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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视野下中国执政党政治表达的范式转向

2012-01-28赵宬斐

中国出版 2012年22期
关键词:范式政党民众

文/赵宬斐

新媒体时代中的网络舆情作为后现代社会中民众情绪的一种真实、广泛的表达与流露,对中国政治发展的影响力正在持续性增加。以网络群体性事件为代表的“新媒体”事件与“群体极化”现象等通过网络途径的各种政治表达形式,对各级党委和政府的治理已产生了巨大冲击与影响。一些地域性事件借助于新媒体的放大与表达的极化,很可能逐渐演变成更大规模与场域的公共危机事件。很显然,新媒体开始打破了“媒介接近权”的原有格局,逐渐为社会民众所掌握,几乎成为他们最有效的话语表达工具。在媒介化时代中,新闻、舆情与网络话语已经成为现代社会公众展示自己表达权的最重方式与渠道,对于政党来说,其政治表达范式也必然随着新媒体的发展进行调整与创新。

一、新媒体视野下的政治表达

从政治学视野来看,政治表达主要是指公民通过宪法规定的方法、平台与机会来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政治诉求与政治态度,从而影响政治行为的一种过程。政治表达的方式、方法主要包括政治集会、政治请愿、政治言论等制度性表达与非制度性表达。政治表达是一种集体行动,表现出一定的利益诉求和支持意向,其目的性和行动特征都很明确。美国著名学者凯斯·桑斯坦在其名著《网络共和国:网络社会中的民主问题》中认为,民主社会必须有表达观点、思想或意见的公共论坛。[1]随着信息网络的发展,人类的政治文明正迈向以数字化、网络化为表征的新媒体阶段。与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相比较,在新技术支持下出现的媒体形态,如博客、维客、移动多媒体、数字电视、直播卫星电视、移动电视、网络电视、楼宇视屏、网上即时通讯群组、对话链和虚拟社区等都可以称为新媒体。在新媒体时代,人们的政治表达方式、层次与渠道更加多样、便捷,也更加具有时效性、针对性。传统的政治表达、社会互动等方式均被打破,这也深刻影响着当今民众政治表达的方式、内容和特点。人们在政治认知、政治态度及政治利益表达方面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形式与特征。

1.政治表达的形式与内涵得以拓展与延伸

新媒体时代,民众很容易实现由“现实政治生活空间”向特殊的“虚拟政治生活空间”进行互相转换;民众的政治认知、政治态度、政治参与等表达方式与内涵,可以通过虚拟网络这一特殊的“场域”得以丰富、延伸与拓展,即“每一个政治主体都可以通过发短信、博客和群聊等方式,在任何地点,对任何人进行政治表达”。[2]与传统的政治表达最大的不同是民众的政治表达具有一定的虚拟性。从主体的身份来看,现实社会生活中民众的身份基本上是既定的,具有一定的显现性和确定性;在虚拟社会中,他们的身份可以随意转化为各种符号,也可以随时隐匿或改变。从表达的内容、形式来看,传统意义所表达的内容、形式等一般比较单一、具体、固定,而且自主性不强,而在网络场域中,却可以自由、自主地安排自己的表达内容与形式,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场域的进入或退出,通过博客、发帖自由、平等地发表自己的政治认知等。

2.政治表达容易导致集体行动

网络下的政治表达,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自上而下的“压力型科层体制”的阻隔。网络下的政治表达主体之间结成的是自愿、平等地参与讨论和对话的方式,呈现出一种横向的合作关系。美国学者罗伯特·普特南就曾说过:“横向的公民参与网络有助于参与者解决集体行动的困境,那么一个组织的建构越具有横向性,它就越能够在更广泛的共同体内促进制度的成功。”[3]很显然,通过横向网络进行政治表达可以把公民个体分散的力量聚积起来,把无数弱小的个人呼声转换为强大的集体呼声,容易形成集体行动,民众通过表达可以迅速凝结成目标一致的行动力量,并且在政治表达过程中不断得到增强。这种集体行动的逻辑,既改变了民众参与的方式,又增强了他们参与的深度与力度。

3.政治表达的“有效性”得以提升

由于大众传媒以其无边界的传播优势,为社会公众提供了最迅速、最广泛的政治表达渠道,这不仅可以反映民众呼声,还可以借助媒体空间创造出健康的舆论氛围与民众环境;由于网络政治表达具有天然的公开性、便捷性、透明性和去等级化与中心化等特征,和传统媒介时代的政治表达相比,其“有效性”得以增强和扩大。网络中的民众呼声会很快得到各种回应,所表达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会为政治系统所吸纳并在政策中得到体现;党委与政府对民众的政治表达的认知与回应也做出相应的调整,并对此采取积极的态度。

4.政治表达的极化行为得以增强

网络时代,民众已开始习惯以“鼠标点击”而获得政治知识、形成政治观念和政治立场,或表达自己的政治态度与政治判断。民众喜欢在“陌生人的世界”进行“游走”“结伴”。主体之间的交往的诸多社会属性消失了,现实约束解除了。再者,由于网络社会新规范构建滞后,主体的认知偏差、规范意识的淡薄,如若遇到网络群体性事件,他们不能很好地通过理性分析、判断,受情绪化的感性认知困扰,就可能导致他们在政治表达方面发生极化行为。民众的政治表达之所以很容易产生极化,产生“失范”现象,他们在政治表达过程中,受到情绪困扰、摆脱一定的规范化的制约,以情绪宣泄为主也是其中主要原因之一。新媒体时代,民众往往采取这种非理性的方式,应当引起党委和政府的关注和回应。

二、执政党政治表达面临风险

新媒体的开放性、隐蔽性、自主性、快速性和无边界性促进了新意见阶层的崛起、民意表达路径的转型以及民意表达的群体偏好和反向政治认知的增强,如果这些迅速汇聚成网络政治表达,必定占据着中国政党传统政治表达的资源与空间,甚至改变其政治表达的结构与功能,给中国政党的政治表达带来一定的风险性危机。

1.新意见阶层的崛起

《2008年中国互联网舆情分析报告》中曾提出了“新意见阶层”这个概念。该概念主要是用以描述关注新闻时事、在网上表达意见的网民群体。近年来,这个新意见阶层凭借互联网“所有人对所有人的传播”的优势,对中国现实社会出现的种种问题畅所欲言,尽情表达,并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凝聚共识,发酵情感,引发行动,触动社会,甚至影响政党政策的制定与执行。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hina Internet Network Information Center)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网民人数在2011年年底已经突破5亿,达到5.13亿人,与2011上半年相比增加了2800万人。目前中国互联网普及率已经高达38.3%,与2010年相比增加了4个百分点。其中,中国通过手机移动上网的人数已经增至3.35亿人;微博是2011年中国增长最快的互联网业务,开通微博的人数已经激增到2.5亿人。[4]

新意见阶层的出现与发展大大改变着中国社会民众传统意义上政治表达的形式、结构、内容特点与路径。中国社会经历30多年经济增长与转型,在其发展过程中所积累的各种隐性矛盾随着网络的崛起可能进一步爆发或更加难以控制。近年来的一系列突发事件导致的群体极化现象,也表明了“新意见阶层”政治表达的舆论能力与影响力。各种组织或个人都能以低成本结成数量庞大、规模可观的网上群体,通过政治表达营造网上舆论来影响政治、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冲击现有的政治结构与组织体系。如何采取有效方式、方法把新意见阶层的政治表达纳入政党的政治表达制度之中,给予他们适当空间与机会,以增强政党的政治认同与合法性基础,无疑是摆在执政党面前的一个亟须解决的课题。

2.民意表达的路径转向

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以便利、快捷、匿名的方式吸引了数量庞大的民众直接上网表达各自的意愿,以较为真实的直接的利益表达挑战着传统的“拟态环境”。虽然网络直接表达并不能代表所有的民众,至少减少了传统的利益表达所要经过的层层组织过滤、筛选,并且由于其匿名的方式,使得人们可以心安理得地进行表达与宣泄。虽然这种表达也未必能够涵盖众多特殊但合理的利益诉求,但至少使人们看到了表达的多样性、差异性和直接性。网络使得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表达的政治观点和建议有了表达的载体和响应的民众,民众不一定经过特定组织也可以表达利益诉求,这对党组织特别是基层党组织来说,就难免使其组织功能与社会基础受到削弱。

民众表达渠道前所未有地拓宽了,真正实现了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对任何人”的信息表达与传递。人们可以自主提供内容、发表评论,与其他人进行实时交流,对社会舆论的形成产生影响,从而突破了传统主流媒体的话语权壁垒,也就是具有了人们所说的“大众传媒”的特点。新媒体已经成为思想文化信息的集散地,社会舆论的放大器,对党领导思想建设、控制舆论的传统方式提出直接挑战。时代的变化,要求政党和政府顺应时代潮流,以符合社会主流需求的价值观、理念,以民众欢迎的方式去引导社会舆论。中国政治生活的传统政治表达主要是以党政机关、各组织部门为主渠道,自上而下、单向度表达,按照一致的步调运行,传递信息。这种强调单向性与秩序性的范式必须进行适度调整。

3.民意表达存在群体偏好

与传统媒体相比,新媒体具有虚拟性和匿名性的特点,公众较易接近和使用,它为公众表达利益和宣泄情绪提供了最佳的渠道,公众往往会利用新媒体大胆地表达一些通过其他渠道无法表达的诉求,这样一来“网络使得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表达的政治观点和建议有了表达的载体和呼应的民众,各不相同的主张可能汇聚网络并产生蝴蝶效应”。[5]在此过程中,政治表达必然会出现非理性、情绪化,甚至偏激与极端等特点。公众的各种情绪、态度、要求和意见基本是以原生态形式展现。网络表达在政治上展现出的危险性与风险性也与日俱增。正如尼古拉斯·尼葛罗庞帝所说的那样:“每一种技术或科学的馈赠都有其黑暗面。”[6]不实资讯可能到处散播,网络舆论时而情绪化或者走向偏激,网络舆论观点分散、立场多样,党和政府的舆论引导更加困难,国内外政治团体利用网络从事颠覆活动等。这些都需要加以管理与引导,但是如果以此压制网络舆论,不啻因噎废食,不如通过更加开放舆论环境将极端化的观点边缘化。政党对于网络舆论的管理的底线不在于全盘控制,而在于引导和营造一个和谐、理性、平等与民主的健康舆论环境。

4.民意表达的反向政治认知增强

政治认知是从心理学领域借用的一个学术概念,是指认知学在政治领域的具体运用。政治认知是指人们在与其他政治角色和社会政治生活现象的接触和交往过程中,通过对其他政治角色或政治生活现象外部特征的知觉,判断其他政治角色的动机、兴趣、个性和心理状态,或判断政治生活现象的是非善恶美丑等状态,从而形成人们对于各种社会政治生活现象的认识、印象、评价和理解。[7]反向政治认知是指由于各种因素影响,民众倾向于对政党、政府及其行为,对各级官员及其活动进行负面认知或作出否定判断。民众心理存在的反向政治认知是当下政治治理生态表现出的一个重要特征,尤其是民众针对党委、政府及官员在新媒体中暴露出的执政理念、治理行动以及网民在网络上对其的话语指向或政治评价中,反向政治认知不断彰显与放大。在新媒体时代,要高度重视民众的反向政治认知。当下民众对部分政府和官员反向认知或负向判断已经存在,而且还可能因处理某种事件不当及官员失当言论、恶劣行为等而不断强化。一旦各级党委、政府及官员的各种行为中出现负面现象,民众会倾向于对其进行负面认知或作出否定判断,如果再利用新传媒技术进行非理性的政治表达,必将迅速蔓延、拓展,不但导致党委、政府与社会、官员与民众产生认同与支持的降低,而且会影响社会稳定与执政党的合法性基础。

三、中国执政党政治表达的调整、改进与拓展

在新媒体时代,政党一方面可以通过权威、权力意志和政党利益,实行严格的特许制,对大众传媒过程中的政治表达进行控制;另一方面可以通过规划、技术部门和媒介管理部门的“软手段”,对政治表达进行适度的制约和调控;同时还可以利用相关法律对政治表达进行约束。但是,这些主要是从技术与法律层面提出的对策,更重要的是执政党自身的政治表达的范式需要调整与转换,应当与时俱进,在民众的政治表达之中产生示范效应,展现出一定时代特征的号召力和凝聚力。

自美国学者托马斯库恩的《科学革命的结构》(1962)出版以来,“范式”概念已经被广泛引用于各种学术领域。“范式”概念不仅内涵丰富,同时也具有方法论意义,具有很大的启发性和借鉴性,本文在讨论政党政治表达方式、方法在新媒体时代如何进行转型与调整时,就试图借用这一概念进行说明与解释。当前,随着新媒体向纵深处渗透与推进,可以说世界政治已进入2.0时代,那么政治的一些传统的形式、结构和功能都可能遭到一定的解构,政治的范式需要适度的调整与建构,对于政治表达来说同样要进行相应的范式转换。从这个意义分析,在新媒体环境下,中国执政党的政治表达需要从传统意义上的“革命性”范式转向新时期的“适应型”范式。

1.执政党政治表达的“革命性”范式调整

在传统媒介时代,中国执政党的政治表达一般秉承着一种普世政治的功能,具有解释、引导和教育的功能,包含着一种宏大的普世精神和理想的终极目标,是一种典型的宏大叙事方式。这种宏大叙事是“一种总体历史叙事将所有的现象都聚拢到一个单一的中心——一种原则、一种意义、一种精神、一种世界观、一个包容一切的范型——之下”。[8]或者如利奥塔所表述的“元叙事或大叙事,确切地说是指具有合法化功能的叙事”[9]这种政治表达的根本特性在于“它以表现、解释和评价现实世界的方法来形成、动员、指导、组织和证明一定的行为模式和方式,并否定其他的一些行为模式和方式”。[10]坚持着一种自上而下的等级体系,在等级体系中,各个不同的部分都被安排在一定的位置上,履行着整个系统给予它的指令,完成着结构给予它的任务。

而如今,时代主题已经切换,话语叙事风格也在改变,中国执政党正在大力修改原先的革命意识形态,让法律接管秩序,用民主充实政治,以和谐引导生活,正以新鲜活泼的时代经验与实践来丰富马克思主义,正如著名哲学家任平指出的那样:“我们绝不能仅仅根据文本解读就作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一劳永逸的结论。我们不能将在特定的出场语境和出场路径中形成的文本结构奉为理论的永恒。”[11]那么,中国执政党在新时期的政治表达,既考虑到当今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变化实际状况,又考虑到中国社会目前变化的综合情况,秉持着合法性与世俗化价值原则,适时调整、修缮和整合中国传统意识形态资源,推动国家意识、政党理念与社会主流文化相融合,又要创建新的适合当代中国实际的国家意识与政党理念,使中国执政党能够从容地在世界政党舞台上与其他政党对话与交流,并显示出独特的中国气度与作风。

2.执政党政治表达的“适应型”范式建构

新媒体的发展,虽然对中国政党政治表达造成一定的风险与危机,但同时也给予中国执政党的政治表达提供了难得的时空与机遇。对于学界来说,对中国执政党政治表达的研究,须抛弃线性思维方式和单一、简单化的原则,在整合、提升的过程中放弃一种直线式追问与解释方式,放弃寻求万能的表达模式和表达规律的企图,寻求相互关联中的独特性、统一中的多样性、普遍中的特殊性、传统中的创新性,积极构建“适应型”范式,以新的表达范式积极回应现实社会的诉求和需要。

(1)要增强政治表达的“视觉”范式

新媒体时代,视觉传播形式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先锋性与前瞻性,并且日新月异地发展与进步。可以说“读图时代”的到来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视觉积累越来越多地依赖于电影、摄影、电视为代表的非传统媒介,而这三种媒介构成了大众传媒中最具魔力和神奇的部分,也成为当代视觉文化中影响最为深远、最为普泛的显像机制。在视觉表达的境遇中“全球的各种媒体每时每刻都在着意捕捉各种可能引起公众关注的人物、事件、情节。各式各样的公共权威们,很自然地被置于密集的媒体视野的交叉注视之中。他们的行为、言语、习性、举动乃至业余生活、个人嗜好等,都可以进入传播渠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新闻”。[12]从政治学视域中对受众视觉美感与视角体验展开研究也就变得越来越有必要,尤其是政党的政治表达需要及时与新媒体技术联姻,塑造为一种“视觉”的表达范式。领袖等群体,要经常被民众“围观”,置于“可视”的系统之中,民众通过“围观”与“可视”来感受与体验他们的能力、理念与思想。视觉传播形式已经成为当今视觉文化发展的一种普遍意识和时代潮流,大众对视觉性表达认同、接受和实践逐渐成为时尚。在“读图时代”中,政党的视觉表达范式也越来越重要,政党的开放性、互动性、透明性的特征愈加明显,政党应积极充分利用现代媒体政治来增强视角表达,通过生动、鲜明的视角形象改变传统威权、严肃的政党形象,增进公众认同政党的信心,提升政党的美誉度和凝聚力。

(2)促进政治表达的“形象”范式

新媒体时代同时又是人类社会逐渐步入“形象主导”的时代。新媒体很可能成为“形象政治”的最佳传递者和塑造者。政党要深刻懂得媒体与政治的辩证关系,把与媒体打交道作为一种政治艺术对待。政党不能仅仅限于通过党纲、党章进行政治表达,更要懂得如何与媒体打交道,即必须以良好的媒体形象来丰富其政治表达。如果政党能够在媒体中很好地表现,就可能获得民众更多的支持。政党的执政理念就是政党形象所蕴涵的思想中被公众知觉的部分,体现时代特征、反映现实民生、民意是政党执政理念现代化的内在实质。政党的执政理念隐含在政党的各种具体的政治活动之中,并通过政治活动外化出来,形成公众感知的形象元素之一,推动着政党形象的生成、发展和完善。当前,在中国的社会中,政党形象已经被民众看作可信度强弱或公信力高低的最重要标志。因为“在一个多元社会,形象作为一种特定符号,负载着一定容量的信息,通常社会依据这种信息来识别公共人物。因此,形象通常会被高度重视和保护”。[13]中国政党应该在新的政治环境中充分考虑,并最大化地利用媒体做好政治表达的“形象”范式建构,全方位地推销、展示、塑造和表达自己,并升华为社会公众的偶像,产生辐射效应,这是一个紧迫的现代性课题。

(3)完善政治表达的“回应”范式

回应是公共行政理论中的一个新兴范畴。美国学者斯塔林认为:“回应是指一个组织对公众提出的政策变化这一要求做出的迅速反应,也可以说是政府对公众所提要求做出超出一般反应的行为。”[14]对政党来说回应就是政党基于自身信息、政策和诚信的优势,通过与公民之间的对话交流和教导所引领出的公民理性判断和利益反应的回应的动态的互动过程。政党在政治表达的回应就是正当针对社会及民众提出的政治诉求、愿望和期待,通过系列制度化、规范化的渠道和载体,进行科学有效整合的一种互动的过程。从权利和权力关系分析,对政治行为作一个简单的概括就是表达与回应的问题。如果认为表达是权利的外化,那么回应是权力的职责。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认为:“一个政治制度能否对那些提出新要求的集团所使用的新的政治手段加以吸收,缓和并使之合法化,实际上是对这个制度的适应性的一种考验。”[16]而在新媒体时代中,建构政党政治表达的回应机制,主要目的是及时有效回应民众诉求,将其“转变成为这一政治体系中合法的和制度化的力量来源和行动方式”,[17]即为政党的政治认同和合法性提供作证和支持。

在新媒体时代,完善政党政治表达的“回应”范式,能够及时有效反馈民意,提升民众政治参与的效能感、责任感和信任感,促使公众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政治生活中去,确保信息无阻碍地流通和传递,民众在与政党的互动交流中,不断地增强对现有政治体系的信任感。如果政党能及时、准确地把握网络政治表达的价值诉求,并快速对其反映出的社情民意进行系统判断、分析和综合,总结自身在治理过程存在的偏差与不足,积极反馈民众提出的要求,那么这样的政党治理行为无疑更符合现代社会和民主政治发展的要求。

四、结语

“互联网正在改变当代中国的社会结构,改变着民众向国家进行利益表达行为的方式和力度。”[18]这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政党来说,在新媒体下,如何放大自己的优势,规避自己的劣势,不再仅仅是未来思考的重要问题而是当下亟须解决的重大命题。从传统媒体的政治表达到新媒体时代的政治表达,其根本区别在于网络发展不但改变了表达的程序和传播机制,而且改变了表达自由权利的实现路径,改变了话语权的资源配置,更重要的是改变了传统媒体时代政党对政治表达的控制权与管理权。就民众每一个个体来说,和传统媒体时代的个体比较,最为显现的特征是网络赋予了每一个个体在物质和技术上最为充分的政治表达的自由与权利,这是网络政治表达和传统政治表达相区别的根本所在,这同时也是政党与时俱进地促进政党政治表达的范式转向的一个基本的立足点和出发点。

当今社会的时代主题已经发生重大切换与转移,社会的发展已由单一理性、意志、真理、思想,转向了解构、差异、多元、协商、沟通、融合与共识,传统意义上的坚持以实践为轴心的宏大叙事表达已转向以发展为中心的主张人与人的和谐、多元叙事表达。中国执政党一方面要加强通过各级组织、权力意志和意识形态宣传等传统方式的政治表达;另一方面在时代主题的切换与变迁中,促进政党政治表达的范式转向,积极强化公民网络政治表达的权利意识,提高政党与民众之间的沟通与交流的效能,以巩固执政的合法性基础。

注释:

[1][美]凯斯·桑斯坦著.网络共和国——网络社会中的民主问题[M].黄维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49

[2]黄丽萍.媒介化时代党的形象塑造》[J].党政论坛,2012,(4):19

[3][美]罗伯特·普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M].王列 赖海榕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206

[4]参见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5]黄丽萍.媒介化时代党的形象塑造[J].党政论坛,2012,(4):19

[6]尼古拉斯·尼葛罗庞帝.数字化生存[M].胡泳等译.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26

[7]张国清.青年政治心理探索[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4:157

[8]Foucault Michel.The Archaeology of Knowledge.New York:Panthcon Books.1972:10

[9][法]利奥塔.后现代性与公正游戏——利奥塔访谈录[M].谈瀛州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169

[10]戴维·米勒、韦农·波格丹诺主编.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修订版)[M].邓正来等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2:435

[11]任平.创新时代的哲学探索:出场学视域中的马克思主义哲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289-290

[12][13]秦德君.领导者公共形象管理——传媒政治时代领导者公共形象的形塑、建构与传播[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5:72~73,83

[14][美]格罗弗·斯塔林.公共部门管理[M].陈宪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123

[15][英]史蒂文·拉克斯.尴尬的接近权:网络社会的敏感话题[M].禹建强,王海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4:130~131

[16][17][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李盛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89,97

[18]王凯.转型中国:媒体、民意与公共政策[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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