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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资本的挣扎与救赎

2012-04-02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天河学院

对外经贸实务 2012年1期
关键词:温州人温州借贷

■ 毕 夫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天河学院

将一款又一款精美的小商品推向全球各地,义无反顾地点燃熊熊大火焚烧假冒伪劣产品,以庞大的团队阵容进入国内房市进行地毯式的购买与炒作……,温州人总是以特有的方式勾勒和彰显着自己十分鲜明的商业天赋与个性,国人因此而投去的目光既有羡慕也有叹服,同时也夹杂着些许的不解与诧异。自然,当如今一个又一个的温州老板因不堪债务重压夺路而逃从而酿造出温州民间资本空前借贷危机生态时,汇聚到温州人身上的公众情感就更为错综和复杂。因此,是否出手救助这一号称“中国犹太人”的族类群体?如何评价昔日光亮无比的“温州模式”?无论是管理层还是普通民众都在做着非常沉重的思考与抉择。

老板“大逃亡”

尽管企业老板负债而逃并最终留下满地鸡毛在温州已经不算是一种十分稀奇的商业现象,但进入2011年以来民企老总成群结队撇债出逃的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之外。特别是当一些知名企业老总也加入到了大逃亡的行列中来甚至引发了跳楼而忘的惨痛悲剧时,政府和公众明显感知到了温州所释放出来的不安与恐慌。

2011年4月,位于温州市龙湾区的江南皮革有限公司董事长黄鹤从人间“蒸发”,成为第一个“跑路”的温州老板。据悉,黄鹤因参与赌博负债逾3亿元,公司的资金链因此断裂,并最终留下了一个占地4万多平方米的厂房和300多名员工。也就在当月,温州三旗集团董事长陈福财和波特曼咖啡公司董事长严勤为相继逃逸,两个企业的门店也关门歇业。

2011年6月,温州天石电子公司老板叶建乐因负债7000万元之巨且无法偿还出逃。据悉,在资金难以周转的情况下,叶先利用高息资金垫资还贷,继而长期依赖这种高息资金,最终金额不断加大和利息负担日益加重,同时,其投入股市的资金也出现亏损,导致资金链断裂。

2011年7月,温州巨邦鞋业有限公司老板王和霞“失踪”。据悉,王和霞逃跑前以担保公司名义从事高利贷业务,后因担保公司出问题而受牵累,涉及资金1个亿;无独有偶,龙湾区百乐家电老板娘郑珠菊通过在民间收购银行承兑汇票融资,从银行贴现后,资金流入其开设的担保公司进行放贷,之后负债2.8亿元潜逃。

2011年8月初,耐当劳鞋材有限公司董事长戴志雄因欠下巨额债务而出逃,逃跑时戴志雄共拖欠200多名员工100多万元工资;20天后,部落之神鞋业公司董事长吴伟华和唐鹰服饰董事长胡绪儿双双逃跑,后者留下对多家商业银行的负债约2亿元左右。

9月是温州老板集体“跑路”的疯狂月份。当月1日,蝶梦儿鞋厂老板黄杰出逃,5天之后,温州“眼镜大王”胡福林出逃。据悉,胡福林“跑路”时身背20多亿元的债务,其中8亿为银行贷款,其余12亿则为民间高利贷。资料显示,胡福林的信泰集团是温州眼镜业的龙头企业,员工3000人。胡福林的跑路引发了千余名信泰员工上街讨薪,并震动温州市委市政府。继胡福林之后,又有12家企业老板“失踪”,其中仅9月21日一天就有8家温州企业老板逃跑。

2011年10月中旬,温州漂亮脚丫鞋厂老板饶大伟趁深夜将机器设备卖掉并携女友逃逸。据悉,饶大伟逃跑时共欠下原材料供应商80多万元的未付货款,同时拖欠20多万元员工的工资未发。

与那些慌不择路而匆匆逃离的老板相比,温州正得利鞋业董事长沈奎正选择的解脱方式更为惨烈。据银行方面披露的信息显示,沈奎正旗下公司之前曾向多家银行融资2亿多元,贷款即将到期时,转借民间高利贷2.3亿元,但在偿还银行贷款后并未获得期望的续贷。最终,在债权人的跟踪式追债和遭遇恐吓之下,沈奎正当着追债人的面从22楼一跃而下。值得注意的是,在沈奎正之前,温州市已有3名企业老板因不堪负债跳楼而亡。

资本投机之痛

凭借着“中国犹太人”的聪慧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昔日的温州人不仅将一个又一个小作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并且将打火机、灯具、眼镜、皮革、制锁等利润率并不起眼的产业做成了温州的支柱产业,温州由此赢得了中国“制造之都”的美名,“温州模式”也成为了全国各地竞相学习和国际舆论歌颂的成功样板。然而,无论是从媒体的实时报道还是从专家学者的解读中,人们如今已经很难听到对温州人风风火火办实业的溢美之词,代之而起的是对成群结队走南闯北进行“投机”与“炒作”的温州人的担忧和诟病。

实业资本的急剧收缩是温州经济生态的真实写照。据央行温州中心支行披露的数据,2011年仅有35%的民间借贷流入实体经济产业,较2004年逾90%的比例大为下降。无独有偶,温州市经贸局一项对该市855家企业的调查显示,制鞋、眼镜、钢铁等这些原本支撑温州经济飞速发展二十多年的行业正普遍面临着规模性萎缩,其中有25%的鞋类、服装、制笔、锁具等企业不愿继续承接或跟进订单。

曾经占据全国产量90%以上的温州金属打火机是温州人的骄傲,但也是今天萎缩程度最为严重的业态。与鼎盛时期1000多家企业的壮观景象相比,如今仅有100家左右的尴尬结果的确让人大跌眼镜;而在这100家中,也只有30余家的企业老板在专心经营。不仅如此,同样令温州人引以为荣的制鞋业在发展高峰时期曾有超过6000家制鞋厂,但目前鞋企的数量已降至2000余家。另外,被称为中国“低压电器之都”的温州柳市镇2010年规模以上的企业中,有70%以上的利润没有投资到本产业。

与实业生态的全面萎缩和凋敝完全不同,温州资本向房地产、矿产等资源品领域的流入蔚然成风。据温州市官方统计,在目前高达1100亿元左右的温州民间借贷市场规模中,包括高利贷在内的民间借贷资本有70%—80%流向了房地产等领域。因此,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事实是,在“2010温州市百强企业”中,除两家房地产公司和6家建筑公司外,其他40多家制造业企业无一不涉足了房地产开发,其中包括康奈、奥康、报喜鸟等知名制造业企业。

除了在房地产、矿产资源以及原材料期货等领域大展拳脚和兴风作浪之外,温州人介入博彩业则赤裸裸地暴露了资本投机的本性。前不久,海南警方破获一桩赌博案,有105名都是温州人,其中30多名为女性,涉案资金2000多万。而在此之前,上海宝山公安分局在上海一家五星级酒店捣毁一个“团赌”窝点,涉案资金上亿元。该赌场由温州人开设,主要邀请众多温州富豪太太驾驶名车或包机前来豪赌,其中输赢以十万、百万元计,最惨的一名阔太太在一小时内输掉1700万元。据此,有媒体惊呼,“温州太太赌博团”已经成为继“温州太太购房团”之后的又一新生组合。

对于温州人毫无遮掩的投机行为,人们可能会对其表现出的贪婪嗤之以鼻,甚至上升到商业伦理道德的角度予以鞭笞和诅咒,然而,脱离客观与背离理性的任何评价与批判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和牵强附会。必须承认,在最近几年产能过剩越来越剧烈的产业背景下,以低、小、散为主特征的温州企业所面临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加之劳动力和原材料成本的不断上升和人民币升值所产生的压力,温州中小民营企业的利润空间受到了强烈的挤压,其基本年利润收窄至3%至5%之间。与此同时,中国的房地产演绎了10年续涨的神话,使得投机资本的获利空间和杠杆效应得以成倍放大。因此,一个在温州当地流传开来的真实故事是:一位温州老板做实体经济,一千来人的厂拼死拼活干,一年利润刚刚百万,可他夫人在上海买了十套房,八年后获利三千万。面对着如此强烈的利润反差,资本必然从实业领域大规模抽撤并向回报率丰厚的资源品地带集中,它所折射的出的是资本逐利的原始本能以及对给定环境的敏感反应。

当然,如果资本的利润轨迹像昔日投资房产那样继续运行的话,温州人无疑会为自己的投机树碑立传。但是,自2010年以来高密度推出的房市调控政策让房价续涨的神话戛然而止,温州人开始感觉到了资金大量沉淀于房地产身上的巨大压力。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些依靠从民间借贷市场融资而投资房地产甚至参与博彩的“投机客”为了支付高额利息又不得不转而从民间放贷机构继续借贷,在一路推高民间贷款利率的同时,许多温州企业老板的偿债压力与日俱增,资金链条断裂的风险一触即发。

庞大的放贷阵营

由于小型企业缺乏健全的信用基础,加之经营风险的极大不确定性,无论是在银行体系还是在资本市场上,其可以获得的融资支持都要比大型企业困难得多。正是如此,被称为“草根金融”的民间借贷在温州民营企业的成长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金融危机之前的温州民间借贷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秩序化生态,不仅年坏账率低于1%,而且借贷资本年利息普遍维持在12%~20%之间。这种健康的民间金融环境在维系了产业资本与金融资本良性循环的同时,也在无形中造就了温州人敢于借贷、全民借贷的现象。

实体经济回报率的萎缩以及过去多年房价和资源价格的暴涨催生了温州民间借贷规模的迅猛膨胀。根据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计算,目前高达1100亿元左右的民间借贷量不仅高出去年同期800亿元的增长规模,而且已达到银行信贷总量的20%。不仅如此,在年利率动辄高达100%甚至180%以上的巨大诱惑力量刺激下,各路温州民间资本在民间借贷市场演绎出了全民式狂欢的特殊镜像。

镜像之一:担保公司。温州活跃着约270多家担保公司,由于担保费收入只有3%,所以温州担保公司99%都不务正业地热衷于民间借贷。一般而言,担保公司通常以月息2分(2%)左右吸储,再以3分至6分放出,甚至可达月息8分至1角(10%),每笔借贷的资金少则数百万元,多的达几亿元。担保公司在民间借贷中往往承担“过桥”作用,企业注册想要注册资本,担保公司出资注册完成后企业抽逃注册资金归还;企业归还贷款再转贷有困难,担保公司垫资,企业获得新贷款后归还。

镜像之二:中小企业。受高息诱惑,中小企业主也加入放贷阵营。一方面,尽管实体产业对企业利润的贡献很少,但为保证资本运营,许多企业依然需要这张“壳”来获得银行资信和信贷。另一方面,企业多以扩大产能、技改等名义,用企业资产去银行抵押而获得贷款,然后企业将获得资金放贷出去。而为了躲避银行的监管,企业往往会进行相应的账面处理。据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调查报告显示,目前温州大约有六成以上的中小企业参与了民间放贷活动。

镜像之三:商业银行。由于利率双轨和商业银行对部分信贷资金的流向存在监管缺失,部分信贷资金通过中介机构流入民间借贷市场,而且其进入方式比较隐秘。一方面,部分银行工作人员利用其社会资源扮演融资中介,通过中介以垫付保证金虚增存款或联合中介为客户垫资还贷等形式从银行套取信贷额度,然后再翻倍放贷出去;另一方面,银行可以低息贷款给上市公司或国企,上市公司以委托贷款高息发放出去,银行收取正常贷款利息和委托贷款手续费,各得其所。据悉,温州地区一些国有企业或大型企业从银行贷款,利率上浮到年息8%左右,地下钱庄给这些企业年息24%,除去还给银行的利息,企业坐收16%的净利。

镜像之四:私募股权投资基金(PE)与人人贷。从性质上讲,PE的职能是股权投资,但在温州却以各种形式变相参与民间借贷;同时,互联网上出现的人人贷公司也通过网络形式吸引放贷者和贷款者,其中“温州赌博团”的资金借贷许多是通过这种形式进行的。

镜像之五:公务员。在温州民间借贷链条中,公务员甚至官员的身影频现。在温州,公务员可直接向银行贷款50万元,不少官员甚至可以获取更多的信贷额度。由于实业投入回报率低,许多公务员选择将从银行获得的低息贷款高息转贷他人。

显然,附着于高利贷链条上的绝大多数放贷主体都与银行的信贷活动保持直接或间接的关联,货币政策风向标因此直接影响甚至决定着这一资金链的风险化程度。金融危机肆虐的2008-2009年,扩张性货币政策让温州的中小企业和借贷人很容易从商业银行获取信贷资金,但是,源自2010年以来中央银行连续12次提高银行存款准备金率的举动在极大地压缩了商业银行信贷规模和能量的同时,也使中小企业间接融资之门骤然收窄甚至关闭。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企业不得不饮鸩止渴,转向民间寻求资本。问题的关键在于,在抽资和禁止续贷的同时,银行还纷纷提高贷款利率,受此驱动,温州民间借贷利率一路劲升,并在2011年8月首次突破25%,次月,该指标升至25.44%的阶段性高位。然而,在只有3%—5%的实业资本利润率以及强大房市调控政策挤压之下投机资本风险骤增的基本生态下,债务人的偿还能力已经捉襟见肘,并最终以逃债和逃命的形式表现出来。

制度歧视之诟

表面上看来,温州债务危机主要由温州资本的过度性投机以及偶发性调控政策引致而成,然而,跳出温州看温州,人们会清晰地发现,对民营企业长期没有得到矫正与根治的制度性歧视才是引发温州企业逃债闹剧与悲剧的真正力量。

金融抑制所导致的信贷资源错配是中小民营企业忍受的最大制度之痛。所谓“金融抑制”是指一国金融体系不健全,金融市场的作用未能充分发挥,政府对金融实行过分干预和管制政策,人为地决定利率和汇率并强制信贷配给,造成金融业的落后和缺乏效率,金融与经济之间陷入一种相互制约的恶性循环状态。在我国,金融抑制主要表现在官办金融机构垄断了大量的信贷资源,而且无论是信贷资源的使用,还是利率水平,大多是基于行政指令的配置,导致民营企业无法从主流金融机构获得贷款。资料显示,在目前我国各类商业银行贷款中,国有企业占去了贷款总量的80%,而民营企业的占比却不到20%。然而,就金融供给而言,国有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只有40%,民营企业的经济增长贡献率却达60%,后者所遭到的不公平待遇显而易见。不仅如此,利率双规制之下的国有企业可以从商业银行以低成本获取信贷资源,而由于民间金融的长期非法存在,民间借贷利率随着宏观政策的变化而飙升,高成本所引致的资金链断裂危机从民企借贷之日起就已经埋下伏笔。

与金融抑制紧密相联的还有投资模式的国有化偏爱。依靠投资拉动特别是依靠中央政府投资拉动是中国经济成长的最主要模式,这种模式造就了过去十年固定资产持续高速增长的奇迹,并在2008年4万亿刺激经济增长计划出台后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观察发现,在过去两年大量的财政资金被国有企业腾挪到房地产领域从而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庞大国企“地王”的同时,丰富的信贷资源更多的是集中在了大干快上的高铁等项目之上。虽然如同温州的民间资本也参与到了房地产领域的利润角逐中来,但在随后而来的严厉调控政策打压下,首先倒下的就是风险承受能力本已脆弱的民营资本,而国有企业完全可以借助其雄厚的资本优势抽身而退甚至毫发无损。至于诸如肥水四溢的高铁等投资领域,民营企业除了无奈承受着由此拉高的原材料价格之痛外,完全没有能够问鼎与青睐的机会。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温州产业空心化与投机资本大行其道可以说是民营企业被逼良为娼的结果。

产业垄断是时至今日屡遭国内外舆论反复诟病的主要话题。最近十余年,伴随着产能过剩以及私人资本的日渐雄厚,民营企业急需寻找到新的利润增长地带。然而,扫描国内不难发现,大凡利润丰厚的行业无不都是“国”字当头,石化行业由中石油与中石化两大巨头把持,电信领域由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等几大央企操纵,金融行业的阵地则更是由国有银行悉数瓜分。虽然温州资本曾经尝试在山西煤炭与新疆油井等局部领域寻求突破,但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私人资本运动清理运动扫地出门,而至于稀土、金矿等令人垂涎欲滴的产业,民营资本更是毫无立足之地。强大的“挤出效应”不仅令民营企业感受到了生存与扩张的艰难,也将其逼上了铤而走险的地步。

凌驾于民营企业身上的沉重税赋映衬着中国改革不彻底的尴尬结果。据北京大学林肯研究院的研究报告,我国宏观税赋在2007年就已经达到27%的水平,今年将达到35%甚至40%。除了上缴繁重的税收外,我国企业还必须接受总量达8000亿元之巨的行政事业性收费。企业税费的膨胀折射出的是政治体制改革的肤浅和辍步不前,随之而来的只能是官僚机构的层层寻租以及行政审批程序的错综凌乱,中国企业的成长环境日益恶化。需要指出的是,如果说国有企业在与权力资本的较量中具有一定博弈能力的话,那么面对着强大的寻租势力,中小民营企业几无还手之力,最终的结果不是无奈加大出租成本,就是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拯救大行动

正当温州企业老板饱受债务链断裂煎熬之时,是否对其展开救助也成为了学者和民众广泛争论的话题。不少人认为,温州企业老板“跑路”主要是高利贷者咎由自取的结果,用纳税人的钱进行拯救只会助涨资本投机,还不如趁机通过市场化手段让温州中小企业优胜劣汰和自生自灭;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如果任由企业老板“跑路”风蔓延,不仅会引起更多的企业倒闭,还会引发失业浪潮,进而转化为棘手的社会问题。两利相权取其重。在对温州进行了实地调研与考察之后,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专门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和出台了支持小型和微型企业发展的金融、财税政策措施,即所谓的“国九条”。显然,在市场化目标和社会化目标的取舍上,官方选择了后者。

观察发现,中小企业老板负债“跑路”的现象不只发生在温州。资料显示,2011年1-9月浙江共发生228起企业主逃逸事件,为近年同比最高,这些企业共拖欠14644名员工7593万元薪酬,欠薪人数和欠薪数额均为历史之最。与此同时,深圳和鄂尔多斯等地也频发老板弃厂逃逸和自杀的事件。更加重要的是,据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对珠三角中小企业的调查结果显示,72.45%的小企业预计未来6个月没有利润或小幅亏损,3.29%的小企业预计未来6个月可能大幅亏损或歇业。调查报告称,2011年小企业利润与2010年相比已缩水30%至40%,企业对未来6个月经营信心十分低下。显然,官方对温州表明的救助姿态已经超出了区域性范畴。

实际上,在国务院出台“国九条”之前,温州市委和市政府已经提前抛出了“救命稻草”。在《关于稳定规范金融秩序促进经济转型发展的意见》中,温州官方提出了包括增加对中小企业贷款、规范民间借贷等一揽子的解决方案。而在“国九条”之后,温州市政府设立了5亿元专项资金,作为企业应急转贷专项资金,如果加上浙江省政府成立的10亿元中小企业再担保基金的支持,温州企业资金窘迫的风险将得到显著化解。

作为策应地方政府的有效行动,温州市25家银行联合作出了对中小企业“不抽资、不压贷”的决定,据此,温州银行企业贷款年利率平均下降已超过1个百分点,预计全年让利1.8-2.0亿元。与此同时,温州各家银行向上级银行申请新增信贷规模180亿元,其后续资金将进一步向小微型企业倾斜。另外,温州中小企业也展开了积极的自救,除了温州中小企业促进会将成立规模为2亿元自助基金外,温州服装商会正准备成立互助基金,预计基金筹资总额度2000万-5000万元。

配合“国九条”的声音,工信部已草拟完成一份关于中小企业税收减免的政策建议并上报至国务院,据悉,有69个大类收费项目和上千个收费子项均被纳入减免之列。无独有偶,银监会已将小企业贷款的风险权重从100%降至75%、不良贷款率容忍度从1%左右提高至5%。同时,银监会将对小微企业贷款余额超过55%的银行分支机构放宽准入限制。另外,设立国务院直属的中小企业局也在积极推进中。

多方面的救援的确收到了成效。目前,奥米公司董事长孙福财、信泰集团董事长胡福林等人分别从美国等地回到温洲,另有40多位温州老板准备取道回厂。但是我们必须强调,各级官方机构采取的维稳与灭火行动只能在短期内起到舒缓情绪和降低恐慌的作用,并且最近30多年民营企业所发生的多次产业性危机表明,没有一次是政府的政策所能解救的。如果不对中国的金融制度进行纠错与再造,继续漠视垄断力量堂而皇之的存续与横行,或者任由权力资本的肿胀与嚣张,类似温州企业老板背信出逃的闹剧和丑剧还将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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