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与世俗的矛盾统一——对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批判性与世俗性关系的反思

王 芳，蒙柱环

（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广东 广州510000）

先锋与世俗的矛盾统一
——对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批判性与世俗性关系的反思

王 芳，蒙柱环

（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广东 广州510000）

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具有强烈的批判性，这种批判性指向了美国社会的政治、宗教、科技等方面。在特定的历史文化语境下，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批判性和世俗性之间具有一定的亲密关系，但是，由于后现代主义小说在文本形式上的先锋性、独特性，从而使文学性本身确保了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批判指向得以可能。

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批判性；世俗性

作为美国20世纪重要的文学现象之一，后现代主义文学这一流派聚合了众多的美国优秀作家，比如品钦、冯内格特、纳博科夫、巴塞尔姆等，他们的文学创作活动以及奉献出来的经典作品一再引起人们的兴趣和思考，对于这些经典作品的解读已经成为世界文学研究的重要部分。本文主要是在理解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的批判性基础上，通过对批判性与世俗性关系的辨析，进一步理解和探讨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所蕴藏的矛盾性和张力。

一、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的批判性

后现代主义文学意味着但并不一定就仅仅意味着碎片化和虚无化，并不仅仅只是意味着消解，对于那些伟大和神圣的消解。实际上，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更多的时候指向了批判，对于美国社会、美国政府以及西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这种批判，包括了对于历史、科技、宗教和文化等方方面面的批判。这种批判，尤其是后现代主义文学所体现出来的批判力量并不意味着后现代主义是反现代主义的。后现代主义文学是一种客观的历史存在，后现代主义的出现改变了现有的体系，所以在某一种意义上“后现代主义并不是现代主义的对立面，而是现代主义的延续，或者进一步说它是传统的延续，是传统在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下的展现”［1]56。

在今天，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已经变成了文学传统的一部分，是“美国传统文学在20世纪后半期社会演变过程的产物，是一部分小说家企图运用后现代主义方法刻意表现抨击社会的反抗意识的产物，是冷战时代的产物”［2]103。这种对于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描述有一定道理。实际上，我们可以回顾一下哈桑对于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谱系学梳理。对于后现代主义特征的体现，哈桑采用“沉默”的形式来表达反艺术、反传统和反文学的先锋精神。立体主义把现实改造成几何形状，把画版切削成碎片，然后坚持让观看者把这些碎片造成整体，抑或就碎片止步。表现主义似乎代表更为广阔的表现范围，但其主题却是沉默的一部分，满口尖叫或身体扭曲都成为沉默的一种抗议［3]21。哈桑认为兴起于20世纪上半叶的文学运动如达达主义、构成主义、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至上主义等等都是后现代主义的先行者。以先锋派文学作为切入点，哈桑所思考的后现代主义，对今天的后现代主义批评，有着重要的学术意义和现实意义。

但是真正提到美国的后现代主义文学，还是要回到纳博科夫、品钦、冯内格特等名字。

《哥伦比亚美洲小说史》在讨论当代小说的时候，用了三个章节在“20世纪下半叶文学”部分进行详细论述。在“后现代小说”这一章节中，纳博科夫、品钦、巴塞尔姆、冯内格特、巴思、霍克思、德里罗、库弗等人被选为“主流的前卫”作家来说明“后现代”小说的特点；在“后现代现实主义”这一章里，多克特罗、汤亭亭、莫里森等人被称为“后现代现实主义作家”；在“前卫小说”这章中，选择用“前卫”这一术语而不是“后现代”来体现霍克思、巴思、库弗、加斯、巴塞尔姆等人的小说特点。不管《哥伦比亚美洲小说史》的作者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巴塞尔姆归入“前卫”而不是“后现代”序列，都不能改变其身上的“后现代”特色，尤其是《玻璃山》这样的作品，如果不从后现代的角度来理解，又还能够从哪里寻找解读的入口？正如有的研究者指出的那样，虽然《玻璃山》只有短短一千多个单词，然而这部作品不但涵盖了多种多样的后现代主义表现手法，而且后现代主义小说家们对世界的观点和看法也在作品中被传达出来了：世界很荒诞，终极意义不存在。总之，这部小说非常鲜明地反映了后现代主义文学的特点，是后现代主义的代表杰作。当然，在巴塞尔姆这里，后现代文学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对于意义的消解，即对于终极意义的消解，在纳博科夫、品钦和冯内格特这里，充分体现了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的批判性。

对资本主义国家政治制度的批判，同时批判资本主义现代性发展对人性的约束，这构成了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重要主题。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还揭露了资本主义国家在全球化过程中对于非西方国家的侵略和剥削。在品钦、冯内格特这些作家的作品中，在对社会进行批判的同时，也尖锐批判了为政治所操纵利用的宗教和科技。在冯内格特的小说中，直接批判了美国社会，更多的是在关注和批判战争的同时，批判了科技的发展也给全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对于科技的批判，把对于现代性的批判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关于这一点，近年来我国学者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在《挑绷绷》中对官僚政治的肮脏的揭示进一步触及了宗教。他用‘关于善恶之间保持至关重要的平衡的’所谓‘动力的张力’理论揭露了官僚与宗教在统治中相互依附、相互补充的性质。”［4]46而冯内格特在《猫的摇篮》中干脆自创了一种博克侬教“以揭露宗教的虚伪和无能”［5]127。冯内格特对于战争，尤其是美国政府发动的对外战争持强烈的批判态度，赢得了读者的认可和评论界的高度评价，认为他“对战争小说创作所做的新尝试——反战争叙事的开创，不仅让人们对小说这一文学形式而且也对整个世界进行新的思考”［6]128。除了冯内格特之外，美国后现代主义作家纳博科夫、品钦、多克托罗、巴塞尔姆等的作品，揭露和批判了美国当代社会政治的欺骗性、侵略性和残酷性，形成了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批判性主题。

二、批判性与世俗性的密切关系

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在保持和实现其批判性功能的同时，还保持着其与世俗性乃至与商业性之间的密切关系，正是这一密切关系使得美国的后现代主义小说有时看上去显得身份暧昧，甚至削弱乃至剥除了自身所带有的批判性功能。批判性与世俗性的这一关系在纳博科夫、品钦、冯内格特等作家身上皆有体现。

在美国后现代主义作家中，品钦是很有个性的一位作家。品钦的一生富于传奇，他曾在美国服役，大学期间学习专业为工程学，亦在波音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这一切的经历对他以后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作品更多是科技题材，特别是科幻小说的创作。他于1963年发表了首部长篇小说《V．》，成为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之一。此书在美国一经出版就赢得青睐，当年即加印了数次，并被评为1963年福克纳基金首部最佳长篇小说奖；此后连年再版，以其所具有的胆识、机智和锐气被美国评论家推为美国20世纪60年代最具原创力的作品之一，也是美国20世纪最佳作品之一。

由于题材的敏感性，纳博科夫的小说《洛丽塔》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使得自己小说的批判性和世俗性接轨。品钦和冯内格特则主要是通过对科幻小说这一题材的熟悉和偏爱，使得自己的文学创作在保持批判性的同时和美国社会的世俗性产生密切关系。历史发展到20世纪，科学技术发展迅速，特别是二战期间科技大量用于军事上，极大破坏了人类文明，引起了人们深刻的思考。这种思考一方面是围绕着科技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危害和利益，另一方面则是思考着科技究竟会走向何方，思考科技发展的方向。正是在这种历史文化背景下，美国的科幻小说、科幻电影非常发达，成为大众文化和流行文化中的明星。美国科幻小说数量众多，市场广阔，吸引众多作家加入科幻小说写作的行列，就像美国文学评论家雷·沃尔特斯在谈及美国科幻小说的现状时所说的那样，目前科幻小说在美国非常畅销，在《纽约时报》去年的畅销书单上，以科学幻想为题材的小说有20多本。可以说，科幻小说在美国已经进入了时代的文学主流之中。品钦和冯内格特的小说创作，因为专注于科幻小说这一领域，所以能够获得广泛的读者，以及丰厚的经济回报。无论是纳博科夫探讨人性的小说，还是品钦和冯内格特对于科幻小说的偏爱，都显示出一个特点，那就是这几位美国的后现代主义小说作家的文学创作都获得了足够的商业成功，小说的批判性并没有成为其走向世俗性的障碍［7]。

三、批判何以可能

虽然我们在前面指出，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批判性和世俗性之间具有天然的亲缘关系，但是二者之间仍然存在着分界线，使得美国的后现代主义小说能够保持自身的批判功能。那么，美国的后现代主义小说何以能够保持自身的批判功能？

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得以保持自身批判功能的原因在于小说形式本身，即后现代主义小说形式上的创新阻断了人们阅读上的快感，使小说最终能够避免成为世俗性的快餐式读物，文学性使得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批判得以可能。众多的文本构成了后现代主义小说的共性：荒诞性、非连续性、不确定性、反讽、碎片艺术、语言的游戏性、反体裁等等。

如品钦的小说《V．》，没有一个中心人物，也没有中心线索，整篇小说充满了不确定性。小说没有焦点，没有中心，但读者可以看出它描绘的是平常人的日常生活。通过文字游戏和对一些荒唐人物的荒唐叙事，作者对因科技进步而高度发达的社会进行了嘲笑。又如冯内格特在他的小说《时震》中，设置了一个科幻背景，就几件与核武器有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引起对核武器的思考：“这些时空似乎杂乱无章地连缀在一起，互相错乱地交织起来，但是，又使我们看清楚了它们各自的内涵、外延以及有序的深层含义。”［8]60。碎片艺术、语言游戏等艺术手法的运用体现小说的混乱状态，体现了作者所想表现的主题。在后现代主义小说的形式后面，是冯内格特对于社会现实的关怀和批判，他的作品反映了美国和人类社会的各个方面，透过科幻、幽默、虚构的夸张、变形，我们能深切感受到德累斯顿、广岛、越战、水门事件、萨柯和万泽蒂案的浓重阴影。因此，从本质上说，“冯内古特承认语言与文本的指涉功能，并且他的小说也是指涉现实的，也就是说，指向的仍是真实可感的外部世界，而非纯粹虚构的幻想空间”［9]162。

无论是品钦、冯内格特还是其他一些美国的后现代主义作家们，他们提供的小说文本在形式上背叛了传统，新的文本制造了阅读的困难，阻断了传统文本可能导致的阅读快感，避免了小说下滑为通俗文本和商业读物，并为文学界和学术研究界所接受。通俗小说与那些最终成为经典的小说差别也许就在于，前者只是简单地满足人们的愿望，使之因共鸣而感到愉悦，后者则需要读者付出努力，努力去理解作者那些与常人不同的思想感情，从而使自身的眼界得以提升。正是这一点，使得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在其接近社会世俗性的同时，能够保持自身的批判性，使得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批判得以可能。

［1]邢利娜．从文学话语为后现代主义立法［J]．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6）．

［2]毛信德．美国文学传统与后现代主义小说［J]．浙江学刊，2008（1）．

［3]毛娟．“沉默的文学”：后现代主义的先行者［J]．当代外国文学，2009（2）．

［4]仵从巨．论冯尼格小说中的“异化感”［J]．外国文学评论，1994（1）．

［5]罗小云．跨越世纪的政治预言——冯内格特后现代小说解读［J]．当代外国文学，2002（4）．

［6]田鹏．《五号屠场》与反战争叙事［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2）．

［7]赵欢．科幻文学的信仰性［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3）：163．

［8]区鉷，曹山柯．《时震》中的时空错乱与两面神精神［J]．外国文学研究，2003（1）．

［9]尚晓进．及物的艺术——《蓝胡子》与库尔特·冯内古特的艺术观［J]．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04（10）．

The Contradiction and Unity of Vanguard and Secularization：Reflection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riticism and Secularization in American Postmodern Literature

WANG Fang，MENG Zhu－huan
（Guangdong Professional College of Foodstuff and Medicine，Canton 51000，China）

American Postmodern Literature has intense criticism，which points towards American politics，religion and science，etc．In definite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context there is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criticism and secularization in American postmodern literature．However，due to vanguard and special characteristics of postmodern fiction in text form the literacy itself guarantees the possibility of criticism in American postmodern fiction．

American postmodern fiction；Criticism；Secularization

I106．4

A

1001－6201（2012）05－0167－03

2012－05－07

广东省教育厅“十一五”教育科学规划课题（2010tjk154）。

王芳（1977－），女，湖南岳阳人，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教师；蒙柱环（19－），男，广西贵港人，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张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