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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商隐诗歌意象的迷离与遥深之美

2012-04-13葛稳罡

关键词:咏物诗爱情诗李商隐

葛稳罡

(淮阴卫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江苏 淮安 223300)

论李商隐诗歌意象的迷离与遥深之美

葛稳罡

(淮阴卫生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江苏 淮安 223300)

李商隐诗歌意象从取象的内容、目的以及意象的组合上看,都呈现出迷离之境与遥深之情的融合。这在他的政治诗、咏史诗、咏物诗、爱情诗以及无题诗中均有突出的表现。本文试图从李商隐诗歌的意象入手来探究其诗歌的美学特质。

李商隐;诗歌意象;迷离之境;遥深之情

0 引言

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在构建诗歌意象时善于将其情感和通过感官获得的有关客观世界的感觉经验相交融,形成一种不同于单纯的认识反映的新表象,再根据自己的审美趣味和主观表现要求进行选择和组合,使客观景象成为心灵化的意象而呈现为一种表情的有机结构。而他观照并选取的这些意象无论从取象的内容、目的,还是意象的组合,往往都显得光怪陆离、扑朔朦胧,为我们营造出一种迷离之境;而这迷离之境又和他诗歌所寄托的遥深之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别具一格的美学特质。

从取象的内容来看,他常用风、云、露、霞、夜、梦、魂魄、飞鸟、飞虫、水、花、灰、尘、波等意象,还有三百多个虚拟意象(其中包含神话、传说和作者想象虚构的意象),这些意象虽在诗中各有自己的特定的内涵,但它们身上都具有飘幻迷离的共同特质。由它们营造出的诗歌意境往往迷离朦胧,让人难于捉摸。此外,大量典故意象的运用也使得诗境迷离的程度更加浓烈。从取象的表意目的来看,大量比拟、象征、起兴类意象的运用,也是构成其诗境迷离的一个重要因素。因为李商隐比拟和象征的对象和本体之间并不追求外形上简单的一一对应,而更注重内质上的神韵相通;起兴类意象(他物)中有不少与诗人欲表之意(所咏之词)关联不大,甚至毫无关联;在构建这几类意象时又善取生僻之象。从意象的组合来看,他经常采用隔断式意象组合,要么使主意象与分意象之间产生陌生化,要么采用无逻辑的片断组接。诚如郝世峰在《选玉谿生诗补说前言》中所说:“他的诗歌常常不注重意象的表层关系,而是以心使物,因心造境,偏于表现意象下面的深层底蕴。因此,意象间的表面逻辑关系相当隐约不定,甚至彼此不相干连……这样的结构足以表现诗人那种迷离惝怳的心境。”[1]1087罗宗强也说:“他往往把浓烈的情思隐藏起来,用一些片断的意象,把诗的情思和意境表述得朦胧惝恍。”[2]234李商隐诗中确含有“白日梦者”的特征,在悲剧情绪全面弥漫时也常常寄托于飘幻,但这不等于据此就说他是虚无主义者。因为这只是其诗歌偶尔表现出来的一个的方面,比起他众多饱含深情至爱的诗篇还是显得狭小得很。即便是那些表象上看起来寄托飘幻的诗篇,如果我们细心探究也能挖析出丝丝真情。诗人虽在诗歌意象中呈现出这种朦胧迷离之境,但往往又和他深邃而真挚的情愫交织在一起的。只不过这种情愫常常深隐密藏而不易被人明察。苏雪林说他是“诗迷专家”[3]163,确有一定的道理。其实历代诗评家中有不少人对义山诗的隐而不显的特色进行过零星的评述。北宋范温谓其“高情远意”、南宋刘克庄谓其“探幽索微”、金代元好问谓其“精纯”、明胡应麟谓其“精深”、明胡震亨谓其“深僻”,有清一代这方面的评论更多,如王夫之谓“寓意俱远”、朱鹤龄谓“沉博”、叶燮谓“寄托深而措辞婉”、钱良择谓“思深”、王士禛谓“思入微妙”、朱彝尊谓“情深于言”、何焯谓“高情远识”、管世铭谓“用意深微”、纪昀谓“性情沉挚”、林昌彝谓“寓兴深而托兴远”、曾国藩谓“渺绵”等等(以上评语皆析引自《李商隐资料汇编》),虽然各家措辞不一,评论的视角有别,但归纳起来有共同之处:一谓其诗中饱含感情;二谓所蕴之情既深邃又遥邈。所以,晚清刘熙载在《艺概·诗概》中所云:“李樊南诗深情绵邈”[4]65,可谓是这方面评点的最好的总结。

那么,这种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在李商隐诗歌意象中究竟是如何相互交织的呢?这要将其诗歌分类来谈。当今学术界对李商隐诗歌惯常使用五类划分法,即政治诗、咏史诗、咏物诗、爱情诗、无题诗(含准无题诗,即以诗的开头字面为题,但该题又不能统摄全篇,如《人欲》、《一片》、《日射》、《为有》、《锦瑟》之类)。笔者在这里将其分为三组来讨论。

1 政治诗和咏史诗意象中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的交织

李商隐是个关心现实政治和历史兴亡的诗人,他的政治诗和咏史诗总量约有一百多首(这是直接反映现实政治和历史兴亡的,不包括其他类暗含政治、历史指向性的)。他的这类诗歌由于大多侧重写实,因而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相交织的情况较其它类诗歌体现得不太明显,但仔细阅读还是有的。比如《曲江》:

望断平时翠辇过,空闻子夜鬼悲歌。

金舆不返倾城色,玉殿犹分下苑波。

死忆华亭闻唳鹤,老忧王室泣铜驼。

天荒地变心虽折,若比阳春意未多。

从表面看来,整首诗意象有“天”、“地”,时间有“子夜”、“春”,建筑有“玉殿”、“下苑”、“华亭”,器物有“翠辇”、“金舆”、“铜驼”,动物有“鹤”、还有虚拟的“鬼”等,可谓异质纷呈,扑朔迷离;而且意象表面意义的关联也不大,这似与现实政治无涉。其实该诗作于甘露之变几月后的开成元年春,通篇剖析如一则时事评论。首联言李昂重修曲江本出于追慕开元、天宝盛世,而旋构巨变,方修便废,升平临幸之乐转瞬遂绝;夜间徒闻王涯等人冤魂悲号,阴森悲凉之气已显。颔联是说明皇遭禄山之乱西逃,杨贵妃赐死,一去“不返”,王朝元气已伤,不过回归后尊严“犹”存,兴衰之慨、惋惜之情渐浓。颈尾两联借旧典比衬现实,陆机受谮冤死,索靖“老忧王室”;虽悲怆于“天荒地老”,但陆一死长终,索不过预忧未来,这些同诗人深忧积愤地目睹太监嚣张专横、皇帝受制于家奴相比都差多了。义愤填膺之情达到极致。通过意象背后意义剖析,我们发现,诗人这种对国家社稷的忠爱、王朝没落的痛心以及对政治敏锐深刻的感受和预见隐藏的多么深远。

咏史诗也不乏其例。如《楚宫》:

湘波如泪色漻漻,楚厉迷魂逐恨遥。

枫树夜猿愁自断,女萝山鬼语相邀。

空归腐败犹难复,更困腥臊岂易招。

但使故乡三户在,彩丝谁惜惧长蛟。

这首诗从意象上看也很迷离恍惚,诗中没有交代任何真实具体的人物和事件,而以“迷魂”为中心向深处曼延,令人难于捉摸。表面看来似乎是在慨叹屈原,“湘波”、“楚厉”、“山鬼”等意象与屈原似有关联,但其它的就显得迷离模糊了。不过按照这一思路去解释通篇也可解通,只是总觉不够确切。清人顾嗣立、何焯、陆昆曾等都认为该诗是为伤叹王涯等被弃骨于渭水而作,根据史实对照似也能讲得通。笔者认为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有,或两者兼有。这样一来,该诗意象所表之情不但遥深,而且多解了。这说明,咏史时越是跟现实关系密切的假托影射之作,就越隐晦,正如沈德潜所说:“义山近体,襞绩重重,长于讽喻。中多借题摅抱,遭时之变,不得不隐也。”[5]541

2 咏物诗中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的交织

李商隐的咏物诗数量达百首之多,这在古代诗人中是为数不多的。据刘学锴在《李商隐诗歌研究》中统计有唐一代咏物诗数量达百首以上者仅李峤、白居易、李商隐、陆龟蒙四人而已。由于数量较大,故单列论述。李商隐的咏物诗在营象上显著的特征是离形取神,传情遥深,表现出鲜明的个性化倾向。他往往选取类我的物象,但又不像前人咏物诗对物态外在形貌作精雕细摹,而是注重传达物象的内质气韵,并与诗人自己的情志相通联;在运用比拟、象征意象时也不拘泥于比拟、象征对象和物象之间每一局部的一一对应,而是注重物与人、象与意的内在神合。在这样的审美倾向和表现特征的共同作用下,其咏物诗往往意境迷离,情志遥深。如《霜月》: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诗题“霜月”就很迷离,这是诗人将秋夜霜与月交辉之景想象成霜、月之神在清冷高寒的环境中“斗婵娟”情形的浓缩。一二句以实象明时染境;三四句以境衬托虚象,地面、空中、天上连为一体,虚象实象交相辉映,从而象喻性地表现了一种“耐冷”的精神。这是一种与清冷高远环境相匹的超凡脱俗之美,一种越清冷高远就越神采奕奕的风韵之美。再如《泪》:

永巷长年怨绮罗,离情终日思风波。

湘江竹上痕无限,岘首碑前洒几多。

人去紫台秋入塞,兵残楚帐夜闻歌。

朝来灞水桥边问,未抵青袍送玉珂。

诗题“泪”本身就是精神化产物,具有不确定性。全诗又以不着一个“泪”字的蒙太奇式的意象群组合成迷离之境,诗情隐而不露;但细解每一画面又各含其泪,可谓深婉之至。由此可见李商隐的咏物诗在营象上有时不太合乎“不即不离”、“不粘不脱”的诗学原则,“形”与“神”、“象”与“情”会脱离得太多。这使得诗境迷离而令人茫然错乱、诗情遥深却让人困惑不解。但正因此,他又为我们创造了另一种美学境界——迷离遥深之美。如《细雨》、《池边》、《哀筝》、《蝶三首》(其二、三)等诸篇均体现了这一点。

3 爱情诗和无题诗中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的交织

爱情诗和无题诗是李商隐诗歌中极具个性特质的两类。这一特质最突出的一个方面就是诗境、诗情扑朔迷离,朦胧婉曲,人们认为义山诗之“隐晦难解”也多指此两类诗中的这方面特质。

1)爱情诗。李商隐现存诗中爱情诗数量约有百首。事实上他的爱情诗与无题诗在逻辑上有交叉之处,即多数无题诗抒写爱情内容;爱情诗中也包含着一部分无题诗。为了区别,这里列举的是有明确标题的爱情诗。中唐以来,诗歌写男女情爱的风气渐盛,至晚唐更炽,而李商隐尤为写爱情诗的大家。对他的爱情诗,人们向来既因其朦胧婉曲之美而喜爱,又为其晦涩难解而苦恼。这一方面是因为其坎坷复杂的人生遭际、矛盾重重的思想境界、缠绵悱恻的诗歌内容、含蓄婉曲的语言表达;更重要的是其诗歌中独特难解的意象并由这一意象所呈现的迷离之境、遥深之情所致。比如《春雨》: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扎何犹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全诗营造主人公想念情人的一组意象。白门与红楼形色之反差映衬情感之阻隔,空巷雨丝与珠箔飘灯染化思念之苦寂;远路晚春之悲凉与残梦幽会之凄迷交错着今昔情感的虚实迷惘;蓬山远隔,玉珰缄扎之类表情信物无从传达,令人断肠绝望,可结尾一句“万里云罗一雁飞”,顿然使死寂之爱有了一线生机和希望。在那阴云密布如网、冥茫遥远的天际有一鸿孤飞,传递爱的消息,何等遥深、何等感人!再如《碧城三首》其一:

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

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树不栖鸾。

星沈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诗中意象仙境与尘世相杂,真实与虚幻同生,已然杳渺不可即。诗人在幻想中虚设了与恋人在仙境中相见,但终觉迢遥。因此他发出“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精盘”的愿望,把情思再提升一步。这样,意象所呈现的缥缈绮丽之境和诗人要表达的执着遥深之情便有机地交织在一起。这正如吴调公先生在谈到李商隐爱情诗时所说的“李商隐的逶迤婉转的脉络,是爱情诗技巧的又一特色,它和迷离惝恍的内容是相适应的”[6]122。

2)无题诗。这是李商隐诗歌中最具特色的一类。以至于一提到李商隐人们就会想到他以七律的形式写成的一系列无题诗。这类诗也最“隐晦难解”。从意象的表征来看,这类诗将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相交织的美学境界发挥到了极致。李商隐的无题诗可分两类:一类为诗集中本就命为“无题”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一类,共有十五首;另一类为虽有具体题目,但该题又不能统摄全篇,仅以诗的开头字面为题,其实等于无题,我们称之为准无题诗,约有七十余首。

先看第一类无题诗。从意象造境的角度来说,这类诗往往营造目标被阻隔的杳渺迷离之境。如“更隔蓬山一万重”(〈《来是空言》)、“断无消息石榴红”(《凤尾香罗》)、“春心莫共花争发”(《飒飒东风》)、“直道相思了无益”(《重帷深下》)、“走马兰台类断蓬”(〈《昨夜星辰》)、“悬知犹未嫁”(《八岁偷照镜》)、“更在瑶台十二层”(《紫府仙人》)、“蓬山此去无多路”(〈《相见时难》)等。从取象表意的角度来看,这类诗往往抒写失意、幽怨、伤感、幻灭的男女情爱或情思。从诗中大量浓香绮艳的女性化意象可看出抒情主人公是站在男性的角度抒发对女性的思慕,这又与屈原开创的以“美人喻美政”、以香绮之物标高洁操守的寄托范式暗合;再加上这些诗中被追求思慕的对象均未明指,于是更增加了抒情主旨的不确定性,我们从中似乎总能读到超出男女爱情之外的更为厚重深邃的情志。这些都使得他的无题诗诗情无比遥深隐晦,难于捉摸,从象与情交织的具体技法来看又是多种多样的。如《凤尾香罗》中的“碧文圆”、“金烬暗”、“石榴红”等,愁红惨绿对举渲染悲情的浓烈,亮色暗色映衬情绪的波动;《昨夜星辰》以意象无逻辑的片断组接营造隐晦的意绪;《来是空言》、《紫府仙人》、《相见时难》、《重帷深下》等篇中以“刘郎”、“蓬山”、“紫府”、“瑶台”、“青鸟”、“神女”等虚幻意象营造迷离恍惚之情;《重帷深下》中以视觉、嗅觉的通感来突出感情之微妙等。

再看准无题诗。这类诗内容上不太像上一类均以男女情爱为表体,显得很庞杂,不过在迷离之境和遥深之情的交织上不少诗的情形和上一类相同,有的则更为朦胧晦涩。这里仅以著名的《锦瑟》为例,以窥一斑。《锦瑟》这首诗千余年来评注者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单就起兴的“锦瑟”意象就迷离难测,虽然它没有确切的比拟和象征,但它却可以激起我们无限的遐想和情感。它精美,代表着一个美艳的包含着人间所有梦想的世界,可惜这一切都赶上了一个逝去的年代;它就象一件精贵的文物留在残败的末世,徒然让人缅怀往昔的绚烂,却更平添了面对现世的悲哀,没有来由的有五十弦音律的精心,不是更使读者悲痛欲绝吗?颔、颈两联借神话、典故所造的意象更具有绮丽迷离的象征性,可以理解为代表着不同内涵的寓托。而首联的“思”、尾联的“情”字中则依稀可见遥深之情,不是“思情”就是“情思”。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说:“《锦瑟》一篇借比兴之绝妙好词,究风骚之甚深密旨;而一唱三叹,遗音远籁,亦吾国此体绝群超伦者也。”[7]371梁启超先生在《中国韵文内所表现的情感》中也曾认为:“义山的《锦瑟》、《碧城》、《圣女祠》等诗,讲什么事,我理会不着。拆开一句一句叫我解释,我连文意也解不出来。但我觉得他美,读起来令我精神上得一种新鲜的愉快。须知美是多方面的,美是含有神秘性的;我们若还承认美的价值,对于这种文字,便不容轻轻抹煞。”[8]235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解“隐”为“遁辞以隐意,谲譬以指事”,“谜”为“回护其辞,使昏迷也”[9]160。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也认为:“诗永远应当是个谜”,“诗写出来原是叫人一点一点地去猜想”[10]234。笔者认为李商隐的诗中似乎“隐”、“谜”都包含,我们读他诗歌意象所呈现的迷离恍惚之境、遥深隐晦之情如在“猜谜”,但我们却愿乐此不疲地去猜,因为在猜的过程中我们获得了审美的快乐。

[1] 郝世峰在.选玉谿生诗补说前言[M]//20世纪中国文学研究:隋唐五代文学研究:下册.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

[2] 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3.

[3] 苏雪林.唐诗概论[M].上海:上海书店,1992.

[4] [清]刘熙载.艺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5]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M]//丁福保.清诗话:下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6] 吴调公.李商隐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7] 钱钟书.谈艺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4.

[8] 梁启超.中国韵文内所表现的情感[M]//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史.北京:中华书局,2003.

[9] [梁]刘勰.文心雕龙[M]//周振甫.文心雕龙注释.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10] [法]马拉美.关于文学的发展[M]//西方文论选:下卷.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责任编辑:李强]

I207.2:G60-014

A

1671-6876(2012)04-0423-04

2012-09-10

葛稳罡(1974-),男,江苏盱眙人,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语文教学和古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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