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发展关系的实证研究

王宋涛 洪振挺

摘要：当前广东正处于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的重要时期，研究人力资本发展对广东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本文从理论上论述了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发展的关系及相互作用的机理，并利用广东1990-2009的相关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广东的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本存在长期的协整关系，并且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及产业质素的提升是人力资本发展的重要原因。因此广东必须积极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并以产业结构升级为驱动，实现人力资本的发展。本文最后给出广东产业结构升级的若干对策。

关键词：产业升级；结构调整；人力资本；发展策略

中图分类号：F062.9；F061.3

一、引言

改革开放30多年来，广东经济高速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1978-2009年GDP实际年均复合增长率达到13.58%，2009年实现GDP 达39483亿元，占全国GDP的11.5%。然而，由于过去广东经济发展实际是快速的大规模工业化过程，因此发展迄今逐渐就呈现第一、二产业比过大，第三产业比重相对不高的局面。虽然相比较国内大部分省市，广东的第三产业比重仍略高，但于发达省市和发达国家相比，广东的第三产业仍然比重过低。从图1看出，2009年，广东省第三产业比重45.7%，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低于北京、上海两个直辖市，与天津、浙江基本持平；同主要发达国家或地区相比，明显偏低，一般发达国家第三产业的占比都达到70%以上，而“金砖四国”中的巴西、俄罗斯和印度的第三产业的比重也超过了50%。

另一方面，在以工业为主导的发展模式中，广东在过去也是以劳动密集型的粗放式发展为主要路径，主要发展加工和低端制造业，产业科技含量不高，产业质素和产业附加值较低。2009年广东的高技术制造业占工业产值比重为25.2%，低于发达国家的水平，在国内发达省市中处于中等水平，如图3。

以工业产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对资源和劳动力依赖过大，对环境破坏严重，具有不可持续性；而传统粗放型的经济发展方式、以劳动密集型为主要特征的产业布局和产业结构对资源环境和社会发展也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低附加值的工业和产业严重影响了广东地区的企业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导致了劳动的低报酬并由此引发劳资纠纷，高投入低产出的工业产业造成了巨大的资源浪费和环境破坏。因此，进行产业转型和升级，提高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和产业质素的提升是广东实现可持续科学发展的重要途径。

人力资本作为一种重要生产要素,其也是伴随着经济增长而得到发展,同时也推动经济的增长。与此同时，由于经济增长模式、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本结构也存在高度相关性（图4），因此研究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结构的作用机制、从实证上论述广东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能够为广东制定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协调发展的政策提供依据和参考。

二、文献综述

西方学者对产业结构变迁及人力资本的研究较多，但大都研究这两者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威廉.佩第最早提出产业结构变迁的思想，他发现了农业、工业、服务业附加值的递增关系。柯林.克拉克通过对四十多个国家总产出和部门劳动投入的统计数据的实证分析，提出了著名的“佩利-克拉克定理”——产业和劳动力结构演变的基本趋势。库茨涅茨 （Simon Smith Kuznets，1971） [1]在“佩利-克拉克定理”的基础上，以多个国家的数据为基础，分析了经济增长过程中产业结构变化的规律。刘易斯（William Arthur Lewis，1969）[2]将经济发展定义为产业的升级和转化，认为经济发展一定要由资源从低效率部门向高效率部门转移，进而实现产业结构升级，促进经济增长。

关于人力资本的研究，舒尔茨（Schultz T，1961）[3]，将人力资本定义为“体现在人身上的，可以被用来提供未来收入的一种资本”，同时舒尔茨还提出了人力资本的性质、投资内容和途径、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等思想和观点，标志着人力资本理论的兴起。加里.贝克尔（Becker G，1962）[4]以劳动要素为中心，通过对人力资本概念、形成及对经济增长作用的阐述，对人力资本理论进行了论证和拓展。罗默（Romer P，1986）[5]、卢卡斯（Lucas R，1988）[6]等人基于技术内生化理论，将人力资本纳入内生经济增长模型。

西方学者对产业结构调整理论和人力资本理论着重强调了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对人力资本积累对产业结构调整作用的研究较少。国内学者对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调整关系的研究较多。规范研究方面，刘桂芝和张肃（2004）[7]认为产业结构的演进应重视人力资本的引擎作用，人力资本是推动产业结构变化和经济发展的决定因素。罗文标和黄照升 （2004）[8]从产业结构的高级化与人才的高级化，产业发展阶段与人才发展阶段，产业结构与人才结构相互影响三方面进行探讨了产业结构与人才结构的互动关系。张俊莉（2004）[9]以西部地区为例探讨区域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的协同现状及对策，张其春和郗永勤（2006）[10]指出区域人力资本对产业结构调整有动力作用，同时产业结构优化对人力资本投资与配置的反作用。李福柱和李忠双（2008）[11]指出区域工业化进程和人力资本产业比较优势有效开发利用程度的差异造成了东、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本产业配置结构异速变动。实证研究方面，戴启文和杨建仁（2007）[12]以江西省为例，对产业结构与人力资本水平的相互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通过对江西省1978-2006年第一产业占GDP的比重、人均受教育年限等两项指标数据的协整分析证明了产业均衡和人力资本水平的长期均衡关系。黄文正（2011）[13]基于VAR模型实证分析了人力资源积累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文章以中国1990-2007年的第一产业占GDP的比重、中学人数占总人口的比例等两项指标的数据作为研究样本，通过协整检验和格兰杰 （Granger）因果检验得出了中国人力资本积累水平的提高有力地促进产业结构升级，而产业结构升级不是人力资本积累水平提高的原因的结论。

具体到广东区域的研究，吴瑕（2010）[14]研究了广东产业结构调整与劳动力需求的关系，认为劳动力对广东经济增长与产业结构调整的作用存在区域差异，认为必须建立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协同发展的机制。徐卓（2011）[15]分别从理论和实证研究了广东的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发展的关系，认为广东人力资本发展对产业结构调整具有乘数，但广东的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不协调发展，不能满足当前广东产业结构升级的需要。

三、产业升级与人力资本相互作用的理论机理：假设提出

关于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的关系及相互作用的研究相对较多，根据笔者的归纳、总结和提炼，大体上可以概括为：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存在长期相互制约或者促进关系、人力资本发展能够驱动产业结构升级、而产业结构升级又能拉动或促进人力资本发展人力资本促进产业升级。

产业结构升级需要有技术进步和高素质的劳动力（人力资源），一旦一个地区人力资本发展滞后，缺乏掌握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人力资源，则该地区的产业升级就受到制约，只能长期维持落后的产业结构水平。另一方面，当一个地区的产业迟迟处于落后水平，则高素质的劳动力缺乏市场需求，人力资源市场失衡，则势必导致人力资本外流或发展停滞。相反地，当一个地区的产业结构可持续升级，而人力资本也持续发展，则会形成良性循坏，彼此促进。因此，对于广东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和人力资本发展，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广东的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发展存在长期的稳定关系。

由于产业结构升级包括产业结构调整及产业质素提升，因此假设1可进一步分解为：

假设1.1：广东的产业（三产）结构调整优化与人力资本发展存在长期稳定关系。

假设1.2：广东的产业质素提升与人力资本发展存在长期稳定关系。

人力资本是凝聚在劳动者身上的知识、技术和能力，人力资本具有知识外溢的特征，可以使得物质资本的生产力得以提高，从而产生促进其他投入要素边际生产率非递减的效果。人力资本更为重要的表现是其发展是技术进步的内生因素和重要载体，而技术进步则是产业结构升级的内生因素，技术进步决定了产业结构水平，技术水平的高低则可以体现为人力资本水平的高低，因此人力资本的发展是产业结构升级的驱动力，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广东的人力资本发展是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原因。

同样的，假设2可以分解为：

假设2.1：广东的人力资本发展是产业（三产）结构调整优化的重要原因。

假设2.2：广东的人力资本发展是产业质素提升的重要原因。

由于产业结构升级必然伴随着技术水平和知识的提升，从而对高水平的劳动力有更高的需求，进一步引起劳动力市场供需失衡，从而会促进人力资本投资的增加，促使高素质的劳动力的流入，最终促使人力资源结构进一步优化、导致人力资本发展水平提高并与产业结构相匹配。从广东近30年的发展历史看，其产业结构和产业质素逐步提升，导致国内其他高素质劳动力和高校毕业生的大量涌入，并促使居民提高人力资源投资，因此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3：广东的产业结构升级是人力资本发展的重要原因。

假设3可以进一步分解为：

假设3.1：广东的产业（三产）结构调整优化是人力资本发展的重要原因。

假设3.2：广东的产业质素提升是人力资本发展的重要原因。

四、实证检验

（一）计量方法、变量选取和数据来源

人力资本水平可以选择的代理变量较多，从目前国内的研究看，主要包括就业人员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高校毕业生数量、各种高级人才的数量等指标，综合考虑变量的合理性和可获得性，本文分别选取6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EDU）、科学家和工程师数对数（LNSITE）作为代理变量。

产业结构的代理变量大多数研究都选取二三产业比重作为代理变量，该变量的局限性在于没有将占有重要比重的二、三产业分开，因此本文分别选取二三产业比重（perSETH）、第三产业比重（perTH）、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工业产值比（perHIGH）。

本文首先采用单位根（ADF）检验法，检验各数据序列的平稳性，对于单整序列E-G两步法，先进行协整检验，再做格兰杰因果检验。

我们首先分别检验广东EDU指标与perSETH指标、EDU指标与perTH指标的关系，以此研究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其次检验LNSITE指标与perHIGH指标的关系，以此研究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质素（升级）的关系。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历年《广东省统计年鉴》、《广东科技统计年鉴》、广东省科技厅网站及其他文献，详细数据如表1。

（二）单位根(ADF)检验

我们采用ADF检验法检验各序列的平稳性，计量软件使用EVIEWS6，结果如表2。

从表2可以看出，各个指标的水平变量p值均大于0.05，说明它们以大于5%的显著性水平接受原假设，是非平稳的时间序列，而一阶差分序列的p值均小于0.05，拒绝了有单位根的假设，表明一阶差分后变量是平稳的，可以认为这些变量均是一阶单整，即I(1)，其满足协整检验的前提。因此，对这些非平稳的经济变量不能采用普通回归分析方法检验它们之间的相关性，而应采用协整方法进行检验分析。

（三）协整检验

对于非平稳的时间序列，Engle和Granger建议使用两阶段回归法（E-G两部法），本文也采用此种方法。我们分别用变量LNEDU对perSETH、变量LNEDU对perTH、变量LNSITE对perHIGH做最小二乘回归，其残差序列分别记为E1、E2、E3，残差序列折线图见图5、6。

对残差序列E1、E2、E3分别做单位根检验，ADF检验结果见表3。从表3可以看出，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估计残差序列E1为平稳序列，可得到序列LNEDU和序列perSETH具有协整关系；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估计残差序列E3为平稳序列，可得到序列LNSITE和序列perHIGH具有协整关系；而序列LNEDU和序列perTH没有协整关系。

可以看出，当使用第三产业比重作为产业结构的代理变量时，则此时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没有长期的协整关系，而当使用第二三产业比重作为产业结构的代理变量时，则人力资本与产业结构有长期的协整关系，也即假设1.1成立。对此我们可以作如下解释：产业结构升级的初期主要是工业化时期，此时产业结构升级主要表现为第一产业（传统产业）萎缩，而二三产业扩张，而在工业化后期，则产业结构升级主要表现为第一 二产业萎缩，而第三产业扩张，由于本文检验的是历史数据，则只能说明过去的人力资本与工业化初期的产业结构升级具有长期协整关系。

此外，协整检验结果表明人力资本发展（科技人才数量）与产业质素（高新产业产值）升级具有长期的协整关系，也即假设1.2成立，从而假设1完全成立。

（四）格兰杰因果检验

由于协整关系只能说明变量之间至少存在单向的因果关系，并不能具体指出何为因、何为果，因此需要进一步检验变量之间的因果方向。因果检验只需检验具有协整关系的变量，即检验平均受教育年限（LNEDU）和二三产业比重（perSETH）、科学家和工程师数量（LNSITE）和高新产业产值占工业产值比重（perHIGH）的因果关系。

我们以回归方程的AIC值较小、回归残差序列不存在一阶序列相关为标准来确定最优的滞后阶数，以此来综合研判LNEDU与perSETH之间、LNSITE和perHIGH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检验结果见表3。

从表4看出，在5%的显著性水平，拒绝 “perSETH不是LNEDU变动的格兰杰原因”，在10%的显著性水平，拒绝“perHIGH变动不是LNSITE变动的格兰杰原因”，也即广东产业结构升级是人力资本发展的格兰杰原因，而人力资本发展不是产业结构升级的格兰杰原因；广东产业质素提升（升级）是人力资本发展的格兰杰原因，而人力资本发展不是产业质素提升的格兰杰原因。从而我们拒绝假设2.1和假设2.2，即拒绝假设2；接受假设3.1和假设3.2，即接受假设3。

从实证的结果看，假设1和假设3成立，而假设2不成立，即广东的产业结构升级与人力资本发展有长期的稳定关系，并且产业结构升级是人力资本发展的原因，而人力资本发展不是产业结构升级的原因。通过深入分析，我们认为由于广东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其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也是出于全国领先，广东通过持续的产业升级不断提高地区竞争力；由于产业的升级对劳动力素质（人力资本发展）提出了需求，从而导致外部人才的流入，也即广东的人力资本建设是被动型，是通过吸收外来人才提升人力资本水平。这意味着人力资本发展并不会（至少到目前为止）成为制约广东产业结构升级的因素，这主要归于广东有良好的引进外部人才的制度环境，而这也将成为未来广东产业升级的有力保障。

五、结论及对策

理论分析表明人力资本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存在紧密的联系，而实证分析也表明广东的产业结构升级和人力资本存在长期的稳定关系，并且产业结构升级是人力资本发展的重要原因。这意味着广东的经济发展是以产业结构升级为驱动的，通过产业结构不断的升级提升产业竞争力，而广东的产业结构升级也引致外部人才的流入，从而实现人力资本的发展和积累。因此本文认为：

（一）积极推动产业结构升级，驱动生产要素发展

广东必须积极地进一步进行产业结构升级，提高二三产业的比重，并进一步提升产业质素，尤其提高高新技术产业比重；通过产业结构升级作为驱动，形成经济发展的其他要素的流入，包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技术等。相反，不能局限于其他条件的制约而放慢升级的步伐。

（二）营造良好环境，促进高层次人才流入

为了配合产业升级，必须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包括投资环境、生活环境和人文环境，进一步促进法律法制建设、营造民主开放的氛围；要积极出台人才引进政策，推动人力资本建设，吸引高层次人才的流入。

（三）努力提高第三产业比重，实现向工业化中后期发展

从实证分析看，第三产业比重与人力资本建设尚没有紧密关系，可以判断广东的工业化进程尚处于前中期，如果仅以提高二三产业比重为产业结构升级目标，则广东的工业化步伐尚较慢，无法真正实现经济的质的发展，同时从长期看对于吸引高层次人才也即为不利。因此在广东未来的产业结构升级，必须以提高第三产业比重作为目标，把发展现代服务业作为重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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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