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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情叫无名(外一篇)

2012-04-29爱琴海

青春 2012年9期
关键词:云台山公鸡老师

爱琴海

苍松、翠竹、腊梅,谓之岁寒三友,亲情、友情、爱情,谓之人间三情。我曾有一种情,它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也不是爱情,它不是人类语言可以准确诠释的哪一种特定之情。它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如青萍之末,在情感词典里找不到它的归属,然而,它确曾存在,宛如绵绵春雨滋润我的心田,而末了留给我的却是无限的感伤。

十五年前,我住在家乡的古镇上。小街青砖汉瓦,绿树葱茏,鸟语花香。一个夕阳西斜的黄昏,我独自从北街穿过南街,跨过具有三百年历史的乾隆桥,去拜访一位老师。在距老师家不远的一条夹着草木翠竹的小道上,一个容貌娟秀、皮肤白皙的姑娘迎面走来,她手持一本书,落日的余晖把她的小脸染成淡红。我们虽有点儿面熟,知道在一条街上,但从未说过一句话,连彼此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想不到她竟主动跟我打招呼,现在依稀记得大概是说了句“来玩啊?”“你好啊”之类的话。我受宠若惊地支吾其词,算是作答。我以为,像这样的姑娘原本高傲,像梅花一样美丽而冷峻,我只有敬畏的份儿了。世界上确实有一种美,美得叫人敬畏。她的肌肤洁白如玉,令人不禁想起“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样的唐诗。

以后的日子,我几乎每个周末都去老师家玩,内心希望和她在那条筱竹飒飒的小径上不期而遇。后来,我们总算遇见两三回,我借给她一本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和一本《岁寒三友图》,她很高兴,说临摹美术,打算报考美术学院,感谢的声音是那种温柔的低回。

打那以后,半年过去了,我在那条小道上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难道是她外出念书或者工作了?有几次,我想向老师打听她的下落,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真的难以启齿,我同她是什么关系呢?既不沾亲带故,又不是同学朋友,更不是谈情说爱。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在老师面前旁敲侧击,打听她的情况,老师的脸霎时沉了下来,喟叹道:“奥,沈家的姑娘------可惜了------得了白血病------糟掉了------”在我们家乡,“糟”是形容一个人的生命在二十岁之前结束所常用的婉转语,有惋惜之意。我抑制心头的悲痛,故作镇静,问:“她多大啦?”老师长叹一声:“才十八岁!”

我离开老师家,踏上回家的小路。路过一片竹林时,我停了下来,久久伫立。在如水的月光下,我愣愣地望着斜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真想永远化作一团影子,因为,它虚无而没有任何痛苦。

现在想来,她已经离开尘世十五年了。她如果活着,该有三十多岁了。这些年里,我结婚成家,亲友往来,可谓亲情、友情、爱情一应俱全。然而,我对她那永远难以表述的情愫,并未隨着光阴的消逝而消逝,它仍然时隐时现。我知道,这也许是对少女夭折的感伤,也许是对美好事物总是昙花一现的畏惧,也许是对如白驹过隙般短暂生命的心灵喟叹。这一种情,我深埋在心,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我相信,它会伴随我的生命旅程一道走向终点。

高山·大海·小人

一座山,一条羊肠小道,一眼葱茏翠绿,一片记忆中的海,一个人。我离开云台山具有俄罗斯风格的职工住宿区,独自向大山走去。双脚踏入山道,抱绿拥翠,不见一人,顿时冒出一个想法:什么海南岛,啥子旅游胜地,分明风景这边独好!

右侧这座山唤做公鸡山,随便怎么看也不像一只公鸡,可能是公鸡比母鸡体大且雄壮的缘故吧,跟着得此山名。针叶林,竹林,杉林,灌木林,高矮参差;狗尾巴草随风摇曳,蒲公英为了扩大生存地盘,其绒毛球拼命飞到老远的地方;类似爬墙虎的藤蔓植物不满足于横躺地面,攀缘缠绕树干树枝上;不知名的野草野花此静彼动,欢迎陌生的行路人。山麓有一方池塘,微风吹皱,清澈见底,浅滩绿草如茵,岸边或树林飒飒,或野草鲜花;一中年男人手持缰绳牧牛,老水牛安然吃草,仿佛置身世外。此情此景,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

久违了,油画!长期生活在城镇,目睹水泥森林,周而复始,不烦也烦。苏联虽已解体,但老大哥留下的火柴盒式民用建筑却遗风犹存,林立于中华大地,咱这城镇也不例外。恰逢国庆,假日难得多多,我再也不愿一头钻进如南京这般闹市,便携妻子来到云台山矿区的娘家。宋代王安石有一首诗写道:“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真的,宋朝的大诗人就像专为娘家的风景写的那样:俄罗斯风格的小屋虽已陈旧,但房前屋后绿树环绕,你若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是覆绿涂青的云台山。云台山山脉由公鸡山、母鸡山、龙山、吉山以及其他无名山丘组成,绵延二百多华里,远远望去,山峦起伏,到得跟前,满眼染绿,恍若仙境。本来,拟携妻子共游山景,无奈气温突降,不肯出门。独自一人漫步山道,倒也逍遥,愈走愈深,不见一人一户,天气阴沉,秋风萧萧,然而常绿灌木和针叶林却以翠绿挺拔拒绝秋末冬初的转换,对冬天说不。大山却不言不语,保持沉默,也许为了维护庄严,也许怕言多必失。大山沉默不语,却无时不讲着哲理。它用默默无言赢得了生命、力量、永恒、尊严,它以静制动,以无为而无所不为。仿佛是高山而不是海明威对我们说:“你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消灭!”

回来的路上,我由山及海,想起四千里外三亚岸边的无边无际的南海。大海有它自己的襟怀,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语言。它无论清浊,一概容纳百川。不管雨水泪水,希望绝望,纯洁肮脏,它都照收不误。它之所以赢得胸怀广阔的美名,是因为始终敞开着它那无限广阔的胸膛。

记得我的一个雨花石收藏家朋友告诉我,著名作家、前文化部长王蒙来宁总不喜欢入住高级宾馆,却爱下榻他的寒舍,与他这位雨花石之友谈石论人。王蒙是正部级高级干部,他有资格入住高级宾馆却主动不住,而愿光临平民荆门,这种高贵的人格和高尚的品德,现在恐怕不多见了。生活中,多数人还是属于小人———渺小、小气、小心眼儿以及趋炎附势的小人———尽管没有几个人愿意承认。

山和海,不是对立物,而是对应物;不是短暂,而是永恒。滚滚红尘,只有它们有资格傲视众生,鄙视一切,包括人。

责任编辑⊙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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