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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对曾国藩及湘军的影响

2012-04-08范大平朱坤初李传熹曾国庆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湘中梅山湖湘

范大平,朱坤初,李传熹,曾国庆

(1.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编辑部,湖南娄底417000;2.娄底市城管局,湖南娄底417000)

在湘中这块湖南的腹地上,其本土地域文化状况颇为特殊。一方面,作为梅山文化的核心区,梅山文化对湘中乡土社会影响深远;另一方面,宋明以来日益彰显的湖湘文化自然在湘中腹地化民尤深;加之,南宋以后外来移民文化的植入,使得各种文化交汇融合,铸就了近世湘中人文的显著特色。梅山文化和湖湘文化的影响,在曾国藩的文化品性及其湘军文化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一 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

湘中地域大体包括现在的娄底及邵阳、衡阳、湘潭、长沙、益阳、怀化的一部分,与古时所谓的梅山地区基本重合。《宋史·梅山峒蛮传》称:“梅山峒蛮旧不与中国通,其地东接潭,南接邵,其西则辰,其北则鼎澧,而梅山居其中。”[1]宋时,潭州辖益阳、宁乡、湘乡,邵州辖邵阳,辰州辖溆浦,鼎澧辖武陵、桃源、澧阳。依现今行政区划而论,东接湘潭市,南连邵阳市,西接怀化市,北则与常德市和益阳市相连,其中为娄底市。

在北宋神宗五年(1072年)“开梅”以前,湘中梅山地域文化无疑基本上就是梅山文化。宋以后湘中地域文化状况发生变化,首先,宋、明时期形成并日益彰显的湖湘文化当然浸润其中;其次,宋以后特别是元、明、清时期随着大量外来移民的进入,外来文化自然对本土文化产生影响。三方面的文化相互影响并逐渐融合,构成湘中地域文化杂猱多样化特征。这我们可以从湘中方言的复杂多样和民间信俗的繁杂略见一斑。中国方言有“十里不同音”之说,而湘中丘陵山地间同一山的这面和那面、山上和山下不同音的情况都随处可见;而湘中地区的民间信仰往往将梅山教、佛教、道教、儒教及各种自然崇拜和人神崇拜杂猱在一起。清后期,随着陶澍、魏源等湘中湖湘经世派思想文化名人的出现(其影响及于整个湖南乃至全国),特别是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湘军文化的倔起,湘中人文走向鼎盛。这就是宋以后以至近代湘中地域文化状况的概貌。

在此,笔者有必要对湘中地域文化中的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的关系问题作一简要的概述。因为研究湘中人文和梅山文化始终绕不开这个问题,而学界对此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中有些观点和说法笔者认为实难经得起推敲。

最有代表性的有两种观点:一是认为湖湘文化包含梅山文化。这种观点表面着似乎言之成理:湖湘文化作为湖南地域文化包含三湘四水的地方文化,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但仔细推敲和考证起来,这种说法是不妥的。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讲,原生态的梅山文化,是在宋代“开梅”以前的梅山地区的历史的地域文化,“开梅”以后的梅山地域文化已是一种深受官方主流文化(意识形态)、湖湘文化和各种外来文化浸染的杂猱的地域文化。这种梅山地域文化已不能等同于梅山文化,因而我们不能把宋以后特别是现在的梅山地域文化或湘中地域文化说成是梅山文化。而湖湘文化是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而又具有湖南地方特色的地域文化。它的源头是楚文化,至南宋胡宏及其弟子张拭创立以理学为基础、注重经世的湖湘学派,经明末清初王船山的发展和曾国藩前代学人陶澍、魏源、贺长龄等人的承继,形成在全国很有影响的带有浓厚地域色彩的文化流派。直到近现代,湖湘文化才作为湖南地域文化的代名词而开始广泛使用起来。把作为古代历史形态的梅山文化当作近现代才作为湖南地域文化代名词的湖湘文化的组成部分,这既不符合历史,又不符合逻辑。当然,近现代以来作为湖南地域文化代名词的湖湘文化中应该包含了古代梅山文化的一些影响因素,还是说得过去的。但绝对不是一种完全的包含关系。

另一种观点是:梅山文化是湖湘文化的源头文化。这种观点似乎符合历史逻辑,但肯定不符合学理逻辑。湖湘文化的地域文化源头主要是荆楚文化,而从程朱理学与胡安国、胡宏、张栻、周敦颐为代表的湖湘学派,到王船山的理学经世思想,则是近代以来湖湘文化思想精髓的源头。况且,从文化形态和文化类型来看,梅山文化主要是一种地域性的民间民俗文化;而湖湘文化既是一种地域性的民间大众文化,更是一种思想和精神层面上的地域性的精英文化。因此,笼统地说梅山文化是湖湘文化的源头文化是不确切的。

对于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这两种地域文化关系,我们不能简单地、机械地归结为一种包含关系或源流关系,而应作具体的历史的分析。否则,会造成我们研究湖南特别是湘中地域文化中的误区和逻辑上的混乱。

二 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对青少年时期曾国藩的影响

曾国藩生于位于湘中的湘乡县荷塘都的白杨坪(今双峰县荷叶镇),其地离作为梅山文化核心区的安化、新化仅几十公里。曾国藩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家乡度过的,20岁至25岁在衡阳、娄底、长沙等地求学,25岁才离开湖南去京城求学为官。因此,青少年时期的曾国藩自然深受梅山文化和湖湘文化的影响和熏陶是无疑的。因为青少年时期是一个人思想形成的关键时期,也是最容易受周围环境文化影响的重要时期。曾国藩的文化品性中打下了这两种相互交汇的地域文化的深刻烙印。

(一)梅山民俗文化与湖湘耕读文化对少年曾国藩的影响

曾国藩的家乡双峰荷叶虽然不是梅山文化腹地,但由于与梅山文化腹地依山带水,梅山乡土社会民间民俗文化必然影响到曾氏故乡。民间文化往往对一个人的少年生活产生直接影响,而少年时期的曾国藩一直在家乡过着半耕半读的农家生活,5岁“受学于庭”,6岁开始“在家塾”,并一边读书一边帮助家里干农活。正像毛泽东少年时期受过民俗文化影响一样,生活在乡土社会的少年曾国藩也肯定受周围乡土民俗文化的影响。

湖湘文化的精神内核是湖湘学派的理学经世思想,但勤劳节俭、吃苦耐劳、勤学苦练的耕读文化传统也是湖湘文化的重要内容。少年曾国藩深受带有浓厚湖湘耕读文化特色的家传耕读文化传统的影响。成年后的曾国藩曾说:“昔吾祖星冈公最讲求治家之法,第一早起;第二打扫清净;第三诚修祭祀;第四善待亲族邻里……此四事之外,于读书、种菜等事尤为刻刻留心。”[2]后来他将其总结为“早、扫、考、宝、书、蔬、鱼、猪”的治家“八字诀”。可以说,曾国藩以“勤朴、明强、坚忍、柔韧、拙浑”等为显著特色的文化品性的形成,与少年时期受梅山民俗文化与湖湘耕读文化的影响不无关系。

(二)梅山腹地和湖湘文化名人对青年曾国藩的影响

由于梅山地区“旧不与中国通”,整个湖南在古时亦为“南蛮之地”,因而在宋以前的湘中以至湖南文化风气不盛。但随着宋明理学在湖南的传播和湖湘学派的兴起,湖南文化风气为之一新,终于出现现了在湖南以至全国都划时代的思想文化巨匠——王船山。他“对于先秦以来的历代哲学思想进行了理论的总结,从而达到中国古典哲学的最高峰”[3]。船山学说对湖湘文化的传承有着关键性的作用,其理学经世思想至近代造成了湖南文风日盛、渐领全国风骚的局面,一批批文化巨人应运而生。陶澍、邓显鹤、魏源、贺长龄、唐鉴、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谭嗣同、杨昌济、毛泽东、蔡和森……湘中梅山腹地和湖南的曾国藩前代文化名人,对青年曾国藩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

王船山,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湖湘文化传承的关键人物。道光10年,20岁的曾国藩第一次离开家乡到王船山的家乡衡阳唐氏家塾读书,对王船山的学识和名气就非常仰慕,阅读过一些船山著述。8年以后,曾国藩在京师中进士入翰林院追随出身湖南的理学大师唐鉴研读义理之学。唐非常推崇王船山,曾国藩通过唐鉴加深了对船山学说的了解和认识,受船山学说的影响日益深刻。以至后来就在镇压太平天国的繁忙军务中,他都不遗余力审校刊播《船山遗书》,倡导湘军将领认真研读船山著作。

陶澍(1778-1839),安化人,著名经世派思想家。他以总督的政治地位,大力倡导王船山以来的湖湘学派经世致用的传统,在当时产生了很大影响。“陶澍作为近代地主阶级改革派集团的前期领袖与核心,一方面,既在治学时重实证,讲实用;另一方面,又在从政实践中大胆改革,并取得‘治水利、漕运、票盐,垂百年之利’的实质性成果”[4]。贺长龄与陶澍、魏源交往甚密,深受陶澍思想的影响。他在江苏布政使任内,主持并聘请魏源具体编撰了《皇朝经世文编》,计120卷,300多万字。这一著作的编辑印行,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重大影响。陶澍、贺长龄的经世实学思想,对曾国藩产生了深刻影响。

魏源(1794-1857),隆回人,近代著名思想家,湖南经世实学派杰出代表人物,“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他虽然官做得不大,但阅历丰富,思想开放,著述丰厚,对后世影响深远。他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著名口号,吹响了近代以来对外开放和学习西方科技的号角。无疑,魏源向西方学习的思想为后来的曾国藩所倡导的洋务运动作了思想上的启蒙,其对青年曾国藩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邓显鹤(1778-1851),新化人,著名梅山学者,文献学家。他长期收集各种史料,潜心研究历史文献,治学严谨,学识渊博。曾国藩对其衷心佩服,评价甚高,我们可从《新化县志》所载的曾国藩写的《邓显鹤墓表》略见一斑:“洞庭以南,服岭以北,屈原、贾谊伤心之地也,历代通人志士相望,而文字放佚,湮郁不宣,君子惧焉。”[5]1037-1038曾国藩家乡离邓所居之地新化仅六七十公里,其对青年曾国藩的文化影响是肯定有的。

(三)曾国藩的文化品性中的梅山文化和湖湘文化烙印

受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的影响,湖南人尤其是梅山人的人文品性一般都具有勤俭、朴实、淳厚、率直、豪爽、尚义、勇敢、倔强的特征,这在一些地方志中多有描述:“民风膘悍”,“人性悍直”,“民好斗讼”,“其民尤尚气力”,“其俗好勇”,“好胜尚气”,“好勇尚俭”,等等。新化县志称:县民“尚气贵信,淳而不佻;……喜气而恶欺,好高而尚俭。”[5]989曾国藩的文化品性中打下了深刻的梅山文化和湖湘文化烙印。

1.勤朴

受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的影响,湖南人特别是湘中人大都勤劳朴实、吃苦耐劳、节俭持家。曾国藩在这方面的文化品性是非常明显的。他常常教导子弟要去惰戒奢,勤俭持家:“要实行勤俭二字。内间娌妯不可多讲铺张。后辈诸儿须走路,不可坐轿骑马。诸女莫太懒,宜学烧茶煮饭。书、蔬、鱼、猪,一家之生气;少睡多做,一人之生气。勤者生动之气,俭者收敛之气。有此二字,家运断无不兴之理。”[6]他自己在这方面也是身体力行,真正做到了言传身教。曾国藩天资平平,但一生勤勉自持,不断进德修业,终于成就了“三不朽”的伟业。在戎马倥偬之际,他能几乎每天都写日记、家书,不可谓不勤;官至一品大员,却不染奢佚之气,也不可谓不俭。正如他在给儿子的信中所说:“勤俭自持,习劳习苦,可以处乐,可以处约。此君子也。余服官二十年,不敢稍染官宦习气,饮食起居,尚守寒素家风,极俭也可,略丰也可,太丰则吾不敢也。”[2]251

2.明强

湖南人特别是梅山人的“霸蛮”是出了名的。“霸蛮”就是倔强,就是血性。曾国藩文化品性中“明强”的特性是非常突出的。他认为“担当大事,全在明强二字。……凡事非气不举,非刚不济,即修身齐家,亦须以明强为本。……吾家祖父(星冈公)教人,亦以‘柔弱无刚’四字为大耻。故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7]978他的这种明强的品性,无论是读书做事,还是带兵打仗,都是表现得淋漓尽致的。但曾国藩的明强里边不仅含有“霸蛮”、倔强、血性之意,而且含有明智之义。在曾国藩看来,一味的“霸蛮”,逞“匹夫之勇”,不是真正的强。“强字须从明字做出,然后始终不可屈挠。”[7]1010这就是说,明是强的前提,先明而后强,才能大智大勇。他认为只有能战胜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强。“故吾辈在自修处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7]1285

3.坚忍

在湘中乡土社会有一句有名的俗语:“忍得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曾国藩的能忍是出了名的。在他看来,忍能免辱,忍能退灾,不忍做不得人,能忍才能成大事。“正因为有这种认识,翻开曾国藩著作,坚忍维持、坚忍力争、坚忍支撑、坚忍不懈等字眼随处可见。”[8]曾国藩对“忍”字有独到的见解,认为“忍”不是一味地忍耐和无原则的退让,而是包含了“挺”、“刚”、“强”、“硬”的成分。正是曾国藩的这种“打脱牙和血吞”的忍劲,才使他最后成就了扑灭太平天国革命的“惊天伟业”。

4.柔韧

湖南人特别是湘中人是特别能吃苦耐劳的,更具有认定一个目标就不折不挠、奋勇向前的韧性品质。正如张朋园先生所言:“湖南人个性坚强,凡事认定一个目标,勇往直前,不计成败,不计利害,不屑更改,是一种不信邪的‘骡子脾气’,在中华民族之中,自成一地区性的性格。此种性格,由来已久,稳定而少变化。”[9]曾国藩的人文品性中既有刚毅坚强的一面,又有柔韧坚忍的一面,并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做到刚柔相济,进退自如。综观曾国藩一生的仕途坎坷、宦海沉浮与军旅生涯中的“屡败屡战”,但最终成就“三不朽”业绩的事实,我们不发现:这种刚柔并济、柔韧宏忍的人文品性是其成功的至关重要的因素。近代著名思想家梁启超对此有深刻的认识:“曾公功成业定之后,论者以为乘时际会,天独厚之;而岂知其停辛伫苦,铢积寸累,百折不回而始有今日也?使曾文正毅力稍有不足者,则其为失败之人,无可疑也。”

5.拙浑

湖南人与湘中梅山人的率真、朴实、淳厚,在曾国藩身上则化为拙浑。所谓拙浑,即拙诚浑含,浑朴内敛。曾国藩时常自称“钝拙”,主张去伪崇拙,不尚机权。为此,他把他的书斋就命名为“守拙斋”。曾国藩常常教导子弟:言行举止要含而不露,端庄自持,“纵人以巧诈来,我仍以浑含应之,以诚愚应之。久之,则人之意也消。若钩心斗角,相迎相距,则报复无已时耳。”[2]363如果不是曾国藩拙浑的功夫做得到家,那么在湘军在打下南京后就不可能有那么好的收场。

三 湘军文化的湖湘文化和湘中地域文化烙印

曾国藩组建和统领的湘军,同样受梅山文化影响下的湘中地域文化和湖湘文化的影响,形成了特质明显的湘军文化。湘中是湘军的发源地,湘军的兵员与大部分将领都出自湘中。湘中深厚的文化底蕴、朴实的乡土风俗、广泛的民众基础,为湘军文化奠定了基础。湘军从挑兵选将到练兵治军与行军打仗,从治军理念到军队体制及内部关系的协调,无不折射出湖湘文化与湘中地域文化的影响,使湘军文化打上了湖湘文化与湘中地域文化的深刻烙印。

(一)挑兵选将以忠义尚气、强悍朴实、吃苦耐劳为原则

曾国藩在兴办团练、组建湘军的过程中,深刻地认识到清朝八旗绿营子弟兵的流弊和恶习,决心“改弦更张”,“特开生面,赤地新立”。为此,他首先确立了募兵选将的原则。在招募士兵方面,主要招募“技艺熟练,年轻力壮,朴实而有农夫士气者为上。其油头滑面,有市井气者有衙门气者,概不收用。”因为受梅山文化影响,湘中山民大都纯朴忠勇、性格刚烈,“梅山侗蛮有顽强的个性特征,尚义、崇武、膘悍、合群,古曰‘蛮劲’,史称‘梅山精神’。这是以后‘湘勇精神’的缘由故一。”[10]曾国藩的湘勇很多都来自湘中,就是缘于此。

在选军官将领方面,主要聘用绅士、文人,但对政治、思想、身体等方面都有要求。曾国藩认为:带勇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功近利,第四要耐受辛苦。而最重要的是要有“忠义血性”,要做到“公、明、勤三字”[11]。

曾国藩这些挑兵挑选将的原则中充分蕴涵着梅山文化与湖湘文化的精神因子,为湘军的创建提供了人才素质保证。后来的湘军士兵大都能勇敢作战、吃苦耐劳,“扎硬寨、打硬仗”;而在湘军将领中也确乎涌现出塔齐布、鲍超、杨载福、李续宾兄弟、周凤山等一大批“有忠义血性”之将。可以说,这都与曾的挑兵选将的原则有直接关系。

(二)练兵治军以封建理学与湖湘文化和湘中地域文化精神武装将领、训练士兵、整肃军队

对招募来的士兵和将领如何进行训练和整治,是摆在曾国藩面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曾国藩针对湘军的军员特点:将领大多书生出身,信奉儒教;士兵大多农夫出身,易受感化教育。因而非常注重以封建理学、纲常、名教以及湖湘文化和湘中地域文化精神,对将士进行思想灌输和精神训练,并在此基础上加强对部队的整肃,严明军纪,提高战斗力。

曾国藩从一开始所拟的《讨粤檄文》就为湘军树立起以维护封建名教为己任的精神旗帜,以后又在训练湘军的过程中经常以理学、常伦和充满地域特色的文化精神训导和激励将士。可以说,他开了近代军队思想政治工作的先河。如他用礼法来训导将领就非常注重用以身作则来转移军队习气,以乡气代替官气,强化“勤教”、“严绳”。他认为“治军之道,以勤字为先。身勤则强,逸则病;家勤则兴,懒则衰;国勤则治,怠则乱;军勤则胜,惰则败”。同时,他十分重视军纪与军民关系教育,为此他亲自创作了一首通俗易懂、很有现实针对性的《爱民歌》。

(三)以封建人际关系和乡土文化观念为纽带协调湘军内部关系,构建湘军体制和运行机制

在创建湘军的过程中,曾国藩鉴于清军内部不同心合力、“败不相救”的弊病,因而募集将士以封建人际关系和乡土文化观念为纽带,通过同乡、邻里、同族、亲友、同学、师生等关系将其网罗在一起,统领由曾国藩挑选,营官由统领挑选,哨官由营官挑选,什长由哨官挑选,丁勇由什长挑选,形成以血缘、地缘、学缘关系为基础的利害攸关、便于掌控的军队组织系统。

这种军队体制开了近代军阀制度的先河,在当时来说还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军队组织形式。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中,这支军队内部关系虽然也很复杂,也出现过个别将领难以统驭的现象,但总体上来说各营之间、将领之间还是能首尾相顾、相互呼应的,很少有见死不救的情况发生,也大都能服从曾国藩的调度和掌控。试想:如果没有胡林翼、左宗棠等人在湖北、湖南为前方作战的湘军筹集军响和粮草,曾国藩的后勤补给早就失去了保障,又哪会有湘军的成就?!传说湘军作战后期左宗棠与曾国藩意见相左,但实际情况却可能并非如此。有学者早已对此有所论及,在此笔者不再赘述。

[1]宋史·卷494·列传·梅山峒[M].北京:中华书局,1977.

[2]曾国藩.曾国藩全集·家书:1[M].长沙:岳麓书社,1995.

[3]张岱年.船山伦理与西方近代伦理比论.序[M].香港:国际展望出版社,1991.

[4]欧阳斌.曾国藩与同代湖湘学人关系述论[J].求索,1998(4):118-122.

[5]新化县志编篡委员会.新化县志[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6.

[6]曾国藩.曾国藩治家全书[M].长沙:岳麓书社,1996:37.

[7]曾国藩.曾国藩全集·家书:2[M].长沙:岳麓书社,1995.

[8]欧阳斌.论曾国藩的性格特质及其文化成因[J].中国文化研究,1998(冬之卷):33-39.

[9]张朋园.中国现代化区域研究:湖南省1860-1916[M].台北: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所编印,1983:337-354.

[10]李藻华.论湘军文化与娄底社会的源流[J].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2011(4):99-103.

[11]史林,迟云飞.曾国藩大传[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1: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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