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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散记(五则)

2012-04-29何镇邦

广州文艺 2012年8期
关键词:洛城华文洛杉矶

何镇邦著名评论家。出生于福建省云霄县,196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1982年调入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室,1987年调入鲁迅文学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新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主要从事当代文学研究和评论工作,著有《长篇小说的奥秘》(花城出版社,1988)、《当代小说艺术流变》(江西人民出版社,1989)、《文学的潮汐》(1992,云南人民出版)、《文体的自觉与抉择》(1994,人民文学出版社)、《九十年代文坛扫描》(2000,云南人民出版社)等文学评论集,主编《文体学丛书》(云南人民出版社)、《当代名家随笔丛书》(群众出版社)、《中国当代女作家情感世界散文丛书》(辽宁人民出版社)、《黑马长篇小说丛书》(百花洲文艺出版社)以及“名家侧影”(在《时代文学》杂志开专栏持续十年共推出文坛六十位名家的印象记,待结集出版)等大型文学书系。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利用教学与文学评论写作工作的边角时间,从事散文写作,题材涉及文化随笔,国内外风光风情游记,人生经历记忆、文坛人物素描以及美食、茶话、酒话等等,被称为“生活散文”或“文化散文”。已结集出版的散文集有《笔墨春秋》(1998、群众出版社)、《文化屐痕》(2003、兰州大学出版社)、《文坛杂俎》(2005、文化艺术出版社)、《边走边吃》(2007、鹭江出版社)等。

阿凯迪亚的休闲生活

阿凯迪亚(Arcadia)是洛杉矶众多卫星城中的一个,在洛城的东部,是华洋杂处、多民族和谐相处的城市。城市占地颇广,且有多处公园(例如孔雀园)、跑马场和超大的现代化购物中心,还有比较好的教育资源,许多华人愿意在阿凯迪亚买房居住,一方面是环境好,一方面也是由于好学校较多的缘故。外甥女家住在阿凯迪亚Naomi街的一处宅子里,这个宅子按中国的算法大约居住面积达800多平方米,分三院三厅。中院有一个游泳池,后院则是遍植柠檬和西柚,有一簇杆粗叶阔挺拔入天的竹子(有别于中国园林中纤细飘逸的竹子的模样)。2000年夏天、2007年至2008年的秋冬之交,2011年12月至2012年1月,我三次访美,除了到美国东部旅游、交流和到西部的旧金山、伦敦桥、大峡谷、拉斯维加斯等地观光外,大部分时间住在这个宽敞的大平房里,享受休闲时光。

2011年12月25日启程的第三次访美,是应北美洛杉矶华人作协之邀成行的。洛杉矶华文作协同我的交往始于2000年夏的首次访美,他们当年热情邀我为洛杉矶作家做文学讲座,多次宴请作为天涯游子的我,令人感动;2007年至2008年秋冬之交第二次访美,同洛城华文作协的交流就更多更深入了,不仅为他们做讲座,还为他们其中一些作家看书稿,为他们的新作写序言,并被聘为他们协会的特别顾问。这次访美,也是他们热情邀请促成的,现任会长的刘俊民女士、副会长叶周和陈光,均为我这次访美做了大量的工作。到达洛杉矶后,时差还没倒过来,洛城的华文作家就热情地来聊天、宴请、看稿,一批接着一批地来访。有位作家还从遥远的新墨西哥州驾车开了七百多英里(约合一千一百多公里)赶到洛杉矶来见我,虽只是谈了一小时,但确乎让我感动。由于身体不适,血压偏高,我的讲座一拖再拖,直至1月14日才在美中文化交流中心举行。我讲的题目为《关于中国当代文坛发展态势的报告》,连续讲了三个小时,数十位华文作家出席捧场,总算还了一个心愿。

此次访美的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探访94岁高龄的老姐夫,陪他过95岁的生日。正是由于去年秋天十月他派女儿到北京诚邀,才实现这次访美的。姐夫年轻时参加革命,打过游击,当过游击支队政治部主任。解放后,当过某地区的军管会主任、省委宣传部秘书长、大学党委书记和外交官;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还在华沙参与中美大使级的谈判。本世纪初,由于女儿侨居洛杉矶,于是夫妇移居洛城。我曾同他开玩笑说:“你同美帝国主义斗了一辈子,现在却‘投靠美帝国主义了!”在旁的外甥女纠正说:“是战斗在美帝的心脏里!”他哈哈一笑,别无他言。他虽年迈,且有脑溢血后遗症,但精神尚好,思维反应与记忆力尤其令人惊叹。2007年、2008年秋冬之际访美,曾为其赋七律一首,并写成一条幅,其中尾联为“洛城枫叶红似火,观景何须上香山”句,劝他安心在洛城住下去,他记住了。他是位文学和书法的爱好者,撰文、赋诗、写字是他业余的爱好,离休之后,就成了个“专业”的作家、诗人和书法家了!这次见面后,他只要求我重新为他写一条幅,别无他求。这当然好办,也必须办。于是2012年元旦那天晚饭后,我即为他写字,口占一诗如下:“岂无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昔日曾为京城客,今朝移住洛杉矶;老来亦提当年勇,峥嵘岁月成记忆;闲来品茗话沧桑,世纪之交情依依。”他反复吟诵,点头表示满意。第一稿由于书写中漏了个“嵘”字,他敏锐发现并指了出来,我只好重写一件。他还指出条幅书写的头两句诗是鲁迅先生的,我解释说,就是借用鲁迅先生的,我在此诗的“跋”中已作了说明。在洛城住了近一个月,由于血压高低不稳,怕躺在洛杉矶给晚辈添麻烦,于是改签了机票,提前回国。对于洛城华文作协的朋友们,大都是不辞而别的,但行前头天傍晚特地到姐夫长住的老人院作不言明的告别。当我告别这位年迈的老人走出老人院上了汽车时,竟放声痛哭起来,真有点“生离死别”之感。但愿老姐夫如他所愿,活过百岁,那或许会有见面的机会。

说起在洛杉矶阿凯迪亚闲居的岁月,还要提起一段被外甥女“关禁闭”的日子。元旦过后,也就是到达洛城一周后,发现血压升高、肠胃也不适,去看医生,那位来自天津的医生预言了种种危险,使得我与作为监护人的外甥女十分紧张,于是决定谢绝一切来访,连外出散步也禁止了,被她关起了禁闭。每天三顿饭,吃大把药,量无数次血压外,闲下来只干四件事:逗狗、玩鸟、发呆、听音乐。外甥女家养了两只小狗,大的叫Scruffy(中文可叫做“西瓜皮”),小的叫precious(中文叫“潘婶儿”)。我跟它们混熟后,它们会缠着我玩耍。有时它们会不请自来地到我的卧室里巡视一番,当我要休息,想让它们离开时我必须对它们说:“go”,否则它们是不会离开的。每有客人到来,它们就叫起来迎上去,或欢迎、或作撕咬状,两只小狗在我的闲居生活中增添了不少欢乐。她们家还养了一只鹦鹉叫“咪咪”,学会点人话,客人来了,也喳喳叫个不停,闲时也可以逗它玩玩。另一件事就是到中院围着游泳池散步,或躺在泳池旁的躺椅上发呆:白天晒太阳,晚上数星星。为了更加休闲,外甥女还在我住的房里安置了音响,送来了轻音乐的碟子,让我时时可以听音乐。这样的日子很是悠闲,可是对于一个忙惯的人来说,实在是受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啊!可回到北京后,才发现那是难以找回的一种享受!

在洛杉矶购物,也是一种享受。除了上述四件事外,有时也在外甥女指导下逛商场购物。除了鞋子、衣服、西洋参、香水外,最难忘的是在洛杉矶配了一副眼镜。离京访美前,过生日时,外甥女要送一副眼镜给我,去打听一下,一副进口的眼镜居然要人民币7000多元,她说到美国再配吧!听她的在洛杉矶配了一副才350美元。

故此,今年开年在洛杉矶阿凯迪亚度过的这段休闲生活,实在值得回味啊!

洛城喜逢以群之子叶周

叶以群同志是文学理论批评界的前辈。他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期就在上海参与“左联”的活动,并于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前,遭国民党逮捕、关押受尽折磨,经营救出狱后,在抗战初期转战于武汉、重庆、桂林、香港等地,从事抗战的文化宣传工作和党交予的一些特殊任务,在陪都重庆时曾在周恩来同志身边工作,并成为党联系茅盾(沈雁冰)先生的重要联络人。抗战胜利后,奉命到香港工作,主要做一些民主人士的联络和保护工作,全国解放前夕,曾组织大批民主人士由香港北上经大连而进入刚和平解放的北平,参与建国工作。当时他曾在潘汉年领导下工作。在香港时期,还参与并筹划了党领导的电影工作。因此,解放后曾一度出任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同他的老战友老朋友于伶一起领导上海解放初期的电影工作。后来,由于潘汉年的冤案受到牵连,才被调到中国作协上海分会,先是在《文艺月报》(《上海文学》的前身)的理论组做编辑工作。等到我1956年考入复旦大学中文系,1958年到上海市巨鹿路675号那座西洋花园里参加上海作协的一些活动时,他已经主持上海作协分会党组的工作了,并担任作协上海分会的副主席(巴金是主席),还兼任《上海文学》与《收获》两家杂志的执行主编。记得1958年秋天我作为大学生代表参加关于新民歌问题的讨论会时,就见到他同孔罗荪同志在一起主持这次活动。当时,招呼我的是时任作协上海分会秘书长的天鹰同志,我的老师郭绍虞、赵景深、蒋孔阳也都出席了这次会议,记得我坐在一个大沙发上,夹在巴金与傅东华两位老前辈的中间,颇感温暖幸福。此后,我曾数次在上海巨鹿路作协的楼上或花园里见到叶以群同志,他还曾语重心长地同我谈过话。这些事都过去半个多世纪了,现在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

以群同志是在“文革”风暴骤发初期,即1966年8月2日凌晨被迫害从他居住的枕流公寓顶层的平台上跃下自杀辞世的。其五个孩子均年幼,其中作为老三的叶新跃才八岁。叶新跃后易名叶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毕业于上海一所大学,后来从事影视工作;九十年代后又出国定居于美国西海岸之洛杉矶。前几年他曾受聘去澳门组建澳亚电视台,任总编辑;几年后又返回洛杉矶,就职于洛城十八台,担任制片人,又兼任北美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的副会长。我这次动身访美前,他曾把他主编的《洛杉矶华文作家作品选》的书稿发来,让我先睹为快,并为其作序。于是我们有过几次邮件的交流,算是神交了。我到达洛杉矶的三天后,12月28日傍晚,洛杉矶华文作协的部分文友(主要是协会理事、监事),在阿凯迪亚的一家中餐厅举行晚宴欢迎我。就在这次晚宴中,我第一次见到叶周。我一走进餐厅,一眼就认出他,因为他同四十多年前的叶以群宛若一人,叶周太像他的父亲叶以群了!这种异国他乡的相遇,让人感到高兴,也颇有些心酸!

在晚宴上,叶周送我一本他编著的新书:《文脉传承的践行者——叶以群百年诞辰纪念文集》,收入领导、文友以及叶周本人回忆纪念叶以群的数十篇精彩的文字,由上海三联书店于2011年出版。刚到洛杉矶的那些天,我一边痛苦地倒着时差,一边兴奋地接待来访的亲友和文友,一边就读着叶周送的这本还散发着墨香也浸渍着血泪的书;数十万言的一本厚书,我不到一周的边角时间就读完了,还做了一个“勘误表”。我常是一边读一边流着热泪,一边回忆五十年代末期在上海求学的情景。读完书后,我为叶周写了一个条幅,上书我口占的一首打油诗:

沪上文坛风雨骤,

腥风血雨度春秋;

誓为先贤来立传,

百年风云一眼收;

巨鹿路上瞻风采,

黄浦江畔立潮头;

忆昔庭前曾垂训,

华章读罢热泪流。

跋文是:“辛卯年岁末再访洛杉矶,喜逢文坛前辈以群同志之子叶周,赠所编著之《文脉传承的践行者——叶以群百年诞辰纪念文集》一书,读罢感慨良多,口占数句书以赠叶周贤弟为念”。几天后,当着萧逸先生把此条幅送给叶周,他也颇为激动。因此,我曾表示,第三次访美到洛城,最大的收获之一是相识了叶周,并获赠《叶以群百年诞辰纪念文集》一书。

在洛杉矶逗留的一个月之中,我曾三度与叶周见面畅叙。一次是他请我在罗兰岗的一家上海餐馆吃饭,著名作家、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名誉会长,我的老朋友萧逸先生作陪,吃完饭后到萧逸家喝陈年的普洱畅聊。萧兄聊到高兴时拿出了他与影星林青霞、陈冲的亲密合影,让我同叶周大大地开了眼,当然这属于意外收获了!那一天,我们真真是尽兴而散啊!第二次是叶周、萧逸到我借居处回访,我们喝着回味醇甘的大红袍,所谈话题却由着我们的兴致而古往今来、天马行空地神聊着。聊天后我们去阿凯迪亚的中餐馆“楼外楼”就餐,同美食相比,这种朋友间的交流更值得回忆。第三次是在1月14日洛杉矶华文作协举办的报告会上,我的独角戏唱了三个小时,叶周始终坐在我讲台前全神贯注地听着,最后同刘俊民会长一起给我颁发纪念牌:上书:“文坛名师,相天下文章;洛城挚友,领华夏之光。北美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敬赠2012年元月14日”。其实,如果算上12月28日的欢迎晚宴上的初次见面,就算是四次见面了。这在我短短的一个月洛城之旅中,见面的频率很高了。

第三次见面时,也即他与萧兄一起到阿凯迪亚回访时,曾交给我一部长篇小说打印稿。小说取名《丁香公寓》,以小说主人公郭子从八岁到四十几岁的人生经历为主线,展示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文革”前夕,“文革”风暴之中以及上山下乡、改革开放各个时期的社会风貌,尤以上海西区的高干、文化人的生活遭际为主要描写对象,以一群少年的视角切入那个远东大城市的生活和“文革”风暴以及各个时期的社会风貌。小说叙述颇有雅致,虽然有点散文化,却富于传奇性和可读性。我在洛城逗留的后期以读此作为主,兼及别的一些活动。回国后,叶周又发来此作的电子版,我正在阅读并让提出了修改意见,以便在国内出版,也好与国内的读者早日见面,作为我此次访美同叶周相遇相知的一个纪念。

夜访棕榈泉镇

今年开年在洛杉矶逗留的近一个月中,只有一次外出游览的经历,值得记下一笔。

有一天下午,两位年轻的朋友特意早下班,带我夜访棕榈泉镇。这个沙漠中的小镇,位于洛城的东南方向,距离洛杉矶大概一百英里左右(合160公里)。我们于美国西部时间下午四点半离开位于洛城东部的波莫那,在高速公路上驰骋了个把小时,到达远近闻名的“沙漠山岭直销店街”(老中称之为“百家名店”),先逛商店购物。此时已近黄昏,薄暮之中,只见夕阳的余晖映照在白雪皑皑的雪山 之上,远处的沙漠上,一座座风力发电机在运转,构成一种在加州东南隅的沙漠戈壁滩中方能看到的独特的风景,我确乎被这沙漠中的景色迷住了!在两位年轻朋友的引导下,我们穿梭于百家名店之中,采购了一些准备带回祖国的礼品,其中有两件为夫人的外甥和侄儿买的带帽子的名牌绒衣,还有为夫人采购的半袖上衣,还有为残疾儿子买的全棉线内衣,等等,大概费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仨在一家西式快餐店稍事休息后,便驱车直奔被誉为沙漠上的明珠——棕榈泉镇。

从沙漠山岭直销店街到棕榈泉镇,只有20英里(合30多公里)的路程,不到20分钟就到达了。此时天已渐黑,夜色之中只见高速公路的两旁远远近近处,有不少红点似繁星般闪烁,陪同我的年轻朋友说,那就是天黑以前看到的风力发电机。这些闪着红点的风力发电机,给寂寞的戈壁滩增添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到达棕榈泉镇,时近晚七时许,我们的车放慢车速,沿着两边长着高大整齐的棕榈树的星光大道慢行。这条长街据说长达十余公里,大街两旁分布着供旅游观光者食宿的各种酒家和层次不一的旅舍。餐馆酒家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风味,旅舍既有五星级的度假高档酒店,也有适合一般旅行者过夜的汽车旅馆。我们泊好车之后,选择了一家深受白领旅游者喜爱的意大利餐馆,吃了一顿地道的意大利餐。由于我刚到洛杉矶时,曾空腹混吃过香蕉与牛奶,大大地伤害了肠胃,我的胃口大不如前,也没有过去那种自诩为“美食家”的对美食的审美情趣,为此也辜负了朋友的一番美意——美味没品出来,只是填饱了肚子而已。饭后我们一行在著名的星光大道上徜徉。

这条星光大道,同闻名全球的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一样,人行道上镌刻着不少明星的名字,还有一颗星星。称为“星光大道”,是名副其实的,也是好莱坞那条“星光大道”的翻版或者说是刻意仿制,但这丝毫没有贬损棕榈泉的星光大道之意。四年前或十二年前,我曾两度访美,除畅游美国东西部十五州之外,在洛杉矶逗留了近四个月,加上这次的一个月,我在洛城已住了近五个月,也算是洛城的老朋友了。2000年7月和2007年11月至2008年1月访美逗留于洛杉矶时,我都曾游览环球影城,在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数过“星星”;故此,夜访棕榈泉镇,在小镇上的星光大道上流连忘返时,别有一番滋味,也很有点兴味。

时近九时,我们必须启程返回了。这次驾车的年轻朋友,专心致志地开车,我和另一位年轻朋友也就闭目养神了。车速大增,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晚上十时左右,就回到住处了。虽然是一次夜访,却是我这次洛城之旅中一次印象极深的出游。

游罢棕榈泉镇归来,不能不有所思考。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在内华达州南端的戈壁滩上,开始拉斯维加斯的开发,也就半个多世纪时间,一座闻名于世的兼博彩与旅游及各种演艺业(即各种“秀”)的新兴赌城矗立起来。我2000年夏、2007年冬两度到拉斯维加斯,住了数日,颇有些感慨。这次夜游加州东南隅的棕榈泉镇,再次看到美国人在戈壁滩上开发的奇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这方面向人家学习点东西呢?

梅花兰花长大了

梅花与兰花是一双中美混血的双胞胎姐妹。姐姐梅花,美国名字叫莱丽克·彼德森,妹妹兰花,美国名字叫达丽娅·彼德森。梅花与兰花是她的妈妈苏珊(SUSAN)为她们取的中文名字,是印在护照上的,因此,我们大都叫她们梅花、兰花,但在正式场合下还是称其为:莱丽克和达丽雅。这是一双十分漂亮可爱的双胞胎少女!她们的母亲王苏珊是从中国辽宁沈阳到美国留学、打工的,而她们的父亲彼德森先生则是欧洲移民的后裔。从“双胞胎”的曾祖父起就从事新闻或文字工作,彼德森先生也曾当过报纸记者。苏珊与彼德森的相识、恋爱以至结婚育女的故事极富浪漫色彩,简直可以写成一本畅销书了。

我们是2007年至2008年秋冬之际访美时,在洛杉矶认识彼德森一家的。那时候,梅花与兰花还只是小学刚毕业才考进初中一年级的儿童,11岁、天真活泼。当苏珊从她远在沈阳的父亲王教授那里得知我正在美国访问时,千方百计找到了我,并带来了梅花与兰花写的中国游记的中译本,约五万余言。我读后颇感惊诧,两个刚过十岁的孩子,竟能写出如此优美而又视角独特的文字。于是应约与我夫人一起于2008年1月7日造访了双胞胎姐妹位于好莱坞附近的家。苏珊先陪我们游览了环球影城,于下午四时左右把我们带到她位于半山上那座依山而建有着十几级台阶的漂亮而独特的房子里。虽第一次见面,但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愉快的下午。热情的彼德森先生请我们吃了一顿可口的意大利晚餐。聊天时,当梅花、兰花得知我的夫人自己没有生养孩子时,这对善良的姐妹主动要求做她的干女儿。可有趣的是她们一边叫着我夫人为“干妈”,一边依旧称我为“爷爷”。

我们从洛杉矶返回北京后,一直同苏珊一家保持着相当密切的联系——通电话、发邮件。前年,梅花、兰花把她们童年时代的作品汇集成册,采用的是中文、英文对照的排版模式,取名为《十年花语》的书稿寄给我,并诚挚地邀请我为这部将要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书稿撰写短序,我欣然“从命”了。

2011年11月,我应北美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之邀,决定第三次访美。当在美国驻华使馆获得签证后,曾把这个好消息通过穿过太平洋电缆的电波告诉苏珊。双胞胎姐妹得知我将访美后高兴得又蹦又跳,并让她们的母亲转告我,这一次再见面时一定要给我一个美国式的拥抱,以答谢我一直以来对她们的关注与鼓励。这样一来,让我对这次的美国之行更加充满了期待。12月28日,我抵达洛城四天后,梅花、兰花在她们母亲苏珊的带领下,就迫不及待地驱车几十公里到我下榻的阿凯迪亚的外甥女家看我。两个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长成了美丽的少女!婷婷玉立、彬彬有礼。按照约定热情地拥抱了我后,便也改口叫我“干爸”了。这当然合情又合理,不过却招来在一旁叫我“爷爷”的外甥女的两个比“双胞胎”大许多的女儿的抗议。但这没有用,辈份在那儿摆着呢!苏珊坚持要请我和外甥女在饭馆里吃一顿午餐,然后她们娘儿仨又陪我游览了有名的汉庭顿图书馆(Huntingtonlibrnaoy)的非洲花园、日本花园和中国花园,在高达28℃的气温下,尽情享受加州的灿烂阳光和淳厚的友情。

过了几天,就是2012年元旦,梅花、兰花在发给我和她们干妈的元旦贺信中,报告了她们在2011年中所取得的优异成绩。首先是12月她们参加了一个由美国华人商会主办、中国国务院侨办、云南省侨办、云南省旅游局等单位协办的“中国历史文化常识比赛”,有上千名华人少年儿童参赛,在这一举世瞩目的大赛中,梅花(莱丽克)脱颖而出,一举夺冠,获得2012年7月到云南西双版纳免费旅游的机会;兰花(达丽雅)则由于关于“泼水节”的问题没有答出而屈居第十三名,当然这成绩也很不错了!余者是:她们于11月参加了百人腰鼓队在好莱坞举行的87届迎圣诞大游行;参加了由《中国日报》与《台湾时报》举办的选美并被选为第一名;10月,收到了奥巴马总统签署的优秀学生奖状;参加了帕萨迪纳举办的通过音乐实现和平的大型音乐会,取得骄人的成绩;8月,参加了国际少年音乐节,梅花获得了钢琴第一名;7月,参加了加州西南区的青少年艺术节的钢琴比赛,姊妹俩的四手联弹喜获第二名,梅花还单独获得贝多芬钢琴协奏曲第二名;《华人杂志》隆重推介了姐妹合著的中英文对照的《十年花语》一书;姐妹于9月升入高中二年级后,双双进入网球队,并成了种子选手。真是喜讯连连,美不胜收。梅花、兰花不仅长大了,也真的出息了!姐妹俩当面向我表示,长大后要成为中美文化交流的使者,梅花要成为美利坚合众国驻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大使,兰花则要成为哈佛大学的汉学教授。我当然祝福她们取得成功,但愿这美好的愿望能一一实现!等到梅花到北京履职时,我和她干妈就搬到三元桥外的安家楼美国使馆陪她吧!

梅花和兰花以《十年花语》作者的身份,于2011年加入了北美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成为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作家。因此,当我于一月十四日下午在美中文化中心向数十位华文作家作“关于中国当代文坛发展态势的报告”时,她们也在她们母亲的陪同下,赶来参加。当然,由于讲的是大陆文坛成年人的事,她们是听不懂的,但也得规规矩矩地陪着听着,真是难为她们了!

在我提前离开洛杉矶返京的前几天,我特地抽出时间回访梅花与兰花家,受到热情友好的接待。原来我希望在她们家用晚餐,但彼德森先生坚决不允,说我四年才到他家一次,一定要隆重宴请我。于是选择了一家法式餐馆,请了一顿难忘的法式大餐。用完烛光晚宴之后,我才在夜色中依依不舍地告别梅花与兰花那温馨的家,告别这两位叫我“干爸”的美丽少女!

徜徉于圣塔莫尼卡海滨

圣塔莫尼卡(Santa Monica)是美国西海岸著名的美丽的海滨小城,它的海滨也是十分迷人并有些故事的。小镇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度假宾馆、餐厅和电影院。这里拂面的温柔的海风,灿烂的温暖的阳光,吸引着大批的游客。因此,圣塔莫尼卡成了洛杉矶旅游度假的好去处。

四年前,也就是2007年至2008年的秋冬之际,我携夫人再度访美,逗留洛杉矶期间,曾在文友黄宗之先生的陪同下,到圣塔莫尼卡海滨一游;不巧遇到洛城难得一遇的豪雨。在大雨滂沱之中,只看了看海滩上作为纪念伊拉克战场战死的美国军人的坟场,看到那儿插着一个个十字架表明一个个军人战死,据说这是一种反战的表示。然后我们走上突堤码头,陪着黄宗之的小女儿姗妮躲进一家游艺厅里打游戏机,然后到突堤尽头望一眼迷迷茫茫的太平洋,就匆匆返回住处了。可以这么说,第一次圣塔莫尼卡之游很是不尽兴啊!

2011年12月至2012年1月的第三次访美,甫抵洛城,黄宗之先生重提再到圣塔莫尼卡一游之事。此次陪游者多了黄先生长女、正就读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安琦,可少了四年前陪同我访美的夫人,这次我是孤身访美的。我们一行先驱车参观了盖蒂博物馆(TheGetty Center),看了不少名画,吃了午餐,于下午三点多才沿着10号公路来到公路尽头的圣塔莫尼卡。我们在免费停车场泊好车后,即舍车步行到海边。放眼一望,原来在海滩上设立的为悼念伊拉克战场上死难将士而插上的一些十字架荡然无存,可能是由于伊战结束美军陆续撤出之故罢,既然不打了,就没有反战的必要。于是,我们随即跨上突堤,沿着它走到尽头。据说这个突堤码头建于1906年,是圣塔莫妮卡的象征,很多电影电视剧曾在此拍摄:电影《泰坦尼克号》中Jack对Rose说要带Rose来圣塔莫妮卡和坐摩天轮,即指此处;《阿甘正传》中,阿甘跑步到西岸也即指此处。我们漫步在长长的突堤之上,穿行于熙熙攘攘的游人之中,只看到突堤上设着不少出售旅游纪念品和食品的流动小摊位,又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民间艺人在表演着杂耍,以吸引游客,游客看完表演自然是要给钱的。漫步穿行于突堤码头之上,看到的自然是异国风情,可是同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逛北京天桥和上海城隍庙,感觉似无二致。

在突堤上逛了个把小时,天空逐渐暗淡下来。这一天,虽然无雨,却刮着不小的风,这个海风似乎不太温柔了。于是我们走下突堤,来到距离海滩不远的一条适合逛街的行人徒步区——“三街”(Third street)。这是圣塔莫妮卡最有名的一条街。街道两旁有许多温馨浪漫的咖啡馆、电影院和很多倍受年轻人喜爱的小商店。街道的每一个角落都装饰得非常的精巧。这条街名为步行街,就是禁止车辆通行,是游人逛街购物的天堂。街道两侧罗列着许多引导时尚流行的精品店以及美味的意大利餐厅;街中心还有许多乐器演奏者的表演,偶尔也有一些著名的乐器表演大师来此献艺。据说,从圣塔莫妮卡三街上走出了不少音乐大师。我们倘佯于这条著名的步行街上,自然东张西望看一眼那些引导时尚与流行的精品店,但更多的却是驻足于街中心一处处的器乐表演、声乐表演和杂耍之处,欣赏他们那独具艺术个性的表演,并爆出阵阵的笑声。三街延续了3个“区块”,可谓漫长且琳琅满目,它不仅有四家电影院共17厅,75家咖啡店和餐馆,还有各种艺廊和书店。要在“三街”尽兴,至少要大半天,由于天色已晚,加上我们逛了一天,已是强弩之末,只好在我的恳求下结束这次精彩的难得的游览了。

游了圣塔莫妮卡海滨,倘佯于三街上,才看到洛杉矶的精华之处,才品尝到生活的美味!

责任编辑刘志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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