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毛泽东延安整风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学风思想
2012-04-07程伟
程 伟
(河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焦作454000)
延安整风运动,“是一个‘普遍的马克思主义的教育运动’。整风就是全党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来学习马克思主义”[1]275。它的主要任务是从根本上改造党的学习、整顿党的作风,使全党从主观主义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的禁锢中解放出来,深刻理解与领会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方法和精神,并真正应用到具体的工作实践中。在整风期间,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学风思想,总结和形成了反对主观主义的宝贵经验。在新时期,认真学习和运用整风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学风思想,对于我们不断深化对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的认识,推进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这一伟大历史任务具有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学风问题是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态度问题
党的作风问题是无产阶级政党的根本问题,而学风又是党的作风问题中的根本问题。学风问题是理论工作的灵魂和生命。它在本质上是一个思想路线的问题,是一个关系到马克思主义能否坚持和发展的重大理论问题。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历来存在着两种互相对立的学风——马克思主义的学风和主观主义的学风。马克思主义的学风代表的是一种科学的、优良的学风,它严格遵循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和思想方法,是与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相符合的,体现了对马克思主义学风思想的真正贯彻和运用;主观主义学风则是一种不正派的学风,是一股歪风,它与马克思主义是格格不入的,本质上是一种非马克思主义的学风。延安整风时期在整顿学风方面的主要内容就是反对主观主义,在党内树立和弘扬马克思主义的学风。
毛泽东多次强调,学风问题集中体现为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态度问题。“所谓学风,不但是学校的学风,而且是全党的学风。学风问题是领导机关、全体干部、全体党员的思想方法问题,是我们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态度问题,是全党同志的工作态度问题。既然是这样,学风问题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第一个重要的问题。”[2]813
为什么说学风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第一个重要”的问题呢?
早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们的视域里,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学风问题就是他们一生极为关注的焦点之一。1847年,恩格斯曾明确指出:“共产主义不是教义,而是运动。它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共产主义者不是把某种哲学作为前提,而是把迄今为止的全部历史,特别是这一历史目前在文明各国造成的实际结果作为前提。”[3]210-211马克思和恩格斯始终强调,他们的理论是在实践中生成而又在实践中不断发展的科学,对待他们的理论必须以坚持科学的原则和正确的态度为前提。这种原则和态度主要包括五个方面:
第一,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4]681。
第二,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一种科学方法和行动指南,“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4]681。
第三,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要坚持一般原理和具体实际相结合的方针,切勿将马克思主义当做“一种必须普遍遵守的历史哲学公式”[5]58。
第四,马克思主义理论由实践赋予其活力,并要靠实践来检验和修正,马克思主义者须“以经过严格证明和确凿证明的事实作为自己的政策的前提”[6]477。
第五,善于根据实践的发展不断丰富和完善马克思主义理论,使马克思主义原理的实际运用随时随地都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3]248。
这就说明,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是从客观实际中产生出来又在客观实际中得到证明的绝对真理,是广大劳动群众科学的行动指南,任何时候,我们都应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原理来想问题、办事情,否则就会迷失方向,堕入唯心主义或形而上学的泥潭;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也是一种需要不断丰富和发展的相对真理,而非万古不变的僵死教条,依然要接受实践的检验,并在实践中不断得到修正和完善,只有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来运用它,才能使其焕发出旺盛的活力和生命力;否则,马克思主义不仅不能在人民群众的伟大实践中转化为物质力量,相反,它还会变成自身的对立物。因此,从事理论工作,必须时刻坚持马克思主义真理观与价值观相统一的原则,以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和态度来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
在无产阶级政党如何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问题上,以什么样的方法去学习,或者坚持什么样的学习态度,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它完全表明了这个政党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根本态度。可谓是,有什么样的学习方法,产生了什么样的学习风气,就会形成什么样的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态度,而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又直接决定着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前途命运。毛泽东明确要求全党,不应当把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当成死的教条,不应当离开中国的特点来谈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一定要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如果不结合,那就不行。这就是说,理论与实践要统一。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1]90在他看来,学风问题本质上已不仅是一个学习风气的问题,而且也是一个党性、党风的问题,是一个关系无产阶级政党兴衰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成败的重大政治问题。也可以这样说,一个无产阶级政党如果没有良好的学风和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正确态度,那它必然会在政治上遭到破产,无产阶级的革命伟业更是无从谈起。只有那种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同中国的历史实际和革命实际密切结合起来,做到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学习与运用的统一、继承与发展的统一,才是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马克思主义态度,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学风。
二、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主观主义学风及其主要表现: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
主观主义的存在由来已久,对党造成的影响危害极深。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反复出现的“左”、右倾错误,究其根源都在于没有形成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没有把马克思主义的学风坚持贯彻下去,而是以主观主义代替了唯物论,以形而上学代替了辩证法。这在本质上同“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是相对抗的”。毛泽东认为,“主观主义就是不从客观实际出发,不从现实可能性出发,而是从主观愿望出发”[1]90。它代表的是一种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不正派的学风。它的来源是:“(一)中国的传统,‘左’的传统。(二)外国的传统,过去共产国际如布哈林、季诺维也夫等人的影响。(三)中国是科学不发达的、存在广大小资产阶级的国家。”[7]373
党在历史上数次出现的“左”倾和右倾错误看似两个相反的极端,但实际上它们却是相通的,在本质上都表现为理论与实践相脱离、主观与客观相分裂,都属于主观主义的“派生物”。它们或是从书本出发,或是从主观愿望出发,丝毫不懂得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际紧密结合起来的重要意义,只是千篇一律地照搬照抄或满足于自己的局部经验,结果给党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毛泽东曾经形象地把主观主义者对中国革命的“指导”比作“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批评他们的思想是幼稚的、一塌糊涂的,他们关于革命的一切想法都是不符合客观实际的、非科学的,并一再强调只有旗帜鲜明地反对主观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学风才会得以发扬,无产阶级的党性才会得以巩固,革命事业才会得以顺利发展。
主观主义学风有着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一是教条主义,一是经验主义。它们共同的特点都是从主观臆想而不是客观实际出发去看问题、办事情,把片面的相对的真理夸大为普遍的绝对的真理,都是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错误态度和违反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的荒谬行为,是“左”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的思想基础。所不同的是教条主义者习惯于拿本本去框实践,照本宣科,等因奉此,把活生生的马克思主义变成了僵死的教条和公式,把别国经验神圣化、绝对化,到处“引经据典”,断章取义,根本不去考虑不断发展变化着的客观实际情况;经验主义者恰恰相反,他们轻视理论,忽视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自以为是,仅仅醉心于狭隘的无原则的所谓实际主义和无头脑无前途的事务主义,把局部经验到处搬用,以一知半解来代替真知全解,甚至被教条主义俘虏。因此,“学了一些理论而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人,易做教条主义者,从莫斯科国际回来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人,更易做教条主义者。实际工作经验多的人,不易做教条主义者,而容易成为狭隘经验主义者”[8]326。
对于这两种主观主义,毛泽东认为,尽管它们都是党内极坏的作风,但危险最大的还是教条主义。教条主义虽然不注重研究事物的现状和历史,不懂得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但它却容易装出马克思主义的面孔,貌似正统,以“百分之百的马克思主义”自居,吓唬党的干部和群众,并且不易被理论素养较低的人识破。在党的历史上,以王明为代表的教条主义者也曾经在六届四中全会上反对过李立三的教条主义和“左”倾机会主义路线,但那不过也是以教条主义反对教条主义而已,而且他们给党和革命事业带来的危害更大、毒害更深。这些教条主义者口头上拥护科学,实质上却毁灭了科学,他们把应该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使得科学变成了虚无。
为了彻底批判党内的教条主义,毛泽东明确指出,教条主义的唯一本领是不合时宜地引证马、恩、列、斯的著作和原话,并把它们作为一切事情的出发点,然后得出荒谬绝伦的长篇大论和成堆的决议指示,其实却丝毫也没有嗅出马克思主义的半点味道。他告诫全党,“教条主义这个东西,只有原理原则,没有具体政策,是不能解决问题的”[9],它是不落地的,是挂在空中的,所以,我们要反对和肃清党内教条主义的思想,脚踏实地地为实际服务。
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是密不可分、互相渗透的。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都只注意事物的表面和形式,而不注意事物活泼的内容与实质。一些从事实际工作的同志,虽然有着很多宝贵的经验,但他们的知识是不完全的,缺乏理性的和普遍的知识,如果仅仅满足于自己身上的这些局部经验,那也是很危险的,不但不能把革命事业做好,反而更容易成为教条主义的俘虏。
教条主义是主观主义的第一个形态,经验主义是主观主义的第二个形态。刘少奇形象地说过,教条主义者是跛足式的马克思主义者;经验主义则是爬行式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们都会让人变得目光短浅、迷失方向。只有把它们从党内全部清除出去,党才会实现真正而完全的统一。由此,反对主观主义,必须既反教条主义又反经验主义,使教条主义者和经验主义者各自向他们缺乏的方面改进,使他们互相结合,形成互补。有理论知识的人要多参加实际工作的锻炼,积极进行对实际情况的详细调查研究,根据不同的环境和条件灵活运用自己所掌握的理论知识,决不要把自己的认识仅停留在书本上;有实际工作经验的人要多在理论方面加强学习,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知识,以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归纳和总结自己的实际经验,使这些经验上升为具有条理性、综合性的理论。这样,有理论知识的人就可以避免把马克思主义书本上的个别词句看成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不再犯教条主义的错误;有实际经验的人就能够不把局部经验误认为是普遍真理,不再犯狭隘经验主义的错误。
三、“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学风的核心和灵魂
恩格斯说过:“我们党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一个新的科学的观点作为理论的基础。”[10]这一新的科学的观点就是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此基础上,毛泽东通过具体地了解和研究中国的现状和历史,科学地总结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经验教训,团结全党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并特别把它看做是反对主观主义,发扬马克思主义学风的核心和灵魂。
机会主义路线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几次“登台表演”,给党以及党的事业带来了严重的危害,党内逐渐形成了一种浓厚的主观主义不良风气,这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关注与深思。1929年,他就曾明确提出:“主观主义,在某些党员中浓厚地存在,这对分析政治形势和指导工作,都非常不利。因为对于政治形势的主观主义的分析和对于工作的主观主义的指导,其必然的结果,不是机会主义,就是盲动主义。”[11]1930年,毛泽东发表了《反对本本主义》一文,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篇旗帜鲜明地批判教条主义的檄文,文中重点阐发了关于调查研究的思想,强调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的同志了解中国的情况才能取得。他指出:“我们说马克思主义是对的,决不是因为马克思这个人是什么‘先哲’,而是因为他的理论,在我们的实践中,在我们的斗争中,证明了是对的。我们的斗争需要马克思主义。我们欢迎这个理论,丝毫不存在什么‘先哲’一类的形式的甚至神秘的念头在里面。”“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是必须同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12]111-112这些论断虽然没有使用“实事求是”的字眼,但其中却蕴含着“实事求是”思想的萌芽和雏形。
从词源上看,“实事求是”一词来自于东汉时期班固撰写的《汉书·景十三王传》中的“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传统意义上的诠释是指人们在治学和为人处世方面所持的踏踏实实的精神和态度。延安整风运动中,毛泽东通过《改造我们的学习》这篇理论著作,对“实事求是”作了全新的解释,从而赋予了“实事求是”以马克思主义的新内涵。他指出:“‘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我们要从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区内外的实际情况出发,从其中引出其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规律性,即找出周围事变的内部联系,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2]801在明确阐释“实事求是”新的内涵的基础上,毛泽东又向全党说明了“实事求是”才是中国共产党人应有的马克思主义学风和态度。他号召全党,要系统、周密地开展对周围环境的调查研究,要懂得古今中外。总之,就是要有目的地去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以“有的放矢”的态度来寻找解决中国实际问题的观点和方法,做到用马克思主义之“矢”去射中国革命之“的”。这种态度,也正是一个共产党员党性的表现和最起码应该具备的态度。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实事求是”?也就是说,怎样运用马克思主义来指导中国的实际问题,指导党的工作呢?最根本的就是要真正领会马克思主义的实质,想问题、办事情不凭主观想象,不凭一时的热情和冲动,不崇拜教条和书本,而要以客观存在的事实为依据,详尽地占有材料,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来科学地分析它们,从中得出正确的结论,既要使普遍真理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又要使丰富的中国实际经验马克思主义化。具体来说,就是要做到:
首先,科学地对待理论。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为了把它当做行动的指南来指导实践,是为了寻找解决现实问题的钥匙和途径。因此,科学地对待理论,就应该把普遍性的原理同具体性的实际结合起来,切忌不顾条件盲目地去生搬硬套经典作家们的话语,而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像他们那样去思考问题、认识问题。列宁曾经精辟地指出:“共产主义者的任务,像在任何时候一样,也是要善于针对各阶级和各政党相互关系的特点,针对共产主义客观发展的特点来运用共产主义普遍的和基本的原则;要看到这种特点每个国家各不相同,应该善于弄清、找到和揣摩出这种特点。”[13]
其次,准确地认识事实。认识事实,是一项繁琐的工作。它并非仅指对各种各样的事例进行简单的罗列,而是要把这种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高度,从事实中探求出它的“是”,不能为其形式的假象所迷惑。同时,还应该把事实看成是一定具体条件下的事实,并根据它所处的条件来理解和确定它的本质,从而为我们的实践行动提供正确的依据和方案。单单为了事实才去寻找事实、指出事实,这不是我们的目的,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方法。
第三,进行仔细的调查研究。主观主义的根本病源是不能“实事求是”,克服主观主义的对症下药的方法就是调查研究。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是以仔细的调查研究为前提的。任何实际工作者都务必要作仔细的调查, “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调查就是解决问题”[12]110-111。不做调查就不能实现理论和实际的相结合,就无法解决问题,就不是真正的“实事求是”。
四、反对主观主义, “就要宣传唯物主义,就要宣传辩证法”
如前所述,反对主观主义,最根本的是要在党内倡导和发扬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学风,使全党同志能以“有的放矢”的态度来认识和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然而,实事求是的学风和思想方法的彻底形成,又必须以树立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世界观与方法论为基本前提。否则,对主观主义的反对和批判就不会取得实质性的成效,依然还会在主观主义的世界里兜圈子。为此,毛泽东向全党公开发出号召:“我们要反对主观主义,就要宣传唯物主义,就要宣传辩证法。”[2]8271946年10月的《解放日报》也公开声明:“中国共产党的‘整顿三风’,如果要用一句话来说明他的全部‘精神与实质’,那就是宣传唯物论。”根据这一思想,在整风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全党范围内进行了一次广泛而细致的辩证唯物主义宣传教育活动,并把其看作是党的第一等任务。
第一,宣传“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这一辩证唯物论的基本原则,用唯物主义思想统一全党。
是从主观愿望和本本出发,还是从客观实际出发,这是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两条根本对立的路线。恩格斯说过:“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这些原则不是被应用于自然界和人类历史,而是从它们中抽象出来的;不是自然界和人类去适应原则,而是原则只有在符合自然界和历史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这是对事物的唯一唯物主义的观点。”[14]。在恩格斯看来,从客观实际出发是研究和处理一切问题的关键。外在的客观世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有着自身的发展变化规律。人们若想正确地认识和改造它,首先就必须把握其运动的规律性,并使自己的思想合乎其规律性。如果违背了客观世界的规律性,人们必然会受到它的惩罚。主观主义者之所以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屡犯错误,其根源就在于他们不懂得这一点,不懂得物质与意识、主观与客观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这充分表明,客观实际是真理的试金石。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这是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是实事求是的前提和基础。共产党人应当具有高昂的革命精神和娴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知识,应当具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但在认识和解决每个具体问题的时候,则必须从实际情况出发。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辩证唯物论的方法。
针对当时党内许多同志不重视唯物主义的宣传和学习,对主观主义的错误做法安之若素的状况,毛泽东从两个方面集中强调了一切从实际出发是中国共产党人必须遵循的最基本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一方面,毛泽东教育全党在讨论问题时一定要从客观存在的事实出发,积极进行调查研究,真正把握客观事物内在的发展变化规律,按照实际情况来决定工作的方针、政策,在具体工作中自觉处理好主观与客观、理论与实际之间的关系,以防在实践中被碰得头破血流;另一方面,毛泽东号召要以思想启蒙的方式把全党从主观主义、教条主义的蒙蔽中解放出来,破除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共产国际决议的教条式迷信,提倡形成独立思考、反对盲从的良好氛围。他说道:“要把理论和实际行动联系起来,把文件上讲的东西和自己的行动联系起来。什么是实际?个人的历史实际,机关工作的历史实际,各个同志所想的、做的都是实际。”[7]415“共产党员对任何事情都要问一个为什么,都要经过自己头脑的周密思考,想一想它是否合乎实际,是否真有道理,绝对不应盲从,绝对不应提倡奴隶主义。”[2]827
直到今天,中国共产党仍然反复倡导要在马克思主义和党的基本路线的指导下,一切从实际出发,自觉地把思想认识从那些不合时宜的观念、做法和体制中解放出来,从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的和教条式的理解中解放出来,从主观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第二,宣传以对立统一规律为核心的唯物辩证法,要求全党学会对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
唯物辩证法是关于事物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一般规律的科学,对立统一规律是其实质和核心。它是与形而上学根本对立的一种宇宙观。毛泽东早在《矛盾论》一文中就明确指出,对立统一的法则是唯物辩证法的根本法则,学习唯物辩证法就要重点学习对立统一规律。他认为,由于事物的发展过程自始至终是矛盾的运动过程,人们首先就应该正视矛盾的存在,分析并找出解决矛盾的办法。然而,不同的事物有着不同的矛盾,同一个事物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其矛盾也会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也就是说,在承认矛盾普遍性的同时还要看到矛盾的特殊性,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不同的矛盾。这就是马克思主义者必须严格遵守的一个基本准则——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党内的教条主义者往往忽视了矛盾的特殊性的存在,不懂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拒绝对事物的矛盾进行艰苦的分析和研究,只是一味地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不变的公式到处硬套乱搬,结果使革命事业蒙受了无法弥补的损失。这就说明,处理一切问题,都须把部分和整体、特殊和一般统一起来,把各种事物历史地联系起来,才能得以正确解决。“真理是具体的,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学说,具体地分析中国的历史的、经济的、阶级的环境,订出他们在中国革命的各个阶段的纲领与主张。把适合于西欧资本主义国家的纲领与主张搬到中国来,这根本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而是幼稚的机械论者”[8]236。毛泽东在经过自己的缜密分析后,指出教条主义者所犯错误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既不懂得只有研究了矛盾的特殊性,才能充分地认识矛盾的普遍性和各种事物共同的本质,更不懂得在认识了事物共同的本质之后,还必须继续研究那些尚未深入研究过的或新生的具体的事物。为此,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反复教育全党要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科学把握和领会对立统一规律的丰富内容,尤其是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统一关系,既要反对那种片面强调普遍性,照搬照抄马克思主义个别词句和外国经验的教条主义错误,又要反对那种片面强调特殊性,否认马克思主义指导作用的经验主义错误。
第三,宣传辩证唯物主义的认识论,教育全党树立正确的实践观,科学把握和处理认识与实践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
确立正确的实践观是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对每一位共产党人的基本要求。整风时期,为了端正党的思想路线,彻底反对主观主义学风,毛泽东在进一步阐发《实践论》中实践是认识的来源,实践是认识发展的动力以及实践是检验真理和认识的标准这一观点的基础上,深刻剖析了主观主义的认识论根源,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他全面论述了认识与实践、知与行的统一是具体的历史的统一这个认识论的核心问题,反对把认识与实践的统一看成是僵化凝固、绝对不变的观点和做法,反复告诫全党要从对党、对自己负责的高度出发,牢固树立实践第一的观点,科学把握“实践——认识——实践”这一人类认识的辩证发展过程。为此,他把教条主义者称为懒汉,批评他们排斥实践,把一般真理看做是凭空出现的东西和令人不能捉摸的抽象公式,完全否认和颠倒了人类认识真理的正常秩序,完全不懂得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
主观主义者经常拿自己固定的“框框”去套不断变化发展的实践,根本看不到实践才是认识的来源,才是检验认识是否具有正确性的唯一标准。离开了实践,他们的认识必然就会带上浓重的主观色彩,反过来也就不可能去正确地指导实践。“客观现实世界的变化运动永远没有完结,人们在实践中对于真理的认识也就永远没有完结。马克思列宁主义并没有结束真理,而是在实践中不断地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我们的结论是主观和客观、理论和实践、知与行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反对一切离开具体历史的‘左’的或右的错误思想”。[12]296在全党整风学习实践中,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始终强调要准确把握通过实践来发现、证实和发展真理,然后再用证明了的真理去指导实践的人类认识规律,坚持做到在革命实践中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具体化、中国化,不断以发展的理论来指导变化的实践。
延安整风虽然已经远离我们七十年之远,但这一时期毛泽东的马克思主义学风思想在今天依然闪耀着真理的光芒。这一思想既是历史经验总结的升华,更是当前我们用以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的宝贵财富。坚持把它运用到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建设的新鲜实践中去,必将会显现出其应有的历史作用和当代价值。
[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7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2]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3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列宁选集:第1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8.
[6]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列宁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477.
[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2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8] 王稼祥.王稼祥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
[9]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8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62.
[10]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9-40.
[1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1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84.
[12] 中共中央文献编译委员会.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3]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列宁选集:第4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97-198.
[14]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