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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江南市镇雇佣群体的社会结构探析

2012-01-29陈国灿章红妃

关键词:油坊市镇人员

陈国灿, 章红妃

(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长期以来,学术界在探讨明清时期江南市镇发展和地域社会变迁的有关现象时,往往会涉及到雇佣劳动力问题,但很少将雇佣人员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群体来进行专门分析。事实上,明清时期江南市镇工商业领域的雇佣关系已不是零散的现象,雇佣人员也不再是分散的个体,而是发展成为颇具规模的社会群体,并呈现出一定的社会独立性。本文试从市镇雇佣群体社会结构的角度,对此作一番考察和分析。

一、江南市镇雇佣群体的地缘结构

经历了宋以来的长期发展,从明代中后期起,江南市镇开始走向全面兴盛,不仅数量大幅增加,个体空间规模不断扩大,更值得关注的是工商业的空前发达,商品经济跃上了一个新的水平。各市镇手工作坊和商业店铺林立,四方商贾负资云集,商品生产和流通活跃。苏州府盛泽镇、嘉兴府濮院镇和王江泾镇都是典型的丝织业专业市镇。盛泽镇在明嘉靖年间“居民百家,以绸绫为市”,进入清代,发展为“日出万绸,衣被天下”,交易额“日逾万金”的巨镇。[1]后序,438-439濮院镇除明清之际因战乱人口一度减少外,其居民一直在万户以上,[2]机杼之利,“日生万金,四方商贾负资云集”。[3]卷一,总叙·开镇源流,221王江泾亦是“烟户万家”的巨镇,其居民“多织缯为业,日出千匹,衣被数州郡”。[4]松江府枫泾镇、朱泾镇则是著名的棉业市镇,镇上棉业经营商家繁多。“前明数百家布号,皆在松江枫泾、朱泾乐业,而染坊、踹坊,商贾悉从之。”[5]发达的工商业,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员参与其中,雇佣群体的规模也不断发展壮大。在许多市镇,雇佣人员逐渐形成了颇为庞大的社会群体。明后期,石门镇油坊雇佣的工匠有800多人。清康熙初年,朱泾镇上布局所雇的染匠、砑匠数量很多,仅当时发生的踹匠与镇民冲突事件中,死去的踹匠就有数百人之多。[6]清代中叶,濮院镇的丝业练染作坊,“每坊佣者数十人”。[3]卷三,人物·织作,298盛泽镇仅从事丝织业的雇佣人员就有数千人。史载:“中元夜,四乡佣织多人及俗称曳花者约数千计,汇聚东庙并升明桥,赌唱山歌,编成新调,喧阗达旦。”[1]卷下,风俗,403黄溪市丝织业发达,入清后,“机户益多”,“雇人织挽”[7]之风颇盛。双林镇上有皂坊、黑坊、胶坊多家,仅皂坊雇工就多达数百人。[8]

不断增大的市镇雇佣群体,就其地缘结构而言,可以分为本地人员和外来人员两部分。本地人员主要是指来自周边乡村地区的雇佣劳动者。随着江南众多丝织业和棉织业市镇的兴起和兴盛,使得原本作为家庭副业的丝织业和棉织业越来越多地转变为农民的主业。农民除了自己纺织外,还受雇于市镇的机户进行丝绸和棉布的生产、加工。濮院镇,“机户自镇及乡,北至斗门,东至泰石桥,南至清泰桥,西至于永新港,皆务于织”,[9]四乡皆以丝织为业,“间有业田者,田事皆雇西头(石门、桐乡县界)人为之”。[10]机杼成为了濮院镇周边乡村居民的生活所寄。他们“生平足不出里巷,目不见外事。衣于是,食于是,尽其力而终身焉,非止”。[11]卷一,机杼,441唯亭镇蔡顾巷,“比户习织,工匠各有专头,计日受值。匠或无主,黎明林立,以候相呼,名曰换找”。[12]康熙年间,常熟县城乡铺户染手虽不抵苏松一大店,但“开张染铺,雇倩一二染手,必系土著始留”。[13]623双林镇染包头绢的黑坊和染五色裱绫的胶坊,其雇工均为本镇人。这些有着专业技艺的本地纺织工匠,在市镇丝绸、棉布的生产活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此外,市镇商品流通的活跃,需要大量从事搬运工作的脚夫,其中有相当部分是本地人。部分市镇还出现了由本地脚夫组成的帮会组织,并禁止外来人员入帮,“惟外来流民,不得伙入扛帮”,[14]76目的在于保护工作岗位。本地雇佣群体的发展壮大,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以市镇为核心的农村商品经济的兴盛和雇佣关系的常态化。

市镇工商业的发展使得本地劳动力短缺,需要吸收外来的劳动力。与之相联系,从明代中后期开始,江南人口流动进入一个发展的高峰期。在此基础上,市镇外来雇佣人员逐渐增多,其地域来源主要有两个层次:一是来自本地邻近府县。明后期嘉兴府崇德县石门镇榨油业发达,因本地劳动力不足,镇上的油坊常常“募旁邑民为佣”,[15]396所雇佣的工匠总数经常有800多人。湖州府归安县双林镇油坊的雇工,有相当部分来自同府的长兴县,“籍则长兴及江宁为多”。[8]前文提及的盛泽、濮院之类的丝织业市镇,其专业生产和经营活动中雇佣邻近府县工匠和相关人员的现象更为常见;二是来自江南其他地区的府县。明嘉靖年间,沈济从湖州府迁居嘉兴府桐乡县炉头镇,创设沈亦昌冶坊,所雇“冶工均无锡人”。[16]清代中期,双林镇各皂坊的雇佣人员有数百人,绝大多数是安徽泾县人;其油坊的雇佣人员部分来自同府长兴县,部分属于江宁籍;至于酒坊,则大多雇佣绍兴技师。[8]嘉兴府濮院镇,“典当司柜多徽州人,成衣、木局多宁波人,镊工半句容人,染坊、银匠多绍兴人,漆工多江西人”。[11]卷七,杂流,501-502康熙初年,松江府枫泾镇有很多布局,“局中所雇的染匠、砑匠,皆江宁人”。[6]苏州府盛泽镇的练坊、染坊、踹坊,从明末清初绍兴籍人的陆续迁入起,“数百年来,皆为绍兴人专利之业”。[17]外来雇佣人员的不断增加,既反映出江南市镇经济的发展活力,也折射出市镇社会的开放性和包容性。不过,在工种的选择上,外来雇佣人员大多处于劣势。前文提到部分市镇的染匠、踹匠、油坊工匠之类多为外地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由于这些工作比较苦累,本地居民不愿应雇,只能招募外来人员。

二、江南市镇雇佣群体的职业结构

工商业的专业化是明清时期江南市镇经济发展的一个突出特点。“士农之外,惟工自食其力,古称三百六十行,又称一百二十行。”[18]与此相联系,市镇雇佣群体在职业结构上也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

从职业性质的角度讲,明清时期江南市镇的雇佣群体可分为体力类、技艺类和管理类三部分。体力类雇佣人员主要以体力谋食,从事丝、棉业中的练、染、踹,榨油业中的杵油,以及货物搬运等之类的工作。练坊“皆男子事”,[3]卷三,人物·织作,297练手负责煮、沤、曝、炙等工序,杵油工“须壮有力者”,[15]396砑匠“非精壮而强有力者不能”,[19]脚夫“资其力,肩挑背负”。[20]《木棉谱》详细记载了踹匠的工作情形:“有踹布坊,下置磨光石版为承,取无色布,卷木轴上,上压大石 ,如凹字形者,重可千斤,一人足踏其两端,往来施转运之,则布质紧薄而有光。”[21]从这段材料我们可以看到,踹布时脚踏的是重千斤的凹字形大石头,且要左右运转,力大者方能转动。体力类雇佣人员除了有强壮的身体条件,还表现出一些共同的社会特点:一是出身大多十分贫困,几乎都属于穷民阶层;二是恃勇好斗。康熙年间,苏州府的踹匠“皆系膂力凶悍之人”,[13]34常常聚众肆横。枫泾镇的染匠、砑匠往来成群,扰害闾里的事情经常发生。石门镇的油坊工人“恃勇好斗,擎拳攘臂,良民畏之”;[15]397三是人员混杂,游手生事之徒、地棍流氓、逃犯都有。

技艺类雇佣人员以专业技能谋生,主要从事具有一定技术要求的工作。江南市镇的丝业和棉业尤为发达,形成了高度专业化的产业分工体系。就丝业生产和经营活动而言,其络丝、纺织、牵经、刷边、运经、扎扣、接头等工序,都需要雇佣有专门技能的工匠;绸行收购产品时,则雇佣专业人员辨别绸质的好坏,判定价格的高低,时人称之为“看庄”[3]卷三,人物·织作,298棉业也是如此,“漂布、染布、看布、行布各有其人”,[22]其中布行负责看布的被称为“贾师”。[23]在其他行业,同样有不少技艺类雇佣人员。如苏州府平望镇米加工业十分活跃,镇上的砻坊、碓坊普遍采用杵臼治米的方法,其器具有大小之分,在杵臼过程中,要求所操作人员具有熟练的技巧,彼此配合一致且用力均匀,否则会损坏米粒,影响质量。“大者五六人执之,其力齐米不损;小者一人执之,力不均则米损。”[24]松江府朱家角镇汇聚了不少从事金属制品的银匠、铜匠、铁匠、锡匠,皆为“攻金之工”。[18]与其他类型的雇佣人员相比,技艺类雇佣人员具有专业分工精细、职业传承稳定的特点。

管理类雇佣人员分布于市镇的各色作坊、商号、牙行、店铺,主要从事不同行业的经营活动。如市镇典当铺的“管栈之人”负责日常典当业务的管理,踹坊的包头负责工匠工作的分派、监督和工资发放,商号的管事负责交易的运作。钱肇然《续外冈志》记载,徽州王某在嘉定县谋职,被该镇外冈镇永昌典铺聘为总管;[25]63叶承庆《乡志类稿》记载,清代嘉兴府王江泾镇人叶明楠,“经理青浦朱家角,南浔刘氏之源康、同和两典”。[26]王某和叶明楠,皆属典型的管理类雇佣人员。

从行业分布的角度讲,明清时期江南市镇的雇佣群体涉及的行业领域十分广泛,其中在丝、棉生产和加工业、榨油业、酿酒业、典当业、酒馆茶楼业等行业分布较为集中。进一步讲,他们更多地是被与这些行业相关的各类牙行、作坊、店铺以及商号所雇佣,为其工作,获取报酬。分布于江南各市镇的牙行、作坊、店铺和商号,不仅类型广,而且数量多。仅苏州府盛泽镇,根据冯梦龙《醒世恒言》中对该镇嘉靖年间牙行数量的描述,其“市上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仅到此上市”。[27]同府的娄塘镇,据康熙二十四年(1685)的统计,仅布铺牙行就有125家;[14]96同里镇的米行,“官牙七十二家,商贾云集”。[28]嘉兴府濮院镇上有丝绸行、桑叶行、烟叶行,湖州府南浔镇上有丝行、树行、西木行、米行。在市镇榨油业领域,苏州府唯亭镇、甫里镇、周庄镇、陈墓镇、震泽镇,湖州府双林镇、南浔镇、乌青镇、菱湖镇,嘉兴府石门镇等市镇都集中了一批油坊。苏州府唯亭镇油坊“在外跨塘、阳城、淀泾”,[12]元和县油坊“在娄葑两门及甫里、周庄、陈墓等处”。[29]湖州府南浔镇,清代顺治年间,镇上行铺捐货重修云兴寺,在油坊、典铺、盐木各行的捐货者中,油坊居于首位。[30]该镇榨油专用水牛拉油车,由于本地饲料不足,油坊还到外地购买,“南浔、震泽诸油坊买以饲牛,舟载不绝”。[31]乌青镇油坊在清前期最著名的有四房车。[16]嘉兴府石门镇,明后期镇上有油坊 20 家。[15]396这众多的商行、作坊,集聚了不同数量的雇佣人员,从事各种商品贸易和手工生产与加工活动。

此外,随着市镇本地和外来人员大量参与市镇工商业活动,多种运输、服务需求大增,船夫、脚夫、轿夫、乐人(工)、土工、剃头等在内的临时雇佣人员数量增多。船夫、脚夫和轿夫等承担着市镇水陆运输的工作,尤其是脚夫,不仅是民间凡遇婚丧嫁娶及铺户挑运一切货物的扛抬者,[32]而且他们还承担着“市肆货物迁运出入,以及客舟起载”[33]的任务。这类雇佣人员数量的增多对满足、协调市镇商品流通起到了重要作用。乐人、土工是有着重婚丧习俗传统的江南所不可缺少的。按民间习俗,“红白事俱用吹鼓手”,[34]“入殓必用鼓吹、炮手、僧道,出殡及葬亦如此”,[35]土工则是“司送终之事,火葬者必用之”。[11]卷七,杂流,502

四、江南市镇雇佣群体的社会等级结构

随着江南市镇雇佣群体规模的壮大及其职业结构的多样化,其社会等级关系也日趋明显,其中既有同行雇佣人员之间的职业等级,也有不同行业之间的行业等级,以及整个雇佣群体在社会体系中的等级关系。

从职业等级关系来看,同一行业中,职业分工的不同会导致雇佣人员之间社会地位的差异。这在典当业中表明得相当明显。明清时期,江南市镇的典当业因工商业的需要而显得十分活跃,几乎稍具规模的市镇,就有相应的典当铺。至于那些繁华的市镇,典当业更为发达。如太仓州的璜泾镇,苏州府的外冈镇和平望镇,杭州府的塘栖镇,湖州府的南浔镇,嘉兴府的濮院镇和当湖镇,以及兼跨湖州、嘉兴两府的乌青镇等,都有规模较大的典当铺。在璜泾镇,“陆远湖开宏亨典”;[36]在外冈镇,“徽南(人)姚南青启质库于镇之北街”;[25]62在平望镇,康熙时休宁人汪匡汉开张典业;[37]塘栖镇“财货聚集”,“徽杭大贾视为利之渊薮,发典、顿米、贸丝、发车者,骈臻辐凑”;[38]当湖镇有黄蓝圃,“本新安籍,先世以质库业迁当湖,兄弟六人殷富”。[39]至于乌青镇,据有关学者的考证,在明万历年间,该镇有9家当行。[40]典当业不仅有为数众多的雇佣人员,而且其行业内部存在着严格的级别划分和等级关系,“典当内部对于使用人员,按等列级”。[41]9一般情况下,典当铺雇员按所从事的具体工作不同,被划为四个级别。其中,第一级别是经理,俗称“管事”,管理典当的全部事务。如前文提到的外冈镇永昌典铺总管王某和同时经理刘氏在朱家角、南浔两镇所设典铺的王明楠,都属于这一级别;第二级别包括营业员和管理员,俗称“内缺”和“外缺”,前者又分为“首柜、二柜、三柜、四柜”[41]9-10等,负责日常营业活动;后者分为“管包、管钱、管账”[41]10等,负责保管、出纳、会计等事务。如濮院镇“典当司柜多徽州人”,[11]卷七,杂流,501金陵黄墅镇富户孙姓有典库,雇有掌会计者。[42]这里所说的“司柜”和“掌会计者”,分别属于外缺和内缺;第三级别为辅助营业人员,俗称“中缺”,负责“写票、清票、捲票、挂牌”;[41]10第四级别为学徒,承担各业苦累繁复的杂务,如寻当、印包、打扫卫生等。这类人员按进当铺日期之先后,彼此又有等级之分。从第一级别到第四级别,地位从高到低逐次降低。第一级别的管事地位最高,而学徒则地位卑微。担任管事者,不仅需要从事典当业多年,具有丰富的经验,而且要“稍具名望者,方能胜任而愉快”。[41]10-11再以叶明楠为例,其“自奉节俭,而好为善,居邻李某子幼孤,鬻之翠微庵为沙弥,明楠出锾赎归,月给其资,至自立而后已。又同村严氏女,嫁后而三年寡,遗两雏,赤贫无以存活,复按月赡给之,完其苦节,其长厚类如此”。[26]从叶明楠出资赎人、赡养孤儿寡母三人的一系列行为可以看出,他在整个秀水县中不仅拥有一定的财富,也享有较高的声望。在其他行业,其雇佣人员等级关系也是如此。如在松江府朱家角镇的服务业中,从事剃头、乐人、土工、稳婆等工作的雇佣人员地位低下,甚至被称为“贱者”:“男工之贱者曰剃头、曰乐人、曰土作;女工之贱者曰稳婆,亦曰老娘、曰喜嫔。”[18]

从行业等级关系来看,市镇不同行业之间的良贱之别,亦使得雇佣人员在社会地位上呈现高低之分。相对于其他行业的雇佣人员,诸如踹布业、榨油业等体力型行业的雇佣劳动者在市镇社会中倍受歧视,社会地位低下,稍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愿应雇。脚夫,“不仅本地的上流人物,还有那些相当体面的农民阶层,都避免干当众挑担或推车运送沉重产品这样的体力活儿”,[43]甚至“闾里恒耻与为伍”。[20]踹匠,在一些碑刻资料中被提及时,也多是用“单身乌合不守本分之辈”、[19]“散漫无稽”、[13]35“俱系愚民”[13]47等之类的词语。

从整个市镇的社会等级关系来看,雇佣群体与官僚、贵族之类的特权阶级和拥有雄厚资产的富商大贾和手工业主相比,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不具优势,属于社会的中下层。具体而言,雇佣群体内部诸如管理类雇佣人员以及一小部分从雇佣人员转化而来的小商小贩、作坊主,一般具有一定的资产,过着较为宽裕的生活,属于社会的中层;其余的一些工匠、苦力之类的,收入来源不稳定,家产微薄,属于社会的下层。但是这一内部的社会等级关系具有不稳定性,其等级关系并不是一层不变的。随着市镇社会经济的发展,一部分破产的手工业者或小商小贩沦为了雇佣劳动者,其地位由社会中层降为下层;也有一部分人从雇佣人员变为了小商小贩或作坊主,上升为社会的中层。这个流动过程是双向的,也是持续进行的,而决定着这一社会地位变化的正是他们手中资产的变化。事实上,雇佣群体内部的等级关系与他们的财富拥有量有着密切的关联。

五、余 论

随着雇佣群体活跃于明清江南市镇经济和社会的各个领域,市镇的经济和社会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一方面,市镇商品经济开始向农村渗透,农村经济结构发生重大变化。桑、棉等经济作物更加广泛种植,原本作为家庭副业的丝、棉纺织业逐渐成为农民的主业。同时,市镇居民结构也出现了新的特点,市镇市民群体开始不断壮大;另一方面,雇佣群体的发展壮大使得市镇的社会矛盾也时有激化。明万历年间,石门镇发生油坊工匠“纠党数十人,劫杨晨家,蹴其妇堕楼而死”的事件,一镇皆惊,“群起而缚之”。[15]397康熙初年,枫泾镇的染、砑匠“扰害闾里,积愤不可遏”,当地居民“纠众敛巨资,闭里门、水栅,设计愤杀,死者数百人”。[6]这些雇佣人员常常逞其拳勇,扰害闾里,给市镇社会治安带来了隐患。同时,部分雇佣人员聚众赌博、嫖娼等,也给市镇社会风气造成了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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