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控制审计文献综述

朱晨曦

摘 要：作为内部控制系统的再监督机制，内部控制审计在企业治理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围绕内部控制的研究也开始日渐广泛而深入。本文通过对内部控制审计的影响因素、经济后果进行论述，旨在发现内部控制审计领域的研究机会，为以后在该领域的研究提供参考。

关键词：内部控制审计；影响因素；经济后果

一、引言

内部控制是指企业为合理地保证经营管理合法合规、资产安全、财务报告及相关信息的真实完整、提高经营效率和效果、促进企业实现发展战略，由治理层、管理层和其他人员设计和执行的政策和程序。然而近年来，由于内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导致国内外许多企业出现财务舞弊、侵占资产等违法违规行为而遭到诉讼甚至濒临破产，因此，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实务界，对内部控制有效性的问题都愈加关注。美国2002年颁布的《萨班斯一奥克斯利法案》对上市公司实施内部控制审计做出了强制性的规定。在我国，2008年财政部会同证监会、审计署、银监会、保监会制定了《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虽然内部控制的理论一直在不断地完善，但是内部控制失灵案件仍然时有发生。归根结底，这正是由于内部控制存在缺陷、内部控制监督不到位等因素造成的。因此，防止内部控制失效的另一种监督机制——内部控制审计应运而生。内部控制审计指的是确认、评价企业内部控制有效性并提出改进内部控制建议的过程。2010年发布的《企业内部控制应用指引》、《企业内部控制评价指引》及《企业内部控制审计指引》规定上市公司“应当聘请会计师事务所对财务报告内部控制的有效性进行审计并出具审计报告”。学术界也逐渐开始重视对内部控制审计的研究与探讨。其研究主要集中在下面四个方向：第一，国内外内部控制审计的比较研究；第二，内部控制审计的内容和方法；第三，内部控制审计的影响因素和经济后果；第四，内部控制审计与财务报表审计的关系。本文的文献论述主要针对的是内部控制审计的影响因素及其经济后果。

二、内部控制审计影响因素

对内部控制审计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内控审计的披露以及内控审计的收费这两者对内部控制审计的影响。但是总体而言，针对内部控制审计影响因素方面的研究并不丰富，内部控制审计影响因素的研究依然是一个值得进一步探索的领域。

（一）内部控制审计执行和披露

陈丽蓉（2013）从剩余控制权与剩余索取权的配置方面研究了对内部控制审计执行的影响，认为执行董事占董事会成员的比例以及两职合一都会对内部控制审计产生负面影响，即管理层享有的剩余控制权数量越多，内部控制审计质量越差；管理层拥有的剩余索取权比例越多，内部控制审计质量越好；管理层剩余控制权与剩余索取权的对称性对内部控制审计有积极影响。

左锐（2014）研究了对内部控制审计执行独立性的影响，他认为由于内部控制审计的所需的大部分证据都需要从企业内部获得，因此注册会计师与企业联系更为密切，审计的独立性受到一定的影响。同时内部控制审计缺乏明确具体的评价标准，大多评价都需要依赖注册会计师的主观判断，从而影响审计的独立性。另外作者认为，为节约审计成本、提高审计效率而在各个国家兴起的整合审计很有可能影响了内控审计实施的独立性。

在内部控制审计的披露方面，张龙平（2010）研究发现，当内部控制鉴证与财务报表审计为同一审计师时，内部控制鉴证对审计师扩大内部控制测试范围以及程度有积极作用。方红星，戴捷敏（2012）实证考察了内部控制鉴证报告这一特定的自愿信息披露行为的决定因素。他们认为，传递信号和降低代理成本不仅是上市公司自愿披露内部控制鉴证报告的关键目的，也是提高鉴证信息披露质量（扩大鉴证范围和提高保证程度）的主要动机。韩洪灵（2014）根据研究表明，公司控制风险因素和外在披露压力共同决定我国上市公司内部控制鉴证报告的自愿性披露行为。卢晓宇（2014）分析认为，公司价值、高管利益等因素促进了上市公司自愿披露内部控制审计报告；注册会计师出具的标准审计报告与他们的独立性水平，声誉水平以及面临的内部控制缺陷风险呈现负相关关系。

（二）内部控制审计收费

对审计收费影响因素的研究不在少数，但是具体到内部控制审计收费的文献却极少。张宜霞（2011）将在美国上市的国内企业作为研究对象，研究了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审计收费的影响因素及影响方式。研究发现，会计师事务所声誉越高、财务报告内部控制越复杂，企业规模越大、审计收费也越高。并且，对会计师事务所而言，没有传统常规业务流程的公司，其财务报告内部控制比那些有传统常规业务的公司更复杂。进一步研究发现，由于萨班斯法案特定的制度安排、财务报告内部控制的特性以及风险导向审计模式的应用，和以往的研究结论不同，公司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失效的风险与审计收费之间显著负相关，即对于上一年披露了财务报告内部控制重大缺陷的公司，其审计收费反而更低。这种“极反效应”和常识中的正相关关系也有出入。李补喜（2014）在张宜霞的研究基础上进一步发现：内部控制审计费用与公司业务复杂程度、股权集中度、董事会独立性、董事会是否履行自我评价职能正相关； 与会计师事务所专业化、是否整合进行审计负相关。

三、内部控制审计经济后果

国内外研究主要集中在了内控审计经济后果领域，该领域的研究成果很多。本文从会计信息质量、与审计的关系以及市场反应的角度来进行综述。

（一）会计信息质量

萨班斯法案第404条款中对审计内部控制并且披露其审计结果做出了强制性的要求，由此内部控制信息更加容易获得，与此相关的研究也逐渐增多。本文整理文献后分析发现，相关研究主要从萨班斯法案404条款对审计行为的影响、内控缺陷与公司特征的关系、内控缺陷披露以及之后的市场反应，还有内控缺陷的信息含量这几个角度展开。Chan等（2008）认为萨班斯法案第404条款有助于内部控制缺陷的发现以及内部控制的完善，从而减少财务报表的错误或舞弊，促进财务报告质量的提高。Ashbaugh—Skaife等（2008）研究认为内部控制审计意见的变化与公司的盈余的变化是一致的。Bedard等（2011）研究发现，在SOX404 条款发布之后，约75%尚未被修正的内部控制缺陷能够被审计师发现，这意味着审计师有助于财务报告质量的提高。

李明辉等（2003）分析了2001年财务报告中披露的内部控制后，认为为增强财务报告的可靠性，审计师应加强对内控信息披露的审核。陈关亭和张少华（2003）实证研究后认为，国内所有上市公司都应被强制要求披露内控报告，由审计师进一步审核内控报告。杨有红等（2008）分析了沪市2006年的内控信息披露情况，他们认为注册会计师审核内控的责任主要在财务报告方面。张军等（2009）针对2007 年沪市上市公司的研究发现，公司首次实施内部控制审核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操纵性应计利润。张龙平（2010）发现内部控制审计对盈余质量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该结论在控制了管理层信号传递动机之后依然成立。方红星等（2011）研究了2009 年A股上市公司，他们发现上市公司披露内部控制审计报告时存在自选择问题，披露内部控制审计报告会降低盈余管理的程度，从而提高盈余质量。雷英等借鉴方红星（2011）的研究方法，更加全面稳健地验证了内部控制审计对盈余质量的积极作用。

（二）审计收费、审计意见

部分学者研究了内部控制审计对审计其他方面的影响。主要集中于审计收费、审计意见等方面。在内部控制审计如何影响审计收费方面，国外学者研究得到的结论普遍是内控审计增加了企业的审计负担。例如，Elder等（2009）研究发现内部控制审计会花费额外的巨额成本同时会给企业带来更大的法律风险。Kinney和Shepardson（2011）研究发现，2004年率先根据萨班斯第404（b）条款执行内部控制审计的加速申报公司，其审计收费增长翻倍并且在后续年度依然处于较高水平。Dey和Sullivan（2012）认为内部控制审计会给小型公司带来很大的审计负担。而在国内，结论恰恰相反。张宜霞（2011）发现，前一年度披露了内部控制重大缺陷的上市公司其审计费用反而较低。张国清，夏立军（2013）基于我国自愿性内部控制审计制度背景，对自愿性内部控制审计是否增加企业的审计负担这一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并得出结论：在自愿性内部控制审计制度背景下，内部控制审计没有增加企业的审计负担。

在内部控制审计对审计意见的影响方面，袁敏（2008）以2007年的上市公司年度财务报告为研究对象，发现国内上市公司在内部控制审计的实施过程中存在评价内部控制审计有效性的标准不统一，且审计意见的表述方式不一致等问题。潘芹（2011）以2009年国内A股上市公司的年报数据为依据，实证检验了内部控制审计对审计意见的影响，研究结果发现内部控制审计与审计意见之间有显著相关性。朱彩婕（2013）基于2011年深沪A 股市场的年报数据，实证研究的结果证明实施了内部控制审计的上市公司更容易收到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了标准审计意见的财务报告。

还有些学者研究了内控审计和审计延迟之间的关系。以美国为背景的经验数据研究普遍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如果上市公司披露了内部控制存在严重缺陷（即注册会计师出具了否定的内部控制审计意见），则往往表现为盈余质量更低、审计费用更高、审计师更可能发生变更、审计延迟更长、资本成本更高等情形。在国内，有关审计延迟的研究却很少见。张国清以A股上市公司2005—2008年期间内部控制审计报告的有关数据为依据，研究了自愿披露内部控制审计对审计延迟的影响。实证结果发现，当上市公司披露了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无保留内部控制审计意见时，注册会计师的审计效率更高，审计延迟就更短，这意味着实施内部控制审计是有积极效果的。但是首次进行内部控制审计并不会导致审计延迟比前一年度更长，作者分析其主要原因在于，首次进行内部控制审计需要投入大量的审计工作，而公司实施内部控制审计本身可能就表明了内部控制的质量较高。

（三）市场反应

在投资者保护程度较高的北美发达资本市场，大量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公司会计信息质量低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内部控制存在缺陷，并且公司的内部控制有效性能够为投资者所识别，能为资本市场所定价。MariaOgneva， K.R. Subramanyam和K.Raghunandan（2007）研究了内部控制缺陷与资本成本之间的关系，实证结果发现公司披露的内部控制缺陷与资本成本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Messod Daniel Beneish，Mary Brooke Billings和Leslie D.Hodder（2008）分别对在SOX302和404条款下披露了内部控制缺陷的330和383家公司进行实证研究，结果发现在萨班斯302条款下，内部控制缺陷披露与资本成本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而在404条款下，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显著。

然而，在中国市场环境下，由于投资者保护环境和信息披露环境较差，投资者与市场认可企业的内部控制信息披露，则需要对企业所披露的内部控制信息的质量进行制度上的有所保证。为了促进企业内部控制信息披露制度能够有效地实施，内部控制审计自然成为关键的制度安排，但是现阶段研究披露内部控制审计信息对资本成本影响的文献还不多见，且主要集中在研究自愿性内部控制审计报告。吴益兵（2009）基于2007年度自愿性披露内部控制信息的A股数据，实证研究了投资者处于信息披露环境时是否会对企业实施内部控制审计及内部控制审计信息披露进行定价。其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没有经过独立审计前，披露内部控制信息对上市公司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并没有促进作用，投资者并不认为披露内部控制信息是可靠的，自愿披露内部控制对降低资本成本也没有积极影响；但是企业经过独立审计后，上市公司披露的内部控制信息会得到投资者的认可，此时披露内部控制信息对上市公司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具有一定的提升作用，投资者进而会对披露了内部控制信息的公司给予定价，从而有助于降低公司的资本成本。方红星等（2011）实证研究发现上市公司自愿披露内部控制审计信息向市场传递了一种信号，从而对降低公司的权益资本成本具有显著作用；作者进一步以针对自愿性披露正面内部控制鉴证信息的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实证研究发现自愿披露内部控制鉴证信息对权益资本成本的作用程度受到了审计师声誉机制和首次披露效应的显著影响。张然等（2012）选取了2007-201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披露的内部控制自我评价报告以及审计报告为研究对象，研究其披露是否会降低企业资本成本。研究结果表明，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披露了内控自我评价报告的公司具有较低的资本成本，而披露了内控鉴证报告的公司具有更加低的资本成本。徐虹等（2014）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上市公司披露内部控制审计报告有助于降低分析师的盈利预测误差，进一步研究发现，内部控制审计对承销商分析师盈利预测误差的降低具有积极作用，但是对于非承销商分析师盈利预测误差的降低却没有显著作用。袁蓉丽等（2014）研究表明，自愿披露内部控制审计报告的公司比非自愿披露内部控制审计报告的公司拥有更高的会计盈余质量，更低的权益资本成本。施继坤等（2014）基于国内银行信贷市场的数据，实证研究的结果表明公司自愿披露正面意见的内部控制审计报告能够向市场传递有利信号，正面引导金融机构对上市公司的还贷风险和偿还能力进行评估，从而帮助上市公司得到利率较低的长期银行贷款；但基于产权分组的进一步研究并没有获得上述信号显示效果受产权性质差异影响的证据。

四、研究评述与展望

本文对国内外关于内部控制审计的相关文献进行了整理和回顾，从上文的综述中可以看出，一方面随着内部控制审计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内部控制审计的广度与深度也在逐步得到拓展。但是另一方面，当前针对内部控制审计的研究仍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现阶段的内部控制审计研究主要停留在理论方面，立足于实务的内部控制审计研究较少；其次，内部控制审计的研究一直集中在财务报告内部控制审计方面，针对其他方面的内部控制审计研究仍十分缺乏；再次，内控审计研究的侧重点依然在其发展以及经济后果上，针对内部控制审计影响因素及其动机的研究还很少见。总体来说，对内部控制审计的研究要远远少于内部控制方面的研究，内控审计还有许多领域值得学术界进一步探讨和研究。（作者单位：南京审计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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