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明帝的文学思想
2012-04-13刘德杰
刘 德 杰
(河南教育学院 中文系,河南 郑州 450002)
论汉明帝的文学思想
刘 德 杰
(河南教育学院 中文系,河南 郑州 450002)
汉明帝刘庄是两汉较早具有明确文学思想的皇帝。在他看来,文章可“成一家之言”,使作者扬名后世;文章当务实切用,利于政化;忠义之士才能写出忠义之文。汉明帝的文章也反映出一定的文学倾向,即尚真疾虚,不失真性情,本经立义,典雅简净。汉明帝的文学思想对永平晚期文学、尤其是章帝朝文学产生了直接而深刻的影响。
汉明帝;文学教化观;尚真疾虚;典雅简净
汉明帝刘庄为东汉文化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这方面的研究几乎都集中在经学方面,文学方面罕见涉及,唯邵毅平的《汉明帝诏书与班固》有所论述。该文认为,汉明帝通过诏书向以班固为代表的宫中文士施加政治压力,迫使他们创作了大批歌功颂德之文,甚至用是否歌功颂德作为文学批评的标准[1]。其实,汉明帝刘庄具有明确的文学思想,对永平晚期文学、尤其是章帝朝文学产生了直接而深刻的影响。
一、诏书表述的文学思想
文学的发展与人们对文学价值的认识密切相关。汉魏之际,人们对文章价值的认识空前提高,“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曹丕《典论·论文》)成为天下共识。然而,这种认识早在汉明帝的《诏班固》及其他文章中已经相当明确。
班固《典引序》载,永平十七年,汉明帝召班固、贾逵、傅毅、杜矩、展隆、郗萌等到云龙门,小黄门赵宣持《秦始皇帝本纪》问道:“太史迁下赞语中,宁有非耶?”班固对曰:“此赞贾谊《过秦篇》云:‘向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绝也。’此言非是。”明帝即召班固入内,问道:“闻此论非邪?将见问意开寤邪?”并下诏说:
司马迁著书,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污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词,不周于用。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至是贤迁远矣。[2]
如果放在两汉文学发展史上,汉明帝的这番文学评论实有其不同寻常的意义。
汉明帝这道诏书,把“颂述功德”与“贬损当世”作为评价文士是否“忠义”的标准,并对文章的社会功用提出了明确要求:颂述汉朝功德即“有周于用”,是忠臣贤士;用文章刺讥朝廷,贬损汉世,则是不明大义。“颂述功德”,当然是指“弘汉家之德,崇刘氏之美”[3]1956。这是汉武帝以来通行的文学教化观,也是汉明帝政教思想的突出表现。
汉武尊儒,经学越来越深入到意识形态与社会文化心理之中,文学的政教功能逐渐突显,乃至成为文学评价的首要准则。两汉之际的《毛诗序》就反映了这种观点。其文曰:“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对此,郑玄《诗谱序》阐释说:“论功颂德,所以将顺其美;刺过讥失,所以匡救其恶。”此处所说的“美”和“刺”是对汉代文学教化观的精辟总结。司马迁和扬雄对司马相如辞赋的批评也是着眼于此。
《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说:“相如赋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讽谏何异?”[4]扬雄晚年批评相如赋诱导了汉武帝的神仙追求,他说:“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欲以讽,帝反有飘飘有凌云之志。由是言之,赋劝而不止,明矣。”[3]3575在扬雄看来,相如赋“淫丽”过当,容易从“讽刺”转向“劝美”,以至汉武帝读后“飘飘然”更好神仙,这种诱导帝王逾越法度的做法是贤人君子所不为的。汉明帝批评相如辞赋“不周于用”,也是着眼于辞赋的社会功用,只是政治伦理色彩更鲜明。
汉明帝引导文学“颂述功德”,也与两汉文士普遍的政教责任感有关。两汉文士多关心政化,或批评时弊,或颂述汉德,或明辨是非,但都指向“兴治”。班彪作《王命论》称述汉承尧德,不过是为劝隗嚣归汉,以实现国家统一。《论衡·须颂篇》认为,自古帝王建功立德,皆须鸿笔之臣,“褒颂记载,鸿德乃彰,万世乃闻”[5]307,“夫古之通经之臣,纪主令功,记于竹帛,颂上令德,刻于鼎铭。文人涉世,以此自勉”[5]308。王充《论衡》的大部分内容完成于汉章帝之世。当时,王充退居家乡,以著述为业,《论衡》的写作并未承受政治压力,其中却充满了“宣汉”思想。班固《两都赋序》说汉赋的功用在于“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与王充褒扬汉世的思想并无二致。汉大赋“劝百讽一”,以颂扬汉朝威德为主旨,一方面来自普遍存在的国家自豪感与时代自信心,一方面或许出于仕进需要多少有些有意奉迎帝意之嫌,但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文士“王化”情结的体现。在《典引序》中,班固描述自己接受明帝诏书以后的写作心理,说:“臣固常伏刻诵圣论,昭明好恶,不遗微细,缘事断谊,动有规矩,虽仲尼之因史见意,亦无以加。”有学者指出,班固《典引》“虽淫辞献诌,要以避祸”[6]。此乃推测之辞,有待考量。《典引》作于章帝即位之后。章帝好文章,优崇褒励文士,班固创作《典引》时正是得志之时,谈不上政治高压。完成于建初年间的《汉书》也大体遵循了“缘事断谊,动有规矩”的史评原则。班固的创作,与其说是“谄媚”汉王朝,不如说是他将儒家忠义观奉为写作中的首要原则。联系《论衡》的“宣汉”思想,结合张衡著史“竭思于补缺,俾有汉休烈,比久长于天下,并光明于日月”[7]的想法,可以说,东汉文章颂述汉德,实为文士经世致用思想的某种客观呈现。汉明帝对文学的政教伦理倾向表达明确的期望,或可谓之因势利导。当然,我们并不否认,汉明帝诏书或许会对班固等人的创作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汉明帝认为,与文章“有周于用”联系最为密切的是作者的忠义之节。在他看来,《史记》之所以“微文刺讥,贬损当世”,原因在于司马迁因遭受宫刑而愤懑当世;司马相如的文章浮华过度,根源于相如“污行无节”,换句话说,“两司马”的文章各有不足,都是因为作者的忠义节操修养不足。这种文学批评隐含着一个理论前提,即德行与文章互为表里,忠义之士才能创作出承载忠义之道的作品。这种德行为本的思维渊源有自。孔子曾有“有德者必有言”之论。扬雄亦言:“威仪文辞,表也;德行忠信,里也。”[8]《论衡·书解篇》亦云:“德弥盛者文弥缛,德弥彰者文弥明。”[5]431可以说,汉明帝从文学批评角度引导文士忠于朝廷、义于当世,虽不免偏狭之嫌,却也反映了社会对文士德行的普遍要求。
汉明帝这道诏书的文学意义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肯定了文学创作可以“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这等于认同了以《史记》为代表的文史著作独立存在的“不朽”价值。两汉之际,桓谭力推扬雄《法言》,说它会像“五经”一样“不朽”,当时并未得到广泛认同。《史记》在汉明帝时代流传不广,也很少有人从“文章”角度肯定它对于作者的“不朽”意义。汉明帝以帝王之尊予以品评,从某种程度上提高了文学在国家政治文化体系中的地位,其意义不言而喻。
简言之,上引明帝诏书中的文学思想可以概括为三句话:文士当怀忠义之节,文章要利于政化风教,文学具有独立的“不朽”价值。
明帝诏书还对奏疏文提出了崇真黜伪的要求。如《获宝鼎诏》说:“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嗤也。”*本文所引汉明帝文章,除注明外,均出自严可均《全后汉文·明帝文》,北京:中华书局,1958年版。“浮词”即浮华之词,谄媚之词。章奏过称虚誉,即是谄媚君主,明帝要求坚决杜绝。这种思想在他的诏书里反复出现,如《日食求言诏》(永平三年)说:“古者卿士献诗,百工箴谏。其言事者,靡有所讳。”永平八年的《日食求言诏》要求“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永平十三年的《日食下三公制》云:“将有司陈事,多所隐讳,使君上壅蔽,下有不畅乎?”明、章时期的章奏普遍务实切用,极少浮辞滥调,不能说没有汉明帝的影响。
二、创作中表现出的文学思想*汉明帝的诏书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亲自所作,一是他人代作。本节所引诏书均为自作之文。
汉明帝作文,亦尚真疾虚。永平十三年,明帝作《巡行汴渠诏》,先说到兖、豫之人对修汴渠的几种看法,而后描述自己的心理说:“议者不同,南北异论,朕不知所从,久而不决。”朴实诚恳,毫不掩饰自己曾经犹豫不决。每遇灾异,或是大臣言事,在回复诏书中,明帝总是躬身反省,坦然认错。永平八年,明帝因日食诏令群臣各陈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官,且下诏说:‘群僚所言,皆朕之过。人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人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昔应门失守,《关睢》刺世;飞蓬随风,微子所叹。永览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这些文章,因事立论,坦诚自然,和他对奏疏的要求是一致的。
在情感表达上,明帝文章也有崇尚率真的倾向。如《即位恩赦诏》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水而无舟楫。夫万乘至重,而壮者虑轻,实赖有德左右小子。”当时,汉明帝春秋正盛,却说出“上无天子”之类放言无忌的话。如此率真之文,正见其率真之性。与此相似的,还有《以东平王苍为骠骑将军诏》(即位初),文云:“东平王苍,宽博有谋,可以托六尺之孤。”明帝自作诏常有自谦语。《诏骠骑将军三公》:“朕以暗陋,奉承大业……素性顽鄙,临事益惧,故‘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以“暗陋”、“素性顽鄙”写其性情学识,引用“小人长戚戚”描述自己对国事的忧虑与恐慌,典雅而谦恭。无论这些言辞是否有造作的成分,都不难看出汉明帝豁达直率的个性。再如《赐执金吾冯鲂诏》,从“复道多风寒”说起,言及帷帐、塞窗等细节,体贴入微,又可见汉明帝对老臣的慈爱情怀。他的《手诏东平王国傅》抒写兄弟离别之怅惘,深情动人,毫无矫情之态。汉明帝之文,事真,情真,描述亦真,读其文,可想见其性情为人。
汉明帝还推崇“本经立义”的典雅之文。明帝自小接受过系统的“五经”教育。曾师从博士桓荣治《尚书》长达十余年,他“兼通四经,略举大义,博观群书”[9]。即位后,明帝常请名儒侍讲,与诸儒论难,甚至亲自登台讲经,具有深厚的经学造诣与良好的文学修养。基于此,汉明帝很容易对依经立义、引经据典的典雅文风产生认同感。永平十五年,明帝巡狩至东平国,“以所作《光武本纪》示苍(东平王),苍因上《光武受命中兴颂》。帝甚善之,以其文典雅,特令校书郎贾逵为之训诂”[10]1436。这项特殊的文学活动,不仅说明汉明帝喜爱典雅文章,而且似乎有意推崇典奥的颂德之文。
明帝崇尚典雅之文还表现在他的创作中。明帝文章,往往本经立义,熔铸“六经七纬”之语以为己用。汉明帝引用经典,常用其要义,很少直引原文。试看引经较多的《幸辟雍行养老礼诏》。其文曰:“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八佾具修,万舞于庭。朕固薄德,何以克当?《易》陈负乘,《诗》刺彼已。永念惭疚,无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学明;五更桓荣,授朕《尚书》。诗曰:‘无德不报,无德不酬’。”这里直引经典的只有一句,其他各处或用其要义,或点到为止。其中,《鹿鸣》和《新宫》出自《诗经·小雅》,用以表达天子尊礼重臣。“八佾舞于庭”出自《论语·八佾》,指天子的舞乐典礼。“《易》陈负乘”用《易·解卦》爻辞“负且乘,致寇至”,原指乘车时不肯将珍贵的东西放下,而是背在身上,故而招致盗贼。“《诗》刺彼己”用《诗经·扬之水》之典,原是讽刺不当处其位而处其位。这两处用典均自谦以小才居大位。宋叶适《习学记言》卷二十四论汉明帝此文说:“孝明行养老礼,意既笃实,文亦叮咛,可谓三代之后,旷千载而一遇也。”[11]汉明帝又有《即位恩赦诏》,诏中的“协和万邦”出自《尚书·虞书·尧典》,“怀柔百神”出自《诗经·周颂·时迈》,该诏用此二典赞颂光武中兴与尧舜并肩,熔铸经诰之词而不着痕迹。他的《日食求言诏》(永平三年作)既化用刘向《说苑》讲到的楚庄王戒惧灾异的典故,又活用纬书《春秋感精符》天降日食以警告鲁哀公之典,自我警示,点到为止,简净明练而意味深厚。《手诏东平王国傅》表达君臣相互倚重之情,暗引《诗经·采菽》,镶嵌无痕,语短情长。汉明帝用典,不务繁引而求精到,不重章句而重大义,语句简短而含蕴不尽。于此可知他的又一文学追求:典雅之外,又求凝练与简净。
汉明帝著述作文,也有“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的自我期许。他写作了经学著作《五家要说章句》,并令桓郁为之校定[10]1254-1255;又作了《光武本纪》等文,并且特意拿给东平王刘苍看。汉明帝让臣子阅读、注释自己的作品,说明他不仅有很强的著述意识,并且期望自己的作品流传后世。由此,我们可以推测,汉明帝常自作诏书,应是用心为之,否则,他的文章之美在古代帝王中也不会名列。
三、汉明帝文学思想之影响
需要注意的是,汉明帝的文学思想成熟较晚,约在永平最后三五年。
我们的主要依据是,永平中著名文士大都在十五年前后始受到明帝重视,或得宠进,或被召入东观。明帝的主要著作,如《光武本纪》等文,也作于永平十五年或此前不久。上引《诏班固》作于永平十七年,几个月后,明帝去世。明帝在位十八年,何以到最后几年才重视文学创作呢?可能的原因是,明帝继承了光武帝的文化思想,尊崇经术,笃信谶纬,致力于完善礼乐典制的建设,尚无暇顾及文章之事。《论衡·佚文篇》载,永平中,蜀郡杨终为上计吏,见三府作《哀牢传》不能成,归郡作之上奏,明帝非常欣赏杨终的文才,遂征拜杨终为兰台令史。哀牢郡是永平十二年设置,杨终入兰台应在其后一两年或更晚一些。贾逵献《左传解诂》与《国语解诂》及作《神雀颂》,都在永平十七年。贾逵《神雀颂》是奉明帝诏书而作,群臣同题并作,但只有贾逵、班固、傅毅、杨终、侯讽五人的文章美如金玉,百官之作皆如瓦石。由此可知,直到永平最后几年,朝中能文之士仍很缺乏。或许,是作《哀牢传》之事触动了明帝,促使他开始征召众多著名文士进入东观,以便校书,著史,或者随侍左右。马严、贾逵、傅毅、班超等人均在永平十五年前后以“能文”被征入兰台或东观。《论衡·须颂篇》记载这段历史说:“明帝世好文人,并征兰台之官,文雄会聚。”这种情况应是就永平晚期而言。
汉明帝的文学思想成熟较晚,对当世文学的影响比较有限。不过,至少有如下几点值得重视:第一,永平十二年以后的几年,出现了不少颂扬汉德的文章,如班固《两都赋》、傅毅等《神雀颂》、杜抚等的《汉颂》(见《论衡·须颂篇》)、崔骃《西巡颂》及刘苍的赋颂歌诗等,这些作品的出现与汉明帝的褒励奖导应有直接关系。第二,明帝尊经崇儒,大力推广经学,经学至永平而鼎盛,促成了“全民习经”的文化氛围,这对文学发展是十分有利的。安帝时,南阳樊准言及汉明帝君臣论学议政之事,说:“每宴会则论难衎衎,共求政化。详览群言,响如振玉。”[10]1125光武好经术,每每参与群儒论经,明帝承父业而加以恢弘,章帝亦用心光大父祖志愿。可以说,东汉文士“历政讲聚,渐靡儒风”的传统肇始于光武,定型于明、章之世,此后不过传衍而已。第三,永平年间的奏疏务实切用,典雅朴实,少有浮辞。如刘苍的《上疏归职》与《上疏谏猎》、钟离意的《谏起北宫疏》与《因变异上疏》、樊儵的《上言选举》与《奏正经义》等文,皆针对时弊,引经典,明道义,实为明帝君臣“创业垂统”思想在政治行为中的体现。第四,永平晚期,明帝征集大批能文之士入宫校书著史,不仅直接促进了宫廷文学的较快发展,也为章帝朝文学的繁盛奠定了良好基础。
其实,汉明帝文学思想的最大影响恐怕应是这一条:汉章帝接受且光大了明帝的文学思想,并落实为一系列的文化举措。举例言之,章帝“博召文学之士”,实为明帝征能文之士进入东观的接续;明帝始创《汉记》修撰,章帝以后诸帝又精选鸿儒文彦续修之;章帝好文章,作歌诗,自作诏,恐怕也与其父的教导和垂范分不开。
总之,明帝认同文学创作可以“成一家之言”,并且著书作文,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人们对文学的独立价值与社会功用的认识,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文学的政治与社会地位。他倡导的务实切用的文学观引导了文士对时政得失与政治教化的关注,丰富了东汉奏疏的人文情怀与现实精神,也使得“颂述功德”的赋颂更加贴近现实问题,诸如“三雍”礼建设,黜贪酷、进贤良的吏治整顿,反丧葬奢靡等。明帝崇真黜伪的文章观念及对典雅文风的推崇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东汉典实文风的形成。作为一代深有影响的明君,汉明帝对文士的胸怀和节操提出了明确要求,将士人的德行修养提升到政治高度,其影响是可想而知的。“文以载道”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主导性理论,虽然是唐韩愈、柳宗元提出的,其实际形成却在两汉,且与汉代经学密切相关,经学之鼎盛正在东汉明、章之时。因此,汉明帝对文士节义的要求是值得重视的。这个有着深厚经学造诣和一定文学修养的一代明君的文学批评,其分量远非当时任何一个文学家的评论可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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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海林]
I206.341
A
1000-2359(2012)04-0203-04
刘德杰(1969-),女,河南唐河人,文学博士,河南教育学院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汉魏六朝文学文献研究。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0BZW033)
2012-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