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里的工艺美术
2012-04-29天一
天一
工艺是随着人的生活需要从无到有,由简而繁,凡制造一切器物都包括工艺的过程。远在石器时代已经如此。人们在实际使用的要求之外,还希望美观。于是在选择原料是要质美,制造时要造型美,光泽美,再增加装饰花纹,这样就产生了工艺美术。随着人们衣食住行的需要,一切器物和工具,逐渐进化分工。据文献记载,商周时期已经有国家设官管理的土工,金工、木工,草工、石工,革工等等分工制造的记载。
商周以下,历代都有规模庞大的官办工艺。如汉代的尚方署,唐代的少府监,宋代的文思院,明代的御用监所属各局厂,清代的养心殿造办处等,各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分工。故宫所藏的工艺美术品,是各个朝代工艺大师的精致之作。
看着这些精美的传世器物,总会使你心动,把你和几百年前的大师连在一起,惬意神游。
大圣遗音琴
唐·至德元年(756A·D)/通长120厘米肩宽20.5厘米尾宽13.4厘米厚5厘米底厚1厘米
大圣遗音琴,桐木制,栗壳色漆与黑漆相间,局部略有朱漆修补。金徽玉轸,形制浑厚,圆形龙池,扁圆形凤沼,琴背题名,大印及铭文都是制琴时镌刻的。腹款朱漆书“至德丙申”四字在池的旁边。此琴造型优美,色彩璀璨古穆,是琴中之宝。制琴的时间,正当安禄山叛变,唐明皇入蜀,太子在灵武即位改元至德的时候。
大圣遗音琴,原藏于养心殿南库。养心殿是清代皇帝的寝宫。南库是收藏贵重物品的库,说明当时的确把它看得很重的。南库虽是皇帝的珍品库,但溥仪出宫后,清室善后委员会入宫点查时,南库已因年久失修,屋漏处泥水下滴正中琴面,不知已过多少岁月,长期泥水滞留,琴面上凝结了一层坚厚的水锈。琴色灰白,已破败不堪了。于是就其原状另外入库保存。1947年经故宫博物院的编纂王世襄鉴定为唐琴珍品。1947年征得原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的同意,延请著名古琴家管平湖来院修理,经历数月,一层水锈彻底清除干净,原来漆面居然丝毫无损,并照原样重新安排了紫檀岳山(琴上的一个部件名称)。虽然经过若干岁月的泥水浸蚀,但琴面鹿角漆胎仍坚固异常,千年古琴所以能流传后世,确因其制造精良。大圣遗音琴经此次修整,神采照人,恢复了应有的面貌。修整完好以后曾经管平湖试弹,琴音清脆松透。
明、清以来的琴书中总结出古人认为最好的琴音具有:奇、透、润、静、圆、匀、清、芳九个特点,称为“九德”,古人说具备“九德”的琴是罕见的。据故宫古琴专家郑珉中鉴定,“大圣遗音琴”属于“九德”兼全的,也就是说能给人以完美悦耳的音响效果。传世的唐琴有五张,故宫博物院藏有“九霄环佩琴”、“飞泉琴”和“大圣遗音琴”。
银槎杯
元(1271-1368A.D)/朱碧山/高18厘米长20厘米
朱碧山,浙江嘉兴人,以善制精妙的银器而负盛名。元代名人柯九思、虞集、揭侯斯,杜本等,都曾请他制银杯,或为他的作品题句。其后的陶南村、陈眉公、朱竹坨、王渔洋、高江村等明、清诸名家,对他的作品都以诗文咏赞不绝。
银酒器传世最早的实物是战国时期(公元前475-221年)楚国银匝(音宜、现藏故宫博物院)。南北朝时,也有银酒器的记载。到唐代,银制的用具更加丰富,并有雕刻纹饰的酒杯。乘槎形的酒杯是一件具有诗意的艺术形式。宋以前未见有槎形杯传世,只盛行于元、明两代。
朱碧山所制银器,据前人的记载,品种和数量是相当多的。朱碧山制的这件银槎杯因形似龙似树,故又名“龙槎”,在元代是酒器,到了清代已经把它作为古艺术品看待,不再当实用的酒器,升格为陈设品了,原陈设在紫禁城内重华宫。
龙槎是白银铸成以后再施雕刻的。杯上仙人的头、手、履等部分是铸成后焊接上去的,但浑然无痕,如一体铸成。槎身作老树槎}牙之状,一仙人倚槎而坐,手中执卷。槎尾刻“龙槎”二字,杯口下刻“贮玉液兮自畅,泛银汉以凌虚,杜本题”行楷十五字。槎腹刻“百盃狂李白,一醉老刘伶,知得酒中趣,方留世上名”楷书二十字。槎后刻“至正乙酉,渭塘朱碧山造于东吴长春堂中,子孙保之”楷书二十一字。钤“华玉”章一。
槎杯的造型是从仙人乘舟凌空到了天河的神话故事而来。槎的意思就是树槎。人们设想,也可以说是艺术构思,仙人乘的舟,一定不同于凡人。所以就设想出一个树槎形的独术舟来。也有人附会汉朝张骞寻找黄河之源,说张骞乘槎上天河,这又是神话中的神话了。这件槎杯的题句“贮玉液兮自畅”就是说此槎是盛酒自己享受,“泛银汉兮凌虚”就是指上述仙人乘槎飘到天河的神话故事。
这件银槎杯是一件富有传统绘画与雕塑特点的工艺品。由此不仅见到朱碧山的艺术修养,也标志着元代铸银工艺的高度技术水平,是工艺美术史上的重要作品之一。
剔红栀子花圆盘
元(1271—1368A.D.)/张成/直径16.5厘米高2.8厘米
剔红,是雕漆工艺中的一个品种。它是用笼罩漆调色,在器物胎骨上层层积累到一个相当厚度,然后用刀雕出花纹。凡是红色漆雕的器物,叫作剔红器。据有关漆器文献记载:唐代的剔红器,花纹和地子都是红色,而且在一个平面上,没有高低之分。还有一种花纹和地子异色,高低也有差别的,叫作陷地黄锦剔红器。宋、元的剔红器,刀锋不显露,凸起的花纹都很圆滑。
唐、宋的剔红器,未见实物传世。这件元代剔红的风格,与文献记载宋、元剔红器特点是相符的。大体上宋、元剔红器风格是一致的。
张成造剔红栀子花圆盘,正中雕盛开的双瓣桅子花一朵,旁雕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四呆。全盘都为花叶布满,不雕锦地。筋脉舒卷有力,浑厚圆润,生动朴实。这种富有生命力的效果,绝不是仅仅抄袭花卉绘画或其他雕刻品可以达到的,可以看出作者是熟练地掌握了雕漆的一切表现手段和熟悉漆的性能优点;又经常能观察事物,将自然界发现新鲜活泼的形象,立时选择过来,集中表现在作品上,才有这样的效果。
剔红观瀑图八方盘
元(1271—1368A.D.)/杨茂/直径17.8厘米高2.6厘米
杨茂造剔红观瀑图八方盘,中间八方开光雕松轩。轩右一老人临曲栏,眺望对山瀑泉,轩内外童子各一人。天空、地面和水,用三种不同花纹锦地雕成,盘旁雕仰俯花朵组成的图案。
以上两件都是黑漆底,靠近足边有针划款“张成造”、“杨茂造”。明代水乐、宣德时代的剔红器,继承了张成、杨茂一派,而且种类大大地丰富起来。作品色泽悦目,漆质细腻,能在造型浑厚的器皿上雕出活泼生动的形象。自张、杨到明初,技法的主要特点是刀法明快,磨工大于雕工。大体上说,永乐、宣德可划为一个时期。不过宣德的某些作品,漆渐减薄,而地渐疏,已开始有自己的风格。到嘉靖时代变化很大,雕法由藏锋圆润转向刀痕外露;到万历时再变,布局非常繁密而纤细,是其特色。
元代及明初的雕漆,以花卉为题材的,如桅子花、茶花、菊花、牡丹、玉簪等等,无不花叶密布,没有锦地(即花下空白雕锦纹)。山水人物则有锦地,但锦纹较大较粗。总的说来,嘉靖时的雕漆锦地比永乐、宣德时的锦地细得多,万历时的锦地又比嘉靖时的锦地更细,并且不论花卉、山水、人物、禽兽等等都有锦地。锦地由粗而细,也是明代雕漆演变发展的规律之一。以上都是指官家制造的雕漆而言。还有一种构图比较粗犷,刀法快利、显露刀痕的风格,都是没有年款的,民间气息比较浓厚。与官家制造的相比,虽有文野之分、粗细之别,但朴质豪放、艺术价值并不低。
清代雕漆重刻工而轻磨工,到乾隆时更加精巧。北京和扬州这两个地区到现在还大量制造。除一般产品外,比较精细的作品往往较多地继承了乾隆时期一般的风格,花纹多、层次多,刻工细,成为主要的追求目标。
铜掐丝珐琅番莲花大碗
明·宣德(1427-1434A.D.)/口径26.6厘米高13.7厘米足径13厘米
铜掐丝珐琅这种工艺美术品,在明代景泰年间大量制造,所以又名“景泰蓝”。早在元朝已经出现这种工艺。元人《吴渊颖诗集》中有咏“大食瓶”诗一首,具体描述了大食瓶的质地、尺寸、色彩、花样,胎盘的光滑清坚,可以看出“大食瓶”就是铜掐丝珐琅瓶。诗中明确地说这是从波斯(即现在阿富汗、伊朗等地区)来的物品。吴渊颖卒于元至元六年(1341年),这首诗说明这项工艺当时在中国还是一个新工艺。明朝初年曹明仲的《格古要论》里面叙述,烧造瓷器的窑别,曾说到“大食瓶”,是以铜作身,用药烧成五色花;又说云南人在南京,有以此为业的,制造瓶、盒、香炉、酒盏等。皇宫内制造的、更细润可爱等语。从传世的实物来看,有年款的铜掐丝珐琅器,还未发现更早于宣德年制的。宣德年距离吴渊颖已近百年,这项工艺的制造技术已逐渐达到成熟的阶段。
故宫博物院藏品中有“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款和“宣德年制”四字款的铜掐丝珐琅器。器上的铜镀金装饰和当时一般铜镀金器的装饰相类。器物类型有:炉、瓶、盒、盘、杯等等,釉料色彩多蓝地,在铜掐丝花纹轮廊内有红、黄、白、绿等花色。也有以白色为主的。
铜掐丝珐琅番莲花大碗,白色地,上有红、黄、蓝、绿等色大花数朵,图案简练,色调鲜明,花朵饱满,枝蔓舒卷有力,是宣德时期比较突出的制品。这时期的仿古铜觚、尊等器和仿瓷形体的器皿居多。其中盈尺的重器,釉料坚实,镶铜浑厚,镀金灿烂悦目。
到了景泰年间这项工艺更为繁荣,产品有高与人齐的大觚,高约二尺的尊、营、壶、鼎等仿古铜器的器物。从体积尺寸来看,制造技术又进了一步。在瓶、盘、炉、花插、炭盆、面盆、花盆、熏炉、灯、蜡台、盒等器物上又出现了许多新花样。这时期的釉料与宣德时代相同的颜色有:天蓝(淡蓝色)、宝蓝(青金石色)、红(鸡血石色)、浅绿(草绿色)、深绿(菜玉色,有半透明的质感)、白色(车渠色)。宣德釉,光彩少逊于景泰。新出现的、为宣德时代所未有的釉料有:葡萄紫(紫晶色,有玻璃质感)、紫红(玫瑰色)、翠蓝色(在天蓝和宝蓝之间而色亮)。
铜掐丝珐琅缠枝莲觚
明·景泰(1450—1456A.D.)/口径7.9厘米高14.5厘米
景泰款铜掐丝珐琅缠枝莲觚,色彩夺目,光亮,如有一层玻璃釉,器不大而体重,并且掐丝匀实。磨光细润等等都是在宣德时代基础上的又一步提高。“景泰蓝”这个名词也随着不断发展而著称于世。
景泰以后,有款识的器物传世不多。故宫藏品中有嘉靖款的盘、“大明万历年造”宝蓝色地五色双龙鼎式四足炉。炉盖不用铜镀金镂空,而用珐琅镂空是这个时期的新做法。还有烛盘,淡青色地,只右黄、红、白色花苞。还有红、白、赭诸色花蝶炉,是这一时期的新图案花纹。赭色和淡青色是这个时期的新釉料。
明代铜掐丝珐琅器,无年款的传世很多,也都是景泰以后的产品,其中有不少出色的。例如故宫藏品中有瓜形灯座,与真实的大南瓜尺寸相若,下有铜镀金枝蔓作足,上有铜镀金叶蔓以承灯颈,瓜色在黄绿之间,绿叶黄斑,似画笔烘染。景泰款诸器中尚未见有此种做法。还有些器物,形式仿古铜而纹饰用花鸟,都是前所未有的。在无款器物中有些胎骨轻薄,釉料滞暗,但也是明代的制品。
清代初期,武英殿造办处设有“珐琅作”,后并入养心殿造办处上。从故宫藏品来看,康熙时代的铜掐丝珐琅,无大发展,但胎骨厚重,釉料坚实,保持了明代官款器物的水平,而釉色不鲜明,有康熙年款的很少。到了乾隆时期,这项工艺和雕漆、织绣、百宝嵌等各种工艺美术品同时出现了空前的繁荣。首先是制造范围的扩大。除继承以往的品种以外,大至丈许的屏风、桌椅、床榻、楹联、插屏、挂屏,小至笔床、酒具、砚匣、卷签、书画轴头等都有,室内陈设和用具无所不备。宫中和避暑山庄的庙宇内还有高与楼齐的珐琅塔。
这时期的制造技术方面,出现了粉红和黑色的新釉料,但明代呈半透明紫晶光泽的葡萄紫色,变成灰紫色。明代如车渠(一种矿物名称)纯白的釉料,到此时变灰白,其他釉料亦缺乏玻璃感。但胎骨厚重不减于明代,镀金技术超过以前,掐丝细密、金碧辉煌的评语还是当之无愧的。
紫檀雕荷花宝座
明(1368—1644A.D.)/高115厘米宽84厘米
古代席地而坐,没有椅子。床是卧具,也是坐具。五代画家顾闳中画的《韩熙载夜宴图》中已经有椅子和绣墩。到了宋朝,椅子已渐渐流行。而且椅子名称很多,有“金交椅”、“银交椅”、“白木御椅子”、“檀香椅子”,“竹椅子”、“黄罗珠蹙椅子”等等。
南宋前期,椅子虽然已经相当普遍,但可能只限于士大夫家厅堂里会客用。至于内室起居还习惯于坐床。宋、元时代椅子名目虽多,还没有用紫檀木制作家具。到了明代,紫檀木才开始盛行。紫檀椅子,也有很多类型。这件紫檀雕荷花大椅,也称宝座,属于单独陈设类型的家具,没有成对的,可姑且称之为床式椅。这种宝座在皇宫中可以和屏风、宫扇在一起,设在屋宇明间的正中,成为便殿宝座的形式。在住宅或花园中,可以设在大书案的后面,当作写字看书用的,或设在面窗对景的地方。总之这种宝座在室内是有固定位置的,不轻易挪动。明朝人所谓“仙椅”、“禅椅”,都是为默坐凝神,可以盘足后靠。椅背上有一宽厚的横木,作枕头用的,俗称“搭脑”。这种椅和本画册所载的,都是同样用途。
紫檀雕荷花宝座的制造,除座面是光素的以外,荷花荷叶布满整体。背上的搭脑很巧妙的是一柄荷叶,整体的做工光滑圆润。凡家具上雕刻花纹,都是经过高度图案化的,而这件紫檀椅上面的荷花、荷叶、梗、藕,自上而下,是以花叶的自然形态布满整体,很像元、明时代雕漆花卉盒盘一类的手法。在传世的明代家具中仅此一件。不仅雕饰上有如上的优点和特点,更主要的是取材厚重,木质精美,造型圆浑,舒适耐用。符合家具艺术的最佳标准。
黑光漆嵌螺钿平头案
明·万历(1573-1619A.D.)/高87厘米横长197厘米宽53厘米
螺钿,就是在漆器上嵌蛤蚌壳作为装饰。1964年在洛阳庞家沟西周墓出土的镶嵌蚌泡的朱黑两色漆器托,是现在已经发现的最早的实物。到了唐代的漆背嵌螺钿镜,更是这项工艺比较成熟的器物。元至明初是螺钿工艺的大发展时期。元大都出土的嵌螺钿广寒宫图形残器,是平脱薄螺钿的做法,十分精致。这是唐、宋以来,从镶嵌较厚的螺钿的方法上,又开创了嵌薄螺钿的方法。厚螺钿有洁白如玉的,有微黄作牙色的。薄螺钿有青色闪绿光,有淡青色闪红光的,有深青色闪蓝光的。嵌薄螺钿是在花纹画面的不同部位,采用不同色泽的螺钿,镶在漆器上,使它达到近似设色的效果。这件黑光漆嵌螺钿平头案,属于厚螺钿的做法,又称“硬螺钿”。黑光漆嵌螺袖盒,属于薄螺钿,又称“软螺钿”。
黑光漆嵌螺钿平头案,平头式,四足缩进安装,不是位在四角,这是明代流行的一种最普遍的形式。案面嵌螺钿五龙,通体龙纹,“大明万历年制”款在案面下。故宫博物院藏品中,有万历年款的大案只此一件,这是明代“御用监”的制品。
黑光漆嵌螺钿盒
清(1644—1911A.D.)/高6.8厘米长40厘米宽34.1厘米
黑光漆嵌螺钿盒,长方形,盒面嵌薄螺钿间描金“职贡图”。画面下半部为三孔大石桥,用不同色的钿片嵌成“虎皮石”砌桥的做法。桥上有二十七人,其中有驱象的,牵狮子的,曳骆驼的,有二人拾一大木笼的,手中捧珊瑚明珠的。内有高冠勾鼻虬髯的人。石桥尽端与栏杆相接,栏杆外,下临涧壑,内为平道,行人络绎成行。道路斜上,直通大殿,殿外在地上叩拜的十七人,左右有人侍立。殿后还有重重的宫阙,天空用金勾出流云及卷云纹,云间露三龙头用螺钿嵌成。最上部为峰峦丛树,山项用金作皴,也有以浑金作山,留出线条,作为轮廓。山壑布满石树。山石用钿片或钿沙嵌成,也有用赭色漆略微堆起,上而描金的。从漆质、形制及图案来看,当是清康熙时代所制。这是软螺钿加描金的做法,效果是色彩艳丽的工笔金碧山水画都难以比拟的精品。
匏制瓶
清·康熙(1662-1722A.D.)/高23.8厘米口径4.3厘米足径6.8厘米
匏(音袍1器,又名葫芦器,是中国特有的一种人工与天然相结合的工艺美术品。这种工艺是把初生的嫩匏纳入模范中,使它长成各式各样的器物。天然果实的形态方圆悉随人意,不施雕琢而花纹款识胜过雕琢,宛若天成。
中国匏器这种工艺美术品历史悠久。日本法隆寺原藏有来自中国的“唐八臣瓢”,器形似盖罐,图像为人物三组。据文献记载,在明代有花纹和文字的匏器已是民间常见的—种工艺美术品。
清代宫中范制匏器,始于康熙时期。故宫的藏品有年款的匏器尚未见到有早于康熙朝的。乾隆十二年(1747年),御制“咏葫芦器”诗,序中说:康熙时命奉宸院种植葫芦,把不同器形的模子套在嫩葫芦上面,等待葫芦长大成熟,就可以做成想要做的碗、盂、盆、盒形匏器。乾隆皇帝还有诗咏康熙帝的一个葫芦碗。诗里面提到康熙皇帝在西苑(即中南北三海)丰泽园,曾经种植葫芦。这里是康熙亲自选择优良稻种的试验田,并且说所咏的这个葫芦碗,底有“康熙御制”的款识,色泽古穆,巳是百年(距离乾隆题诗的时间)的物品了。
葫芦器的制造,虽然是用雕成的木模,包在嫩葫芦上等待它渐长渐满,天然长成,但千百件中仅成一二完好的,很难得。所以葫芦器精品还是非常珍贵的。
康熙时的匏制盘碗,有相当多是光素的,通体只有弦文三道,黑漆里,足内有“康熙赏玩”楷书款。它们可能是早期初试范匏时的制品。后来的“六瓣碗”、“缠枝莲寿字盒”、“八方笔筒”上面模印唐人五言流水诗等器就和初期制品不同了,造型和纹饰都很妍美。这里介绍的蒜头瓶就是这类面貌。瓶肩有仰俯云纹,腹有莲纹,由于瓶身分瓣,显得花纹格外突出,而且色如蒸栗,莹澈照人,是匏器中的珍品。
犀角槎杯
清(1644-1911A.D.)/尤通/长27厘米/宽11.7厘米
雕刻艺术,自宋朝以后有个新的风尚,就是牙、角、竹、木、金、石等材料雕刻的小型器物,当作几案上与文房四宝一起陈设的清供。元、明两代这类工艺美术品异彩纷呈,灿然夺目。清代又有许多名家,出现了不少精心的作品。故宫藏的犀角槎杯、黄杨木雕对弈图笔筒、象牙雕渔乐图笔筒,就代表着明末到清前期的精品。
犀牛的角,是非常珍贵的药材,再经名手雕成酒杯就更可贵了。这件槎杯的作者尤通,生于明朝末年,江南无锡人,是一位善于雕刻犀角、象牙、玉石玩器的名手。少年时期,他的亲戚家有一个宝爱的犀角杯,被他父亲借来赏玩。正值尤通家有一枝新犀牛角,于是就仿制了一个犀杯,款式、纹饰都与原物相同。但因为新的犀牛角颜色和旧犀杯不同,他捣凤仙花的汁,按照染红指甲的方法把新仿制的犀杯染成旧犀杯的色泽,拿给他的亲戚看,物主也不能辨认是否原物,足见尤通少年时的技艺已经很高明。所以人称他为尤犀杯。后来到了清朝康熙年间,他被征召入宫内,为皇帝制作器物。年老回家以后说,在宫内曾在一个比桂圆还小的珠玉上刻赤壁赋。说明他老年的技艺更精进了。
这件槎杯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槎的解释已见前面朱碧山制银槎一文。这件槎杯和朱碧山所制是一个题材,但槎的式样、仙人的神态等等都不同。就如画家们同画一题材,而各有不同的表现方法就有不同的面貌是一个道理。相同的是它们的用途都是喝酒的杯。
黄杨木雕对弈图笔筒
清(1644-1911A.D.)/昊之/高17.8厘米口径13.5厘米
黄杨木雕对弈图笔筒的作者吴之璠,字鲁珍,别号东海道人,是清代刻竹名家之一。明以前没有专以刻竹著名的,自明中期以后,有嘉定人的三朱(朱松邻、朱小松、朱三松),金陵人的李、濮(李耀、濮澄),都是刻竹名家。所谓嘉定、金陵两派就是指他们而言。吴之璠,就是朱三松以后嘉定派第一名手。他刻竹年款多在康熙前期,也就是他创作最旺盛的时期。这件笔筒是黄杨木雕,但刻法与竹笔筒无异。
刻竹的方法有两大类:一类为竹面雕刻,如笔筒、扇骨、臂搁等;一类为立体圆雕,如用竹根刻成立体形象及器物。竹面雕刻中有阴文、阳文之分。阴文、阳文中又各有若干具体不同的刻法。如这件笔筒,是属于阳文的高浮雕。对弈图的题材,是晋朝的太傅谢安与客下棋。这个画面谢安的身旁是一个观局者,身后有几个侍者,对面是下棋的客,是一幅近景。为了人、树、山石等格外凸出,所以高处要更高,低处就必须更低,这就是学三朱的方法深浅多层。高凸处接近立体圆雕的意思。对弈的客人注视着棋盘,而谢安和观局者正向客人有所询问,更表现出棋高一着,伸手就要胜几着棋的神态。另一面是飞骑报捷的人员,手持红旗,侍女们则互相窃说,彼此呼应。非常生动。署款“槎溪吴之璠”。有乾隆御题诗一首。
象牙雕渔乐图笔筒
清·乾隆三年(1738A.D.)/黄振效/高12厘米口径9.9厘米
象牙雕渔乐图笔筒的作者黄振效,是广东的名手。由当地督抚保荐,被召入养心殿造办处。这件笔筒署款“小臣黄振效恭制”年月是乾隆戊午,即乾隆三年(1738年)。他于乾隆四年(1739年)正式在“牙作”当差。这件笔筒可能是初到造办处呈览供审查的样品。黄振效虽然是广东人,但他的作品却不是广东雕牙的风格,而完全是嘉定派竹刻的高浮雕方法。刻划了傍山靠水的渔家乐图景。构图采取壁立山崖的三面,一面是水中一舟,将从芦荡中撑出来,一舟前行;崖上刻乾隆御题诗一首。一面为岸上松荫下五人聚饮,一面为松坡。署款在坡下。这种高浮雕巳接近立体圆雕,物像极为生动,是牙雕器物中的上品。
翠竹盆景
清(1644-1911A.D.)/通高25厘米盆高6厘米足距3×4厘米
清代养心殿造办处的“玉作”、“杂活作”、“牙作”、“累丝作”、“鋄(音万)金作”合制的盆景,有许多从设计、选料、制造上说,都堪称是上乘的精品。这些盆景是雍正年(1723年)以来,造办处特有的。造办处主要的总设计人是从内务府员外郎出身后来做到内大臣的海望。当然每个制作环节还有许多设计者,同时也是作者。造办处所制盆景或瓶花,章法是画意的经营,色调是显示其选料的质美。譬如造一棵凤仙花盆景,用牛角做梗,把充满水分、半透明的露出纤丝筋脉的风仙花梗的特点表现无遗。制造盆景的名手是在造办处当差的苏州能人施天章。
这件盆景,主要是“玉作”和“累丝作”合制。由“累丝作”制铜凿花镀金盆,“玉作”制翠竹。景的内容是一丛经过砍伐的老竹,从根部又生出嫩叶。粗壮的竹根,充分表现出翡翠的质美。章法疏朗有致,配上铜镀金盆,上下金碧相映,是一件鲜明而又脱俗的案头清供。
铜胎画珐琅花鸟瓶
清·乾隆(1736-1795A.D.)/高21.8厘米口径3.5厘米腹颈13.3厘米足径7.9厘米
铜胎画珐琅,这一工艺美术品种,在清代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空前地发展提高。雍正年间,养心殿造办处,从原来采用西洋料发展为自己烧炼珐琅料九种,这是当时西洋料所没有的颜色品种。后来又新增九种,连同原有的西洋料十八种,共有三十六种颜色的珐琅料。
当时铜胎画珐琅器的制造地点,有广东、扬州和北京。北京在当时还没有民间的作坊(康熙到乾隆时期),只是养心殿造办处有“珐琅作”。这个“珐琅作”内的人员,除从广东、江南挑选优秀工匠以外,还有江西烧造瓷器处送来的工匠,另外还有画院处的画家。所以这个品种在康、雍、乾三朝呈现着非常繁荣的景象。
康熙款的釉质,细腻温润而不以光亮取胜。有白釉地绘疏朗的工笔花鸟小瓶;有黄釉地图案化的花卉盘、碗、花篮等等;还有一道釉的器物。雍正时期除原有的瓶、罐、盘、碗等等之外,新的品种有冠架、鼻烟壶等等:新的花色有黑地、百花和皮球花等等。到乾隆时期,制造范围扩大,宫内陈设装饰和使用器物大至屏风、小至烟壶无所不备,装饰性非常强。又吸取了瓷器、漆器、织绣、铜器的图案组织而出现许多新内容。釉色和花纹继承以往的优点以外,盛行锦地开光人物、山水、花卉等等,井有胭脂水或青花的山水,描绘生动精细,其锦地在一个器物上常有几套几层不同组织的花纹。釉色有无光而细腻如凝脂的,有含玻璃质感的。
这件花瓶,就是属于玻璃质感的,瓶面上有一层坚脆的清光,笼罩着绚丽的花卉。造型稳重,是大型铜胎画珐琅瓶类中的珍品。
百宝嵌花果紫檀盒
清·乾隆(1736—1795A.D.)/高6厘米口径22×27.5厘米
百宝嵌,这种工艺由来已久。据文献记载,汉朝已有之。其法以金、银、宝石、珍珠、珊瑚、碧玉、翡翠、水晶、玛瑙、玳瑁、车渠、青金石、绿松石、螺钿、象牙、蜜蜡、沉香等物作原料,雕成山水、人物、树木、楼台、花卉、翎毛,嵌在漆、紫檀或花梨等器物上。大而屏风、桌、椅、窗、槅、书架;小则笔床、茶具、砚匣、书箱都有这种做法。这种做法始于明嘉靖时的周柱。周柱一说名叫周翥。人们称这种做法为“周制”,等于说“周制”和“百宝嵌”两个语汇是一个含义。乾隆时以王国琛、卢映之的技艺最精。
这里的百宝嵌花果紫檀盒和百宝嵌花卉漆挂屏都是乾隆时代的百宝嵌精品。百宝嵌的嵌物。有微凸如浮雕的,有表面齐平不见起伏的。这一对挂屏和紫檀盒的做法都属于前者。
百宝嵌花果紫檀盒,长方圆角式,金星紫檀木。面上嵌藕、莲蓬、茨菇、白菊、黄菊、芙蓉、兰花等等。稿本虽是绘画,但效果也不同于绘画。从藕的选料也说明制作手法的高妙。藕身用白玉,但露孔处的剖面用螺钿,虽然同是白色,而螺钿的亮度和白玉不同,这就显出藕身有皮色,剖面则白亮有水意。可同是绿色,莲蓬用碧玉,而菊叶用孔雀石,又出现不同的效果。兰花用青玉,红果用红玛瑙,各有其质美。是百宝嵌中的珍品。
百宝嵌花卉漆挂屏
清·乾隆(1736—1795A.D.)/高98厘米宽64.5厘米
百宝嵌花卉漆挂屏一对,象牙嵌花包镶边框,本幅天蓝色漆板,所嵌花卉一为白梅,一为红梅。树的枝干都是鸂鶒木嵌、取其木纹是天然绞丝状,酷似树皮,白玉做白梅,红碧玺做红梅。白梅树下有红玛瑙做的山茶花,碧玉做叶。红梅树下有碧玉做的兰叶,青玉做的兰花,红宝石做蕊。孔雀石做地,墨玉做石,其中以碧玺的经济价值最高,每一方寸当时即以干两银计值。从章法来看,完全是两幅花卉的画。制造本来也是根据画稿,但效果却和绘画作用不同。从室内装饰角度来看,如果室内是华丽浓艳的陈设,则墙上挂纸绢绘画就显得薄弱;不如百宝嵌的画面,再加象牙嵌花边框的挂屏,才和其它陈设协调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