让唐僧受苦就是明显的例子。这些,都让身为御弟和取经带头人、正宗佛家弟子的唐僧感觉威严受损而难以接受。
2.孙悟空嫉劣如仇的性格及促狭使坏的过激行为让他人深觉尴尬。
嫉恶如仇,是一种美好的品格,可是在孙悟空身上,还有嫉劣也如仇的性格特点,具体的表现就是对待别人的缺点不是正面规劝引导,而是促狭使坏,故意将之引向恶的一面,深怕别人的缺点表现不充分。如:在“四圣试禅心”这次行动中,明知道是佛仙点化,却故意促成猪八戒上当。这也罢了,万不该在事后说明真相:“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哪里菩萨,在此点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3]p209唐僧听了未必不直冒冷汗,沙僧肯定也大为不满,猪八戒更不用说。让别人狼狈肯定会给自己埋下祸根,这就是为什么在三打白骨精时唐僧狠命念紧箍咒、猪八戒不停唆嘴、沙和尚一语不发的真正原因。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唐僧身份特殊,所受的教育也与世俗之人迥异,但其心态却与世俗之人没什么不同。从三打白骨精时孙悟空的被逐,我们可以想见其心态:
心态一,要证明自己是取经队伍真正的领头人:谁是取经队伍的真正领头人?这个问题必须明确。你打杀妖精没有错,打杀了人也没大错,不必较真;错在你在我阻拦的情况下不给我脸面,让我难堪,那是必须较真的。就算你是对的,你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也叫人接受不了。
心态二,要证明自己是不二的佛家弟子:你要打杀人,别让我知道呀,如果我不作出一点姿态来,怎么向佛祖交代,又怎么遮住外人之口?
心态三,找到报复孙悟空的最佳机会:你经常藐视我,让我尴尬,别让我逮着机会。
此外,孙悟空身上好打好杀的性格举动让自私的唐僧怕佛家怪罪、怕灾祸上身。
“你在这荒郊野外,一连打死三人,还是无人检举,没有对头。倘到城市之中,人烟凑集之处,你拿了那哭丧棒,一时不知好歹,乱打起人来,叫我怎的脱身?”[3]p245
游国恩等编的《中国文学史》对唐僧的评价也有这样的说法:“可是保护他的孙悟空,只要主动寻妖除怪,就被他骂作‘无心向善之辈,有意作恶之人’。原来他自己害怕妖精,又怕别人去斗,去杀,会惹出祸来。”[4]p113
从这些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唐僧并非真正的“愚氓”,而是外愚内敏。既要保证自己在取经队伍中的核心地位,又要证明自己虔诚的向善之心,又不能使灾祸上身。可是只要有孙悟空存在,这些就无法保证,反而常常使得自己狼狈不堪。因此,“咒念金箍闻万遍”,把孙悟空驱逐出取经队伍,在唐僧就势所必然。从孙悟空这个角度来讲,其被逐是遭到唐僧、猪八戒积怨已久之后近似疯狂报复的结果,是自己对他人身上的劣根性一概嫉之如仇的促狭性格将唐僧逼入尴尬的境地、从而使得唐僧的心态严重失衡所致。
[1]李志梅·《西游记》中的唐僧——一个“鸡肋”人物的再剖析[J],运城学院学报,2003,(4).
[2]费枝美、季世昌.毛泽东诗词新解[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3.
[3]吴承恩·西游记[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5.
[4]游国恩,王起,萧涤非,等.中国文学史(第四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