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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应时,以意调之——《黄帝内经》治疗方法的整体观

2012-01-25旭,毛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2年11期
关键词:整体观灵枢内经

毛 旭,毛 军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 150040)

所谓治疗方法是指在治疗原则规范下通过某种途径、步骤、手段等具体治法,如针灸、砭石、药物、祝由、导引等,方法和手段二者有时界定不甚清晰,所以两题合而为一述之。

“整体观”是指用普遍联系的观点认识问题,事物与事物之间、事物各内部之间有逻辑上的相互依存关系。从这一意义讲不同事物的有机组合、协同作用表现出来的事物本质属性都属于整体观范畴。笔者以为多种方法及手段的综合运用,是整体治疗观的组成部分之一,是整体观理论的运用,当属于治疗体系框架下方法及手段的整体统一观范畴。《内经》治疗方法及手段极其丰富,具体治疗时也非拘泥于一方一法,即使推崇针法仍然强调“杂合以治”,多种方法、手段并用以达到效果最佳化。《内经》治疗方法的整体观主要有以下四端。

1 据天人相应的整体观而为法论治

《内经》的整体观有不同的层次,最高层次的是“人与天地相参”,是把人和天地视为一个整体。因此在治疗疾病时,要考虑天时和地异。如《素问·五常政大论》所言:“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先知先后,人之寿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气矣。”《内经》几次论及“其生五,其气三”。其生五者,五行是也,其气三者,或为天、地、人,或为天气,地气、运气,都是人要与天地之大整体相谐调。《灵枢·九针论》讲九针之制用就是取法于天地九大事物:“一以法天,二以法地,三以法人,四以法时,五以法音,六以法律,七以法星,八以法风,九以法野。”《内经》诊断治疗论述最多的是人与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在春、夏、秋、冬行针和用药皆异。如《素问·四时刺逆从论》说:春时气在经脉,夏时气在经络,长夏气在肌肉,秋时气在皮肤,冬时气在筋骨,因之在针灸选穴有所不同。《灵枢·顺气一日分四时》论,春选荥穴,夏选输穴,长夏选经穴,秋选合穴,冬选井穴[1]。《素问·八正神明论》还论及了月盛之十五日前后与月阙之初一前后补泻不同的“天忌”:“先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以候气之浮沉,而调之于身,观其立有验也”,其“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廓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而在运用手法时,则是“泻必用方”,“补必用圆”。而在一日之中,也有“四时”的变换。《灵枢·顺气一日分四时》指出:“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治疗疾病时要顺着一日四时中自然界和人体盛衰的变化来进行治疗,如此则“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顺者为工,逆者为粗”。

2 据脏腑相关的整体观为法论治

《内经》认为,五脏六腑是一个整体。人体五脏为五大系统:肝系统包括肝、胆、筋、目、爪;心系统包括心、小肠、血脉、舌、面;脾系统包括脾、胃、肉、口、唇;肺系统包括肺、大肠、皮、鼻、毛;肾系统包括肾、膀胱、骨髓、耳、发。每个系统都有脏与腑与器官体表的表里,即脏腑表里相合,其脏腑之所流行,如杨上善在《太素》所注云:“脏腑出于营卫二气,流行于身也”[2],即脏腑间及脏腑和全身通过营卫二气互相联系沟通,构成一个整体。这就为临床依据表里关系提供以表治里、以里治表、以脏治腑、以腑治脏的理论解释。如《素问·咳论》阐明咳证的表里相传和论治。《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谓“阳病治阴,阴病治阳”,杨上善在《太素》时即以脏腑互治为释。临床用通大肠而泻肺中实热,利小肠而治心火上炎,治脾胃病“实则泻阳明,虚则补太阴”等法皆是脏腑相合理论的具体运用。

除一个系统的脏腑关系外,五脏间的生克关系也是整体关系的体现。相生是滋生相助、促进的关系,相克是抑制、治止、减弱的关系。此时可以通过调整某一脏来增损其他的脏腑,如《难经》所言:“虚者补其母,实则泻其子”,这也是脏腑整体观的利用。

3 经络联系的整体观为法论治

《内经》所论述的经络是一个整体系统。如《灵枢·本脏》所言:“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经气在人身“流行不止,环周不休”(《素问·举痛论》),经络即是传导信息,供应人体气血的通道,也是外邪从腠理传入的通道,即《素问·皮部论》:“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腑脏也。”经络上之穴位是人体及经络和外界的门户,对穴位施以针灸,不仅以其穴位及相属经络的特异性,治疗经穴所主之病证,也可以经络间的连接和十二经循环调治全身疾患。更可因某些经脉走行的交叉,可施以左治右、以右治左的缪刺。这样针灸之法就以上病下取、下病上取,以左治右、以右治左进行整体治疗,又可有补有泻补泻迎随。

最具代表意义的是《素问·离合真邪论》:“帝曰:不足者补之奈何?岐伯曰:必先扪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弹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门,以闭其神,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篇中用详细描述进针前的切、按、弹、捏等导气手法以辅佐开阖、呼吸补泻手法的综合运用。在具体实施手段方面更是多种方法并用,最大限度发挥疗效。最为交口称赞的是《素问·汤液醪醴论》对阳虚水肿一病的治疗,采用针刺、药物、运动及护理多种手段并举:“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其处,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精以时服”;而《灵枢·四时气》对徒水采用标本兼治法更具有创新与超前性,针治、药调、食养并用:“徒,先取环谷下三寸,以铍针针之,已刺而筩之,而内之,入而复之,以尽其,必坚。来缓则烦悗,来急则安静,间日一刺之,尽乃止。饮闭药,方刺之时徒饮之,方饮无食,方食无饮,无食他食,百三十五日。”不仅涉及针刺、药物,还运用先进的管状筩针抽腹水方法、束带法及食疗康复法等诸多综合方法的协同作用,与阳虚水肿的治疗堪称《内经》综合治疗的“杰作”。包括《素问·骨空论》:“数刺其俞而药之”、《素问·评热病论》“风厥”治疗时:“表里刺之,饮之服汤”的针药并用等尽显综合性治疗之特征。

4 全息理论与整体观治疗

《吕氏春秋》中即有“应同”的专章为论。《素问·气交变大论》也曾论及:“善言应者,同天地之化。”《素问·至真要大论》也论道:“天地之大纪,人神之通应也。”也称“应同”或“通应”。是言,人身有天地之信息,也包括《灵枢·五色》之所言“各有部分”,是说人身之任何一个狭小的局部,有全身五脏六腑的信息。有作者撰文,称此为“应同”或“全息”[3]。

这种全息观也是近些年科学界不断深入阐释的生命现象之一。如在植物上,菜花的任何一个局部有全菜花的缩影;在动物上如斑马,其身上的花纹,任何一个局部也有全身的缩影,《灵枢·五色》、《灵枢·大惑论》等皆有此论述。一个面部、一个眼、耳、鼻、舌等皆有全身五脏六腑的投影。一个寸口脉,也有五脏六腑的投影。《内经》据此理论建立了诊法,特别是“寸口独为五脏主”的脉诊。

《内经》更据此理论开拓了独特的针刺方法,如以“耳为宗脉之所聚”之论进行耳针,以及针刺眼周围穴位治疗全身疾患。这在后世得到了重大的发展,并成为一种独特的诊法,如眼针、耳针、手针、足疗等。

从针治角度探讨《内经》整体观思想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整体观思想是《内经》医学理论规范下的重要学术特征之一,《内经》治疗学中的整体观思想是中医治疗学理论的灵魂,用针不同用药,稍有不慎就会损伤正气,在治疗方法上多种方法手段并用,表针、内药、循按、食疗等整体治疗,正是《内经》整体治疗观思想的具体映照。

[1]程士德.内经[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131.

[2]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卷十一·本输[M].北京: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261.

[3]孟庆云.人身应用天地经——中医学小宇宙观及全息观的形成与发展[J].中医杂志,2010,(3):197-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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