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价值计量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一项实证分析

张新玲 李高波

【摘 要】 财政部于2006年颁布了企业会计准则，并首先于2007年1月1日在上市公司执行。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引入被认为是此次会计准则改革的一大亮点，会计具有经济后果性，公允价值计量势必对企业业绩产生影响。文章通过对2007—2009年三年间上市公司年报描述性统计分析后发现，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对企业业绩的影响甚微；但通过统计在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的比重前十名的上市公司，发现上市公司利用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进行利润粉饰呈现逐年递增趋势，深方大（深圳方大集团）的个案研究进一步证实了上市公司利用公允价值粉饰利润的可能性。

【关键词】 公允价值； 经济后果； 公允价值变动损益

一、问题的提出

2006年2月财政部发布了新企业会计准则，准则本着与国际趋同并充分考虑我国国情的原则，修订了1项基本准则和16项具体准则，同时增加了22项新的具体准则，其中最大的亮点是多项会计准则中直接引入了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由于会计具有经济后果性，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引入势必会对企业的业绩产生影响。国内许多学者对此展开了较为广泛的实证研究。

在经验研究方面，王思禹、任永平（2008）基于2007年沪市上市公司年报数据，结合WIND数据库的统计数据，就公允价值对公司业绩影响的方式和程度作了分析。刘颖（2008）对2007年上市公司股票平均收益率与公允价值调整损益的相关性进行了实证研究，文章首先对沪深A股上市公司作了全样本研究，基本支持了预测，即股票平均收益率与每股收益、每股收益变动额、每股公允价值调整损益正相关。进而对子样本分别进行研究，包括仅持有投资性房地产公司、仅持有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公司、持有交易性金融资产公司，并分别给出了回归结果和分析。邵毅平、张健（2010）使用我国2007年至2008年持续两年采用公允价值计量的97家上市公司提供的季报数据，运用SPASS软件对公允价值计量与公司业绩变动之间关系的分析表明：宏观经济指标能够显著地传导于公允价值，公允价值的变动损益对企业的业绩变动具有扩张效应。

在案例研究方面，周伟北、叶岚（2009）以X公司为例研究了公允价值变动对上市公司财务状况和经营业绩的影响。贾明琪、李贺男（2010）研究了公允价值计量对我国上市公司利润的影响，并结合上市公司年报数据和上市公司案例进行了分析。

通过对已有文献资料的梳理，学者们关于公允价值对企业业绩影响的实证研究仍缺少最新数据的研究，而且缺少对影响比较大的企业的样本研究，本文拟对此作些探讨。

二、公允价值计量对上市公司业绩影响的实证分析

（一）公允价值计量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基于年报的统计分析

1.对2007—2009年上市公司年报数据的总体分析

从2007年上市公司执行新准则后，所有上市公司都按照新准则统一规定的财务报告格式和要求向报告使用者公开披露了财务报告。本文统计了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项目对上市公司利润的影响，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出，2007年至2009年三年因公允价值变动引起的利润变动率分别为0.86%，-4.31%和0.60%。公允价值计量对企业业绩的影响甚微。

但是从2007年以来，企业还处于采用公允价值计量的适应期，涉及公允价值计量的交易性金融资产、可供出售金融资产、投资性房地产等，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金额较小，影响甚微。虽然新准则规定了公允价值的确定原则，但实务情况较为复杂，特别是估值技术的应用，如何选择估值模型和相关参数假设等，新准则没有提供详细指南。这为企业管理层操纵利润留下很多可乘之机。例如，2007年披露债务重组业务资产的公允价值取得方式的上市公司较少，因此无法判断其公允价值是否能可靠计量。而事实上，却有56.47%在上一年度亏损的公司于2007年进行了债务重组，且58.33%的公司实现了扭亏为盈，并在2008年度顺利摘牌（刘永泽、马妍2010）。上述例子说明，我们目前在公允价值的应用上还存在着不尽完善的地方，对我国的会计监管问题提出了极大的挑战。

2.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比重前十名上市公司相关数据的具体分析

为进一步观察上市公司是否利用公允价值（具体到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项目）粉饰利润，本文还选取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比重前十名的上市公司进了具体分析（详见表2、3、4）。

为判断上市公司是否利用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项目粉饰利润，本文对数据进行了如下筛选：选取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为正、同时调整后利润为正的上市公司，如果上市公司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为正，调整前利润为负，经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调整后利润为正，本文据以推断上市公司明显对利润进行了粉饰。另外，对于那些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为正，调整前利润为正的上市公司，如果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调整后利润总额的比重比较大，则说明这类公司也存在利润粉饰的可能。

总体而言，在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的比重前十名的上市公司中，明显进行粉饰的上市公司的数量，2007年有2家，2008年有1家，2009年最多，有7家，从中可以看出，上市公司利用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进行利润粉饰呈现递增趋势。在进行明显利润粉饰的上市公司中，2009年ST东航为了避免可能被摘牌，其粉饰利润的程度尤为甚之。

对于那些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为正、调整前利润为正的上市公司，正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可以进一步提升公司利润，如果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调整后利润总额的比重较大，则反映出公司的主营业务在创造利润方面能力不足，过分依赖于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这类公司也有可能存在着粉饰利润的情况。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的比重前十名的上市公司中，这一比重超过30%的上市公司，2007年有8家，2008年有8家，2009年有3家。就平均比重而言，2007年有8家平均比重为46.23%，2008年有8家平均比重为52.15%，2009年有3家平均比重为74.10%。从前十名上市公司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的平均比重来看，2007—2009年这一比重呈现上升趋势，公允价值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越来越明显，从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上市公司对业绩的粉饰，更加偏重于公允价值计量工具。

（二）公允价值计量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基于深方大的案例分析

通过前文对2007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比重前十名上市公司的描述性统计，方大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深圳证券交易所A股代码000055，下文简称“深方大”）在这一年排在第一位，该公司是否利用了公允价值对利润进行操纵呢？下文将对其进行个案研究。

深方大成立于1991年12月，是我国目前规模最大的新材料高新技术企业，连续多年创下了同行业的许多第一，荣获“中国工业行业状元”和“中华之最”称号，被评为亚太地区100家最佳管理公司之一，两次荣获国际质量与技术大奖——白金奖。方大集团现已形成新型建材产业、机电一体化工程产业、半导体照明及光电子产业等三大产业体系。新型建材产业包括各类建筑幕墙、铝塑复合板、单层铝板、节能环保门窗、铝型材、新型采暖散热器、特种结构等；机电一体化工程产业包括地铁屏蔽门、自动门、特种门等；半导体照明及光电子产业包括氮化镓（GaN）基蓝、绿、白光LED外延片和蓝、绿、白光LED芯片以及集成电路、半导体照明等。公司总股本为3.5272亿股，流通A股0.7062亿股，流通B股1.7299亿股。

从公司的简介可以看出深方大并不是一家以房地产投资为主营业务的企业，但是从它的历年年报上来看，投资性房地产所占比重较大，并且很大一部分投资性房地产采用公允价值计价，本文选取“深方大”的年报数据，试图以投资性房地产为例较为详尽地分析公允价值计价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

从2007年开始，深方大开始在财务报表中详细披露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变动情况，根据对深方大连续四年财务数据的分析，我们还能发现，深方大旗下的投资性物业公允价值变动收益相对来说也是不太平稳的，三年来的增长分别是-37 496 240元，1 387 444.11元和75 98 254元（详见表5），只有在2007年公允价值调整前的利润总额为-18 581 236.50元，恰恰是由于2007年公允价值计价为利润注入42 431 760.27元的收益，才使得本年度扭亏为盈。在2008—2010年的三年里，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占利润总额的比重，即公允价值变动收益的利润贡献率分别为-23.23%、14.02%和20.58%。总体看来，近三年公允价值对利润的贡献值偏小，三年时间中基本呈现：盈利多的年份，公允价值收益相对较小，而稍微盈利的年份公允价值收益较大。但是一家不依靠投资性房地产增长就不能盈利，甚至是亏损的企业，在四年之内都无法根本扭转其不利的主要业务经营局面，虽然账面上保持了连续的盈利，但几乎都是投资性房地产计价模式更改所起的功劳，这样企业的财务状况似乎不是报表上所显示的那样正常。

三、结论与研究局限性

本文在借鉴国内学者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我国会计准则体系引入公允价值计量属性业绩的经济后果进行了实证分析，得出的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一是通过公允价值计量对企业业绩影响的实例分析，本文发现，总体而言，2007—2009年三年因公允价值变动引起的利润变动率分别为0.86%、-4.31%和0.60%。公允价值计量对企业业绩的影响甚微。通过统计在2007—2009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的比重前十名的上市公司，明显进行粉饰的上市公司的数量，2007年有2家，2008年有1家，2009年最多，有7家，从中可以看出，上市公司利用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进行利润粉饰呈现递增趋势。

二是通过对深方大进行个案研究发现，深方大并非以房地产投资为主营业务，公允价值变动损益成为利润的主要来源，在2008—2010年的三年间，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占利润总额的比重，即公允价值变动收益的利润贡献率分别为30.26%、14.02%和20.58%。但是一家不依靠投资性房地产增长就不能盈利，甚至是亏损的企业，在四年之内都无法根本扭转其不利的主要经营业务的局面，虽然账面上保持了连续的盈利，但几乎都是投资性房地产计价模式更改所起的功劳，该企业的财务状况似乎不是报表上所显示的那样正常。

本文仅研究了对利润影响最直接、最有代表性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的经济后果性，在研究中还存在如下不足：

一是本文通过实证研究公允价值对上市公司业绩的影响，选取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利润总额比重前十名公司进行研究，得出了上市公司可能对利润进行操纵的初步结论，至于上市公司进行利润操纵的动因等等，还需要以后进一步验证。

二是在统计样本选取方面，为了验证上市公司是否存在操纵利润的可能，本文选取的是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为正的上市公司，至于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为负的上市公司也可能存在操纵利润的可能，这也是本文需要改进的地方。

【参考文献】

［1］ 周伟北，叶岚.公允价值变动对上市公司财务状况和经营业绩的影响——以X 公司为例［J］.财政监督，2009（6）.

［2］ 邵毅平，张健.公允价值对上市公司业绩变动的影响研究——基于中国资本市场环境的经验证据［J］.南京审计学院学报，2010（2）.

［3］ 刘颖.公允价值对上市公司业绩影响的实证分析［J］.科学技术与工程，2008（2）.

［4］ 王思禹，任永平.公允价值的公司业绩效应观察——基于沪市2007 年公司年报的分析［J］.会计之友，2008（12）.

［5］ 贾明琪，李贺男.公允价值计量对上市公司利润的影响研究——基于A股上市公司年报数据分析［J］.财会通讯，2011（11）.

［6］ 刘永泽，马妍.公允价值在我国上市公司的应用研究［J］ .会计之友（下），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