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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难得的珍贵档案史料集——《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述要

2012-01-31黄修荣

中共党史研究 2012年10期
关键词:档案文件共产国际陈独秀

黄修荣

19世纪70年代,当第一国际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而解散时,马克思在信中告诉自己的同志:“不要担心,朋友,如果说现在的国际死亡了,那么再过几十年,新的国际将以更加相适应的精神复活起来。”①季诺维也夫:《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莫斯科苏维埃联席会议上的讲话》,转引自季维尔:《共产国际的五年》,中共中央马列编译局编:《国际共运史研究资料》第5期,第248—249页。历史很快证实了马克思的预言,40年后,“一个真正革命和真正属于无产阶级”的新国际—— “第三国际,即共产国际继第一国际、第二国际之后诞生了”②《共产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所通过的共产国际纲领》,《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资料选辑 (1919—1924)》,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9页。。

共产国际一诞生,就向全世界宣告:“如果说第一国际预见了未来的发展,并指出了发展的道路,如果说第二国际聚集了并组织了千百万无产者,那末第三国际就是一个公开的群众性行动的国际,是一个实现革命的国际,是一个创建事业的国际。”③《共产国际宣言》,《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资料选辑(1919—1924)》,第23页。

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共产国际成立后,不仅同中国革命者建立了联系,而且还帮助筹建了中国共产党。1922年7月中共二大通过了参加共产国际的决议,从这时开始直到共产国际解散的21年中,中国共产党一直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因此,中国革命过程中所发生的许多重大问题都涉及共产国际。共产国际曾经为中国革命作出过许多有益的贡献,也犯过不少严重错误。

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关系问题,是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史、中国近现代史和中外关系史等学科的重要研究课题。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全国广大史学工作者解放思想、冲破禁区、开动脑筋、积极探索,在苏联、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关系问题的研究领域中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从而推动了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史和中国近现代史等有关学科的研究,促进了这些学科的发展。但由于所能看到的档案资料还比较匮乏等原因,共产国际、联共研究只是初步的,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因此,积极开发利用各种文献档案,是我们面前的一项重要任务。

研究历史离不开第一手资料。恩格斯说过,真理就是用事实本身说话。作为历史发展过程来龙去脉原始记载的档案,是历史过程最真实、最珍贵的记录,在历史研究中,具有无可替代的凭证功能。过去我们对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关系的许多问题的研究还不够深入,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对有关档案资料掌握得不够充分,研究得不够透彻。因此,大力发掘、利用各种有关文献档案,是我们面临的一项重要任务。

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俄国政治体制的变革,俄罗斯国家档案管理机构和管理办法发生了巨大变化,大量罕见的档案资料首次开放并陆续出版。其中最使我国学术界感兴趣的是俄罗斯远东研究所和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历史档案馆同德国柏林自由大学东亚研究会联合编辑的有关联共 (布)、共产国际对华政策的大型系列档案文件集《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1920—1943)》。这套档案文件集从1994年起以俄文和德文陆续在莫斯科、柏林出版。

为了把这批从未公布过的重要档案资料介绍给我国史学界和广大读者,同时也为了给修订《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卷提供文献的依据,根据与俄方签订的协议,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在室委会领导下,组织有经验的专家、学者独家翻译了这套俄文版的《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 (1920—1943)》档案文件集,并聘请中外专家进行译审、校阅。与此同时,还将历年来在我国各种报刊、杂志、图书上发表的其他重要中文文献资料汇编成多卷本《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文献资料选辑(1917—1943)》。这套文献资料选辑与前述译自俄文的档案文件集组成《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从1995年开始组织编译,并从1997年起陆续出版发行。经过十多年的辛勤工作,这套多达21卷长达千万字丛书的编译工作终于全部完成,丛书的最后4卷也于近日出版。

一、丛书编译过程

《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系列档案文件集的俄文版编辑出版工作从1992年开始进行,到2007年最后一卷出版,一共历时15年,共收录1920年至1943年5月22日共产国际解散期间有关联共 (布)、共产国际对华政策的新译档案文件1615份。这套文件集的俄文版各卷书名和出版时间是:《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文件集第一卷:《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0—1925),莫斯科1994年出版,主编:季塔连柯,郭恒钰等;该书译成中文后作为《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一卷,于1997年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文件集第二卷:《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1926—1927),莫斯科1996年出版,主编:季塔连柯、莱特奈尔等;该书译成中文后作为《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三、四卷,于1998年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 《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文件集第三卷 (上、下册):《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1927—1931),莫斯科1999年出版,主编:季塔连柯、莱特奈尔等;该书译成中文后作为《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七至第十卷,于2001年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 《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文件集第四卷 (上、下册):《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 (1931—1937),莫斯科2003年出版,主编:季塔连柯、莱特奈尔等;该书译成中文后作为《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十三、十四卷,于2007年由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文件集第五卷:《抗日战争时期的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共产党》(1937.8—1943.5),莫斯科2007年出版,主编:季塔连柯、莱特奈尔等,该书译成中文后,作为上述丛书的第十八、十九卷,于2012年由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

《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系列档案文件集的编者们对这套档案文件的选编遵循了以下原则:第一,收录此前从未公开发表的文件;第二,收录过去只能通过间接材料或回忆形式阐述的重大历史事件的有关文件;第三,收录反映共产国际、联共 (布)对华政策主流观点和记述政治生活中重要事件的文件,特别是与中国国内革命运动相关的文件,以及苏联领导人有关对中国政策的战略策略、有关对中国民族革命运动思想、政策,以及苏联向中国提供援助等方面的档案文件。第四,这套文件集特别引人关注的是收录了俄共 (布)和后来的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关于中国问题的会议记录和决议,尤其是被称为“特别文件夹”的绝密决议、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和历次全会决议、共产国际东方部、东方书记处(1928年至1935年)决议、季米特洛夫领导的共产国际书记处决议。文件集还收录了中共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的大量文件、共产国际驻中国远东局的会议记录和信件,中共中央及其派驻共产国际代表的报告。文件集还收录了多份1936年以后,特别是长征结束后中共中央与莫斯科无线联系恢复之后的密电。此外,文集中还有不少涉及共产国际对中国国民党的态度和政策的文件。

总之,莫斯科出版的这套档案文件集反映了莫斯科对中国革命各阶段的战略策略,文件集的出版为广大相关领域的学者研究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问题提供了大量珍贵的档案资料。

这套档案文件集的俄文版从1994年起陆续在莫斯科出版发行。当我们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向中央党史研究室室委会汇报,并希望购买俄文版的翻译版权,以便在我国出版发行。中央党史研究室室委会非常重视,迅速与俄国有关方面联系。1995年中央党史研究室李传华副主任与俄罗斯远东研究所所长季塔连科院士签订了有关协议。随后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立即开始独家翻译这套档案文件集。

为了确保翻译质量,我们还对这套丛书的译文采取双校制:即请高水平的翻译家把俄文档案资料译成中文后,由著名翻译家中央马列著作编译局的宋洪训译审和中央党史研究室马贵凡译审先进行文字审校,确保译文符合俄文原意。随后,由北京大学张注洪教授和清华大学刘桂生教授进行学术审校,确保译文中的人名、地名和事件名称符合我国当时的称谓。为保持俄文档案文件的原貌,这套丛书未对档案文件作任何删节。

从1995年至今,通过译者、编者和有关出版社的共同努力,这套丛书终于完成了编译工作,全部出齐。

二、丛书内容简介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共21卷,1000多万字。其中第1、3—4、7—10、13—15、18—19卷译自俄文档案,收入译自俄文《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档案文件集》中的档案文件1615件。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卷《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运动 (1920—1925)》译自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俄罗斯现代历史文献保管与研究中心 (现改名为俄罗斯国家社会政治历史档案馆)、德国柏林自由大学东亚研究会合作编辑的大型系列文件集《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第1卷,根据莫斯科1994年俄文版译出,共收录1920年至1925年的重要档案文件205份,全书内容共分五部分:一、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和在中国革命运动中寻求盟友。二、面向孙中山。三、国民党代表团访问莫斯科。四、国民党改组及其初步成果。五、冯玉祥政变与俄共 (布)共产国际对华政策新重点。这些档案文件包括列宁、斯大林、托洛斯基、布哈林、契切林、加拉罕、越飞、维经斯基、孙中山、陈独秀、瞿秋白等人的文电和俄共 (布)中央政治局、俄共 (布)中央中国委员会、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关于中国问题的会议记录。这些文件都是珍贵的史料,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为了及时把这些文件译介给我国史学界,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购买了中文版翻译出版权,并着手组织力量进行翻译。为反映文件原貌,中译本未作任何删节。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3、4卷: 《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 (1926—1927)》 (上、下册)是大型系列文件集《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第2卷的中译本,根据莫斯科1996年俄文版译出,共收录1926年至1927年的重要档案文件268份。这部分档案文件包含了四个方面的内容:一、因国民军失败和“三二○事件”而实行“喘息”政策。二、北伐初期政治方针的探索。三、国民革命运动危机的迫近和莫斯科政治方针的激化。四、国民革命运动的危机和共产国际与国民党关系的破裂。这些档案文件主要有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讨论中国问题的会议记录;斯大林、托洛茨基、布哈林、季诺维也夫等人谈及中国革命问题的文电;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 (驻上海)远东局会议记录;布勃诺夫使团关于华南形势和“三二○事件”的报告;苏联和共产国际驻华代表鲍罗廷、罗易等人关于中国形势的报告和函电,以及苏联和共产国际领导人同胡汉民、邵力子等国民党人的谈话记录和往来书信等。这些文件记录了联共(布)、共产国际对中国这个时期发表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如冯玉祥在北方的失败、北伐的开始、 “三二○事件”、蒋介石“四一二政变”、“七一五”国共关系破裂等的态度,反映了它们对华政策的重点、目标及其演变过程,同时也暴露了它们试图使中国国民革命运动变成工农革命、使国民党变成工农党,并要在国民党各派保持联盟的情况下开展土地革命等政策的矛盾性和不现实性。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7—10卷:《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 (1927—1931)》(上下册)是大型系列文件集《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第三卷 (上、下两册)的中译本,根据莫斯科1999年俄文版译出,共收录1927年至1931年重要档案文件 413份,其中有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及其东方书记处、政治书记处关于中国问题的会议记录、电报以及斯大林、布哈林等领导人的讲话。这些文件涉及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在制定和实行苏维埃运动方针初期的对华政策的各个方面,其中包括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领导机构同驻华工作人员的来往书信,揭示了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领导人,特别是斯大林和布哈林在制定和实行中共向武装斗争转变的方针时所起的作用。这些文件全面公布了有关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驻上海远东局和国际联络处1927年至1931年间在上海的活动情况,其中一些文件特别详细地记录了远东局和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几个问题上的激烈争论。这些文件还发表了米夫1930年10月至1931年4月在华期间关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局活动情况和中共状况的书信和报告。这几卷的最大特点是,收录了较多的中共中央及其领导人向忠发、瞿秋白、周恩来、李立三等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及其有关机构的报告和函电。这部分档案文件包含了四方面的内容:一、向在中国建立苏维埃政策的转变。二、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政策中“左”的倾向的加强。三、1930年莫斯科的对华政策和“李立三路线”。四、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在1931年的对华政策、苏维埃运动构想的形成。这些文件都很珍贵,具有很高的文献和学术研究参考价值。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3—15卷:《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苏维埃运动 (1931—1937)》(三册)是大型系列文件集《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第四卷 (上、下两册)的中译本,根据莫斯科2003年俄文译出,共收录自1931年9月 (九一八事变)至1937年7月 (抗日战争爆发)期间重要档案文件411份,它们包含了以下两方面的内容:一、中国苏维埃运动的失败。二、向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转变。这些档案文件阐述了联共 (布)、共产国际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驻华代表在上海一二八抗战期间 (1932年1月至2月)、在冯玉祥察哈尔抗战 (1935年5月至8月),以及在福建事变期间 (1933年11月至1934年1月)对中国事态发展所持的立场,披露了莫斯科对中国红军于1934年秋放弃中央苏区的计划及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对中共和中国红军领导人 (首先是毛泽东)所持的态度,揭示了莫斯科在共产国际七大前后制定统一战线政策的过程和莫斯科对遵义会议上中共领导人发生变动的反应。这部分档案文件还首次公布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领导机构有关这个时期对华政策的决议和指示,公布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讨论对华政策问题的会议的记录。此外,这一部分档案文件集首次发表了1932年至1934年间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与中共中央、中共上海中央局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局,以及远东局与1933年至1934年间驻中央苏区的中共中央局之间往来的电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与中共中央1936—1937年间往来的电报。它还收录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驻华政治、军事代表给执行委员会的报告和书信、远东局成员给红色工会国际和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的书信等,并且发表了共产国际档案中所保存的反映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1931年至1937年间工作情况的所有文件。这些文件都很珍贵,具有很高的文献和学术研究参考价值。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于2003年上半年组织力量进行翻译。中译本分三册,列为大型文献档案丛书《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的第13、14、15卷。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8—19是大型文献档案丛书《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第五卷的中译本,这些档案文件中有不少关于抗日战争时期苏联与共产国际援助中国共产党的文件资料。文件显示,在1937、1938、1940、1941年中国共产党共得到莫斯科总额为385.2394万美元的援助。1941年7月3月,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在苏德战场形势严峻的情况下,仍决定向中共中央提供100万美元的援助。除军事援助外,中国还得到了技术、医疗等方面的援助,其中包括1937年在乌鲁木齐建立为八路军培养军事技术骨干的军事学校。该校设有炮兵、航空兵、装甲兵班和培养司机与无线电话务员班。学校的工作运转依靠苏联资金,教员也来自苏联。

这些档案文件还第一次公布了联共 (布)领导人与季米特洛夫关于向中国共产党提供武器和其他军事技术,包括援助八路军坦克的文件档案。

在这部分档案文件中,收录了多份历史学家感兴趣的文件,其中包括:1937年8月10日季米特洛夫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处的讲话;1937年l1月1日最后一批中国代表回国前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与季米特洛夫、王明、康生、王稼祥的谈话;第一次公布的任弼时(1938年4月)与周恩来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会议上作的报告 (1939年12月末);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组建的专门小组讨论四个方面主要问题的会议记录:怎样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使其分裂;如何强化抗日战争力量;如何巩固八路军和共产党;如果与国民党分裂,我们将怎么做;中国共产党代表任弼时、林彪、毛泽民在1939年7月会议上的讲话等等。这部分文件档案还有20多份文件涉及盛世才在各个时期与苏联和中国共产党的关系;两份毛泽东写给季米特洛夫关于王明从莫斯科带回的政策和王明在30年代初活动的电报;以及关于王明在延安病情和身体状况的通报和他希望去莫斯科治疗的请求。

此外,丛书还收录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团、书记处与中共中央关于共产国际解散的通报和中共中央对此问题的决定。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的基本内容见下表。

三、丛书的价值和作用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是一套具有很高学术价值的档案资料。它的问世,不仅可以使我国更全面地把握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对华政策的重点、目标及其形成的历史脉络,而且还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领导人在不同历史时期对中国各军事、政治集团和重要人物的态度和策略,更具体地弄清共产国际驻华代表、苏联驻华使节及顾问在华活动情况以及他们之间的共识和分歧,从而进一步深化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史、中国近现代史、中苏关系史、国共关系史、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问题以及一些重要历史人物的研究。

这套很有价值的档案资料丛书从1997年起陆续公开出版后,广大史学研究工作者根据新的史料,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提出了一些新观点和新的研究课题,一批有价值的论著在我国相继问世。这些论著所涉及的问题相当广泛,从共产国际、联共 (布)对华的总战略到具体政策和策略的实施;从共产国际、联共 (布)领导人在对华政策上的分歧到其驻华代表之间的矛盾等等。总之,研究的范围几乎包含了民主革命时期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关系的方方面面。这些研究成果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探讨了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的关系,提出了许多可贵的新见解。

据不完全统计,从1997年至今,各主要期刊发表有关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关系的研究论文超过500篇,出版专著达60余部。由于一批关键性档案资料的公布,在诸如中共建党过程中共产国际和苏共的作用,共产国际、苏联对孙中山的帮助,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第一、二次国共合作的形成,以及对冯玉祥国民军的支持和援助,共产国际与中国大革命,毛泽东、王明、陈独秀等人与共产国际的关系,共产国际与中国的苏维埃运动,共产国际、苏联与东北抗日斗争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上的研究都有了突破性进展。近年来出版和发表的许多有关论著,都大量引用这套丛书,提出了许多新见解。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出版为修订《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卷提供了重要依据。2001年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是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卷基础上修改而成的。由于在修改过程中丛书前六卷已出版,根据这套丛书第1至第6卷中的有关档案资料,对一些问题作了重大的修改,对能使用丛书档案资料的有关部分都增补了一些重要内容,仅其中的第二编“党在大革命时期”就有27次引用这套丛书中的档案文件。

第二编“党在大革命时期”根据这些档案文件,对共产国际、联共 (布)及其驻华代表对中国大革命的指导,包括正确的和错误的,都作了比较充分的叙述,以十分翔实的史料说明共产国际、联共 (布)及其驻华代表对中国大革命的深刻影响。

对于中国共产党在大革命后期犯严重错误的历史责任问题,书中也作了比较客观的分析。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明确指出,陈独秀在大革命期间犯的右倾错误,特别是在大革命后期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首先是他作为党的主要领导人对中央决策失误要负主要责任。另一方面,由于那时的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年幼的党对共产国际的指示,既在组织上有服从的义务,但又缺乏独立判断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共产国际的错误指导,对造成党的领导人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无疑具有很大影响。因此,书中也明确指出,共产国际、联共 (布)及其驻华代表对中国大革命的失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中大量档案文件有助于对陈独秀的错误进行准确评估和表述。鉴于中共还处于年幼时期,作为总书记的陈独秀也还是在对中国革命进行探索,他所犯错误与共产国际也有密切关系,所以说他“右倾投降主义”就不太合适了。同时,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国际及中共中央在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和对陈独秀的批评,所使用的都是“机会主义”或“右倾机会主义”,没有使用“右倾投降主义”的提法,讲“右倾投降主义”是从抗战时期开始的。而陈独秀本人从投入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直至在抗战时期去世,都不存在向敌人“投降”的问题。基于以上几点,这次修订,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卷中“陈独秀为代表的右倾投降主义”的表述,改为了“陈独秀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

这套档案资料丛书对大革命时期“三次大退让”问题的表述也有很大帮助。

所谓第一次大退让,是指在中国国民党二大召开前陈独秀等人在两个关键问题上表现出退让态度。过去人们以为,陈独秀等在会前与孙科等人谈判,要他们回广州参加国民党二大;陈独秀不同意在国民党二大选出的执委会中,共产党人占到三分之一。长期以来,人们普遍认为这是陈独秀的严重右倾的表现。根据新的资料看来,陈独秀在这两个问题上的退让都与共产国际代表有关。

关于与孙科等会谈一事。陈独秀等在与孙科等人谈判之前,一直奉行与国民党右派坚决斗争的方针。在1925年10月召开的中共中央执行扩大会上,陈独秀认为戴季陶、邹鲁、邵元冲为“国民党中真正的右派”,并且制定了“反对右派而与左派结合密切的联盟,竭力赞助左派与右派斗争”的策略。①《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第489—490页。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12月下旬。那时,刚从北京返回上海的维经斯基找到孙科,要他约集邵元冲和叶楚伧到苏联驻上海领事馆一谈。在会谈中,维经斯基得知孙科等人仍然承认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政策,便提出于次日约陈独秀、瞿秋白、张国焘与他们三人商谈有关问题。这便有了陈、孙双方的会谈。关于共产党人参加中国国民党二大执委会的人数问题。这也不是陈独秀个人提出来的,而是由鲍罗廷先提出来,中共中央表示同意的。鲍罗廷在会谈后给加拉罕的电报中讲得很清楚,他告诉加拉罕:“关于在将来的国民党中央委员会中的共产党员人数问题曾一度发生争执,中央提出7人,我表示反对,为的是不吓跑中派和不无谓地刺激右派。一致同意最低限额——4人。”②《维尔德给维经斯基的信》(1925年5月13日),《联共 (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 (1920—1925),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第613页。

从新的档案资料来看,作出第二次退让(即中山舰事件)的是当时在广州的联共 (布)视察团团长布勃诺夫,与陈独秀并无关系。事实上,在中山舰事件发生后陈独秀是主张进攻策略的。3月底,鉴于布勃诺夫对中山舰事件处理的情况,陈独秀一面派张国焘前往广州了解事件的真相,一面针对国民党右派分裂革命势力的阴谋,喊出“中国革命势力统一”的口号。4月中旬,中共中央收到陈延年关于中山舰事件的详细报告后,制定了尽力团结国民党左派,以便对抗和孤立蒋介石;在物质上和人力上加强国民革命军第二、六两军及其他左派队伍,以便必要时打击蒋介石;尽可能扩充叶挺的部队、省港罢工委员会指挥下的纠察队和各地的农民武装,使其成为革命的基本队伍等计划。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陈独秀还派彭述之赴广州,与张国焘、谭平山、陈延年、周恩来、张太雷组成特别委员会,以便去同鲍罗廷商讨实现这个计划的步骤。但由于鲍罗廷的反对,这个计划最终成了空谈。③彭述之:《评张国焘的〈我的回忆〉——中国第二次革命失败的前因后果和教训》,前卫出版社,1972年,第5—6页。

至于第三次退让,即整理党务案问题上的退让原因很复杂。首先,联共 (布)中央主张让步。4月底,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会议对国共关系作出决定:认为国共破裂是绝对不允许的,必须实行让共产党留在国民党内的方针。其次,4月底赶回广州的鲍罗廷,根据联共(布)中央指示和布勃诺夫对中山舰事件的处理情况,与蒋介石进行了多次接触,最后同意蒋介石在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上提出整理党务案。随后,鲍罗廷说服中共中央代表张国焘、彭述之和中共广东区委成员,要他们接受整理党务案。这样,在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召开之前,同意整理党务案已得到认可。所以,在整理党务案问题上的退让与陈独秀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当然,也应当指出,无论是陈独秀为首的中共中央,还是中共广东区委成员,面对整理党务案被通过后造成的国共关系的新变化,都感到困惑。他们一方面对由于鲍罗廷的让步而使整理党务案顺利通过,以致造成共产党十分被动的局面深为不满;另一方面,又在写的信函和发表的宣言中,极力表明共产党投身于国民革命的决心和加入国民党的诚意,提出只要对国民革命有利,对革命势力的团结有利,共产党可以作出牺牲,对整理党务案不提出异议。

通过对大革命时期三次退让的历史考察和具体分析,可以看出,这三次退让的始作俑者都是共产国际、联共 (布)及其驻华代表。这说明,在研究陈独秀与共产国际的关系时,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某一件事上,责任可能在共产国际和联共 (布);而在另一件事上,可能陈独秀等人要多承担一些责任。只有经过综合分析,才可能得出符合客观事实的结论。

毋庸置疑,《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是一套具有很高学术价值的档案资料。它的问世,不仅可以使我们更全面地把握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对华政策的重点、目标及其形成的历史脉络,而且还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联共 (布)和共产国际领导人在不同历史时期对中国各军事、政治团体和重要人物的态度和策略,更具体地弄清共产国际驻华代表、苏联驻华使节及顾问在华活动情况以及他们之间的共识和分歧,从而进一步深化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史、中国近现代史、中苏关系史、国共关系史、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问题以及一系列重要历史人物的研究。

《共产国际、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共21卷终于全部出齐了,但这套丛书并没有把有关档案资料全部编译进去。首先,这套档案资料仅仅是选编,还不够完整,还有不少档案资料没有编进去。其次,这套档案资料只编了1920年到1943年,还应将有关1943年至1949年联共 (布)与中国革命的有关档案资料继续编译下去。其三,1956年苏联曾给我国中央档案馆移交过一部分档案,这部分还未出版。所以,有关档案资料的发掘、编译还有大量工作要做,还应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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