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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文艺学思想研究二题

2012-04-12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12年6期
关键词:歌德德国作家

(中共中央党校文史教研部,北京100091)

中国当代文学在历经现代主义或文学审美自律论的锤炼后,华丽投身后现代主义多元论的熔炉,在消费主义文化语境下呈现精彩纷呈,又缺失某种程度的历史深度和审美精神的斑斓形态,这一描述可谓切近了文学生存的当前境遇。新世纪文学在市场中已挣扎数年,坠入市场化大潮的文学必然要遵循大众文化的程式配方与配方程式时尚化运作的消费逻辑。就文学创作与批评而言,越来越缺失一种文学精神的自觉和创造文学经典化的自信,显现出一种远离文学理想和审美意识的逃遁;就阅读与消费而言,文学经典已在青年学子的心中淡出,而那些以新型的电子媒介或数字媒介为载体的亚文学作品或大众文化成为阅读、欣赏、品评的主要内容。在此境遇下,重温歌德的某些文艺学思想,启蒙青年学生召唤和回归文学“伟大的传统”,不啻为当下疲软的文学补钙和打气。

一、关于文学经典化

歌德是一位诗人,即使他关于美和文学理论的探讨也显得格外亲切和柔和。朱光潜先生说,歌德是近代美学思想家中几乎唯一的具有深广文艺修养和科学修养的人,有着丰富的创作经验和人生阅历,在诗意上达到高峰的大诗人。歌德的文学创作全然相契于他的人生祈向,他心目中的“雅典神殿的入口”是艺术理想的入口,也是艺术家心灵净化的入口。

关于艺术家与时代的关系,歌德指出每个人,包括最伟大的天才在内,既因他所处时代的短处而受损,也会因所处时代的长处而受益。艺术家的思想受制于所处的时代,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时代允许的范围内。因此,当有人要求18世纪末的德国作家成为“经典”作家时,他坚决予以反对,因为这是不切合时代特点的过分要求,当时德国根本不具备产生“经典”作家的基本条件。歌德的责备并非他不心仪文学经典,而是他认识到作家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自觉融入民族文学的时代精神中。在他看来,既然作家无法摆脱时代,要想取得成就则必须与时代融为一体,必须紧紧抓住时代。强调艺术家紧跟时代,不是任其随波逐流,而是强调真正的艺术家必须坚持独立自主性,应当引导时代的潮流,不应尾随时代潮流、追随时潮,不能也不会附和读者或观众的要求,其使命是通过作品使读者或观众提高到他们已达到的思想水平。因此,只能使读者或观众仰视艺术家,而决不能使艺术家俯就读者或观众,文艺一定要发挥引领和提升作用。

即使像莎士比亚这样被称作“独一无二的伟大大师”级人物,歌德也在更大程度上把他的成就归功于伟大而雄强的时代。他说:“莎士比亚的许多天才奇迹多少还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有不少要归功于他那个时代的那股强有力的创作风气。”[1]16比起个人的天资禀赋,歌德显然更看重时代环境和群体积累。与他的近邻法国、英国相比,经典民族文学作品和经典民族作家在德国的孕育显得迟缓而艰难。歌德指出:“一个出类拔萃的民族作家的产生,我们只能向民族要求。”[2]12这正如海德格尔指出的,对陷入危机中的西方文化的救渡,不能靠东方文化,救渡的根须扎在自身的文化土壤中。在这里歌德总结了西方自希腊以后各民族文学的历史经验,以及何以产生经典作家的条件。值得注意的是:其一,民族文学的建立不能只靠一些孤立的各走各路的个别作家,而要靠全民族,它必须反映全民族思想的伟大、情感的深刻以及行动的坚强和融贯一致;其二,民族文学的建立是要和一个民族的伟大历史时代联系起来,这民族要处在高度文化中而且在进行着伟大的历史运动;其三,民族文学要植根于本民族的过去文学传统和历史遗产,有前人的成功的和失败的经验可以作为教训,而且能更深刻地体现民族特点。诚然,任何一个民族的经典作家和经典文学作品的出现都有必要的历史准备和时代机缘,歌德在《文学上的无短裤主义》中论述道:“一个经典的民族作家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点会产生呢?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在自己民族的历史上发现了伟大的事件同它们的后果处在幸运的和意义重大的统一之中,他不放过他同胞的思想中的伟大之处,不放过他们感情中的深沉,不放过他们行为中的坚定不移和始终如一,他自己充满民族精神,并且由于内在的禀赋感到有能力既对过去也对现在产生共鸣;他发现,他的民族已有很高的文化,因而他自己受教育并不困难;他收集了很多资料,眼前有他的前人做过的完善或是不完善的试验,如此众多的外在与内在的情况汇总在一起,使他不必付高昂的学费就可以在他风华正茂之年构思,安排一部伟大的作品,并能一心一意地完成它。”[2]12

无短裤主义,这是法国大革命时期贵族对激进共和主义的蔑称。歌德把它用在文学评论中意指那些缺乏文化修养和文学见识的低劣之作,把这种刊发粗野之作斥之为“这种做法是真正的无短裤主义”。歌德认为是时代的机缘催生民族的经典作家和作品,而这个民族必须通过它的杰出代表展示出一种民族的精神力量,并为世界所知。就此马克思也曾援引爱尔维修的见解,指出:“每一个社会时代都需要有自己的伟大人物,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他就要创造出这样的人物来。”[3]歌德、席勒等作家是无愧于时代和德意志民族的伟大人物。怀着这样的文学见识和理念,1794年歌德和席勒订交,此后两大诗人亲密合作了十年,这是德国文学史上的一件大事,由于二人合作有意识地走古典主义道路,不但推进了各自文艺创作的高度成熟,还自觉推动了德国文学的经典化,最终成就了一种辉煌的民族文学。其实,在歌德生前和身后,有着一大批思想家的执著努力,如莱布尼茨、康德、谢林、费希特、黑格尔、席勒、贝多芬等,他们以天才的睿智和勇气,使较晚进入现代化进程的德意志民族走向文化自觉,使德意志民族迈上文化经典化的历程,使时代精神在民族意识中闪耀,从而成就了德国文化的高峰,终于在最相适宜的烘托中迎来了德国民族文学的经典化时期,歌德功不可没,并位居民族文学高峰之巅。

从歌德对民族文学经典化的思考和努力,来反观中国新文学的发展:民族的解放、独立甚至改革开放都为民族文学经典的生成提供了外在条件和现实基础,但民族文学的经典化仍在途中。我们关注到英国文学的经典化与工业革命的关系,也注意到法国文学的经典化与法国大革命的关联。当下中国正处于变革的大时代,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应该涌现出伟大的文学家、艺术家,但上苍仍在考验着我们的民族和作家。虽然作家应该祈向“世界文学”,全球化语境下文学越来越具有“球域化”特征,但作家都有其祖国,民族文学的经典化自然是作家自觉的精神追求。我们冀望文学家能够担当起时代的使命和历史责任,不负伟大时代的召唤!处于深刻时代变革、经济繁荣和思想自由的语境下,当代作家有责任为民族文化与文学艺术创造机遇,探索中国文学的“经典化”之路。

在现代性语境下我们有一种文学经典缺失的焦虑,会有一种催生与现代性紧密结合的新文学经典生成的冲动,自迈入现代化进程以来,中国文学就面临着经典的失落与重构。文学经典,特别是那些可称为“元典”的文学经典,能促使一个民族的语言和思想进入新的境界,而无愧于伟大的民族。正如莎士比亚之于英语和英国文学的现代性、普希金之于俄语和俄罗斯文学的现代性一样,鲁迅等一批作家通过现代汉语独创的艺术世界,把民族的语言和思想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无疑走在了中国新文学经典化的途中,涌现了一些文学史经典作品,但直至当前,尽管有着各种评奖的激励和鞭策,我们所期望的经典文学作品仍在建构中。

歌德的文艺观启示我们:要推进民族文学的经典化,必须要紧贴时代意识和弘扬民族精神,更要有对普遍人性的信念。尤其是创作主体的文学意识和文学理想,是文学经典建构的基础和前提。“只有一种真正的诗,它既不专属于普通人民,也不专属于贵族,既不专属于国王,也不专属于农民;谁若是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人,谁就会在这种诗上下功夫。”[4]自然,有此信念的作家已然踏上了文学经典化之路。“经典”之所以具有超时空性和永恒性,就在于其写出了人类共通的“人性心理结构”和“共同美”。某些作品成为文学经典,主要在于作品本身以真切的体验写出了属人的情感,这些情感是人成其为人的关键。尽管经典具有变动性、生成性,但文学作品自身是经典建构的基础和条件,忽视作品内涵、底蕴和思想境界,试图靠意识形态和文化权力树立经典是可笑的。

二、关于对“世界文学”的祈向

随着全球化与后学思潮的冲击,19世纪上半叶歌德与马克思先后提出的“世界文学”概念再次凸显,我们有必要回溯到这个概念的原初语境来领会其意味。1827年1月31日,在与爱克曼的谈话中,歌德最早提出广为人知的“世界文学”概念,他在谈话录中曾说,一种世界文学正在形成,所有的民族都对此表示欢迎,并且都迈出令人高兴的步子。在这里德国可以而且应该大有作为,将在这伟大的聚会中扮演美好的角色。歌德旨在期望通过“民族文学”的发展,推动德国文学的经典化进程;而在马克思的原初视野中,“世界文学”关联于“世界市场”的形成,它指向文学未来的一种发展形态,是从文学理想和精神感召方面领会民族文学的存在。文学艺术的发生总是地域性或民族性的,但就文学艺术成其为文学艺术而言,它伊始就有着人类性或世界性。1827年初,歌德在比较法国诗人贝朗瑞的诗与中国传奇小说的取材时说:“民族文学在现代算不了很大一回事了,世界文学的时代已快来临了。”[1]13此后,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他一再谈起在世界文学史和文学批评史上由他第一次提出的话题。当他提“世界文学”时,是把“世界文学”作为文学发展祈向的一个目标,他心目中属意的仍是民族文学的发展,他不满于当时德国平庸乏味缺乏积极进取精神的环境,警告德意志民族要积极开创民族文学的新局面,以文学的发展促进文化的自觉。

歌德的“世界文学”概念是他的“民族文学”观念的延伸,在世界视野中关注“民族文学”,就使文学的天地由民族拓展到世界,从而预告了养润民族文学个性、冲决狭隘民族樊篱的“世界文学”的出场。第一个酝酿出“世界文学”观念的不是英国人、法国人或其他某一国度的人,而是一位在母国的四分五裂中寻求某种途径使民族文学经典化的德国人,这情形本身就耐人寻味,做出文化贡献的巨人就更加令人钦佩!因为当时德国四分五裂,公国林立,大约有300多个小公国,对外交流狭隘保守,别说对于东方,即使是公国内部之间的交流都是壁垒重重,举步维艰。德国辛酸的现实令人失望和唏嘘不已,直到18和19世纪之交,德国依然处在割据状态,整个民族缺少一个可以让作家们聚在一起的社会中心,“全民族文化”对于当时的德国作家说来还无从谈起。民族的现实没有为德国作家提供必要的铸造民族文学的条件,作家们更多的是在缺乏明确的民族文化和文学认同的境遇中,为自己的民族文化和文学探索创构。对于像歌德、席勒这样成为富有民族象征意义的作家来说,当时所能做的,除开接着他们的前辈继续做民族历史遗产的挖掘外,就是回溯古希腊罗马的文学艺术和向英、法等国的经典作家学习。因此,如黄克剑先生所说,“民族文学”的雕铸在近代德国一开始就是一个“面向世界”的问题,正是处于一种特殊的历史情境“才使德国民族文学的代言人——而不是其他民族文学的代言人——有可能最早向人们报告‘世界文学’的消息”[5]。

歌德热情拥抱英国文学毫不隐讳德国文学的英国因缘:“我们从哪里得到了我们的小说和悲剧,还不是从哥尔斯密、菲尔丁和莎士比亚那些英国作家得来的?就目前来说,德国那里去找出三个文坛泰斗可以和拜伦、穆尔和瓦尔特司各特并驾齐驱呢?”[1]48他称英国人通常会写得很好,也称法国人在风格上有自己的特性。他自小熟读莫里哀,并且毕生都在师法这位法国戏剧大师的“完美的艺术处理”及“可爱的性格和有高度修养的精神生活”,而所谓“法国人在世界上是最有文化教养的,我自己的文化教养大半要归功于法国人”[1]214的说法,全然是他的由衷之言。歌德在把自己成就为一位大诗人,因而成全德国的“民族文学”时,是以尽可能开阔的胸怀拥抱进入其视野的“世界”的,当这个“世界”在他那里由西方拓展到东方时,他曾如此赞叹中国的文学作品和中国人:

中国有成千上万这类(《风月好逑传》一类——引者注)作品,而且在我们的远祖还生活在野森林的时代就有这类作品了[1]13。

中国人在思想、行为和情感方面几乎和我们一样,使我们很快就感到他们是我们的同类人,只是在他们那里一切都比我们这里更明朗、更纯洁,也更合乎道德……他们还有一个特点,人和大自然是生活在一起的[1]12。歌德原本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胸中之块垒,但在其话语和运思中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他深信诗是人类共同的财产,呼吁人们为众望所归的世界文学时代的到来作贡献。但歌德毕竟崇尚“古典主义”,他的精神家园是古希腊。他告诫人们:“不应该认为中国人或塞尔维亚人、卡尔德龙或尼伯龙根就可以作为模范。如果需要模范,我们就要经常回到古希腊人那里去找,他们的作品所描绘的总是美好的人。”[1]113-114其实,不光哲学说“希腊语”,古希腊还养育了西方各民族文学。

可以看出歌德理解的“世界文学”是由各民族文学相互交流,相互借鉴形成的;各民族文学对它都有所贡献,也都有所吸收,所以歌德一方面欢迎世界文学的到来,一方面强调各民族文学须保留自身的特点。世界文学愈能吸收各民族文学的特点,它就会愈丰富,不应为一般而牺牲特殊。他在1828年指出:“这并不是说,各个民族应该思想一致;而是说,各个民族应当相互了解,彼此理解,即使不能相互喜爱也至少能彼此容忍。”[6]410歌德提出“世界文学”概念并非想让全世界的文学都成为一种模式,而是更加强调不同民族的文学都应抱有的一种“宽容”的态度;世界文学并非趋同,而是共享一个世界的共同“体系”。在歌德看来,民族的统一是形成民族文学的重要前提,同时民族文学的形成与发展,又不能脱离本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的继承与弘扬,还要学习借鉴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这些思想在今天对我们都极富启发。歌德的“世界文学”并非实存,而是他为各民族文学悬拟的一个必当追求的标准。正是各民族文学“经典”对“世界文学”的祈向,使之成为可品鉴的“范本”,这些无数“范本”本然的祈向就展现了“世界文学”应当的样态。“世界文学”虽不能作为实体存在,但可以通过无数个民族文学的“范本”领会它。因此,对歌德“世界文学”的理解,一定要有本体论的维度,否则“世界文学”就会失去理想性和感召力。从歌德提出“世界文学”概念到现在,已过去180多年,尽管经济全球化和科技的非地域性提供了现实基础,但真正的“世界文学”仍然没有形成。其中的缘由不在于现实中不同民族语言障碍的限制,也不在于不同的文化传统形成的略嫌保守的各民族精神的自我认同的根深蒂固,而在于“世界文学”原本就不是一个在现实世界中得以成全的东西,它不是现成的,而是一个应然的价值祈向的目标。他说,“我们所说的世界文学是指,充满朝气并努力奋进的文学家们彼此间十分了解,并且由于爱好和集体感而觉得自己的活动应具有社会性质”[2]379。这一断言深刻指出了文学的理想性、人类性、社会性,以及所担负的使命。

其实,他说民族文学在现代算不了很大的一回事,世界文学的时代已经开始了,每个人都必须为加速这一时代而努力,目的在于希望通过汲取其他民族文学的精华更好地发展德国的民族文学,使德国文学不至于在世界文坛陷入狭隘的圈子。一种世界文学正在形成,他希望德国人在其中可以扮演光荣的角色[6]409。虽然“世界文学”作为民族文学祈向的目标,不可能在某一民族文学中得以实现,但每一个民族有了“世界文学”的最高衡准,便获得了努力发展本民族文学的真正动力。为了能够产生普遍的世界文学,他在1830年说:“各个民族都要了解所有民族之间的关系,这样每个民族在别的民族中才能既看到令人愉快的方面,也看到令人反感的方面,既看到值得学习的方面,也看到应当避免的方面。”[2]380因此,他希望德国民族奋起直追,迎头赶上,期望德国文学达到时代的精神高度。歌德一再提醒,德国文学的发展倘若缺乏“世界文学”这一更高层次的维度,那么民族文学的发展就不可能是“宽容”的,就无法获得真正的进步,他希望德国文学在发展自己的时候,开始就能拥有一个“在更高的意义上”的健康的起点。

对于处于现代化进程和全球化力量影响的中国当代文学,“世界文学”的命题不可绕过,这一话题关联着民族文学的经典化,“汉语言写作”要想对复数形式的“世界文学”有所贡献,文学经典化就应该成为作家自觉的目标。我们不排斥任何民族,以及任何来自他方的有价值的人类精神的文化成果,但不能只跟在西方的后面,那样的话,我们将永远只是西方的影子,或者沦为西方知识谱系中的“他者”,将永远丧失和西方对话的资本和能力。学习西方,了解西方,但不能唯西方为尊,尤其不能因为有了西方,而忘记了自己的传统,自己民族的文化。歌德能够在德意志民族落后的时代,以执著的文学信念推动德国文学的经典化,提出“世界文学”的观念,诚然令人钦佩。对于我们而言,当下的基础是发展民族文学、提升汉语言写作能力,要求作家有“世界眼光”和“全球视野”,以民族文学走向经典化来祈向“世界文学”,从而以实力在根本上确证民族文学的自信和文化自觉。

[1] 爱克曼.歌德谈话录[M].朱光潜,译.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2] 歌德.论文学艺术[M].范大灿,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450.

[4]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下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436.

[5] 黄克剑.美:眺望虚灵之真际——一种对德国古典美学的读解[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4:127.

[6] 歌德.歌德文集:第10卷[M].范大灿,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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