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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地域化传衍过程中的异变
——论清代严州地区理学的复兴

2012-01-21

终身教育研究 2012年6期
关键词:理学民国学者

方 宁

明、清鼎革时期是个“天崩地解”的时代,不仅在社会政治、经济领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在学术思想上亦掀起不小的波澜。王学的传衍在经历了一段辉煌的繁盛期后,其末流致使王学渐入狂禅一途,遭世人之诋弃。明末清初的学者因明亡,而将批判的矛头指向空谈心性的理学,意图以“经世致用”之学救学术界空疏之风。这种学术思想上的“救亡图存”之举开启考据学之端。而至雍正、乾隆时期,大兴文字狱,文网渐密,学者唯有爬梳于故纸堆中,沉溺于对各种经学琐碎的训诂之中以避祸,于是讲究考证的朴学渐兴。程朱理学虽仍被奉为正宗,清统治者仍试图维护其正统地位,但由于失去了发展创新的动力,所以渐入衰颓。理学发展的大趋势在走下坡路,但在严州地区*清代因明制,设严州府,隶属浙江省金衢严道,辖建德、寿昌、淳安、遂安、桐庐、分水六县。宣统三年(1911)废府设严州军分府,民国元年(1912)严州军分府废。古严州及其所辖六县建德、寿昌、淳安、遂安、桐庐、分水现已划入浙江省杭州市。的理学却呈现出复兴之象。这是理学地域化传衍过程中的一种异变。本文据地方文献资料的记载,拟对清代严州地区理学发展的复兴现象及其原因略加探讨*清代出现了一些反抗理学的学者,如颜李学派的颜元、李塨、陈确、戴震等人。他们举起反理学的旗帜,极力驳斥理学思想的谬误和空谈心性的不切实际。而学术路途在他们的影响下开始向“经世致用”“实事求是”的方向靠近。当理学的学术阵地渐被朴学、考据学所侵蚀时,在偏僻的严州由于受到宋元明理学遗风长期的熏染,再加上学术交流渠道的不顺畅,该地并未向其他地区一样,因受到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的影响而在学术之风上发生显著的变化,理学顽固地保留着这块思想阵地,出现再次繁荣的趋向。遂安、淳安两邑的理学尤为发达。,以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当时该地学术思想的发展概貌。

一、理学思想以程朱为宗,重视易学研究

在清代的严州,绝大多数理学名儒的学问以程朱理学为宗,陆王之学基本无人问津,而这些承奉程朱理学衣钵的理学之士又非常重视对易学的研习。

自宋代以来程朱理学一直是严州地区流传的主要学术思想,再加上程朱理学一直被统治者奉为正统,而严州又是一个注重传统、承继的社会,程朱理学在严州始终保持着其难以撼动的学术地位。清初学者惩王学末流之弊,纷起批驳陆王心学思想,王学受到重大挫折,渐失其往日风采。更有些学者惩明代之亡,将所有理学思想一并抨击,斥其空疏无用,转而提倡“经世致用”之学。清代学风为之一变。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严州地区的学术思想虽亦有变化,但这种向注重经学、考据学研究转变的学风在严州并未产生多大影响,程朱理学仍然是严州士人学者研究的重点。

这一时期仍有很多学者以程朱理学为尊。遂安郑禹畴一家世代祖述程朱理学,禹畴“淡于仕进,潜心理学”。“先是其父朝汉,因王龙溪提倡良知贻误来秀,筑伊山精舍,祖祢程朱”,“禹畴守庭训,讲学青溪,偕宪副方菉猗阐蛟峰绪论”,至九十岁仍讲明考亭宗旨。其子士瑜“恪宗紫阳正派,百家诸子理义皆折衷六经”,禹畴曾孙崙“尤精易,理抉程朱奥旨,为文自成一家”。遂安除了郑禹畴一家世代承继程朱理学之外,还有许多学者也奉程朱理学为自身的学术宗旨。如詹揆吉“晚年潜心理学,洞见程朱阃奥”,詹能绂“居家以读书教授为事,奉程朱为正宗”,姜应兼“治易经,多善悟,洞澈程朱之旨”,毛郁芳“居家恪遵朱子格言”,余国棠“根究理学,守濂洛之传”,黄云五“生平宗朱子,为正心诚意之学”*邹锡畴,方引彦:乾隆《遂安县志》卷7《人物·儒林》,民国十七年(1928)活字本。,郑絃“率犹子濂鸿下帏讲学,直轥紫阳之庭”,姜毓麒“为文恪遵程朱语类”,任光壁“讲论图书,深得程朱奥旨”*罗柏麓,周叔美:民国《遂安县志》卷7《人物·文苑》,民国十九年(1930)铅印本。。淳安著名理学家方楘如“潜心于濂洛关闽之学”,“尤沉潜经训,授徒课子率渊源伊洛”,童孝锡“研精易理,所著《易义》能阐程朱之蕴”,潘鹤龄“尤潜心濂洛关闽之书,遇会意处辄手录之,或就原本加评注焉”*刘世宁,李诗:光绪《续纂淳安县志》卷10《人物志·续纂文苑》,光绪甲申(1884)仲春月淳安县署刊本。。建德的王纳表“尤潜心理学,得濂洛关闽之旨”*夏璈,张良楷:民国《建德县志》卷14《人物·孝友》,民国八年(1919)金华集成堂铅印本。。分水的王瑞成与当时程朱一派理学家张履祥研究《近思录》中疑义。而寿昌的陈运淇亦是对朱熹崇尚有加。从上述可知,程朱理学为严州大多数学者所信奉。

由于程朱理学非常注重对《易经》中义理的解读与诠释,所以严州的理学之士也非常重视《易经》研究,明代的严州学者如此,清代的严州学者亦如此。遂安是严州各个县邑中易学最为盛行的地区。如姜联元为文“洁净精微,深于易理”,余彦採“生平邃于易理,经史诸子百家皆贯淹”,姜毓沧“尤精易理”,余初锡“于《周易》性理尤注以全神,默契先儒秘旨”,姜士稷“长通经史,尤精易理”,姜纯敏“治经穷竟源委,最善于易”,童升“经史性理手录成轶,尤邃于易”,余联翘“砥节砺行,习《周易》,尝以史论易多所发明”,余叔纯“尤精于易”,方成邰“家世治易,与兄子象璜、象瑛互相切劘”,姜聚元“承父家学,长于易”,黄云英“晚年尤精易学”,余承乾“其学一归主敬,不欺暗室,砥节砺行,尤精于易”,余建勋“尤长于易,著有《易学心解》”,方引袑“尤精于易,有《读易凡例》、《天心集》及各诗赋藏于家”,王仁炜“乃聚徒讲学,精研易理”。②这么多学者究心易学,可见易学在该地的盛行程度。

遂安的易学研习早在明代便已流行,所以这种风气是承明代之遗风。明末总制汪乔年、内阁大学士方逢年皆以易学起家,他们的学问通过家学、师弟的承继得以流传后世。遂安以外的其他县邑亦有许多士人选择易学来研究。淳安的童孝锡“研精易理,所著易义能阐程朱之蕴”,吴淳懿“潜心经学,尤精于易,所著《河洛澄源》、《彖爻玩变》见解多先儒所未发”*刘世宁,李诗:光绪《续纂淳安县志》卷10《人物志·儒林》,光绪甲申(1884)仲春月淳安县署刊本。,建德的陈孔云“于经书各有创解,不泥成说,而尤精于易”*夏璈,张良楷:民国《建德县志》卷14《人物·文学》,民国八年(1919)金华集成堂铅印本。。分水的徐行岱“尤精于河洛理数”,何玉鈖“深究经义,尤邃于易,教人以根柢六经为主”*陈常铧,冯圻:光绪《分水县志》卷8《人物志·统传》,民国三十年(1941)重印本。。易学在严州之所以如此发达,一关于当地之学风,一关于世代之传承。

二、理学家大多居家不仕,热衷于授徒讲学、著书立说

清初,朝代鼎革,满族入主中原。夷夏之防被冲溃殆尽,许多学者以明代遗民自居,不入仕清廷。至雍、乾时期,统治者又大兴文字狱,广织文网,禁锢士人思想,致使许多学者更不乐仕进。雍正帝以吕留良一案,厌及浙人,故浙人在仕途上颇受磕绊。在当时背景下,严州多数理学家淡于仕进,而热衷于居家讲学,授徒立说。如遂安理学家郑禹畴“淡于仕进,潜心理学”,“守庭训,讲学青溪,偕宪副方菉猗阐蛟峰绪论”,“著有《春秋纂要》、《小学汇解》、《仁致草庐文集》藏于家”,年至九十,仍讲明考亭宗旨;禹畴曾孙鼎铨“奉母家居,授徒教学,从侄濂兄弟暨合族秀衿、四方贤哲,多出其门。著有《对松楼诗文》十卷”;詹能绂曾任召南、蒲江知县,“居家以读书教授为事”,著有《书艺》《古文诗词稿》;姜联元“以数奇不第,晚改临安教谕”,“居家引诱后学,多取登显仕,族党人文至今蔚起者,皆其力”,著有《文稿诗集》《塾课帝王歌》;周群“就家课徒以养(父)”,“四十年间,从游者数百,皆知名士”,“所著有《嘘云楼制义》行世,其《读易斋》、《周易解》、《中庸解》、《性理旁训》、《孝经纂注》、《九经集解》暨《澹庵诗集》未梓”;余初锡“授徒数十年”,“所著有《涧渠集》”;方大廉“不复进取”,“设帐授徒,从游日众,弦诵之声达于户外,极一时门墙之盛”;王仁炜“无力上进,乃聚徒讲学”。*罗柏麓,周叔美:民国《遂安县志》卷7《人物·文苑》,民国十九年(1930)铅印本。

淳安理学大儒方楘如曾任顺天润县知县,去官后,“家居力学,清严律身,教授自给”,“主讲敷文、蕺山、紫阳各书院,门下济济”,“著有《集虚斋学古文》十二卷、《四书口义》、《离骚经解》、《朴山存稿续稿》、《家塾晚课》等书行世,又不梓者有《十三经集解》四十卷、《四书大全》八十卷、《四书考典》四十五卷、《郑注拾瀋》十二卷、《五经说疑》四卷、《读书记》八卷、《诗集》六卷藏于家”;童孝锡曾任教育官员,“讲论必据根柢,尤谆谆以敦品行为先,多士化之”;童如琏“曾设教吴山”,“所著有《诗樗弃稿》、《性理析言》、《诗经纂》存于家”。*刘世宁,李诗:光绪《续纂淳安县志》卷10《人物志·文苑》,光绪甲申(1884)仲春月淳安县署刊本。

建德杨粹然“晚年教授生徒,多所成就”;张上荣“设帐课徒,多所造就,远近从游者数百人,文稿汇刻《瓣香集》”;王纳表“潜心理学,日与生徒发明性命宗旨”;王衷纯曾任武义教谕,“教授生徒以敦行立品为先”。*夏璈,张良楷:民国《建德县志》卷14《人物·孝友》,民国八年(1919)金华集成堂铅印本。

分水詹兆禧“家居讲学,远近才俊多出其门”;王洽曾任昌化教谕,“家居授徒,先规器识、正心术,多所造就”,“著有《壬林文集》藏于家”。*陈常铧,冯圻:光绪《分水县志》卷8《人物志·统传》,民国三十年(1941)重印本。

寿昌陈运淇曾任天台训导,“二十为人师,至七十余授徒五十余年,凡兰溪、龙游及本邑先后执经请业者几数百人”,“随其材质而诱之,口讲指画,寒暑不辍”,“所著有《易经讲义》、《芸窗必读》诸书”。*陈焕:民国《寿昌县志》卷8《人物志·儒林》,民国十九年(1930)铅印本影印。

这些理学儒士授徒讲学、著书立说的学术行为,对理学的传播与发展起到了重大的推动作用。正是在这些学者的悉心教化之下,清代严州理学的发展与明代相比出现了繁荣复兴的迹象。清代理学发展大环境的衰颓趋势尚未在清代初、中期严州的学术思想界蔓延,这也许是学术思想风潮一般遵循着波浪型的发展模式所致,也许是在某个特定区域内一段时期的学风对前一段时期学风的反动所致。

三、家学承继、师徒授受是理学传衍的重要方式

清代严州有许多世代研习理学的家庭,理学思想在家族世代传递中始终延续着强大的生命力,有些家族的理学思想传承甚至可以追溯至宋代。

曾被敕封为翰林院检讨的詹铨吉“家世承仪之理学,融贯经史,纂录参订,多所证明”,他的理学思想可上溯至其先祖南宋著名理学家詹仪之,时代十分久远。铨吉从弟揆吉“受学于从兄检讨铨吉”,“晚年潜心理学,洞见程朱阃奥”;铨吉子能裘“承祖父家学,经术湛深”,“有古大儒风”;能绂“幼承父训,经术湛深,下笔千言立就”,“居家以读书教授为事,奉程朱为正宗”。

郑禹畴之父朝汉“因王龙溪提倡良知贻误来秀,筑伊山精舍,祖祢程朱”,禹畴“守庭训,讲学青溪,偕宪副方菉猗阐蛟峰绪论,又与浦江义门宗人议复东明书院,祀宋景濂”;禹畴子士瑜“恪宗紫阳正派,百家诸子理义皆折衷六经,而麟经尤得家传要旨”;士瑛“暇注孝经性理,以广庭训”;禹畴曾孙崙“尤精易,理抉程朱奥旨,为文自成一家”;鼎铨“穷经服古,佩实衔华,以周易领邑庠”。自禹畴父朝汉迄其曾孙崙、鼎铨一代,“世守儒风”,五代皆精通理学,真可谓“理学世家”。

姜应兼“治易经,多善悟,洞澈程朱之旨”,其子联元“承父学”,“深于易理”,其孙隚周“尤研心性理,抄录注释,与易经相融贯”,三代都精研易理。黄云英“贯串理学”,“晚年尤精易学。著《易略》、《易隅》诸书”,其子丹颖“博极群书,深入理窟”,“受父所撰《易隅》、《易略》等集,续成《心悟》八卷,多补先儒未发”。余国棠“根究理学,守濂洛之传”,长子肃征“倡明理学”,次子雝征“承家学,砥志文行,潜心理窟”,其孙鼎铨“志承家学”,“晚邃于易”。胡抡魁“文思深邃,入理窟”,子理泰、理昌、理儒“咸亲承庭训”。*罗柏麓,周叔美:民国《遂安县志》卷7《人物·儒林》,民国十九年(1930)铅印本。理学正是通过这种世代传承的方式得以传播和繁衍,使得至清代已渐趋衰颓的理学在严州仍然具有相当顽强的生命力,甚至呈现出繁荣复兴的景象。

师徒授受亦是理学传衍的重要方式。清代淳安的理学家方楘如师承遂安理学家周群,周群“潜心理学”,“就家课徒以养”,“四十年间,从游者数百,皆知名士”。①方楘如“潜心于濂洛关闽之学”,“教授自给”,“主讲敷文、蕺山、紫阳各书院,门下济济”。当地的许多知名学者皆是其门下弟子,如汪家倬“受业方朴山门”,“学问渊博,文名著时”;梁炳“受业于方朴山”,“博通经史”;“时梁文庄公亦游其门”。*刘世宁,李诗:光绪《续纂淳安县志》卷10《人物志·续纂儒林》,光绪甲申(1884)仲春月淳安县署刊本。这种师徒授受的传衍方式使得学术思想的传播在时间上维持着其延续性,而在空间上比家学承继更为广阔。家学承继和师徒授受成为严州地区理学思想得以流传的十分重要的两种方式。

四、缺乏知名的理学大儒,理学人才区域分布不均衡

这一时期严州地区从事理学研习者数量虽多,但却缺乏知名的大儒,而且各县邑理学发展不均衡,理学人才区域分布呈现出不平衡性。在众多的理学儒士中,除了遂安的郑禹畴、詹铨吉,淳安的方楘如,分水的王瑞成有一定的知名度之外,其他学者都名声不显。衡量一位理学大儒的标准是其需具有一定的学术成就、学术地位和学术影响力,而这又主要体现在对理学精研的程度、理学著作的数量和对理学传播所作的贡献等方面。

郑禹畴受其父朝汉影响,起家理学。他“讲学青溪,偕宪副方菉猗阐蛟峰绪论,又与浦江义门宗人议复东明书院,祀宋景濂,命其子士瑜、士瑛与诸名士联语石会,日以心性之学为镦”*邹锡畴,方引彦:乾隆《遂安县志》卷7《人物·儒林》,民国十七年(1928)活字本。,在当时具有相当的学术影响力。禹畴年际九十,仍倡明理学。其家五代传习理学,成为有名的理学世家。詹铨吉曾授翰林院检讨一职,受当时相国理学家李光地的器重,而且世传南宋著名理学家詹仪之的理学思想,所著《燕台集》《双柏轩寿樟楼集》行世,也是一位家学渊源深厚的知名理学家。方楘如可以说是清代严州最知名的理学家,他学识渊博,精通程朱理学,与当时知名学者朱尊彝和方苞都有交往,且门下弟子众多,著述宏富,成就卓著。王瑞成与清初的几位理学家黄宗炎、张履祥等在学术上相互辩难,在理学思想上有一定的创建,是一位会通朱陆的理学家。除了这几位有一定学术影响力的理学家之外,其他大多数从事理学研究的学者皆居家不仕,与外界缺乏交流,影响力很小。笔者据相关文献资料作出不完全的统计,清代严州理学家为54人,其中:遂安为35人,淳安为8人,建德为6人,分水为4人,寿昌为1人,遂安、淳安的理学儒士为43人,占总数的79.6%。严州各县邑理学发展的不均衡由此可见一斑。遂安、淳安的理学之所以如此发达,一方面是因为自宋代以来,遂、淳两地便为理学发达之区,理学传统深厚;另一方面,是遂、淳毗邻理学十分昌盛的新安(徽州),受近邻理学发展的影响颇深。所以,清代严州理学的繁荣主要体现在遂安、淳安两地,其他县邑的理学发展迹象并不明显。

五、严州理学发展异变现象原因分析

为何在理学发展衰落的大趋势下,严州地区反而呈现出繁荣的迹象呢?对于这种异变现象,笔者认为主要由以下原因所致。首先是学术思想发展的区域性不平衡所致。清代,汉学、考据学主要有两派,一为吴派,代表人物为惠栋;一为皖派,代表人物为戴震。两派学者迭相并起,树立旗帜。注重词义训诂的经学思想在众多后起学者的推波助澜之下,风靡于当时的东南一带,东南各省区的汉学、考据学相继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发展。但严州却是汉学、考据学发展的滞后区,当与严州毗邻的徽州地区的学风由程朱理学转为皖派经学时,严州地区的学者仍然固守着程朱理学的阵地,汉学、考据学在短期内无法突破这一学术堡垒。其次,严州地区非常注重学术传统的沿袭。严州的学者很重视家学传承,从而使程朱理学思想得以延绵不绝,不断发展。重视对学术传统的继承,也使得当地的学风不可能骤然转变。再次,严州地区缺乏汉学、考据学大儒,缺乏有较大学术影响力的学者,无法引领当地学风的转变。清代严州著名的儒士詹铨吉、方象瑛、方楘如等都是理学家而非汉学、朴学家,对于推动汉学、考据学研究的贡献并不大,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汉学、考据学在该地的发展。最后,汉学、考据学之所以盛行,是因为文网甚密、文禁太严,学者缺乏自由的学术研究氛围,故转入对儒家经典的训诂与考究之中,不敢冒然宣扬其学术思想。而严州地处偏僻,这种肃杀的政治气候短期内还未波及其地,士人拥有相对宽松的学术环境,可以在解读儒经时阐述其自身的思想,所以理学思想在严州还有发挥的空间和生存的土壤,不致迅速衰落下去。

综上所述,清代的严州理学并未受到当时大环境的太多影响,在理学渐入衰微的趋势下,反而呈现出阶段性的繁荣,这是理学思想发展大潮流下出现的一股小小的逆流。虽然与明代相比,清代严州理学有复兴的态势,但它却无法恢复到宋元时期的辉煌。它的理学思想以继承为主,没有创新,缺乏知名的理学大家,无法支撑其学术思想发展的旗帜。从地方志的记载中可看出,严州的理学家绝大多数属于康、雍、乾时代,清代后期从事理学研究的士人极为稀少。所以,清代严州理学的繁荣期也只在康熙和雍正年间。

[1]邹锡畴,方引彦.乾隆遂安县志[Z].活字本.民国十七年(1928).

[2]罗柏麓,周叔美.民国遂安县志[Z].铅印本.民国十九年(1930).

[3]刘世宁,李诗.光绪续纂淳安县志[Z].仲春月淳安县署刊本.光绪甲申(1884).

[4]夏璈,张良楷.民国建德县志[Z].金华集成堂铅印本.民国八年(1919).

[5]陈常铧,冯圻.光绪分水县志[Z].重印本.民国三十年(1941).

[6]陈焕.民国寿昌县志[Z].铅印本影印.民国十九年(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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