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凭这货

徐迅雷

有些人平常和书本关系紧张，但文凭却拿得轻松，而且那文凭、学位的级别不低。

近十年来，武汉理工大学通过廊坊硕士班，向百余名无资格入学的学生授予了真实的硕士学位，并通过了教育主管部门的层层复查复审。那些涉嫌造假者，都使用了假证明，以骗取入学资格——有些人高中毕业当年，就已获得了“学士学位”；有些人并未在高校工作，却顺利申报了高校教师硕士学位……举报的“深喉”反映：“这些学生的入学资格、学习经历、课程考试、专业成果、论文写作，特别是两门全国统一考试合格证，全部伪造。”部分涉嫌造假的学生如今已是处级干部，有人甚至官至厅局级。

文凭这货，如今吃香。它是升官发财的垫脚石、敲门砖。有多少人轻而易举就获取了各种“假的”真文凭？国人的智商，在造假领域可真是世界一流，不少人就是这样：先伪造一个低一点的假文凭，然后凭借这个假文凭，去获取一个高一级的真文凭——如此这般的文凭跳级，其实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教育的“大跃进”，带来文凭的“大跃进”，大学这间“大商场”，热衷于售卖一种名叫“文凭”的商品，一个要买，一个要卖，这生意是太容易做成功了。反正人家只在乎文凭，不在乎水平，只要能拿到高级文凭，一切都不在话下了。

文凭商品化，竟是如此简单不过的事儿。想起1984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意大利物理学家卡洛·鲁比亚，他曾说过一番很诙谐的话：“你们以为赢得诺贝尔奖很难，其实不然，简直微不足道。只要将质子和反质子放进同一个盒子，摇一摇，然后就可以领奖了。”卡洛·鲁比亚说得轻松幽默，背后付出的是一生的智慧与辛劳；而我们的某些文凭攫取者，获得硕士博士之类的文凭，还真是一点都不难，“简直微不足道”：只要将权力和钞票放进同一个盒子，摇一摇，然后就可以换到文凭了，那文凭确确实实是真的。

商品化的文凭，折射了当今教育体制的荒唐与没落：只要有权有钱，支付一定的“钱权成本”，这体制就能保证你轻松获取梦寐以求的文凭；一路走来一路假，到最后“假假得真”，你就拿到了真文凭，天下就有这样的好事。

相比之下，那个匈牙利总统施米特·帕尔，真恨不得生在中国！他老兄如果知道中国武汉理工大学“论文写作全部伪造”都能拿到真的硕士学位，一定感慨得不行。施米特早在1992年就获得了匈牙利泽梅尔魏斯大学的博士学位，后来不知道是谁多事，质疑他当年有关现代奥运会的历史以及演变的论文中，存在抄袭内容。泽梅尔魏斯大学理事会就一本正经开会，一本正经投票，结果以三十三票赞成、四票反对的结果，把他的博士文凭给剥夺了。权力原来在“投票”的国家是变不成特权的，总统过去所得的博士文凭也照样给拿下。而且，光取消他的文凭还不行，匈牙利在野党进行猛烈批评，要求他辞职。迫于各方压力，施米特总统在4月2日宣布辞职了。

试问，中国有多少权力中人，拿着“假的”真文凭，在招摇过市、飞黄腾达？是什么样的体制制度，保护了“假的”真文凭，以及持有“假的”真文凭的人？

【原载2012年4月20日《都市快报·快评》】

题、插图／同与不同／盖桂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