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口出生率波动的中国高校生源问题探讨

齐美东 蒋化邦

摘 要：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出生率及未来高校生源出现新的变动，当前的教育政策已不适应教育事业进一步发展的需要。本文阐述出生率对高校生源的影响，并进行实证分析，进一步说明出生率将是决定高校生源的基本因素，认为将来中国高等教育必须走向市场化，建议教育部门对高等教育政策进行适时调整，提出对教育事业的资本投资要慎重、人才培养要面向市场需要等政策举措。

关键词：出生率；生源；经济发展期望；竞争

人才是一国经济增长的保障，高等教育是培养高素质人才的重要渠道。近几年专科类院校的招生出现了生源不足现象，大学本科类院校也面临着生源之争。生源是影响高校生存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影响现在适合高等教育年龄人数的关键因素是18年前左右的出生率。本文拟对人口出生率波动条件下的中国高校生源问题进行探讨。

一、中国人口出生率的波动状况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口出生率总体上呈不断下降趋势。1980年人口出生率为18.21‰，自然增长率为11.87‰，1987年人口出生率达到峰值23.33‰。之后，人口出生率就呈现出一路下降的趋势，从1987年的峰值23.33‰一直下降到2009年的12.13‰。2009年末，全国总人口为13.35亿，比2008年末增加672万人。全年出生人口1615万人，出生率为12.13‰；死亡人口943万人，死亡率为7.08‰；自然增长率为5.05‰（见表1）。无论是人口出生率，还是自然增长率，下降的速度都比较快，表明每年新增加的婴儿数在不断减少。

自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人口出生率的下降已导致人口增长放缓，这一状况维持了近20年。从表2可以看到，每年净增人口数量呈不断下降趋势。1997年净增人口数为1237万人，2009年净增人口数下降到672万人。期间，下降幅度最大的是在1999年，净增人口比1998年少了85万人，此后下降幅度较缓。这也表明了中国生育高峰已过，开始走向低生育水平阶段（见表2）。

根据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中国总和生育率在1990年还有2.37，但1991年已经下降到1.8，1992年为1.68，1993年为1.57，1994年为1.47，1995年为1.48，1996年为1.36，1997年为1.31，1998年为1.31，而1999年为1.23，2000年为1.22[1]，低于1.3，属于超低生育率。2005年1%的人口抽样调查也显示，20世纪中期以来中国的总和生育率一直低于1.5。如果中国生育率继续保持在这一水平，人口就会以平均每30年减少1/4的速度下降，人口出生率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处在低位。而联合国和美国人口普查局预测中国人口在2020年开始负增长。经济的发展导致抚养小孩的成本加大；计划生育作为国家的一项基本国策也使出生率下降。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出生率将继续呈下降趋势，如图1所示。

二、人口出生率下降对高校生源影响的实证分析

现在高校招生的学生是18年前出生的人。为方便起见，不考虑这期间存在的个别18年前出生的人在参加高考录取前出现死亡等可能。因此，距T（T表示高校招生录取考生的年份）年18年出生的人在T年要么被高校招生录取，要么在T年不能被高校招生录取。

一般而言，经济发展得越好，家庭人均收入越高，经济问题将不再是影响高等教育入学人数的关键因素；经济发展状况越好，对高等教育的投资越多，社会所能提供的教育设备和师资力量越雄厚；经济发展期望值越高，孩子接受教育的质量越好，即录取率是经济发展期望的增函数（如图2所示）。

出生率下降虽然目前还没有对大学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的招生产生明显影响，但已对专科类院校招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高校之间为争夺生源展开的招生宣传以及“预录取”潜规则就是明证。出生率下降必将对高校生源竞争产生显著影响。

我国高等教育层次明显，相对于专科教育，大学本科教育社会地位较高。不仅如此，本科内部也分层次，“985”院校、“211”院校和一般院校在社会上都有各自的地位和影响力。为了分析问题的方便，我们把本科、专科作为一个层次，研究生的招生情况与此类似，本文不作具体分析。

（一）一般分析

（1）理论描述（不考虑实际因素）。为了说明问题的方便，我们先不考虑实际因素，做一个理论上的假设：经济发展期望到一定程度，在T－18年出生的人在T年都能接受高等教育。即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每一个18岁的人都愿意并且能接受高等教育，此时T－18年出生的人和T年高校招生的人数相等。这表明只要愿意人人都可以上大学。因此大学之间必然会出现激烈的生源争夺战。

（2）实际分析。在实际生活中，即使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每一个想接受高等教育的人都可以继续接受，但并不是每一个适合接受高等教育年龄的人都愿意接受，即每一个新出生的人在18年后并非都愿意且能够接受高等教育，会存在一个缺口（不能接受高等教育的适龄人群）。经济发展越好，18年前出生的人接受高等教育的比率越高。在18年前的出生率是常量的情况下，这个缺口较小；反之，经济发展较差，18年前出生的人接受高等教育概率较低，从而缺口较大。因此，随着缺口的缩小，高校生源之间的竞争将加剧。

考虑实际因素，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因为各种非经济发展期望原因不能接受高等教育的适龄人群在任何时候都存在，这一人群在总人口中占的比例相对固定，即当经济发展和经济体制改革到一定程度，缺口趋于稳定。

第二，缺口稳定后，高校招生的人数取决于18年前出生的人数。或更进一步的说，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T年高校招生的人数取决于T–18年的出生率。

（二）出生率下降对高校生源的影响分析

依据表1、2、3数据，可以看到：

（1）作为低人均收入国家，我国高校录取率不仅很高，而且以很大的速率增长。2010高考应届生基本上是“90后”，他们正好出生于第三次生育高峰之后。依据表3，可看到录取人数由1980年的28万人上升到2010年的657万，录取率由1980年的8%上升到2010年的69%，尤其是1999年以来录取人数快速上升，实现了高等教育的大众化（见表3）。

（2）生源数量不断下降，但高校数量大幅增加。同期对应的人口出生率却是在逐年下降，整个90年代出生人口一直大幅下降。考生人数自2008年突破千万以来，2009年开始下降，2010年与2009年相比，高考报考人数减少了63万。自2008年来，生源三年共减少了100多万。2010年的报考人数进一步降至千万以下。[2]但全国普通高等学校的数量却快速增长，由1980年的675所上升到2010年的2317所。

（3）弃考者增加，扩招幅度下降。一方面，学生与家长高等教育的成本意识在加强，如果弃考的学生认识到了这一点，放弃高考或留学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3]，由此导致生源流失严重。另一方面，高校扩招幅度在不断下降。2010年扩招幅度仅为3%，是普通高校本专科招生规模增幅连续第11年下降，也是1998年比1997年扩招8.3%幅度以来的历史最低值。[4]这必将导致处于高教适龄人数不能满足高校生源的需求，高校面临生源竞争的压力。

进一步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高等院校扩招潜力将耗尽。由于计划生育作为国家的一项基本国策、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的传统观念不断改变等，这些都导致了出生率的下降，高等院校扩招潜力也将因此而耗尽。2010年扩招幅度是12年来最小的一年，也是普通高校本专科招生规模增幅连续第11年下降，比2009年增长3％。这是1998年比1997年扩招8.3％幅度以来的历史最低值。其中2008年扩招5％，2009年扩招4％。[5]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扩招潜力在下降。

第二，高校之间的生源竞争将日益激烈。由于出生率的下降，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圆大学之梦，而且有了选择好大学的权利。这样，大学之间必然出现生源之战。这种生源大战，不仅在“985”、“211”院校之间展开，还在其他层次的高校中激烈上演。早在2006年，香港地区高校在内地进行自主招生，造成内地一批状元放弃北大、清华转投港校，有关“港校把北大打为二流”的讨论一时之间沸沸扬扬。目前以北大为首的“北约”与以清华为首的“华约”之战为已打响的生源之战作了最好的注解。

第三，生源危机触发高校财务危机。生源的减少导致高校偿债能力显著下降，高校债务危机不可避免。我国高校负债融资归因于1999年实行的高校扩招政策。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06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的社会蓝皮书显示，至2005年末，中国普通高校向银行贷款2000多亿元，平均每所高校的贷款额超过1亿元，有的高校贷款高达10亿至20亿元。审计署在对教育部直属的18所高校2003年度的财务审计中发现：至2003年末，18所高校债务总额为72.75亿元，比2002年末增长45%。[6]

与获得的国家经费较多且有保障的教育部直属高校相比，省属高校是高校贷款的主力军。随着改革的加深，靠政府资助生存的高等学校必然面临倒闭、被政府重组、被满足市场需求的其他的公立或民办学院整合等风险。

第四，高校被淘汰出局现象将现。出生率的下降与高校巨额债务将有可能使高校面临破产风险。随着出生人口数的下降，特别是随着18岁到22岁适龄大学生数量的减少，某些高校，特别是某些民办学校和独立学院离破产可能不遥远了。数据显示，未来10年中国18岁~22岁的人口将减少约4000万人。相应的，生源减少会加剧高校的竞争，没有特色或经营不善的学校会陷入困境。一所民办学校或者独立学院，仅仅就其办学基本经费而言，在校生人数在1.1万人以上的时候，才可能进入良性循环。面对生源危机，“如果拿不出有效办法，他们的破产不会太遥远”[7]。因此，必须采取有效措施，以适应当前经济社会和人口发展的形势。

总之，出生率已经成为决定当前中国高校生源竞争的主要因素。20世纪90年代出生率的下降以及学生有了较多的选择权（如弃考、出国），将导致处于高教适龄人数不能满足高校生源的需求，高校扩招潜力将因出生率的下降而耗尽，高校之间的生源竞争也将日益激烈，高校生存面临着严重挑战。

三、应对中国高校生源问题的措施

人口出生率的下降导致高校之间生源竞争日趋激烈。教育部门必须采取措施，以应对人口出生率变化带来的影响。

（一）推动高等教育走向市场化

在我国，调节大学本科教育需求与供给的机制违背了市场机制。调节大学本科教育需求与供给的不是价格，即不是教育费用，而是取决于学生的成绩与能力以及政府规制策略。未来教育市场的作用机制主要是市场机制，行政垄断保护不断减少，高等教育走向市场化是必然的趋势。我国高等教育必须建立市场竞争机制，构建一个面向市场的民办教育与公办教育竞争机制，落实和扩大学校的办学自主权，培养适应市场需要的人才。同时，教育部要制订有效规制，防止高校间的不良竞争，保证市场有序、公平、公开竞争。

（二）防范高等教育投资风险，拓宽高等教育融资渠道

由于生源竞争的加剧，高等教育的资本投资一定要理性，不能一味追求“大楼”、“气派”，采取措施防范高等教育投资风险。一旦资本投入相对于生源减少较多，资源得不到有效利用，投入教育的大量资本变成沉没成本无法收回，就会造成资源浪费。在防范高教投资风险的同时，学校应当积极扩大融资渠道，尝试利用金融市场，降低融资成本，减少教育成本。例如国家通过制度创新许可高校进入证券市场融资。同时，国家要完善捐赠渠道，使社会投资者愿意掏钱办教育，如通过遗产税鼓励富人将财富捐给高校。

（三）完善高等教育结构

面对人口出生率的下降，教育主管部门要适时地积极主动地调整教育结构，一方面要保持合理的规模数量，另一方面要完善高校布局的结构（包含地区结构与层次结构），从多个角度推动国家高等教育战略的实现[8]，实现高等教育的均衡发展。

（四）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扩大生源渠道

生源紧张导致的高校竞争，可促使高校提高教学质量，注重就业率，努力解决各种教学问题，确保输出高质量人才。高校要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来吸引优秀生源，以扩大生源渠道。用市场的方法减少生源的流失，扩大对国外留学生的招生规模；开展多种类型的合作办学，丰富专科类院校自身办学层次。[9]

（五）高校必须内涵式发展，准确定位，特色树校

高校必须走内涵式发展道路，靠特色树校。特色型大学主要表现在其富有特色的学科专业设置、理论密切联系实际的教学、学生有明确的就业去向、教师的知识结构与行业对应、相对稳定的科研领域以及善于经营的学校管理等方面。特色型大学有利于应用型人才的培养，有利于教、学、研相结合，有利于大学生就业。探寻特色型大学的办学规律，为特色型大学的改革与发展提供理论支持。[10]

（六）加强生源地建设，建立高校招生联盟

对于不同类型的高校，生源数量下降的影响是不同的。对于国家重点高校和各省内知名大学，影响较小，而社会认可度不高、其自身缺乏声誉的一般院校生存发展则存在严重威胁。“211”、“985”这类学校正在进行优质生源的竞争，一般类高校正在进行生源数量的竞争。高校为争取优质生源，一则可以逐步与各地重点中学签订协议，建立稳定的生源基地；二则可建立高校招生联盟增强综合竞争力，保持招生的数量与质量。

（七）加强招生营销工作

高校的扩建与扩招、生源的减少，高校之间的竞争由此更加激烈。激烈竞争表现在争取丰富的生源、争夺高素质的考生。高校要以争夺高素质的考生为核心，重视招生营销宣传工作，建立稳定的招生宣传队伍，积极采取有效措施，吸引广大考生报考。

参考文献：

[1]杨支柱.“用工荒”根源在于劳动力储备不足[N].新快报,2011-02-22.

[2]中国教育在线.2010年各地高考报名人数查询[EB/OL].http://www.eol.cn/html/g/gkbmjs/,2010-05-27.

[3]王旭明.高考人数连续下降的五个假如[EB/OL].http://user.qzone.qq.com/622002188,2010-06-13.

[4][5]中国教育在线.高考人数减少是好事还是坏事？[EB/OL].http://gaokao.eol.cn/kuai_xun_3075/20100308/t20100308_454680.shtml,2010-03-08.

[6]何建红.我国高校贷款总量约在1500亿至2000亿元[N].中国财经报，2006-11-15.

[7]潘懋元,车如元.特色型大学在高等教育中的地位与作用[J].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08(4).

[8]柴旭东.高等教育强国建设背景下地方高等教育发展战略的选择[J].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09

(10)：34-40.

[9]顾海良.高考人数减少 部分高校面临破产危机[EB/OL].http://gaokao.eol.cn/kuai_xun_3075/20100324/t20100324_459540.shtml,2010-03-24.

[10]常蔷薇,郭晨阳.我国生育率转变对高校生源的影响及出路分析[J].理论导刊,2009（3）：78-80.

（责任编辑 刘第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