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猪牵出的私分案

赣新轩

［项目简介］2010年3月中旬，×县审计局对该县某中心小学2008至2009年度财务收支进行了审计，该审计项目由于严格按照审计规范操作，开展了有针对性的审前调查，牢牢地抓住了学校侵占学生利益这条主线，利用内查外调和实地观察等审计方法，取得了关键性的线索，并将此线索移送县检察院侦办，经过10多天联合办案，终于将该校近10年来私设的“小金库”和在“小金库”中请客送礼、开假发票套取学生伙食费私分一案成功告破，7个校委成员分别被判刑、撤职和党纪处分。该审计项目先后评为2010年度全市和全省优秀审计项目。

食堂怪圈引思路

教育乱收费是近年来社会各界关注的热点问题。在×县当地流传一句话：“医生吃病人，老师吃学生”。这话虽然有失偏颇，却也说明了当前群众对药价贵、学校收费高反映强烈。在形形色色的学校乱收费中，其中一种重要手段就是通过学校食堂侵占学生的利益。不少学校老师吃饭每人每月只要几十块钱，多的六十元，少的仅十五元；有的学校还允许老师的家属在食堂搭膳，收费也很便宜。更有意思的是，有一次审计人员去一个中学审计，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教师食堂两年没有购买猪肉的发票。是老师不吃肉吗？当然不是。审计人员当时询问一名老师：“你们学校天天吃鸡、鸭、鱼吗？”，他说：“哦，我们以吃猪肉为主。”那么这些老师的伙食开支都到哪里去了呢？如何查实揭露在学校食堂中存在的这种怪圈并有效的纠正学校的乱收费现象，审计人员在心里也憋了一口长长的气，一直在苦苦寻找一个破解这个怪圈的钥匙，也就是这一思路，为进行学校财务收支审计指明了方向，从而在确定审计目标、运用审计技术和方法上有的放矢。

深思熟虑选重点

早在2006年教育部、财政部、审计署和国家发改委等六部门就联合下达了禁止学校乱收费的有关规定，有关部门三令五申从严治理学校乱收费。但学校乱收费仍然是屡禁不止。2010年3月，为进一步治理学校乱收费行为，更好的保护学生利益，×县审计局选择了学校财务收支审计作为该局年度审计的重点立项，并很快得到县政府的计划批复。

根据县政府的审计计划批复，县审计局很快就将审计计划项目分解落实到三个审计组。全县二十多所中小学审计的重点在哪里？审计组经过讨论确定首选对象是D镇中学及中心小学。原因有三：其一，该镇的中小学学生人数属全县乡镇最多，尤其住宿生人数较多；其二，该镇学校有长期把学生伙食费用光的传统，而且学生伙食吃得较差；其三，该镇学校地处105国道和×县的北大门，老师和学生的觉悟相对较高，存在经常举报的土壤。于是，该局整合了审计资源，全力以赴开展了该镇两所学校的审计，并首先对中心小学审计。

抽丝剥茧现端倪

众所周知，学校侵占学生利益挤占学生伙食问题是长期形成、普遍存在的问题，也是学校违纪违规的重点区域。但是如何去深入揭露这个问题需要我们审计人去认真探索。×县审计局通过多年的审计实践发现，学生伙食费开支无外乎两种：要么是米，要么是菜。学生吃米一定是以学生住宿人数乘以每天的饭量，通常是初中以下学生每人每天1.2斤米以内再乘每学期100至105天左右，而且米的单价在当地大家都比较熟悉，难以做假，所以审计组把重点放在学生吃菜的问题上。学生吃的菜也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蔬菜，一种是荤菜。蔬菜在当地是比较便宜的，只有荤菜才是学生伙食费支出的重点，而且从多年审计经验来看，荤菜无外乎是鸡、鸭、鱼、肉。从学校的食堂工友人员来看，做鸡、鸭、鱼是很费工时的，而且鸡（当然不是土鸡）、鸭、鱼都比猪肉便宜，所以学生伙食费中的审计重点应该是猪肉，而且每个学校都有养猪场，基本上是由学校自己请饲养员喂养，不存在承包，为了核算养猪人的业绩，一般学校都会有登记，所以观察学校养猪场的大小，核算学校的杀猪数量是重中之重。那么如何确定学校的杀猪数量呢？一般是以上年的存栏数加本年购进数，再减去本年的存栏数。当然，其中也有仔猪的死亡数和外购关系户的猪肉数（这种情况很少，特别是由于学校担心猪瘟，所以外购很少）。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学校的杀猪记录和支付杀猪工钱（通常每头60元）也可以寻找杀猪数量的关键证据。所以审计的重中之重就是猪肉的数量与单价。理清了这些审计思路，审计组就着手审计，通过对该中心小学学生食堂伙食费中的杀猪数量和重量审计，发现其宰杀后有的每头猪的猪肉最重达478斤，按80%的宰杀肉率计算，该头毛猪重达600斤，其余最轻的也有300多斤，明显与现实不符。审计组要求学校提供杀猪记录，拖了几天，学校才提供了一份与账面完全相符的杀猪记录（后经核实是虚假的），为了减少每头猪的重量，把一头猪算作了两头猪，漏洞百出，不能自圆其说，经审计人员现场观察，发现学校猪场仅有两个猪栏，而且仅有一个猪栏养了9头猪，这引起了审计组的很大怀疑。除此之外，审计组还侧面了解到有关校领导可能存在私分学生伙食费的问题。

巧妙调查找线索

2010年4月6日，为了不打草惊蛇，县审计局采取审计组继续常规审计，另派出调查人员以“审计回访”征求审计机关勤政廉政意见的名义进行秘密走访和问询，重点走访了该中心小学校长曾经担任主要职务并工作过的学校。每去一个学校审计组首先向该校领导说明来意，然后要求其提供老师花名册，以随机抽样的名义（实际上在调查前审计组就提供了需要找的对象），向各调查对象发放调查表格，并收集填列的表格，以迷惑被调查单位。调查时采取了单独房间逐一交谈的方式，打消被调查对象的顾虑，并表示帮其保密，使其能够大胆地向调查组提供有关证据和证人。通过走访找到了一个关键的知情人，然后在星期天单独约见其到审计局秘密询问，由于事先向其说明了调查组负有保密的义务，该同志向调查组提供了该中心小学校委成员每学期均会开具假发票套取学生伙食费并进行私分的关键线索，并当时作了关于学校私分学生伙食费的有关笔录，调查终于取得突破。

审检联手出硕果

找到私分学生伙食费的线索后，县审计局立即向县检察院移送。检察院首先拘传了该校校长，并同审计人员一起对该校长进行了突击讯问。在铁的证据和事实面前，校长很快承认了校委成员共同套取私分学生伙食的犯罪事实，随后，又分别拘传了其他6名校委成员，全部认定了事实。共查处“小金库”18个，金额共计41.6万元，其中：请客送礼18.4万元，贪污私分14.7万元，其他开支8.5万元。县检察院起诉全部校委成员7人，该校校委成员7人全部被县法院判为贪污罪。至此，一起学校套取并私分学生伙食费案件成功告破，校委成员7人被“一锅端”。

严格规范扩战果

案件的突破，揭开了学校食堂的“潜规则”，震动了当地中小学校，同时也引起了党政领导的高度重视，县长批示要求对审计反映的问题引起足够重视，并责成教育部门在全县组织自查自纠，对存在的问题作出整改。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县教育局迅速召开了全县中小学校校长及财务人员专题会议，制定下发了《全县中小学财务管理中存在问题的整改方案》、《×县学校财务管理暂行办法》和《×县中小学校食堂管理暂行办法》等一系列制度。案件分别在《中国审计报》和市县媒体曝光，扩大了审计的影响和威慑力，为规范学校财务收支行为，促使学校食堂管理走向规范化起到了积极作用。

审计过程的几点启示

1.正确的审计思路是审计取得成果的先导。一个审计项目最终能不能取得成果，关键在于找出一条正确的审计思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任何一个审计项目，审之前审计人员都要在广泛调查了解的基础上想一想应该如何去审，从哪里下手，又如何去突破，审计的方向在哪里，审计中运用什么方法去找出问题。

2.细心寻找疑点是审计发现问题的关键。俗话说的好“百密难免一疏”，任何假的东西总有纰漏，只要用心总可以找出问题的破绽。如果这次审计没有从猪的重量上发现问题，就很难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3.联合办案是审计取得突破的重要手段。在审计过程中，光靠审计手段是难以取得更大的审计成果的，当我们运用自己的手段难以解决问题的时候，借助纪检、司法的手段去完成任务也是一个好的选项。如果这次审计不是借助检察院的力量，是根本无法突破案件的。（作者单位：新干县审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