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梦的破灭

　　摘要：《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其独特的叙事技巧和缜密的结构安排，还在于其象征手法的广泛而巧妙的运用。大量象征手法的运用是该部小说的一个突出特点，在形象地刻画出人物性格的同时深化了小说的主题思想。本文拟对作品中的颜色及与之相关的事物的象征意义进行探讨。以期更好地把握作者的创作意图及作品反映的深刻社会意义。
　　关键词：《了不起的盖茨比》；象征意义；颜色
　　
　　一、引言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著名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它讲述了一个来自西部的穷小子盖茨比梦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挣得万贯家财后重新获得富家小姐黛西的爱情而最终梦幻人亡的悲剧。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部爱情悲剧小说，然而小说的复杂性及其深刻的含义却远甚于此。作者通过盖茨比这一形象来突出“美国梦”的破灭。小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它的问世奠定了菲茨杰拉德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使得他被誉为美国“爵士时代”的“桂冠诗人”。小说的成功不仅在于其独特的叙事技巧和缜密的结构安排，还在于其象征手法的广泛而巧妙的运用。在小说中，每一件事物都具有象征意义，从中西部到东部，从东埃格村到西埃格村，从纽约市到灰土谷，从盖茨比的豪宅到在那里举行的通宵达旦的狂欢晚会，从广告牌上艾克尔伯格的蓝眼睛到黛西码头上的绿色灯光，从黛西洁白的裙子到她的金铅笔，再到她声音里钱币的叮当声……无一不蕴含了象征意义。大量象征手法的成功运用是该部小说的一个突出特点，在形象地刻画出人物性格的同时深化了小说的主题思想。本文拟对作品中的颜色及与之相关的事物的象征意义进行探讨，以期更好地把握作者的创作意图及作品反映的深刻社会意义。
　　
　　二、颜色及与之相关的事物的象征意义
　　
　　(一)绿色－生机、活力、希望和美好
　　绿色是大自然的颜色。代表着春天、生机、希望和美好。在小说中。“绿灯”这一意象贯穿始终，它与盖茨比的命运紧密相连，它象征着盖茨比的梦想和希望。“绿灯”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章的末尾。尼克晚上回家，在月光下看见盖茨比“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朝幽暗的海面伸出双臂，……我不由向海边望去，那里除了一盏绿色的灯之外，什么也没有。灯光微弱又遥远，也许那是一个码头的尽头。”后来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知道，它不仅仅是盏绿灯，还是他思念的情人，“绿灯”其实就是黛西的化身，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盖茨比苦苦奋斗，最终通过不可告人的手段挣得了万贯家财，跻身到上流社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与他的昔日情人黛西重温旧梦。“绿灯”的微弱和遥远象征了盖茨比希望的渺茫。然而在盖茨比心中，不管这盏“绿灯”多么微弱多么遥远。他都会竭尽全力去抓住它，只要抓着了这盏“绿灯”，就抓着了未来，抓着了希望。盖茨比对“绿灯”的向往是他对美好未来的追求。
　　第二次提到“绿灯”是在第五章，在盖茨比邀请黛西参观他的豪宅时，黛西被他的巨额财富所打动而嚎啕大哭。盖茨比认为他已圆了自己长达五年的梦，他对她说道：“要不是有水雾，我们可以看见海湾对面你家的房子。你家码头的尽头总有一盏通宵不灭的绿灯，”看着盖茨比怅然若失的神情，尼克揣测道：“……可能他突然想到那盏灯的巨大意义现在永远消失了……现在它又只是码头上的一盏绿灯罢了。他为之神魂颠倒的事物减少了一件。”对盖茨比来说，此时的黛西已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感到由“绿灯”代表的梦想已成现实。
　　“绿灯”第三次出现是在小说的结尾处，盖茨比死后。尼克想到了它，“盖茨比第一次认出对岸黛西码头上那盏绿灯时，他是多么的惊奇……。他不知道那个梦已经远他而去，把他抛在后面，抛在这个城市后面那一片无垠的混沌之中……。…‘盖茨比相信那盏绿色的灯，它是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那个美好未来的象征。”作者多次把盖茨比与“绿灯”联系在一起无疑是想一次次证实“绿灯”是盖茨比梦想和希望的象征。盖茨比一生执着地追求一个梦想，为这个梦想艰苦奋斗，却不知这是一个注定要破灭的梦，最终梦破人亡。作者在文章的结尾处再次提到“绿灯”，使文章首尾相应，“绿灯”也被作者赋予了更多的象征意义。它不仅象征着盖茨比个人奋斗的理想、希望和目标，也象征着美国梦的虚无、易碎，我们从盖茨比的“追梦”与“梦幻”历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美国梦”的实质以及美国社会的发展史。
　　
　　(二)白色－纯洁、美丽、空虚和冷漠
　　白色是一种非常奇特的颜色，它似有色又无色，既美丽又恐怖。在小说中，作者在塑造黛西这一人物形象时主要运用了白色。她相貌美丽，皮肤白皙，常常穿白着素。乔丹回忆五年前的黛西“她一身白色的衣服。开着一辆白色的双座敞篷小跑车。”尼克第一次见到婚后的黛西时，她和乔丹都穿着白色的衣裙躺在一张巨大的沙发上。她家的豪宅和窗帘也是白色的。“一阵微风吹进屋子，把窗帘吹得好像片片白色的旗帜随风飞舞。”后来，尼克和盖茨比应邀到黛西家作客，仍看到“黛西和乔丹躺在一张巨大的长沙发上，好像两尊银像压住自己的白色衣裙”。
　　用白色描写黛西形象地刻画出了她的个性特征一外表如天使般纯洁美丽，内心空虚无聊，自私自利，冷酷无情。婚前，由于她的美丽和风情万种，吸引了众多的男人，成了当地有名的交际花，许多青年军官为她神魂颠倒，“她家里的电话每天从早到晚响个不停，那里的年轻军官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要求那天晚上能有幸同她独处。”其中盖茨比最甚，在盖茨比心中，黛西是“美国梦”的化身，象征着财富和美貌，所以盖茨比用毕生的真情和精力追求黛西，后来终于赢得了她的爱情。然而，在“心爱的恋人”盖茨比上前线之后不久。不甘寂寞的她很快又随着社交季节的开始活跃了起来，“忽然间她每天又有五六次约会，跟五六个男人相会。直到破晓才昏昏沉沉入睡”。婚后，她整日无所事事，空虚无聊。常常问道：“我们打算做什么呢?人家计划做什么呢?”“我们今天下午做什么好呢?还有明天，还有今后三十年?”后来当她与盖茨比的私情暴露，慌乱之下开车撞死了汤姆的情妇梅特尔时，盖茨比主动替她顶罪并彻夜守护着她。她非但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却很快与汤姆言归于好，并合谋把汤姆和梅特尔的通奸之罪、自己的杀人之恶通通嫁祸于盖茨比。导致盖茨比被威尔逊枪杀。盖茨比死后，黛西不但没有参加葬礼，而且连个电话也没打。可见。黛西就是这样一位外表漂亮迷人，但精神空虚、道德堕落、无情无义的人，正如尼克所说，“汤姆和黛西，他们是满不在乎的人一他们砸了东西，毁了人，然后就退缩到自己的钱堆中去……，让别人去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此外，乔丹也时常穿着白色的衣服，而盖茨比在尼克家与黛西约会时，穿的也是白色的西服。他的豪华宫殿也是白色的。可以说，白色也象征着乔丹的空虚无聊。同时盖茨比一门心思发大财娶豪门小姐，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生活目的，所以他也是空虚的。盖茨比是那个时代年轻人的代表，因此可以说作者用白色表现了一战后整个一代人的精神空虚。
　　
　　(三)黄色－财富、地位、衰败和死亡
　　一方面，黄色是金子的颜色，象征着权利、财富和地位。在小说中，黛西无疑是金钱的奴隶。她随身携带着金铅笔，“她的话音里充满了金钱的叮当声，……在高高的白色宫殿里，国王的女儿，黄金女郎……”从视觉到听觉，黛西身上都充斥着黄金的影子，表现了她对金钱的崇拜。金钱是黛西爱情的基础。享乐是她的生活准则，对黛西来说，财富远比爱情重要。为了金钱，她抛弃了深爱她的穷小子盖茨比而嫁给了富有的花花公子汤姆。而几年后面对盖茨比的万贯家财时竟嚎啕大哭。此外，小说也充分地体现了盖茨比对黄色的崇尚。为了重新得到黛西的爱情，盖茨比时时都在向黛西传递着富有的信息：他的华丽昂贵的汽车是浅黄色的：与黛西见面时系的领带是金色的：向黛西展示的梳妆用具也是纯金的；在他举行的盛大宴会上，乳猪和火鸡被烤得金黄透亮，乐队演奏着黄色的鸡尾酒乐曲。作者用黄色渲染了一种金钱社会的氛围，这些明显地揭示了盖茨比对金钱的迷信和崇拜。
　　另一方面，黄色又与秋天的枯叶同色，所以黄色又象征着衰败与死亡。撞死梅特尔的正是盖茨比那辆黄色的小轿车，而在梅特尔死后。她的尸体被放在车铺的一张工作台上，“车铺里只有一盏发黄光的电灯”。在被威尔逊枪杀之前。盖茨比在去自己的游泳池中游泳时，“……消失在叶子正在变黄的树木中了”。可见，作者把黄色与死亡联系到了一起，或许通过这种联系，作者想告诉读者有时正是金钱引领人们走向死亡。
　　
　　(四)蓝色－忧郁、沮丧、平静和梦幻
　　通常情况下，蓝色象征忧郁、沮丧，孤独与悲伤。小说中多次描绘了艾克尔伯格医生那双硕大无比的蓝眼睛，“由于多年没有重新油漆，加上日晒雨淋，它们已经变得有些黯然无光，不过仍然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片阴沉沉的灰土堆。”这双眼睛被威尔逊视作上帝无所不知的慧眼，它们似乎预见了将要发生的一切：盖茨比和威尔逊夫妇的悲剧，汤姆和黛西的无情无义。因此，这双眼睛是蓝色的，其悲伤忧郁之情一览无余。作者匠心独运，生动巧妙地构思了这双巨大的蓝眼睛哀怨忧伤地注视着尘世，来表明他对当时的人们的生活状况及其理想主义的批判态度。蓝色同样用于描绘威尔逊的眼睛。在小说中，威尔逊是一个窝窝囊囊的小人物，他忠于家庭，整天埋头苦干挣钱，然而他的妻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在外面公然与情夫汤姆出双入对，他的蓝眼睛象征了他内心的孤独与悲伤。此外，在盖茨比临死前的那天早上，尼克听见“幽灵般的鸟儿在蓝色的树叶中开始歌唱”。这也预示了即将发生的悲剧。除此之外，蓝色还象征着平静与梦幻。梦幻一直伴随着盖茨比，黛西是他梦想中永远的主角。他那蓝色的花园，蓝色的草坪，以及后来在汤姆家，他想到即将拥有黛西时，望着海湾中一条小帆船“在蔚蓝清凉的天际的背景上慢慢地移动”等等都象征着他那执着追求的梦想。
　　
　　(五)灰色－荒凉、绝望、毁灭和废墟
　　灰色是物品燃烧后剩下的颜色，是一种没有生气、没有希望的颜色。它会让人感到灰心、荒凉、压抑并且前景暗淡。“灰土谷”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象征，作者从头到尾都没有脱离对它的描写，这是“一个灰沙的谷地一一个诡秘的农场。这里，灰沙像麦子一样狂长……使你看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灰色占据了整个场面，让人觉得这个地方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这与盖茨比的豪宅和上流社会的浮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与纸醉金迷的“爵士时代”极不相称。在歌舞升平的背后竟有着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没有梦想，整日为生计奔波，毫无希望。“灰土谷”是美国现代工业文明所造就的可怕的地狱。作者用灰土谷来象征现代西方社会人们的精神荒芜与贫瘠。在道德被打上金钱的烙印，物欲横流，享乐至上的美国现代社会，人们无止尽的追求物质享受，毫无生活目的。也正是这种毫无目的导致了盖茨比“美国梦”的破灭。
　　除了上面提到的几种颜色，作者在小说中还用粉红色来象征盖茨比对黛西忠贞不渝的爱情，用黑色与暮色来象征阴暗、恐惧、阴谋与死亡等，笔者在此就不再一一赘述。
　　
　　三、结语
　　
　　菲兹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匠心独具地运用了一系列象征手法，重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的社会风貌、生活气息和感情节奏，揭示了美国的精神文明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日趋没落的现状，表达了他对这一时代的忧患意识。象征手法的成功运用对表达和深化作品的主题，增强感染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也为作品增添了无穷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思想意蕴。其中，色彩象征的巧妙运用不仅为作品镀上了五彩斑斓的光环，还使读者能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不同人物的性格，理解作者本人的思想情感和把握小说的深刻社会意义。可以说，正是作者独到的象征手法的运用促成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伟大成就。使之成为美国文学史上的一部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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