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滹南诗话》“以意为主”文艺思想
2011-12-29胡蓉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2期
摘要:金代王若虚在诗歌评论中充分运用“以意为主”这种思想。强调诗歌源于生活,反对尖巧文风。倡导天全,注重形似,反映出一种务实的作风。
关键词:王若虚;《滹南诗话》;审美本质;创作方法
王若虚诗学思想的核心是“以意为主”,王若虚运用这种思想作为标准原则,系统地把它贯彻到诗歌创作、鉴赏、批评等各个环节,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诗歌创作的规律。
(一)在诗歌的审美本质上。强调诗歌源于生活,反对尖巧文风
1、诗歌要以思想内容为立足点,形式技巧是第二位的,过分讲究形式技巧就会本末倒置,背离诗歌创作的正确方向。王若虚认为诗歌的本质是言志抒情,“意”具有了本体的意义,离开了内容,诗歌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成了词语的简单堆砌。他很赞同周昂把内容和形式的关系比作主人和奴隶:
吾舅尝论诗云:“文章以意为之主,字语为之役。主强而役弱,则无使不从。世人往往骄其所役,至跋扈难制,甚者反役其主。”可谓深中其病矣。又日:“以巧为巧,其巧不足,可拙相济,则使人不厌。唯甚巧者,乃能就拙为巧,所谓游戏者,一文一质,道之中也。雕琢太甚,则伤其全。经营过深,则失其本。”(卷一)
他提出“意到即用”,王若虚认为“意”是诗歌的主导、统帅,苏轼作文不是为作文而作文,而是感触盈怀,强烈的创作冲动不可遏制。这段话的内涵与孟子的“充实之谓美”,韩愈的“气盛则言宜”一脉相承。内在思想、内容、情感的充实,使得语言文字如行云流水,不同于雕琢文字、刻意求工、追求尖巧新奇的作品。
2、那么这个“意”从哪里来呢?王若虚注意到了生活客体对文学的重大影响,社会生活是诗意无穷无尽的源泉。“哀乐之真,发乎性情,此诗之正理也。”他认为诗歇的“意”来自于活生生的现实生活,出于自得,这一点才是作诗的正确方向。
(二)在创作方法上,“以意为主”的文艺观体现为反对次韵,反对形式的过分雕琢。倡导天全,注重形似。反映出一种务实的作风
1、反对次韵,在风格上倡导平易自然
王若虚是一位辩论家、文学评论家、以儒学为主的思想家。秉承“以意为主”的文艺思想,在创作方法上,他主张达意是最终目标,语言形式尽可能浅近,不求工就是工,平易自然是作诗的最高境界。他旗帜鲜明的反对唱和次韵之风,如果声韵格律过于苛刻,那么它必然对创作是一种负担和限制,自由挥洒,充分达意就成为不可能。在渴望无拘无束的王若虚看来。这就是伤害了“天全”。他在《滹南诗话》卷二中提出“意”与“韵”是“本”和“末”、“体”和“用”的关系,穷极技巧。必会伤害“天全”,他是这样论述的:
郑厚云:“夫笑而呵呵,叹而唧唧,皆天籁也。岂有择呵呵声而笑,择唧唧声而叹者哉?”(卷二)
所谓“天全”是指自然环境、人、事、理的原始状态,“天全”流露着王若虚的道家情怀。自由抒发人性的至真至纯的情感,表现真实的现实,是诗人责无旁贷的任务,是否做到这一点,也就成为王若虚评价诗作优劣的标准。崇尚自然是道家文艺思想的基石,葛洪《抱朴子,辞义》云:“至真贵乎天然。”皎然《诗式》云:“取由我衷。我得若神表,至如天真挺拔句,与造化争衡。”苏轼有关于“天全”的诗句,乃是王若虚“天全说”的先声。苏轼的《李行中秀才醉眠亭》中云:“君且归休我欲眠,人言此语出天然。”《试笔》:“醉笔得天全。”《书韩干牧马图》:“鞭策刻烙伤天全,不如此图近自然。”在这些论述中,“天全”主要是指内容情感的真实自然。
诗体形式在唐代业已完备,在盛唐的峰巅之下,后人难再创新突破,只有效法学习了。在这种情况下,中唐韩愈力图创新出奇,追求音律韵调的劲拔险拗,开次韵之先河。如果说次韵之风在唐代还处于生成酝酿的阶段,那么到了宋代则已蔚然成风,呈风起云涌之势。翻开全宋诗,“次韵”、“和诗”比比皆是,张戒《岁寒堂诗话》称:“以押韵为工,始于韩退之,而极于苏黄。”此风绵延而至金代,刘祁的《归潜志》叙述了金代诗人之间的步韵唱和之事,字里行间流露着赞赏,“韵益狭,语益工,人多称之”。王若虚则以一个思想家的冷静头脑和自由的精神,反对刻意求工,对当时的尚尖巧工丽的浮靡风尚予以猛烈抨击。
他认为,黄庭坚诗、韩愈文的人工雕琢是有意求工的一个方向;而《左传》文、杜甫诗的自然朴实是另一个无意求工的方向。他反对陈师道把“求工”和“无工”看作是同一方向、同一进程的两个层次,“无工”就是“天下之至工”,没必要求工。在王若虚所处的金代理论界。李纯甫个性狂放张扬,不事礼法,追求新奇雕饰;赵秉文敦厚疏旷。循规蹈矩,为古人所拘束。无论是追求新奇还是依傍古人,他们都是沿袭求工一路。独王若虚本着取法自然、不事雕琢、不傍古人的自由精神,在金代理论界独树一帜。
在对待形式工巧和内容厚重的关系上,王若虚引用其舅周昂的话提出自己巧拙相济的观点,对遣词造句的经营要适中,经营过深,令人生厌,就会影响到内容的表达,“失其本”,所谓“本”是指思想内容的表达。
以巧为巧。其巧不足,巧拙相济,则使人不厌。唯甚巧者,乃能就拙为巧,所谓游戏者,一文一质,道之中也。雕琢太甚,则伤其全。经营过深,则失其本。(卷一)
2、重视形似
在具体操作的创作层面,针对当时创作中为求内容的出奇高远、忽视形似的做法,王若虚结合苏轼的“形神”理论,提出了自己的形神观。为了更好地解读王若虚的“形神”关系理论,有必要对“形神”理论作一个简要的回顾。“形”与“神”最早是庄子哲学上的概念,“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庄子·知北游》)庄子认为“形”与“神”是分离的,美的本质在“神”而不在“形”。只要精神合于道,外形残缺也无损于美。正是所谓“行残而神全”,“形虽往而神常存”。《淮南子》辩证地继承了先秦道家的形神观,“神贵于形”,“以神为主、形从而利”。不废形似是《淮南子》对庄子形神观的发展。魏晋时代,佛教日渐盛行,佛家主张形灭而神不灭,与庄子的形神观相和,从庄子到魏晋的玄学,佛教重神而轻形成为一种哲学倾向。在中国绘画史上,从魏晋顾恺之开始,“传神”就成为一个重要的创作原则和鉴赏标准。而另一方面,形似理论在魏晋时期也得到发展,毕竟形似是传神的基础,形似与传神并没有冲突。
秉承一贯务实尚质的风格,王若虚在形神关系上主张形似和神似是辩证统一的,形似是基础,神似根植于形似,没有形似而一味追求神似,无异于空中楼阁。针对金源文坛流行的求奇而不求是之风。王若虚借苏轼的一首诗阐述了自己的形神关系论。着重强调的是形似:
东坡云:“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夫所贵于画者,为其似耳;画而不似,则如勿画。命题而赋诗,不必此诗,果为何语!然则,坡之论非欤?日:论妙在形似之外,而非遗其形;不窘于题,而要不失其题,如是而已耳。(卷二)
在如何传神的问题上,他认为要达到传神,首先要选择一个切入点进行形似的刻画,比如要传达“无边春”的神韵,就要对“一点红”这个切入点进行认真的外形刻画,这样才能让受众有所体悟。王若虚认为“意”是诗歌的立足点,它来源于生活。在创作上王若虚反对次韵,倡导“天全”,重形似。
总之,王若虚明确有力地把它贯彻到诗歌创作、鉴赏、批评等各个环节,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诗歌创作的规律。
参考文献:
[1]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3。
[2]王运熙、顾易生,中国文学批评通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