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前瞻记忆研究述评*

刘凌 张馨元 王剑

【摘要】前瞻记忆是指对将来要完成的活动或事件的记忆。对前瞻记忆的研究不仅能够丰富有关记忆的研究，更重要的是有助于人们运用前瞻记忆去指导生活。本文对前瞻记忆的研究范式、发展特点、影响因素等作了综述和分析，并总结了以往研究的不足，展望了今后的研究发展，以期能更好地促进儿童前瞻记忆的研究。

【关键词】前瞻记忆；事件性前瞻记忆；时间性前瞻记忆；儿童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12）06-0042-04

前瞻记忆（prospective memory）是指对将来要完成的活动或事件的记忆。〔1〕例如记得路过超市时要购买日用品，生病后何时需服药，对自己的工作和社会责任的记忆，等等。Einstein和McDaniel按任务类型把前瞻记忆分为事件性前瞻记忆和时间性前瞻记忆两类。〔2〕事件性前瞻记忆要求人们当某个特定的事件出现在不断进行的活动中时，能够回忆并执行这个记忆任务，如，在回家路上经过邮局时进去投寄一封信。时间性前瞻记忆要求人们在某一特定时间或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执行记忆任务，如，记住要在约定的时间会见某人，在2分钟后从微波炉中取出食物，在下午6点钟给朋友打电话，等等。这种记忆由于没有外部的目标事件或刺激作为提示，因而需要依靠更多的自我启动加工来促进记忆的提取。

前瞻记忆是近年来记忆心理学研究中的热点。对前瞻记忆的研究不仅能够丰富有关记忆的研究，更重要的是有助于人们运用前瞻记忆去指导生活。本文将对儿童前瞻记忆的研究范式、发展特点、影响因素等加以综述和分析，并总结以往研究的不足，展望今后的研究发展。

一、儿童前瞻记忆的研究范式

（一）儿童事件性前瞻记忆的研究范式

对儿童事件性前瞻记忆的研究基本上采用Einstein和McDaniel（1990）提出的事件性前瞻记忆“双任务”实验范式。〔3〕基本操作程序如下：让被试执行一系列嵌有规定靶事件的任务，在任务进行中若遇到靶事件就按下反应键；在开始执行任务前，要求被试先完成一些干扰任务，以避免被试将前瞻记忆任务保存在工作记忆中；最终根据被试按下反应键的正确率评估被试前瞻记忆任务的完成情况。如，刘伟、黎琳（2007）利用“双任务”实验范式考察了12～20岁个体前瞻记忆的发展及其影响因素。〔4〕研究者从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小学语文课本（实验本）》一年级上学期到四年级下学期的生词表中随机选取属于“人物”“日用品”“动物”和“植物”类的名词共96个，以不同的字体颜色在电脑屏幕上依次呈现。实验中，进行中的任务就是让被试把这些名词分别归入以上四大类；前瞻记忆任务是当呈现的名词为红色时（低负载任务），或呈现的名词为“日用品”或“人物”且字体为红色时（高负载任务），要求被试作出特定反应。为了增加实验的趣味性，以调动儿童的积极性，双任务实验范式常用的一种模式是卡片模式，即要求儿童对卡片进行命名、记忆、分类（进行中的任务），并在遇到特殊卡片（前瞻记忆线索）时作出特定反应(前瞻记忆任务)。〔5〕如，张磊等（2003）对36名大班儿童进行的实验研究，进行中的任务是搜索Snoopy图片，前瞻记忆任务是当看到Snoopy图片时立即报告主试。〔6〕

（二）儿童时间性前瞻记忆的研究范式

对儿童时间性前瞻记忆的研究较多采用 Einstein和McDaniel（1996）提出的时间性前瞻记忆“双任务”实验范式〔7〕和情境模拟实验范式。

“双任务”实验范式的一个例子是Kerns（2000）设计的电脑赛车游戏。在这个游戏中，儿童使用一个操纵杆来控制自己的车子，避免与其他车辆以及偶尔出现的障碍物相撞。其中，进行中的任务是要求儿童避开其他车辆和障碍物，以增加得分；前瞻记忆任务是当燃料等级下降时，儿童需按下一个按钮给汽车增添燃料。〔8〕

情境模拟实验范式是指营造一个模拟日常生活活动的情境，将时间性前瞻记忆任务植入这一模拟的情境中，从而对被试的前瞻记忆能力进行考察。〔9〕Ceei和Bronfenbrenner（1985）曾模拟了一个生活情境，对10岁和14岁儿童的时间性前瞻记忆进行了研究。实验分别在儿童家中和实验室中进行，要求儿童记得在30分钟以后将蛋糕从烤箱里拿出来。在等待过程中，儿童可以玩一种流行的电子游戏，同时可以通过时钟来监控时间。实验结果发现，在相对熟悉和相对陌生的环境中，儿童采用了不同的时间监控策略。〔10〕

二、儿童前瞻记忆的发展特点研究

目前，对儿童前瞻记忆发展特点的研究尚未得出较为一致的结论。

Kliegel和Jager（2007）研究发现，前瞻记忆发生在儿童2岁左右。〔11〕Guajardo 和 Best（2000）的研究表明，前瞻记忆一旦产生就迅速呈现增长的趋势。〔12〕他们研究了实验室和自然情境下3岁和5岁儿童在奖赏、外部线索提示等条件下的前瞻记忆表现，结果发现，不论是在实验室中还是在自然情境下，5岁儿童的前瞻记忆表现都比3岁儿童要好，而奖赏和外部线索提示对这两个年龄段儿童前瞻记忆表现的影响无明显差异。

张磊等（2003）对4～7岁儿童前瞻记忆发展的研究表明，儿童的前瞻记忆从幼儿园中班到大班有较大程度的发展，之后一直到小学二年级都趋于稳定。〔13〕中国科学院神经心理学和应用认知神经科学研究小组（2011）对7～12岁的儿童进行了包括前瞻记忆、工作记忆、抑制功能和智力的研究，结果表明，前瞻记忆的发展主要在7～8岁和10～11岁之间。〔14〕

Kerns（2000）的研究表明，儿童在7～12岁之间，时间性前瞻记忆有较大的发展；〔15〕Passolunghi（1995）的研究表明，儿童在7～8岁和10～11岁之间，事件性前瞻记忆有很大的发展。〔16〕然而，Nigro及其同事（2002）的一项针对7～11岁儿童的研究发现，在他们身上，不论是时间性前瞻记忆还是事件性前瞻记忆都没有得到显著的发展。〔17〕Kvavilashvili和他的同事认为，这种矛盾的发展模式可能是由进行中的任务和前瞻记忆任务的交互作用引起的。他们注意到，在增加了进行中任务的难度后，学龄儿童前瞻记忆能力的提高就不那么显著了。而且，提高前瞻记忆任务的重要程度和有趣程度可以降低年龄效应的影响。〔18〕

三、儿童前瞻记忆的影响因素研究

前瞻记忆的发展受很多因素的影响，目前，对任务中断、外部线索的使用、靶线索特征等影响因素的研究居多，对其他方面影响因素的研究尚不多见。

王永跃等（2005）选取60名小班和大班儿童，对其进行任务中断的影响研究，结果发现，在1/4中断和无中断的条件下，儿童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较好；在1/2中断和3/4中断的条件下，儿童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较差。〔19〕Kvavilashvili等（2001）的研究表明，任务中断对4岁、5岁和7岁儿童前瞻记忆任务成绩的影响比较复杂，7岁组儿童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好于4岁和5岁组儿童，7岁组和4岁组儿童的成绩有显著差异，但7岁组和5岁组之间、5岁组和4岁组之间差异不显著。总的来说，任务中断对不同年龄组儿童均有较大影响。〔20〕Mackinlay等（2009）的研究发现，进行中任务的难度等级对儿童时间性前瞻记忆的影响是显著的。〔21〕

张磊等（2003）的研究表明，6岁和8岁儿童都能利用外部线索完成前瞻记忆任务；外部线索对4～8岁儿童的前瞻记忆均有促进作用。〔22〕王丽娟的研究发现，在复杂任务情境下，提高任务的重要性、聚焦效应以及提供具体型线索均能促进年幼被试前瞻记忆任务成绩的提高；而设置干扰、非聚焦效应以及提供概念型线索所起的作用则相反。〔23〕中科院的心理学研究者们（2011）考察记忆线索对7～12岁儿童前瞻记忆的影响，结果发现，在两种不同的任务（“钓鱼游戏”和“愉快周末”）中，儿童在时间线索前瞻记忆方面的表现均显著差于在事件线索前瞻记忆方面的表现。任务中与前瞻记忆相关的错误率随年龄增长而降低，而与回溯性记忆相关的错误率则呈倒U型发展模式；另外，在排除年龄因素后，前瞻记忆与智力、工作记忆还有抑制功能都存在相关性。〔24〕

黄碧卿（2010）研究认知风格对留守儿童前瞻记忆的影响，结果发现，场独立性被试的前瞻记忆反应时成绩显著好于场依存性被试；场独立性被试前瞻记忆水平的均分高于场依存性被试，但差异不显著。〔25〕李寿欣、宋艳春（2006）以反义词-非反义词判断作为进行中的任务，考察了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场独立型、场依存型学生的前瞻记忆任务完成情况。结果表明，场独立型学生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明显好于场依存型学生；小学、初中、高中学生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均无显著差异；基于事件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显著高于基于时间的前瞻记忆任务成绩。〔26〕董云英等（2008）对11～14岁儿童的三种不同类型的前瞻记忆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1）儿童在基于活动的前瞻记忆任务中成绩最好，在基于事件和基于时间的前瞻记忆任务中成绩较差。（2）在基于时间的前瞻记忆任务中，在无外部线索提示的条件下，学业不良儿童的表现较普通儿童差，外部线索提示对于学业不良儿童基于时间的前瞻记忆具有促进作用。（3）无论是普通儿童还是学业不良儿童，在基于事件的前瞻记忆任务中，场独立型儿童的表现均好于场依存型儿童。〔27〕

四、小结

现阶段关于儿童前瞻记忆发展特点和影响因素的研究已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与其他年龄阶段的相关研究相比，对儿童前瞻记忆的研究仍较少，且尚未得出一致的结论。

第一，对前瞻记忆的研究范式比较单一。分析以往研究可以发现，前瞻记忆的研究大多采用双任务实验范式，形式比较单一，因此，拓展前瞻记忆研究范式是很重要的。〔28〕想要测试和比较儿童多种类型的前瞻记忆表现，就应拓展出与已有的任务范式具有可比性的前瞻记忆任务。只有这样，才能为儿童前瞻记忆的研究提供一个更全面可信的研究模式。〔29〕

第二，对儿童前瞻记忆发生、发展的研究较少。到目前为止，学者们对学龄儿童前瞻记忆的发展趋势已有一定的研究，但对学前儿童前瞻记忆发生时间、发展特点的研究仍较为匮乏，且现有的研究结论中有很多也不统一，甚至是矛盾的。这就需要在未来研究中作进一步的探讨。

第三，对儿童前瞻记忆发展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少。前瞻记忆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受很多认知因素和非认知因素的影响，现在主要集中在任务中断、外部线索的使用、靶线索特征等方面。然而，儿童自身的生理特点和人格特点也会影响前瞻记忆的发展，这一点不可忽视。儿童期大脑功能不断完善，前瞻记忆也得到相应的发展。已有研究得出，大脑的前额叶、丘脑等脑区与前瞻记忆的发展有关，那么如果在儿童期这些脑区受损，会对个体的前瞻记忆产生怎样的影响？关于这类问题的研究目前还较少。在儿童期，游戏占有重要的地位，那么游戏对前瞻记忆的发展有哪些影响？言语与记忆是分不开的，儿童期是个体熟练掌握口头言语的关键期，那么言语发展对儿童前瞻记忆的发展是否有影响呢？儿童期自我概念的快速发展与前瞻记忆又有怎样的关系？另外，儿童的生活环境、父母的教养方式以及儿童社会角色的转换等，是否都会对儿童的前瞻记忆发展产生影响？这些因素都不应被忽视，在今后的研究中需加以考虑。此外，前瞻记忆与个体人格特征、情感特征的关系也是今后的研究者需要进一步加以考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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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f Studies on Childrens Prospective Memory

Liu Ling1, Zhang Xinyuan1, Wang Jian2

（1College of Teachers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 Shenyang, 110034）

（2College of Arts and Design, 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 Shenyang, 110034）

【Abstract】Prospective memory refers to memory of events or activities to be accomplished in the future. Researches on this topic not only perfect the research system of memory study but more importantly, help people instruct present life with prospective memory. This paper makes a review of past studies in the aspects of research paradigm, development features; influential factors and based on analysis of the existing limitations of past research, it offers a future prospects of the research in hope of promoting the research in the field of childrens prospective memory.

【Keywords】prospective memory; event-related prospective memory; time-related prospective memory; child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