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英国工人阶级教育问题探析
2012-04-12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100875)
19世纪是英国工业革命完成并称雄世界的世纪,也是英国教育大发展的世纪。在这一世纪中,英国政府对教育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使教育从宗教和慈善组织手中转到了国家为主。由于国家的干预,更多的工人阶级子女可以得到较好的教育。大力发展教育,既是英国政府社会控制的一种手段,也是工人阶级摆脱贫困的一条路径。对英国现代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一、宗教、社会与政府的角逐
工业革命的发展,使英国生产力飞速发展,城市人口暴涨,英国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19世纪30年代以前,英国政府沿袭教育上的传统,很少过问教育。政府不创办任何学校,一切学校都是私立的,主要由教会创办。所以,全国国民教育多半都掌握在贵族和教会手中,带有极其浓厚的宗教色彩。资产阶级、贵族子弟就读于公学、文法中学,这类学校经费充足,教学质量有保证,政府官员、大臣、首相大都出身于此。实际上,1850年以前,在英格兰和威尔士,还没有人认真讨论过国家为中上层阶级子女提供教育。对中上层阶级子女的教育,自由市场是奉行的法则[1]132。贫苦家庭出身的子女难以就学,文盲非常多。
在教育问题上,政府的长期缺位,导致19世纪初期英国教育问题成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工人阶级教育水平低下。工人阶级子女的教育,则大都由教会和慈善机构负责,通过遍布全国的慈善学校、主日学校等,劳动人民有可能接受最低限度的教育。这类学校设备条件简陋,师资水平低下,而且学校容量有限,即使是贫苦儿童也只能收容一部分。当时英国只有三种人可以享受国家提供的教育:军校学生、济贫院的贫民和罪犯。
18世纪末19世纪初期,英国中上层阶级一些观察家表达了对工人阶级子女教育的不同意见。有产者担心普遍的教育会使工人阶级对不平等的财富分配制度不满。1807年,塞缪尔·怀特布雷德(Samuel Whitbread)提出在全国建立贫民学校、促进贫困儿童教育的议案,但是由于反对强烈,该议案未能通过。正如议员戴维斯·吉迪(Davies Giddy)所说:“该计划对劳工阶级道德和幸福是个偏见,该计划会使他们对其生活中许多事情感到厌恶,而不是在与他们在社会中地位相当的农业和其他行业做好服务,……这会使他们能阅读煽动性的传单和反对基督教的邪恶书籍和出版物,会使他们对上级傲慢无礼。”[2]5政府对教育问题的放任,导致占英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工人阶级整体缺乏教育。
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英国人口剧增,贫困现象加剧。而工人阶级中绝大多数人明显缺乏教育,这已经影响到了社会稳定。一些中产阶级开始积极支持教育运动,以期训导工人树立“正确的”态度和价值观[3]97。许多学校宣称其办校宗旨是:对那些被遗忘的贫困儿童进行感化,使他们享受到良好的基督教福音主义的教育。教育作为社会控制的一种手段,其作用越来越被有关人士重视。正如当时名叫列奥纳多·霍纳(Leonard Horner)的商人所言:“适当教育工人阶级子弟的最起码原因是,教育能管束他们,可以阻止许多不道德和邪恶的事情发生,可以防止那些生活在我们周围的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人的子弟变成害群之马。为了使工人阶级的大多数归化受礼,教育不可或缺。”[4]271教育可以“把犯罪现象终止在萌芽阶段,阻止邪恶行为发展并危害社会”[5]163。
19世纪上半期,绝大多数工人阶级子女的教育是在基督教以及慈善机构兴办的学校。这类学校包括自愿捐助全日制学校(Voluntary day school)、主日学校(Sunday School)等。这类教育最主要的目的在于教授工人阶级道德准则,而道德的基础是基督教,因而宗教训令成了各类初等教育的核心。社会差异、基督教道德以及自愿捐助主义成了19世纪早期慈善社会提供的教育的三大特征[3]98。1811年,英国国教教徒成立国民教育社(National Society),1814年,非国教徒成立了不列颠和海外教育社(British and Foreign School Society),这两个协会的宗旨都是为工人阶级提供便宜的教育,经过不懈努力,建立了遍布全国的学校教育网络。1813年,国民教育社兴办的学校有230所,在册儿童40 484人,1831年,国民教育社兴办的学校10 965所,在校学生740 000人[6]845。
其中,主日学校在19世纪早期工人阶级教育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主日学校运动起始于18世纪80年代。由格洛斯特郡的一位报纸经营者罗伯特·雷克斯(Robert Raikes)发起。他利用星期天,把一些贫困的孩子召集到主日学校,参加宗教仪式,学习宗教条文,并传授一些粗浅的读写知识。主日学校出现之后,在英国发展迅速,各阶层人士纷纷加入。主日学校在校人数增长迅速。1788年为59 980人,1801年为206 100人,1818年为452 325人,1821年为730 000人,1833年为1 363 170 人[7]44。据皇家国民教育委员会估计,到1861年,主日学校在校学生达 2 411 554 人[8]138。这足以说明主日学校在工人阶级教育中的巨大贡献。实际上,正是这些学校为工人阶级子女提供了唯一的学习文化的机会,没有这些学校,工人阶级的文化水平会低得多。
尽管19世纪早期慈善学校为工人阶级教育提供珍贵的教育机会,但应该看到,这一时期的慈善教育仍存在不少问题。首先,工人阶级子女受教育人数极少。这些学校所触及的只是工人阶级子女中很少的一部分。据布鲁厄姆1818年的调查报告估计,当时只有7%的人接受了教育[9]106,而据1861年纽卡斯尔委员会的报告,当时只有13%的人受过教育,比1818年只增长了1倍[3]103。其次是师资奇缺。慈善学校快速发展,但学校的师资问题很快成了慈善教育发展的瓶颈。一名观察员注意到:食品杂货商、亚麻布商、裁缝、律师、粉刷工、德国及意大利难民、面包师、寡妇、外科医生、家庭女佣和制造女装及童装的裁缝都纷纷加入教师的行列。任何一个失业工人或残疾工匠,只要识几个字,又能找到学生,就可以开办一所“初等学校”。造船工汤姆森也曾回忆说:“我办了个学校,这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人人都能当校长。人得活下去,办学校和干其他任何事情都一样。”[10]207这样的低水平的教师,教学水平可以想象。
19世纪上半期英国工人阶级教育发展的主要推动者是宗教。但不可否认的是,宗教同样也成了政府干预教育的主要障碍。不论是英国国教还是非国教教会都不会同意国家在提供教育方面起重要作用。同时,一些志愿者和非国教徒坚决反对国家干预教育发展,他们认为,这会导致安利甘教会控制国家教育[9]108。1841年格雷厄姆评论道:“在这个国家,宗教这块教育的基石,已经成了教育进步的障碍。”[3]100在这种情况下,国家任何发展教育的有效政策都会受到强烈的反对。
19世纪30年代工人阶级教育的主要代言人是辉格党大法官亨利·布鲁厄姆(Henry Brougham)。他是国家干预教育的主要思想奠基者。他提出四个方面建议:调查教育的资金;国家对志愿教育协会予以支持;鼓励父母为其子女教育付费;检查对穷人教育的慈善捐款是否合理使用[11]5-35。布鲁厄姆的思想对志愿者和家长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教育方面,政府的缺位和19世纪上半期政府在其他领域的自由放任有所不同。尽管困难重重,19世纪30年代以后,政府还是不断克服重重阻力,开始越来越多地介入发展公共教育方面工作。宗教、社会和政府的角逐成了这一时期工人阶级教育发展的主要特征。
实际上,国家对教育的关注始于间接干预。1802年,英国议会通过罗伯特·皮尔提出了《学徒工健康与道德法案》,在教育方面,法案规定:在学徒头四年,所有学徒都要学习读、写和计算,用在每天功课上的时间应占规定的劳动时间。宗教教育也必须进行,但应在星期天。从教区牧师和治安法官中选派工厂视察员,有权随时入厂察看并对违法的老板课以罚金[12]383。尽管这项法案收效甚微,但是这毕竟是英国社会立法的开始,也是从自由放任走向国家干预的开端。
1833年议会通过第一个教育拨款法,要求政府给予2万英镑的财政拨款,用于建造和修缮小学校舍,这是英国政府首次对国民教育承担责任,首次以国家名义用金钱资助教育的法案,意义重大。此后三十年,国家对教育的资助数额快速发展,教育不再仅仅归属于教会统管,政府的力量已经介入其中。申请这笔资助必须通过国民教育社和不列颠及海外教育社两个机构。从此,自法律规定的1839年起,国家每年都对初等教育拨款,拨款数额呈日渐增长的趋势。1833年拨款额为2万镑,1840年为10 641镑,1850年为到193 026镑,1860年为 724 403镑,1870年为 894 561镑[8]141。1843年后,学校的设备也可以由国家资助。国家资助逐渐成为初等教育办学经费发展的一个重要来源。政府对教育的干预范围和力度不断加大。1839年,专门成立枢密院教育委员会,詹姆斯·凯-沙特尔沃斯(James Kay-Shuttleworth)爵士成了第一任教育大臣。该委员会最初只负责非主流的师资培训和任命政府巡视员的工作。后来成为国家主管教育的正式机构。1856年,枢密院教育委员会改名为教育部,其行政职能进一步扩大,1899年,正式成立教育部,明确这个部门属于内阁部级机构。至1902年,成立地方教育局,取代原先的地方学务局,其行政活动既归地方政府管辖,又接受中央教育部的视导,这样一来,国家充分加强了在教育领域内的宏观调控作用。至此,英国中央和地方基本形成统一协调的教育行政机构。
二、双重教育体制的确立
19世纪中期以后英国对大众教育的支持力度不断增强,国家干预范围也逐渐扩大。促使国家加大支持教育力度的因素有三个。
首先,英国工人阶级教育水平低下与英国工业迅猛发展极不相称。
19世纪中期,英国工业革命已经完成,英国城市人口超过了农村人口。尽管从19世纪30年代以来,政府资助教育的力度不断加大,但是工人阶级的教育水平仍然低下。根据1861年纽卡斯尔委员会“关于国民教育状况的调查报告”,1858年,英格兰和威尔士人口为19 523 103人,当时应当入学的儿童有2 655 767人,而调查发现已经入学的人数为2 535 462人,120 305名儿童则没有受过任何教育。而且,在初等学校日校学习的2 213 694名穷人孩子中,有573 536名就读于私人学校。根据报告,英格兰和威尔士儿童就学人数与总人口比为1:7.7,而这时普鲁士已经实行强制教育,儿童就学与总人口比为1:6.6,英国只比荷兰略高(1:8.11)[6]892。1851年,在伦敦水晶宫召开的首次世界博览会向来自全世界的600万人展示了英国在工业革命期间取得的巨大成就。英国经济发展达到辉煌的顶峰。但在1867年巴黎国际博览会上,其他国家在工业发展方面获得多项金牌,法、德等国展出的工业品充分反映出他们劳动者的技术和文化素质,相比之下,英国工人阶级的文化教育水平明显低下,已成为机器生产的严重障碍。英国工人阶级教育状况与英国经济地位明显不相符,英国的霸权地位正在消失,这一切都刺激着英国工业家们去满足普遍义务教育的需求。英国各界提出了发展工人阶级教育的重要性。“许多工人没有受过教育,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具备技能,如果我们听任劳动者处于缺乏技能的状态,那么,尽管他们有着充沛的体力和潜在的能量,也将在世界竞争中落后。”[13]104
其次,1867年议会选举制度改革以来,大批中下层没有受过国家教育的民众正式获得了选举权,开始对英国的政治生活产生影响。通过与工人阶级的政治交往,英国政府震惊于他们具有选举权的国民教育水平如此落后。1840年,英格兰及威尔士有1/3的男性及1/2的女性在结婚时,只能以画押来代替签名。这样,摆在英国政府面前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选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又如何承担起国家的责任呢?教育普及成了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一些曾经坚决反对扩大一会选举权的人士成了国家干预教育的支持者。当时枢密院教育委员会副主席罗伯特·洛就说:“我坚持认为教育我们的主人绝对是必要的。我过去反对中央管理教育,我现在准备接受;我过去反对征收教育税,现在我也准备接受……从你们把权利交给民众之日起,他们的教育就成为迫切需要了。你们既然把国家政府交到民众手中,你们就必须让他们接受教育。”[14]373许多工人阶级也开始追求普遍教育。工会激进分子认为,无知和犯罪之间存在着一种必然的紧密联系。技术工人由于本身的工作原因对这一观点最为认同,他们最为支持在工人阶级中推广教育,并视之为广大中下层民众解脱贫困生活的唯一方式。他们期望国家能够给予一种更长时间的正规教育,以使他们获得更多的社会晋升机会[15]30。
第三,教会及大众态度的转变也是国家得以大力支持、干预大众教育的重要因素。
长期以来,教会是国家干预教育的最大障碍。国家不应该干预宗教事务一直是公理会、浸礼会以及其他新教的传统观念。许多新教徒建立了自己的学校,并不寻求国家的援助。1839年罗素政府在确认各宗教拥有教育控制权的前提下,通过政府的指导建立一个不分教派的大众教育体制。应该说这是英国政府第一次正式对教育的干预,但它遭到的反对程度令罗素始料未及,最终以失败告终。这一事件说明教会在英国教育中根深蒂固的势力,以致于政府想要对教育加以一定的干预时必然会遭到教会的顽强抵抗。这种情况到19世纪50年代后开始变化,尽管一些非国教徒仍然反对国家对教育的控制,但是许多英国国教徒的观念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他们已经接受“大众教育应当是国家的事务之一”这一观念,认为“教师应当成为公务员,应当有一定的任职资格,应当适当控制”[9]109。
在这种背景下,1870年,下院议员、教育署署长威廉·福斯特提出的初等教育法案获议会通过,这一法案适用于英格兰和威尔士,规定将英格兰和威尔士划分为若干学区,整个伦敦为一个学区。每个学区应当保证本学区现有的小学应有“适合于居住在该区所有儿童的充足设施”。如果设施不足,就应在这些学区建立学校委员会,以补其不足。学校委员会有权征收教育税,兴办本地的公立小学,法案要求父母督促5-12岁的儿童上学,穷人子女可免交学费[16]538-539。对原有的教会学校,国家继续给予经济资助,但是要依据教学效果而定。
这次改革在英国确立了“双重控制”的教育体系。即政府机构和慈善组织共同负责提供经费的维持学校。一方面,法案允许对原有的慈善学校继续存在,由国家根据其教学效果给予资助。另一方面,国家对英格兰和威尔士所有地区都要检查,教学力量不足的地区都要建立学校委员会,这实际上是国家与教会以及保守势力妥协的结果。该法案没有规定免费的或义务的初等教育,但是却给未来实现免费义务教育打下了基础,它既体现了改革的需要,促进教育与社会发展相适应,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教会的利益。它保留了慈善学校以及私人学校,并对它们进行考核、资助,使政府花最少的钱却获得了最大的教育控制权。这两种教育体系相互独立,相互竞争,构成了未来英国教育体制的基本特征。
尽管福斯特法案没有建立全面的国家支持的教育,也没有实施强迫教育和免费教育,但是由于国家对公立学校财政支持力度不断增大,公立学校入学人数大大增加。到1900年,大约将近一半的学生(46.95%)进入到公立小学,而这个数字在1870年还是零[8]145。到 1890年,英格兰和威尔士成立了2 500个学校委员会,伦敦最大的学校委员会管理1 400所学校,雇佣13 500名教师[3]106。到1902年,共有2 600个学校委员会。学校委员会提供了小学教育所占总人口比例也由1880年的16%上升到了1900年54%[17]28。后来,英国又出台了一些法律,制订了关于学生义务入学的细则,1876年迪斯累里内阁通过的《桑登法》规定:每位父母均有义务使其子女接受足够的读、写、算(即“3R”)初等教育,违反者将受到处罚;禁止招收10岁以下童工,否则雇主将受到处罚。1880年,英国议会又通过了《芒代拉法》,开始在全国推行义务教育,授权地方当局自己定地方法规,在本地区推行义务教育,规定5~10岁儿童无条件入学,10~13岁儿童只有达到一定的成绩要求或已连续五年正常入学接受教育,方可免除义务入学要求。如果地方当局没有执行该法,教育部有权制定法规[8]145。1891年的拨款法案确立了小学免费教育体系,全英500万小学生中只有1/6的小学生仍在缴纳学费。这一系列法案得到颁布,标志着英国义务初等教育体系的正式确立。
三、工人阶级与19世纪英国教育政策的发展
工业革命的成果之一就是工人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工人阶级自身力量的壮大,促进了工人阶级教育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工人意识到了教育的重要性,他们不仅在社会上大声疾呼以期待引起社会关注,同时他们也在寻找适当的教育方式。主日学校教的那点知识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许多主日学校学习过的人员都在自学的阶梯上奋力攀登,工人出身的领袖基本上都有过这样的自学经历。
工人阶级政治力量的壮大使资产阶级统治者日益认识到初等教育普及作为一项社会政策的必要性。整个19世纪,英国工人阶级争取经济、政治权利的斗争风起云涌。1832年英国进行了第一次议会改革,接着就发生了世界工人运动史上著名的以要求实现普选权为中心内容的宪章运动。尽管议会改革的方案是保守的,改革所涉及的工人阶级的政治权利变化是有限的,但是必须承认,工人运动是资产阶级政治改革的原动力,工人阶级的力量在政治斗争中不断壮大。面对这样的现实,资产阶级统治者逐步认识到教育作为一项社会政策的重要性,把初等教育看成维护资产阶级统治、保持资本主义国家机器运转的润滑剂。正如议员T.埃利斯(T.Ellis)所说:“相对于他们的收入,工人阶级对帝国的财政收入贡献比其他阶级更大,只有适当的教育才有可能使它们从帝国财政中获得一定的资助,父母也可以卸掉一个沉重的负担。”[8]147
教育的现状令工人阶级强烈不满,他们开始为自身的教育问题斗争。1851年3月31日,在伦敦召开的宪章派代表大会上通过的“宪章派鼓动纲领”中就教育问题发表了见解。在纲领的第三部分“教育”中严正指出:“因为每个人有权拥有物质生活的手段,所以也同样有权拥有精神生活的手段。扣压智力需要的精神食粮,如同不发给身体所需的食品一样,都是不合理的。所以,教育必须是国有的、普及的、免费的,以及在某种程度上是强迫的。”宪章派还详尽地提出了他们的具体要求:“第一,凡受国家资助的学校,学院和大学,必须向全体公民免费开放,并且强迫父母使孩子接受普通教育。第二,在高等学校受教育是免费的,但是按自愿原则。第三,开办工业学校培训青年掌握各种行业和技术,以便逐渐取代学徒制度。”[20]
免费义务教育使工人阶级的子女可以得到相应的教育,但是,由于贫困问题的普遍存在,入学儿童还面临着营养不良的问题。自19世纪90年代开始,布拉福德独立工会一直在强调提高工人阶级子女生活质量问题,尤其是关注儿童学校午餐问题,他们认为,“饿着肚子的教育就是浪费钱”[9]119。1904-1907,年学校伙食成了布拉福德独立工会的政策特征。从1904-1906年,他们推动地方当局引入了一项学校伙食计划,对确有需要的儿童实行免费。而学校免费食物的供应,使那些贫困家庭的儿童可以更好地接受教育。这样,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期,经过工人阶级不懈斗争,终于解决了免费义务教育和免费午餐问题,大大减轻了工人阶级的负担。
总之,19世纪英国教育的发展进程中充满了政府、宗教与慈善机构的争夺。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与完成,英国在工人阶级教育问题上的缺陷越来越明显,迫使英国政府正式承担起在教育问题上的职责。免费义务教育的推行,受惠的绝大多数是工人阶级子女。而工人阶级随着阶级力量的壮大、政治权利的获得,也为争取改善自身教育状况进行了不懈的斗争,取得了一定成效。工人阶级教育的发展,使工人阶级子女可以得到正规的教育,这对于工人阶级消除贫困起了积极的作用。英国教育的发展,为英国现代化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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