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泯灭良知，凶残“小弟”杀“大哥”

鄢德良　彭银　曾锐

一条短信引出全家失踪案件

2011年7月5日10时48分,正在上班的泸州市民刘琴突然收到侄女刘梅的同学刘星发来的短信:“今天学校考试,但刘梅没来,也没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而刘梅和伯母的手机都关机了,伯伯的手机虽能打通但没人接,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你能联系到他们吗?”刘琴因工作繁忙,直到11时55分才看到这条短信,顿时,她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因为侄女刘梅对学习抓得很紧,没有天塌下来的事,她绝对不会不参加学校的考试。刘琴立即叫上丈夫,心急火燎地从泸州城区赶往纳溪区新乐镇白梯村4社的哥哥刘误家中。刘琴和丈夫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发现屋内房间的门全都开着,家里却没有一个人。屋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侄女刘梅和嫂嫂张芬兰所住房间的电风扇还开着,电灯也亮着,但张芬兰和刘梅的睡衣及拖鞋却都不见了。哥哥刘误随时都携带的皮包还斜躺在沙发上,里面没有钱。张芬兰的手提包放在柜子里,尚有2000多元现金。刘梅的书包也在家中,里面还有学生证和公交卡,如果刘梅出门了,应该带上公交卡的。种种疑问让刘琴非常困惑,忐忑不安的她马上察觉到哥哥一家可能出事了,赶紧和丈夫一起,匆匆忙忙赶到泸州市公安局纳溪分局刑警二中队报案。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下午5时。

民警连夜走访调查

纳溪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彭银获悉刘误一家3口失踪的情况后,立即向市、区两级公安机关汇报,市公安局副局长计小民高度重视,听取案情汇报后,马上成立专案小组调查。纳溪分局抽调精兵强将成立“7·5”专案组,其中纳溪区副区长、公安分局局长黄智华为专案组组长,副局长游彦为专案组副组长,迅速启动“失踪人员疑似被侵害工作机制”和“命案侦破机制”,围绕刘误一家3口失踪案连夜展开走访调查,很快便有了线索。刘误家附近的一位村民说,7月5日凌晨2时许,他看到两辆出租车和一辆长安车先后出现在刘误家附近,从车里面出来一个光头的男青年。由于相隔10多米,加之黑夜,他没有看清这个光头男青年的长相,但可以判定这个男青年的年龄不超过30岁。当时他还听到了“蹬、蹬、蹬”搬家具的声音,后来就回去睡觉了。而据附近另外一位村民回忆,就在案发的前两天,曾有陌生人向他打听过刘误的住址。专案组民警迅速围绕刘误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果然发现刘误与一个叫张勇的人近期发生过纠纷。那么,刘误一家的失踪与张勇有无关系呢?专案组民警随即对张勇近期的去向展开了调查,发现张勇还在家中,其父兄也都证明7月4日晚至7月5日上午,张勇一直没有外出,由此排除了张勇作案的可能。

一个电话串联两起失踪案

7月6日0时40分,专案组民警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警人名叫王东,绰号“遥遥”,他说:“6月中旬的一天下午,纳溪区大渡口镇有一个绰号叫‘李三的人,找一个绰号‘古三的人收账,‘李三将‘古三反捆着手带到纳溪区凤凰湖树林进行威逼勒索。后来‘李三让我找车去接他,我发现‘李三的猎刀上有血迹,‘李三说怕‘古三反抗,所以将其脚筋挑断。现在我又听说刘误一家出事了,深感情况严重,害怕受牵连,所以打电话报警。”专案组民警一听,立即察觉到这两起案件有丝丝关联,就督促报警男青年前来自首。7月6日凌晨,那个名叫王东的报警男青年和一个叫赵飞的男青年急匆匆来到专案组,一五一十地坦白了如何受“李三”的指使向“古三”收债的详细过程。

刘误一家3口失踪案是不是“李三”所为呢?“古三”又是谁?王东参与“古三”的绑架勒索案,为什么会因刘误一家失踪而害怕受到牵连呢?他还隐藏着什么没有交代?为解开这一连串疑问,专案组民警一方面再次提审王东,一方面对“李三”的社会关系展开缜密调查:“李三”真名李天霸,24岁,纳溪区大渡口镇人,2006年因抢劫罪被龙马潭区法院判刑4年零10个月,2009年9月10日在川南监狱保外就医。参与绑架“古三”的还有18岁的赵飞和17岁的汪汪、陆军,他们3个都是纳溪区丰乐镇人。受害人“古三”真名古不或,33岁,纳溪区大渡口镇人。

7月6日上午,刘琴又向专案组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其哥哥刘误在失踪之前,长期混迹赌场,并带了两名“小弟”,一名绰号“遥遥”,一名绰号“李三”。专案组再次提审王东得知,6月底,李天霸曾约王东帮忙绑架刘误,但王东想到刘误平时对自己不错,就拒绝了。过了七八天,王东从父亲那里得知刘误一家出事了,马上意识到可能是李天霸干的,由于担心受到牵连,才主动投案自首。自此,专案组基本上认定李天霸是古不或和刘误一家3口两起失踪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抓捕李天霸,找到受害人成了专案组民警的当务之急。

天罗地网撒向嫌疑人

为尽快将犯罪嫌疑人李天霸抓捕归案,专案组民警在市、区两级刑侦部门的直接领导下,四处搜寻李天霸的行踪,很快便有了结果。

7月6日21时许,专案组民警发现李天霸和女友在江阳区宝来桥一烧烤摊吃烧烤,便火速赶到现场将他们挡获。李天霸装出很无辜的样子,面对民警的盘查,一问三不知,拒不交代违法犯罪事实。专案组民警又对李天霸的女友进行盘问,此人名叫燕莲,23岁,内江市东兴区郭北镇人。据燕莲交代,李天霸6月15日晚上在租房小区门口的出租车里拿了一本邮册交给她保管,说是“三哥”欠他的钱,用邮册抵账。近几天,李天霸和刘大刚、阳阳联系频繁。7月5日上午,李天霸从外返回出租房时,身上比较脏,沾了不少泥土,还拿了5000元现金给她,又在出租房内焚烧刘误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根据李天霸女友的供词,专案组民警又对刘大刚和阳阳展开调查。刘大刚,23岁,龙马潭区人,中专毕业后跟母亲一起经营一个小超市。7月7日上午,专案组民警赶到龙马潭区将刘大刚抓获。据刘大刚交代,6月30日上午,李天霸电话约他找两个人一起到纳溪逮人,说这个人欠他哥哥的钱。李天霸承诺到时候会给刘大刚等人好处。刘大刚随即通知魏强和兵兵,给二人讲了李天霸约他们到纳溪逮人的事。四人会合后到达纳溪城郊的一条土质公路下车。然后,李天霸让魏强、兵兵在公路上等,接着从背包中拿出两把刀,一把递给刘大刚,一把自己拿着,气势汹汹地前往纳溪新乐镇百梯村刘误的住宅。他们到刘误家门口时,李天霸对刘大刚说:“等会儿进去以后,如果不反抗就算了,要反抗就把他杀了。”刘大刚听后,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便以心虚为借口推脱。于是2人又返回公路边,在公路上与魏强等人会合后,李天霸对刘大刚3人说:“白天不好干,晚上再来。”之后,李天霸便请刘大刚3人在纳溪吃了午饭,并坐出租车返回泸州。当晚,李天霸多次给刘大刚打电话,刘知道李天霸喊他去作案就没接,第二天他给李天霸发了条短消息,说昨晚上睡着了,没听到。7月6日晚,李天霸拿了600元钱给刘大刚,说是给刘大刚等3人到纳溪逮人的辛苦费。由于刘大刚借故推脱了李天霸的邀约,所以不清楚后来是谁参与了绑架刘误一家的案子,但他说很可能有江安的陈洪江。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专案组民警又迅速圈定下一个调查的目标——陈洪江。25岁的陈洪江是宜宾市江安县怡乐镇人,2008年3月因寻衅滋事罪被判刑1年零3个月,2009年12月27日刑满释放。7月8日20时许,专案组民警在江安警方的大力配合下,在江安县一茶馆中将陈洪江抓获。陈洪江初步交代了受李天霸的邀约,伙同阳阳、郑剑到泸州市纳溪区农村绑架刘误一家的违法犯罪事实。专案组立即调集30多名警力将阳阳、郑剑等人抓获归案。

一件件铁证指向顽凶李天霸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态度的李天霸,在长达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一直装疯卖傻,不是说自己有精神病、头痛,记不起来了,就是一推三不知,甚至把杀害古不或和刘误一家的犯罪事实推给其他同伙,拒不交代古不或和刘误一家3口的下落。为了证实李天霸犯下的滔天罪行,彻底打破李天霸企图用死不认账来逃脱刑罚的侥幸心理,专案组民警根据李天霸同伙提供的线索,对纳溪区大渡口镇栗木村3社花坟山的树林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果然不出所料,民警在水田尽头发现了刘误一家3口的尸体,随后又在树林内发现古不或的尸体。经法医鉴定:刘误系被单刃锐器刺切左颈部致左锁骨下动脉破裂、左肺破裂,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张芬兰系被单刃锐器多次刺切颈部致右颈总动脉破裂,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刘梅系被单刃锐器多次刺切颈部致主动脉破裂、肺破裂,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古不或系全身多处创伤致创伤性休克死亡。这4具尸体都是在李天霸家的承包地附近发现的,杀人埋尸地点的偏僻性、对现场的熟悉性以及获得埋尸工具的便利性等,都证明了李天霸是本系列案件中唯一符合条件的嫌疑人。

为进一步把李天霸系列杀人案办成铁案,专案组民警头顶烈日,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下,兵分多路夜以继日地沿着李天霸绑架行凶路线仔细地进行摸排,进一步掌握了李天霸及其同伙的犯罪证据。

在侦查“6·15”绑架杀害古不或一案的过程中,专案组民警搜集到了李天霸邀约王东等人对古不或威逼勒索时使用的铁链和刀具,以及古不或的狱友接到古不或电话借钱后,于6月15日下午给古不或打款27000元的银行记录;做收购金银首饰生意的黎孝伦也证实,6月15日,李天霸、王东到其门市销售金项链获得赃款11000元,金项链正是古不或平时戴的;同时还搜集到李天霸6月16日凌晨突然一个人回家并叫其家人开门的事实经过,而古不或的埋尸地点离李天霸家步行只有不到10分钟的路程,证实犯罪嫌疑人李天霸对现场的熟悉性以及取得埋尸工具的便利性。

在侦查“7·5”绑架杀害刘误一家案的过程中,专案组民警也搜集到了一系列铁证:李天霸的同伙从江安打出租车到纳溪后,李天霸到纳溪河西十字口农行自动取款机取300元现金以支付出租车费;收赃人黎孝伦证实,7月5日李天霸到其门市出售金项链、铂金项链,获得赃款16000元;五金店老板也证实,案发前,李天霸到五金店购买刀具、铁链、铁锤、挂锁等工具;调取公路监控录像以及走访出租车驾驶员分别证实,7月5日凌晨,李天霸等人将刘误一家3口带往渠坝高速公路一料场的事实经过。而埋古不或的地点与埋刘误一家3口的地点直线距离不到100米,同样证实了李天霸对现场的熟悉性以及取得埋尸工具的便利性。

后经医学鉴定,李天霸并未患精神病,在此案中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面对环环相扣的铁证,李天霸不得不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伙同王东、阳阳等人杀害古不或和刘误一家3口的犯罪事实……

精心策划的两起绑架杀人案

2011年6月13日下午,李天霸电话通知王东到泸州帮忙收账,说一个叫“古三”的人欠他钱,并承诺收到账后平分。王东接到电话后,便邀约赵飞、汪汪、陆军前往泸州外国语学校与李天霸会合。李天霸带着王东一伙儿4人来到泸州外国语学校旁边的一栋楼房,他们爬到七楼,找到古不或的住处,当时古不或不在家。李天霸与王东4人分成两班在此守候。其间,李天霸给王东等人提供盒饭等食物。6月15日中午,正当李天霸与赵飞外出购买盒饭时,古不或回到家中,随即就被一直在此守候的王东、陆军、汪汪3人堵到房间里,王东赶紧用电话告知李天霸,李天霸迅速赶到古不或的家中,威逼古不或还其2600元欠款。当古不或哭丧着脸求情说近段时间经济困难,希望宽限几日再还时,李天霸便凶神恶煞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猎刀与王东、赵飞、汪汪、陆军一起实施威逼,迫使古不或将颈上戴的黄金项链取下,李天霸拿到金项链后便与王东一起到江阳区水井沟黎孝伦处卖得11000元。得到钱后,李天霸按照约定,除去古不或所欠的2600元,剩余的8400元平分成两份,李天霸分得4200元,剩下的4200元交与王东分配。事后,王东分别给赵飞、汪汪、陆军等3人每人1000元,自己分得1200元。分完钱后,李天霸并没有就此罢休,又将古不或带至李天霸自己的家中要与他再单独摆谈摆谈。李天霸与王东等用事先准备好的铁链和挂锁将古不或捆住并锁好后,给了陆军、汪汪两人100元的车费,叫他们先走。之后,李天霸同王东、赵飞3人一起坐出租车将古不或挟持到凤凰湖山区的一条公路边停下,李天霸又给了赵飞80元叫其随出租车先回纳溪。接着,李天霸与王东一起又将古不或押到大渡口镇栗木村3社花坟山山林中,并从背包里拿出一根铁链将古不或捆在一棵树上,继续对古不或进行威逼勒索,叫他借钱。古不或被逼无奈,便给狱友打电话借了27000元,让他将钱款打到银行卡上。李天霸通过手机查询到古不或的借款到账后,便叫王东离开了现场。15日20时许,李天霸将古不或杀害掩埋后给王东打电话,叫王东找车到凤凰湖去接他。王东叫上自己的父亲开车,与赵飞一起到凤凰湖接李天霸。在返回的途中,王东见到李天霸的刀上有血迹。到纳溪后,王东见李天霸在车上拿着古不或的手机摆弄,还听见他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妈的,密码搞丢球”。过后李天霸一人乘车回泸州。16日凌晨,李天霸返回古不或的家中,纵火毁灭了证据,并将古不或家中的邮册拿走,交给女友保管。

2011年7月3日,李天霸电话通知阳阳找两个人于第二天晚上同他一起到纳溪收账,阳阳随即打电话通知陈洪江一起去。第二天阳阳、陈洪江在江安县城会合后,陈洪江又邀约了一个叫郑剑的人。7月4日晚,阳阳、陈洪江、郑剑从江安坐出租车到纳溪麻柳沱加气站与李天霸会合,李天霸在纳溪河西十字口农行自动取款机上取了300元钱付了阳阳等3人的出租车费后,将阳阳他们带到纳溪滨江路。李天霸对阳阳、陈洪江、郑剑3人讲:“要去找的这个人是我的哥子,我以前帮他办了几件事,都没有给钱,对不起我。一会儿找到这个人后,你们就帮我逮住,然后和我一起把他送到我领导那儿去。”说完李天霸就将阳阳等3人带到新乐镇百梯村刘误家门口,并从自己背包里拿出4把刀,每人发一把,他们见刘误家大门未锁,就直接奔到二楼。闯进屋后,发现正睡着的刘梅,就七手八脚地把她按在床上,堵住嘴巴,反绑双手,并用铁链和挂锁将她捆绑锁好。接着他们又窜至另一间房里,将在屋里看电视的张芬兰也用铁链和挂锁捆绑锁好。李天霸叫阳阳把刘梅押过来与张芬兰关在一起,又威胁张芬兰母女:“我们来找刘误谈判。只要你们听话,不开腔,一定不伤害你们母女俩。”7月5日凌晨2时许,从外面回来的刘误正准备进门,阳阳、陈洪江2人一下子窜出来,持刀威逼他不准动。刘误拼命反抗,被阳阳用刀刺伤。刘误被挟持进屋后,李天霸又从包里拿出铁链和挂锁将其捆好锁住。李天霸在刘误的皮包里摸出一叠钱来,给阳阳、陈洪江、郑剑每人500元。他们又叫来出租车,先后将刘误一家带上出租车,到渠坝高速公路一料场处下车。此处有一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对面就是纳溪区公安分局渠坝派出所,但刘误一家慑于李天霸等人的淫威,不敢吭声呼救。李天霸支付完出租车费后,又给陈洪江、郑剑每人100元车费,叫2人随出租车离开。接着,李天霸带路走在前面,阳阳走在后面,将刘误一家3口押到大渡口镇栗木村3社一烂草沟处,虽然只剩两人看管,但或许受了惊吓,刘误一家依旧不敢反抗。最后,李天霸以自己的大哥要找刘误单独摆谈为由,带走了刘误,让阳阳看守张芬兰和刘梅。李天霸在林中将刘误杀害后,掩埋在附近一坟山南侧的山坳中。接着,李天霸又将张芬兰、刘梅依次带走,同样杀害并掩埋于那个山坳。之后,与阳阳一起离开。7月5日下午,李天霸将抢得的一根黄金项链和一根铂金项链又拿到江阳区水井沟黎孝伦处出售,获得赃款16000元。之后,李天霸回到出租屋时将抢劫得到的5000元赃款交给女友保管。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天霸及其同伙绑架杀害古不或和刘误一家3口的惨案终于告破,违法犯罪分子最终都得到了严惩,然而惨案的背后是更惨痛的教训。受害人古不或和刘误两人惨遭杀害,令人同情,但是他们长期不务正业,混迹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拼得你死我活的赌场,而跟着他俩在赌场混的李天霸,也早已习惯了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逐渐变得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为了区区可数的一笔欠款就将人置于死地,其良知和人性早已被金钱泯灭,实在令人痛惜不已。

(受害人、犯罪嫌疑人均为化名)

(责编:孙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