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

冯春生

此狂人不是鲁迅笔下的狂人，是我的狂人，此狂人不是国家的狂人，是自己的狂人。此日记没有日期，却有时间；此日记不是我的，却是我写的。

一

今天喝酒。张三李四这几个胆小鬼还敢跟我叫板，告诉你们，我是什么人，我的日本名字是三口一瓶；俄罗斯名字是不练喝一壶——练了喝五壶；蒙古名字是喝死巴亚——我喝不死。呵呵……我是什么人，我这个人喝酒不就菜，光膀子打领带，自行车也能骑到八十迈。来，喝。敢跟皇军对抗，看看高家庄的地道到底能盛多少水。看把你们喝得不是吐一走廊，就是横路一躺。

二

今天花钱。张三李四这几个穷鬼，太小气，什么也舍不得买，钱是什么东西，钱是纸，随风吹；钱是水，流不息；钱是土，四处扬。你看我，自从开上了典当行，我就当上了行长，行长，还缺钱了？虽然我是负翁，但我已经成为了富翁了。来来来，花花花，钱是一沓能花的纸，花完了，再印；钱是一股流动的水，流走了，还要流回来；钱是一堆松散的土，扬完了，还能刮回来。这能花完了，花完再融资哇，咱开上典当行还怕没钱了，我是行长，我这个行长我说了算，银行的行长还有人管呢。

三

今天理发。张三李四这几个小气鬼让我在本地理，呵呵……我实话告诉你，我在北京都不想理了，这次我到香港理，当然是打飞机去。早上去，晚上回來不管有多远了。还是人家香港的理发师好，有素质，有气质，有技术，有礼貌。人家洋气，外国的手艺处理我的头，中西结合，完美无缺。你看看我们这儿的理发店是什么？丢死人了，门脸小，人难看，技术低，手艺差，理一回发，就像给羊抓绒了，让人活脱一层皮。

四

今天答礼。张三李四说答礼是礼上往来，表一下心意就行了——他们纯粹是胡说了，答礼是朋友之间的面子问题，况且今天这是给领导答礼了，你不给人家答上三万两万，这朋友的面子往哪儿放吧。你们不多答算了，我可是抹不下这个脸。多答才能表现咱们的豪爽大方了，你给领导面子，领导才会给你面子。

五

今天买车。张三李四说我不要买太贵的，我还不生气，你说这个卖车的气人不，我看着美女车模发呆，问了一下劳斯莱斯车多少钱，卖车的还不搭理我，边拧头边白了我一眼，说：“问什么问，你买不起！”“啥？”我把银行卡给他一甩，说：“买两辆。”卖车人以为听错了，我指着美女车模又说：“连那个美女车模我也买了。”卖车人瞪大了眼睛，吓傻了。

六

今天父亲问我。说：“小子，你给大大挣下多少了？”我回答说：“大大，你情愿花，咱家八辈子也花不完。”张三李四笑着说：“是了，叔叔，你情愿花。”

七

今天我被抓进了监狱。是张三李四告的我，我融了他们的钱，给不上，他们就将我告上法庭。我在法庭上对张三李四说：“钱么，慢慢给你们，你们着甚急了，我现在正在难处了，等我翻转身，我加倍偿还。”

八

今天父亲来监狱看我。问我：“小子，你给大大害下多少了？”我回答说：“大大，你想了哇，咱家十辈子也还不完。”张三李四哭着说：“你还十辈子？你不还钱，我们一天也活不下去了。”我心上说，唉，两个穷鬼，把钱看得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