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词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模糊化教学

2012-03-29于洪月

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2年3期

于洪月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量词在汉语的教学中，一直被教材与教师总结成为“汉语不同于其他语言文字的特点”，一直在潜意识里就将量词认作是很难学习的一个词类。而这种对于量词的普遍印象，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也十足地体现出来。马庆株先生说：“与常用外国语相比，量词是汉语的特点。现代汉语量词——主要是个体量词——既是方言区的人学习普通话的难点，也是外国人学习汉语的难点。”本文认为，马先生的话是比较客观地、接近汉语的语言事实的，可是，到实际的对外汉语教学中，还是会产生很多问题。

对于很多留学生来讲，量词在对外汉语中的要求似乎是过于难了。在教学实际中，很多老师发现，由于量词在教学中被过于重视，给学生造成了很大的压迫感，这样反而加重了他们潜意识中对于量词的难易程度的评估。在学习之初，学生们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学习量词的压力与难度，进而产生了畏难的情绪，而更多的学生选择的办法是简单化，即所有要用量词的地方统统使用“个”，虽然准确度不够，却也没有阻碍交际。

由此我们提出一点质疑：究竟有没有必要让量词教学这么地精确。本文试从几个方面来谈谈对外汉语教学中量词教学的一点思考和意见。

一、从学生角度来看待量词的教学

首先从学生的角度来看看量词教学的必要性以及其所需要的精确性。

留学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中国，想了解中国或者在中国生根，最先要通过的一关就是语言关。而汉语由于其历史的传承性与自身的诸多特点，显得学之不易。这就要求从事对外汉语的机构与教师要更加科学有效地将汉语的组织结构与功能传授给学生，让他们能尽快地开始在中国的学习生活。

汉语对外教学有许多难点和重点，对于这些难点和重点，对外汉语教学大纲的编撰与对外汉语教师的讲授也要有自己的把握。事实上很多对外汉语教师“自觉”的教授还没有做到，而是在“自发”地教授教材。这样做很容易将母语为汉语学习者的学习情况与母语为非汉语学习者的情况混淆，将前者的学习重点也自然而然地强加给了后者。造成了后者学习难度上的增大，超出他们可承受的压力范围，而迫使他们选择“简单化”对待困难的错误学习态度。这样的做法固然被很多对外汉语老师所诟病，但是殊不知，这“简单化”的处理方式正是来自教师及教材对于量词的过度关注。

其实，量词在实际教学中，可以选择忽略或者轻视，进行“模糊化”处理。

模糊化处理的前提是：要了解学生自己到中国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一般到中国来的学生，不外乎有这么几种情况：

（一）到中国读大学的留学生

这类学生还要具体细分为（1）专业为汉语语言学及汉语文化学；（2）专业为非汉语语言学及汉语文化学。

这样分的目的是使得教学更加科学和有针对性。

1.对于专业为汉语语言学研究或者相关的文化学研究的留学生而言，对于汉语的要求就要高一些，严格一些。因为这种要求不只是和他们在中国的生活有关，也与他们在中国的学习息息相关，他们需要学习的课程要求他们要精确掌握汉语。

2.对于专业为非汉语语言学习或者文化研究的留学生而言，语言的精确度只体现在他们的专业要求上，这就要求对他们的语言教学更多地涉及到其专业领域的量词，而这种专业领域的量词，以集合量词和计量量词偏多。集合量词和计量量词在数量上有限，而且基本是国际通用，掌握起来相对容易很多，也精确很多。

（二）短期或者长期来华工作者

这样的留学生（我们暂且叫做留学生）来华目的明确，而且多为中年人，相对于来华学习的留学生，他们的学习能力有所下降，但是理解能力比较强。对于这部分学生，他们的学习诉求也很明确，就是要学会在中国工作生活的必要交际能力。这群学生的学习时间一般都比较短，要求能尽快地学会基础交际能力。

对外汉语教学中，对于短期强化的汉语学习还没有形成体系，都是围点打援的形式。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将汉语的严格的系统教授给学生的，那么对于母语为汉语学习者来讲都有难度的量词更是没有办法一一教授，即使一一教授了，也不会取得很良好的效果。所以，这个阶段的量词教学选择“模糊化”教学就有可施展的余地了。

不同的学生，要有不同的教授方法去对待，这样不仅能化解教学中的一些难题，也更能达到教学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量词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难点

先来看一下，现在对外汉语教学中量词教学的难点。

1.当前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量词教学始终困在母语为汉语的学习者的思路中

一定要按照《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以下简称《大纲》）的要求，精确掌握125个甲乙丙丁四个级别的量词。而没有从留学生角度看到，这样精确的量词学习究竟是否必要。

2.量词的教授速度过快

《大纲》上要求的甲乙丙丁四个级别的量词，基本上在汉语教学的初级阶段就已经完成了，这样留学生们学习起来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而更重要的是，过多过细过早地教授了全部的量词，也许对于母语就是汉语的学生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从小就生活在汉语的语言环境中，对于汉语量词的使用是耳濡目染。但是对于母语为非汉语的留学生而言，却增加了记忆的难度而且加大了使用的负担。即使全部教授完，也不代表学生们就已经完全掌握了。

3.留学生自身原因增加汉语量词学习难度

事实上，除了汉语量词自身的特点造成量词难学难用以外，留学生也会受到自己母语迁移的影响，而造成误用或者错用量词。主要原因在于：

（1）印欧语系里没有像汉语这样的一类词，学习的时候没有可以参照比较之物

其实“量词”在一般语言中都有，只是有的语言没有“量词”这个概念，所以很多初学汉语的学习者在学习量词的时候就会很困惑。这个时候就需要对外汉语教师集体教学与个案教学相结合，多根据留学生的个体特点给予指导。只要方法得当并且及时给予指导，是可以帮助学生克服学习量词的心理障碍的。

（2）外国人对量词的理解与中国人不一样，因为他们与中国人对量词的理解不完全一样，涉及到了很多纯语言理论以外的东西，如文化、民族思维方式等等。

量词虽然不是汉语中的独特词类，但是并不是所有语言的量词都可以一一对等的。就像很多英语无法直接对译成汉语一样，由于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的不同，不同国家的人们对于相同的量词的理解也是不一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老师要注意母语中有量词含义的留学生发生语言迁移现象，将自己语言当中的量词套用到汉语中。

另外，老师还要注意到汉语量词有很多是从名词演变过来的，是从名词的功能中分离出来的，在讲解量词的时候，适度地引进文化内容讲解能够更加有利于学生们对于量词的接受。这里说的量词，主要集中在个体量词上。个体量词在汉语中的情况十分复杂。

三、《大纲》中量词的梯级学习

《大纲》中的量词有125个，分为甲乙丙丁四级。这些量词，基本上可以勾勒出汉语量词的全貌，最基本的也是可以保证交际需要。可以说，《大纲》中量词的选取还是能够保证留学生在中国学习生活的。

但问题是，很多时候这些量词在汉语学习的初级阶段就完成了，这是无法想象的。量词的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汉语教学的初级阶段将所有量词全部教授完毕，加重了学生的学习负担，让他们对汉语学习产生畏难的情绪，更重要的是，这样教学不能让学生更好地学好量词，只会囫囵吞枣后全部忘掉。到中高级阶段后，就又要重新学习量词。既在情绪上对留学生产生不好的影响，在学习效果上也是事倍功半。

所以量词还是要梯级学习。在学习的初期，主要任务就要留学生认识量词，了解量词，甚至是简化量词的教学，鼓励同学们用量词参与交流。即使很多学生此时只会用“个”等泛化了的量词，也不要干扰他们的学习热情。相关的更加深入的学习就慢慢等学生的交际能力有所提升，对于汉语量词有了更高的要求的时候再去做出改变吧，这样是比较积极主动的教学，可以使学生的学习热情一直保持住。

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量词教学，始终没有摆到它应该放到的视角上去看待。与其他几个汉语的重要词类想比对，汉语量词的对外汉语教学的视角还不够精确。

量词这个分类，是汉语思维习惯的一个体现。没有量词这个概念的语言不一定没有量词，而有量词概念的这个语言也不一定就和汉语量词的使用方法和范围一样。这是对外汉语教学中应该注意的地方，也是对外汉语量词教学的方向。汉语中量词的使用多是约定俗成的习惯，现在网络等多媒体手段之下，去语法化的现象也十分普遍，量词也不可避免地在走向它的经济原则。有的量词已经走在了消失的边缘。所以，过分强调量词的规范用法也是徒劳无益的。应该引导学生在自由的语言使用环境中，体会量词的使用准度。吕叔湘先生就曾经说过：“汉语的特点在于量词使用的普遍性”。可见量词的使用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对于汉语这样难学的语言，一蹴而就显然没有良方，相较之下，只能权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