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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养生生活初探

2012-03-31林,郝

关键词:之术徐渭士人

徐 林,郝 文

(暨南大学 文学院,广东 广州510632)

徐渭养生生活初探

徐 林,郝 文

(暨南大学 文学院,广东 广州510632)

养生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历来被士人阶层所推崇。中国古代士人的养生生活实际是儒、医、道、佛四者相结合的混合体,四者相互结合、融会贯通。抒写真我,期于自得,不为人事所累,是以徐渭为代表的明代士人的终极追求。徐渭养生生活,与明代中后期政治黑暗、仕途阻塞、士人群体的失意与困惑不无关系。

徐渭;养生;文化阐释

养生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历来被士人阶层所推崇。明代中后期,随着仕途愈加阻塞,士人看不到实现个人理想和抱负的希望,于是更加沉浸在个人的内心情感和现实生活中,以确认和提升自我价值。徐渭的养生观和养生方法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之下的文化表达。在徐渭看来,中国古代士人的养生生活实际是儒、医、道、佛四者的融会贯通,以“真我”为基础,融以道家的导引和养生理论,再加之以佛家的禅理,医家的医学理论,将四者贯彻于日常生活之中。本文拟就徐渭养生生活为切入点,以期对明代中后期士人的社会生活有全面的认识,以及对当时文化风气的形成有所深入了解。

一、明代中后期社会风气与士林养生之风

明中叶以后,商品经济迅速发展,传统儒家思想受到冲击,功利主义盛行,加之朝政腐败,科举道路壅塞,致使以天下为己任的士人逐渐把眼光投入到自身价值的重新定位和发扬个人文化品味上面,传统的养生之道被大大地挖掘和发扬出来。

养生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历来被士人阶层所推崇。到了明代中后期,这一文化在士人中备受推崇,他们纷纷著书立说,推介养生之术,如周履靖的《夷门广牍》,其“食品牍”和“尊生牍”中不仅收录大量前人饮食养生著述,而且详细地介绍了各种蔬菜瓜果的养生功效;胡文焕的《寿养丛书》收载前人养生著述与自己编校养生文献,凡34种,68卷,实可称之为集明以前养生学之大成。此外还有《本草纲目》、《摄生三要》、《养生类要》、《遵生八笺》、《卫生集》等等。

徐渭生平坎坷,受困场屋,屡试不第,因胡宗宪案心生恐惧,佯疯而癫,前后自杀达九次之多,而且手法极其惨烈,后又因杀妻入狱七年,一生失意困苦,心中抑郁难抒,但在这种士林养生风气的浸染之下,徐渭也不能免俗,纵观他一生著作,其养生生活与思想可窥见一斑①近百年来关于徐渭生平、文艺思想、美学思想、作品风格特色、戏曲理论研究,以及徐渭的思想、心态、人格等方面的研究,学术界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专著和论文,呈现出向深度掘进、本体靠拢、多元发展的主流态势。如台湾学者梁一成的《徐渭的文学与艺术》(台北艺文印书馆,1978年版);周群、谢建华的《徐渭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董晓萍的《论徐渭的文学艺术论》(《文艺理论研究》,1999年第6期)。但学术界关于徐渭的养生生活、养生思想关注的不是很多,张永芳编著的《中华养生经典》(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一书对徐渭的养生生活做了比较系统的介绍,但缺乏深入的研究和挖掘,其他的关于徐渭养生生活及思想只是散见于涉及其思想的相关论著中,在此不赘述。。

二、徐渭的养生生活

(一)与茶为伴,以茶养生

饮茶之事,人皆爱之。闻其香,品其味,观其气,得其通,更获养生之利。故而饮茶又可以化为茶疗。茶疗之茶,于人有益。但是科学正确的饮茶,才能使茶疗发挥功效,真正获得养生之利。徐渭在《煎茶七类》中关于泉水的选择,泡茶时的火候,烹点以及饮茶时注意的事项都做了详细的论述。在“品泉”中关于泉水认为“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又次之”。水乃茶之母,如果泡茶之水选择不好,就会影响茶的味道,使茶“味减鲜冽”。在火候的选择上,泡茶要注意用活火,当“汤眼鳞鳞起,沫浡鼓泛”之时,将茶投入器中,“初入汤少许,俟汤茗相浃,却复满注。顷间云脚渐开,乳花浮面,味奏,奏全功矣。”泡茶火候十分重要,尤其叶茶,“骤则味亏,过熟则味昏底滞”。品茶时也特别讲究,徐渭强调“先涤漱,既乃徐啜”,这样才能“甘津潮舌,孤清自萦”[1]卷6,1147。

《徐渭集》中收有《煎茶七类》,包括“人品”、“品泉”、“烹点”、“尝茶”、“茶宜”、“茶侣”、“茶勋”七个方面。其中“茶勋”部分论及茶的功效,曰:“除烦雪滞,涤醒破睡,谈温书倦,此际策勋,不减凌烟。”认为饮茶能除烦闷,消积滞,破睡提神,其效胜过凌烟。徐渭不仅对水具有较高要求,而且对品茶环境和饮茶伴侣也近乎苛求,因为对于他来说,品茶不仅具有“润喉漱齿,止渴消食”的生理养生价值,而且在精神上还可以“冲澹闲洁,韵高致静”。

徐渭一生坎坷,晚年更是贫病交加,孤单一人,但他一生嗜茶,晚年更是与茶做伴,无日不饮。他曾为自己做《茗山篇》,因爱茶嗜茶而“欲傍茗山家”,尝小溪涧水春来摘芽试新茶,对茶的喜爱之情跃然纸上。“独啜无人伴,寒梅一树花”[2]卷3,759,夜晚一人在陋室独自啜茗,虽无人做伴,却有窗前一枝梅花与之对话。一切有茶足矣,将梅韵、茶香交融,用梅来衬托茶之幽雅清韵。徐渭的茶诗颇多,其中惠谢友人赠送香茗的诗更是俯拾即是,最著名莫过于《某伯子惠虎丘茗谢之》,“虎丘春茗炒烘蒸,七碗何愁不上升,青箬旧封题谷雨,紫砂新罐买宜兴。却从梅月横三弄,细搅松风灺一灯。合何吴侬彤管说,好将书上玉壶冰”[2]卷4,765。虎丘茶产于苏州虎丘山,系明代江南名茶。诗人得到友人所赠虎丘茗之后,迫不及待,秉烛独饮,细啜品味。一把精致的宜兴紫砂茗壶,一曲古韵“梅花三弄”,名茶芬香与吴侬彤管合二为一,茶不醉人,人自醉,完全沉浸茶香茶醉之中。

(二)纵酒狂饮,以酒寄情

从古至今,文人骚客总是离不开酒,得志时把酒言欢,失意时借酒浇愁。酒对于文人来说,是良朋,是知己,是创作的必备品。文人对酒的不断追求,使得酒也逐渐成为一种文化,不仅追求酒的美味,更追求酒的功效,尤其是酒品的养生价值。

徐渭一生好酒以纵酒狂饮著称,他以酒为伴,追求酒的甘甜,注重酒之酣畅淋漓,酒对徐渭来讲也乃养生之佳品。

徐渭曾作过一首五言律诗《酒三品》:“桑落、襄陵、羊羔”,“小甕五双盏,千蚨五翁香”[3]卷6,191,诗中提及的桑落、襄陵、羊羔酒不仅是明代的名酒,也是养生的好酒,徐渭特为三酒做诗,可见其对这三酒的喜爱。羊羔酒以羊肉为原料而酿制,是有名的药酒,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和高濂的《遵生八笺》均有收录。“羊肉气味苦、甘、大热无毒”,能“补中益气、安心止凉、止痛,利产妇、治风眩瘦病,丈夫五劳七伤,小儿惊痫,开胃健力”[4]卷50上,1725,加以杏仁不但可以去羊肉之膻,使酒更加香醇,而且“煮羊以杏仁或瓦片则易糜”,并且杏仁可以治疗“心下烦热,风气往来,时行头痛”,对于“咳嗽、喘促”均有“润心肺”的作用[4]卷29,1250-1251。最后再加木香一两同酝酿,木香具有“散滞气,调诸气,和胃气,泄肺气”[4]卷14,806的功效。这样如此讲究酿造出来的羊羔酒,就能“大补元气,健脾胃,益腰肾”。

酒的好坏与水有很大关系。因此,高濂曾说:“造酒美恶,全在曲精水洁,故曲为要药。若曲失其妙,酒何取焉。”因此他在《遵生八笺》中“录曲之妙方于后。”而徐渭诗中提及的襄陵也被收录其中。“面一百五十斤,糯米三斗磨末,蜜五斤,川椒八两。”[5]饮馔服食笺,389襄陵酒在明代可以说是和“羊羔酒”不相上下的名酒,以面、糯米(即稻米)、蜜、川椒为主要原料。糯米即稻米“气味苦、温、无毒”,具有“益气止泻,补中益气,消渴,暖脾胃”的功效[4]卷22,1115。蜂蜜具有多重功效,可谓是养颜延年的佳品,可以去“心腹邪气,诸惊痫痓”,“安五脏诸不足,益气补中、止痛解毒、除众病”[4]卷39,1503,和百药久服则具有强志轻身、不饥不老、延年神仙的作用。将补中益气的糯米和延年益寿的蜜,加之妙曲,酒不仅甘醇而且可以达到养生的效果。

徐渭还往往在饮酒时,赏花、观景、作画、吟诗,饮酒时加之如此有情调之事,不但可以调节自己的情绪,还可以达到养生延寿的目的。徐渭曾在大醉时为一位郑先生题画四首。“予为郑尊师题书景四,值醉中,殊草草。醒而复赋此,亦醉中语也。”[2]卷8,863-864徐渭于醉中吟诗作画,不仅有助于舒筋活血,增进健康,而且置身于画中风景,怡然自得,身心得以舒爽,何其惬意。

(三)鲜肥鱼蟹,养生佳品

明代中后期江南富庶,社会奢靡,士人尤其重视享受口腹之欲,只是与其他阶层不同的是,在享受这些美味的同时,士人更讲究享受的感觉和品位,将原本简单的吃的层面上升为文化的层面,与诗文情感相伴,赋予了美学和文化的内涵。

徐渭一生素爱吃蟹,在徐渭晚年,好多人都提蟹去求徐渭作画,以蟹索诗,如《某子旧以大蟹十个来索画》等等。徐渭写过很多咏蟹的诗。如《蟹六首》,其一道:“红绿碟文窑,姜橙捣未高,双螯交雪挺,百品失风骚。喂喜朝争谷,飕闻夜泣槽,大苏无缺事,只怪传江瑶。”[3]卷6,209首联写食蟹的器皿与调料;颌联赞蟹肉的洁白与鲜美;颈联述蟹的行状;尾联责怪苏东坡只咏江瑶柱,不赞蟹,侧写蟹的鲜美不逊江瑶柱。全诗推出了“双螯交雪挺,百味失风骚”的螃蟹形象,令人回味无穷。其他五首中,徐渭或直接描述,或用典故、比较等间接描写,描绘螃蟹的鲜美与可爱。如“金紫膏相蚀,尖团酒各酣”,“蜕许山蝉嫩,腥怜海麝香”,“吴兴馋吻守,越国朵颐人”,“沅江久肋鳖,松泖四腮鳞”等等。蟹气味“咸、寒、无毒。”有“解结散血、愈漆疮,养筋益气。散诸热,治胃气,理经脉,消食”的作用[4]卷45,1635。

元明时期,江南地区把河豚奉为食界至尊。明朝,烹河豚更成为一道宫廷名菜。徐渭《河豚》诗云:“万事随评品,诸鳞属并兼。惟应西子乳,臣妾百无盐。”[3]卷6,191在众人捧抬之下,河豚名声大噪,大有凌驾水族众鲜之势。李时珍《本草纲目》认为河豚肉“甘、温、无毒”,具有“补虚、去湿气,理腰脚,去痰疾,杀虫”的功效[4]卷44,1614,可见其有极高的营养价值。

(四)辟谷养生之术

徐渭晚年行辟谷术,对其养生长寿大有帮助。陶望龄《徐文长传》说他:“晚绝谷食者十余岁,人问何居,曰:‘吾啖之久,偶不厌不食耳,无他也。’”[6]1339

辟谷又称“却谷”、“断谷”、“绝谷”、“休粮”、“绝粒”等,即不吃五谷,被方士道家当作修炼成仙的一种方法。道教认为,人食五谷杂粮,会在肠中积结成粪,产生秽气,阻碍成仙的道路。《黄庭内景经》云:“百谷之食土地精,五味外羹邪魔腥,臭乱神明胎气零,那从反老得还婴?”同时还认为人体中有三虫(三尸),专靠得此谷气而生存,有了它的存在,使人产生邪欲而无法成仙。因此,为了消除肠中秽气积除掉三尸虫,必须辟谷。

徐渭在《畸谱》中也记载其辟谷之事,“六十一岁,是年为辛巳,予周一甲子矣,诸崇兆复纷,复病易,不谷食。”69岁那年又做诗自纪,诗题云:闻有赋坏翅鹤者,予尝伤事废餐,赢眩致跌,右臂骨脱突肩臼,昨冬涉夏,复病脚软,必杖而后行,兹也感仙癯之不易贱,羡令威(按:指丁令威,古神仙名)而不皆(偕),横榻哀吟,辄得五首。可见徐渭是因病而辟谷,想通过行辟谷之术来治疗身体的疾病。行辟谷之术的确可以起到健脑益智,开发人体潜能的作用。因为辟谷使大脑始终处在一种全新的功能状态,体能和潜力得到充分运用和发挥,脑细胞功用得到充分调动。徐渭在病中辟谷,的确起到了医治病痛,强身健体的功效。他在《与季子微》中曾言:“即如渭者,昨一病几死,病中复多异境,不食者五旬,而不饥不渴,又值三伏酷炎中也。”

(五)运动养生,导引之术

徐渭在十五六岁时,曾向彭应时学剑,后来在《方山阴公墓表》中说:“渭自是好弹琴击剑,习骑射。”运动是保持生命力经久不衰的关键所在。“动则不衰”是中医医家、养生家长期实践的经验,也是中华民族养生、健身的传统观点。徐渭学剑、习骑射就是很好的运动养生方法。

徐渭的兄长徐淮崇尚道教,是个“神仙迷”徐渭在《伯兄墓志铭》中说他“嗜丹术,性复散宕,……益遍游名山岳,庶几遇神仙焉,而卒不得”[3]卷26,632,徐渭百日丧父,十几岁视他如己出的苗宜人也辞世,徐渭“依于伯兄讳淮者六年”,从14岁到20岁是徐渭少年的重要时期,其跟随徐淮这个崇尚道教,嗜丹术的兄长,也必受其影响。徐渭十多岁学道,兼修服食导引之术,后来因徐淮死于服食炼丹,才专注导引吐纳之术并曾注《周易参同契》,所谓导引就是今天人们所说的气功,即“导气令和,引体令柔”,意思就是通过一定呼吸方式的行气和肢体的动作,使身体的各个部分和谐、柔软。

徐渭在气功上主张不必“守中”,应摒弃一切杂念。徐渭关于修炼气功是否应该“守中”,是否需要借助外丹来辅助与友人王山人发生过争论。徐渭认为“凡人劳则气乱,气乱则风(即外气入侵),见则波;劳甚则风急而波驶,或为逆上。静躯而忘心,则风上而波宁,上下各循其营。如此则守且无事也,而何事于中?”[3]卷19,458即徐渭认为练气功应摒弃任何思虑,连意守丹田(守中)的意念也不必有。而王山人因为坚持守中入门行气练功,“可以疗病,未可以仙”,而认为若想要成仙,应该“舍守中而求鼎于外者”[3]卷19,549。徐渭则不同意王山人的这种看法,他认为要求得长生之术,不必守中是对的,但不该舍弃炼气之术。(余曰:“舍则似矣,求则未然。”)两人“其后数与言,终两年而未决”,但二人都认为修炼气功,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可以为他人治病。

(六)房室养生,御女高寿

对于房室养生之术,徐渭也颇有研究。徐渭在修炼气功方面,主张炼“内丹”,实际上就包含男女房室养生之术。徐渭曾为其友人张海山作《四张歌》来贺其70寿辰。四张即张果、张良、张仓、张先,都是养生大家,徐渭在诗中写他们的养生之术,咏张仓和张先时,着眼于写他们因御女而得高寿:“张仓之龄百余许,老夫牙齿只吃乳,夜夜枕前罗十女。”因此他建议友人也继承先祖的养生之术:“正宜七十张公子,夜夜香衾比目鱼。”[3]卷5,155-156

关于房室养生,许多养生大家像黄帝、彭祖、葛洪、陶弘景都提出过言论。陶弘景认为:“房中之事,能生人,能杀人,譬如水火。能用之者,可以养生;不能用之者,立可杀人。”[7]卷下可见房室之术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有益于长寿。但正如葛洪所言:“夫阴阳之术,高可以治小疾,次可以免虚耗而已,其理自有极,安能致神仙而却祸致富乎?人不可以阴阳不交,坐致疾患;若纵情恣欲,不能节宣,则伐年命。”[8]卷6,129即过度行房室之术,不仅不能够延年益寿,还会损伤身体健康。

(七)情志养生,怡情自得

徐渭在诗、书、文、画、小品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据《畸谱》载:徐渭还跟随王政、陈良器学琴,“王庐山先生名政,字本仁。十四岁从之,两三年。先生善琴,便学琴。止教一曲《颜回》,便自会打谱。一月得廿二曲,即自谱《前赤壁赋》一曲。然十二三时,学琴于陈良器乡老。”[9]1134-1135不仅敏于弹奏,还自谱新曲,显示了卓萦的才华。

徐渭的诗歌,内容丰富,风采各异,梁一成在论及徐文长诗歌时说:“文长集象百果农庄,花木成林,而色香味各有不同。”[10]《诗与词》,38而其小品都是萧散自然之作,涵茹古意又不拘格套,诚如邵长衡所言:“徐文长尺牍题跋极有简韵,得苏、黄小品之遗,譬如山菘溪毛,偶一啖之,牙颊间爽然有世外味也。”[11]书徐文长集后徐渭戏曲成就也很高,他将创作与理论进行了完美的结合与互动,他所作的《四声猿》更被澄道人称之“为明曲第一,即以为有明绝奇文字之第一,亦无不可”[12]204。而且他还曾著《南词叙录》①《南词叙录》为宋元明清以来唯一的一部有关南戏的概论性著作。。徐渭的书法被陶望龄称“精奇伟杰”,可见其书法造诣之高;在绘画创作方面,徐渭开创了一种在画史称之为“水墨大写意”的画风,使中国笔墨纸张的特殊效果得到空前的发挥,把水墨写意画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时也开创了近代写意画风。

健康长寿,不仅包括身体的健康,也包括精神方面的健康。一生坎坷的徐渭,心中屈抑不平情绪郁积,比一般士人尤甚,也比常人更需要自我怡情和调节。徐渭在书法、绘画、小品、戏曲创作时不仅可以陶冶情操,使其能在创作时感受那份畅然自得,而且对其长寿、养生有很大的帮助。

(八)精通医理

徐渭因抑郁成狂,多番自杀,导致疾病缠身。为此晚年习辟谷之术来疗疾,又曾注黄帝《素问》等医学专著,由此可见徐渭对病理也是精通的。

《徐文长佚草》中专门收录了徐渭医学类的言论和著作,包括耳、目、口、鼻、咽喉、舌、积聚、症瘕、痞块、秘结、恶寒发热、妇女调经论、崩中、带下、胎前、产后、室女月水不痛、癍疹、痛风、历节风、痔漏、脱肛、疮痬、肿毒等等。每篇论述分为三个部分:“《内经》曰”、“愚按”、“治法主意”。其中“《内经》曰”部分是摘自《黄帝内经》里的有关论述;“愚按”则是他自己的见解,这些见解都是很有见地的,用今天的医学观点来看也是非常科学的。如关于“目”的论述:“愚按:目之为病,因气而发者则多涩,因火而发者则多痛,因风而发者则多痒,因热而发者则多眵,因怒而发者则多胀,因劳而发者则多沙,因色而发者则多昏,因悲而发者则多泪,因虚而发者则多闭,因实而发者则多肿。”徐渭提出了不同的原因导致眼睛的种种不适,最后得出对症之根本——“养血为主”[1]卷9,380。

徐渭对医学的研究,使其能够清楚知道身体各部分的病症,从而对症下药,达到医治病痛,延年养生的效果。

三、徐渭养生生活的文化诠释

人之在世短短数载,死亡是无法回避的归宿,如何养生,追求生命的延长,成为人一生都在寻求的目标和实践的重担。中国古代的士人心中背负着“治国平天下”的雄心伟志,而抱负难酬的失落以及历史经验、现实体验所带来的离愁别绪,使其具有敏感的情怀,对于死亡的感悟和内心的恐惧远甚于其他社会阶层,所以不断地探求延年益寿的理论和方式方法,他们所写的这方面的著述在中国的古籍中随处可见。

中国古代士人的养生生活实际是儒、医、道、佛四者相结合的混合体。在徐渭看来四者不但不相抵触,而且相互贯通,四者相互结合、融会贯通,以“真我”为基础,融以道家的导引和养生理论,再加之以佛家的禅理,医家的医学理论,将四者贯彻于日常生活之中。徐渭的养生之论和养生之法,其并没有超越前人和时人的特殊之处,其精通医理,以情养生,学剑养身、辟谷美食等等,都是前人所津津乐道的,也是当时士人阶层蜂拥追从的养生和生活方式,即便中国士人推崇的房中术也被尽情地发挥,为其放纵情欲的败坏生活贴上养生的诱人外衣。而狂喝滥饮则更是士人失意和落寞之时最后的躲藏之地,对心灵能起到暂时的慰藉,可对养身则就有害无益了。

当然,中国古代士人又具有清傲的秉性,所谓的追求修身齐家、内圣外王的崇高人生境界的教导一直伴随着他们,所以“养心”在其养生中尤为重要,更成为徐渭养生观的核心内容,是徐渭的人生不断追求而又求之不得的真实写照。徐渭认为“爰有一物,无罣无碍,在小匪细,在大匪泥,来不知始,往不知驰,得之者成,失之者败,得亦无携,失亦不脱,在方寸间,周天地所。勿谓觉灵,是为真我,觉有变迁,其体安处?体无不含,觉亦从出,觉固不离,觉亦不即。立万物基,收古今域,失亦易失,得亦易得。控则马止,纵则马逸,控纵二义,助忘之对。”[3]卷1,36即认为在世界万物林立之中,有一个自我,可以随环境之变而有所变化,即在方寸间,周天地所得方寸之心的存在,这是立万物之基,收古今之域,失亦易失,得亦易得,至大无外的存在。徐渭的这个“自我”乃是周天地之所,大化同一,物我无间的主体,寻求心灵彻底自由。

抒写真我,期于自得,不为人事所累,是徐渭的终极追求。这种“自我”观无疑能缓解来自外界和内心的各种压力,对身心的调节有很大的好处,纵使寄人篱下、科场失利,表面也无碍自遣之乐。然而,徐渭却又不能真正做到其心所向所求,他最后精神的崩溃和死亡揭示了其内心的痛苦、困惑乃至不得超脱的人生悲剧。

中国古代士人不论是身居庙堂高位者,还是处于中下层的未仕或落第书生,官场的争斗或科场的失意都成为他们内心无法跨越的黑暗。儒家思想的内圣外王和修齐治平的完美人格的教育,与人性弱点与残酷现实的冲撞,使得士人群体挣扎在理想与现实、修心成圣与眼目情欲的夹缝之间,在追求理想的现实操作过程中又把人生的目标狭窄定向到科举取仕这个唯一目标之上,由此,这一群体的失意与困惑就愈演愈烈[13]绪论。

明代中后期,政治尤其黑暗,仕途愈加阻塞,士人看不到实现个人理想和抱负的希望,于是更加沉浸在个人的内心情感和现实生活中,通过张扬自己的个性、放纵自我的需求,来确认和提升自我价值,从而通过周围人的褒贬来体现其社会价值。于是这一时期出现了士人文化的繁荣,尤其在江南地区,士人群体穷尽所能,挖掘文化创造的潜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酒茶美食、著书立说等等,都被激发出来。同时,人欲的表达也发展到了极致,所谓的选艳征歌、狎妓冶游,也都成了文化风流,娈童面首、弯曲乖僻,也成了文化个性的表达。徐渭的养生观和养生方法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之下的文化表达。

[1]徐渭.徐文长佚草.徐渭集:第四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3.

[2]徐渭.徐文长逸稿.徐渭集:第三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3.

[3]徐渭.徐文长三集.徐渭集:第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3.

[4]李时珍.本草纲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

[5]高濂.遵生八笺[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

[6]陶望龄.徐文长传[A].徐渭集:第四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3.

[7]陶弘景.养性延命录[M].续修四库全书本.

[8]葛洪.抱朴子·内篇[M].北京:中华书局,1985.

[9]徐渭.畸谱.徐渭集:第四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3.

[10]梁一成.徐渭的文学与艺术[M].台北:艺文印书馆,1977.

[11]邵长衡.青门簏稿[M].清光绪二十三年刻本.

[12]徐渭.四声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13]刘晓东.明代士人生存状态研究[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

A Study on Xu Wei's Health Keeping

XU Lin,HAO We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2,China)

Xu Wei was a scholar living in Ming Dynasty who suffered many frustrations and difficulties but still survived until age 73,which is highly related to his great attention on health preserving.Xu once annodated for“Qi”exercising and health preserving books like Zhou Yi Can Tong Qi,Su Wen;he also specialized in tea,liquor,crabs,sustenance and other healthy food,as well as many health preserving methods.Xu's healthy life was quite different from others,which made itself an important object for us to research.

Xu Wei;Health keeping;Cultural explanations

K248

]A

1001-6201(2012)05-0099-06

2012-05-21

徐林(1972-),男,辽宁阜新人,暨南大学文学院历史系副教授,历史学博士;郝文(1986-),女,山东济南人,暨南大学文学院历史系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赵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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